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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9章 已经尽力了

    播放完毕,警察收回了平板,“这是……我们修复了行车记录仪之后得到的录音。”

    被修复的录音依然还有杂音,但却足以让人听清楚,在坠桥之前车里究竟都发生了什么——在陆荣坤的威胁下,范秀娥选择了与他同归于尽。

    处在震惊中的梁思涵久久不能回神,警察走后,周围仿佛一瞬间被抽成真空失去了声音的存在。

    陆泽骞低着头一言不发,始终保持着同样的姿势一动不动。

    直到手术室传来动静,他第一时间抬起头来,就要迈出去的步子却猛地收住,脸上是少有的迟疑。梁思涵看得分明,心中不免担忧。

    此时,进行了几个小时手术的医生从里面出来了。

    梁思涵顾不得那么多,快步走上前去询问状况,还没来得及开口却跟医生的目光对上,一瞬间读到他眼睛里的掩饰不住的遗憾。

    她心下一咯噔,随即便听医生缓缓开口:“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尽管已经看惯了这种场面,可在知道一个生命即将在眼前消逝但自己却无能为力时,医生面上也满是内疚之色,“伤者从澜江大桥的高度坠落,对自身脏器的损伤实在太大了。”

    加上人还险些溺水,尽管被及时送来了医院,他们竭尽全力也还是没能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

    医疗仪器的滴滴声传进耳中,医生摘下口罩放进口袋,“病人现在还残存一点意识,还有什么话,趁着现在都说了吧。”

    梁思涵张了张嘴,一时竟没能发出声音。

    而一直僵在原地的陆泽骞听到这话,忽地僵硬地挪动了步子朝着病床边走去。

    空气里残存的血腥味和浓重的消毒水味实在好闻不到哪里去,陆泽骞却仿若未闻,他径直走到病床前目光落在范秀娥戴着氧气面罩的脸上。

    他似乎没有意识到,在自己还未察觉的时间里,眼前这个与自己骨血相连的母亲已经渐渐苍老了。

    这个可悲的女人大半辈子活在自己的执念中,如今明明该是放下一切重新开始的大好机会,她却选择了最决绝的办法结束了一切。

    似乎是意识到了身边有人,范秀娥眼睫颤了颤,艰难地睁开眼睛。

    她出神地望着陆泽骞,不知是看到什么忽地笑了起来,自顾自地开口:“你……来接我了啊?我还以为……你会很、很讨厌,我呢……”

    范秀娥如今的身体已经快要撑到极限,连说话都变得艰难,透过一层氧气面罩后更是只剩下了微不可闻的气音,“我一直、一直欠……欠你,还、还有文紫姗一句……一句对不起。”

    旁人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可从未有过的哀伤情绪却在此刻汹涌而来,让梁思涵心头发闷。

    范秀娥还在继续说着:“劲松,你说人这辈子……要是能、能重来多好?”

    话音落下,她忽然毫无征兆地吐出一口鲜血。

    刺目的鲜血将氧气面罩给染红,连接着范秀娥身体的机器也在这时候纷纷发出警报,医生和护士秉持着职业操守进行最后的抢救。

    陆泽骞被推到一边险些摔倒,好在梁思涵及时将人给扶住,他却对此毫无察觉,在一片混乱里看着那条象征着心跳频率的线条慢慢变成直线。

    半小时的抢救后,医生将白布盖过范秀娥的头顶,无声地宣告了死亡。

    医生都离开后,梁思涵动了动僵硬的指尖上前几步,“泽骞,你……”她话还没说完,陆泽骞忽然出声打断:“抱歉,让我一个人静一会儿好吗?”

    梁思涵心里始终担忧,可看他如此坚持也只好暂时转身离开了。

    刚一出来,一道熟悉的身影便映入眼帘。

    看着嘴里叼着根烟靠墙坐在地上的范维康,梁思涵心里五味杂陈,最后反倒是范维康先一步开口:“我以为这时候你会在里面陪着陆泽骞。”

    梁思涵看着他没说话,范维康却又兀自说道:“你知道的,我身体特别不好,长这么大了就没尝过烟是什么味道。你说多没意思啊是不是?”

    以往哪怕范秀娥不能时时陪着,在范维康的餐食方面却管得很严,绝对不让他摄入任何对身体有害的东西,烟酒和油炸食品豪无疑问位列其中。

    他哪怕到现在也还是不愿意被管着,可不管他再如何糟蹋自己的身体,也不会再有人管了。

    梁思涵心里说不出来的难过,只好道:“你不去见她最后一面吗?”

    她没等来回来,只看着范维康慢慢将脑袋埋到膝上,颤抖着肩膀将自己缩成一团哭得像个孩子。

    出殡的那天是个好天气,晴空朗朗万里无云,风也带着和煦的暖意。

    葬礼一切从简,到场的基本都是范秀娥的亲人朋友或是生意上往来密切的伙伴,而出于对逝者的尊重,即使众人都对突然出现在葬礼上的范维康多有好奇,却也没人多嘴追问。

    离墓碑最近的第一排,陆泽骞一身肃穆的黑色西装,胸前的口袋别着一朵白花。

    在他身旁,是同样一身黑色的梁思涵以及坐在轮椅上的陆老太太。

    众人献过花后葬礼也到了尾声,几句仪式性的安慰后众人纷纷散去,一道身影却在这时候姗姗来迟,径直站到了墓碑前不远处的地方。

    文紫姗摘下帽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墓碑上范秀娥的照片,“我倒是没想到,游戏会这么快就结束。”

    陆泽骞始终面无表情,听到这话也没显露出生气的意思,“你有什么要说的大可一并说了,说不定我母亲还能给你带个话,让我父亲也能知道你这些年多么的深情不移。”

    一提起陆劲松,文紫姗便被戳中了软肋。

    她气极反笑,“陆泽骞,你大可不必故意说这些话刺激我。还是说范秀娥一死,你就忘了她都对你这个亲儿子做过些什么了?”

    “不要挑战我对你的忍耐力,我之所以有耐心跟你周旋,完全是看在劲松的份上,要不是……”不等文紫姗说完,陆泽骞冷声打断道:“你不配提我父亲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