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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柳冬香暗自犯花痴

    进了大观园大门,小丫鬟扶着冬香姑娘气恼的道:“姑娘,你何苦来哉!这贾宝玉本来只是个在妇人堆中长大的绣花枕头,贾家为了推他成名才故弄玄虚,你倒好,这样的屈辱也咬牙认了。”

    冬香姑娘看着这义愤填膺的小丫鬟宝儿只是笑,宝儿是她花十两银子在路边买下来的,她的娘亲病死了,父亲赌债缠身便把她卖了,也不知道她还记得自己家在何处不。

    顺着条青石铺就的马路往南走,没多久便看见栋巍峨的殿宇,殿宇一分为二,靠宁荣后街的是三层花楼,花楼背靠背是栋大殿宇,殿宇盖着金碧辉煌的琉璃瓦,那廊柱有两个大男人合抱粗,柱子漆着暗红生漆。

    廊柱门前是一块三四亩见方的青石广场,广场边缘有栓马柱,马柱边还用白线画了方格子。

    冬香略一沉吟便笑了起来,这一看就是停马车的地方,画了白线便不会乱糟糟的,而且一圈全画了白线格子,要停满需几百辆。

    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法子,正在思量,前方人群突然停在大殿门口,那凶巴巴小厮站在廊柱下看着众人道:“都听好了,待会进了思义殿都守着排队规矩,不得喧哗,不得推搡,不得问东问西,还有,有应聘器乐的把自己家私准备好,有应聘唱曲的唱前可以先喝水,”

    “哪里有水?”

    “对,我大清早等到现在,嗓子早冒烟了。”

    小厮凶巴巴吼道:“说了不要喧哗,不要问东问西,到你们开腔时候自然有水,再不守规矩便打将出去永不录用…”

    殿门突然被人推开了,几个下人护着一个风度翩翩的年轻少爷站在殿门口,小厮看见年轻人立马换成笑脸道:“宝二爷,人都请来了,要不要现在开始?”

    冬香姑娘看着那个长身玉立风度翩翩的美少年止不住怦然心动,难道他就是宝二爷贾公子,这也太俊美了吧!

    那少年黑子脸道:“板儿,你就是这样帮我去门口请人的,我早吩咐你,这些不是下人,而是艺术家,艺术家懂不懂,得尊重,得敬重,我等一下再收拾你这个混账东西。”

    而后少年站在众人面前拱手道:“大家辛苦了,我就是贴告示招戏班子的贾宝玉,我这随从刚刚多有得罪,是我管教不严,我给大家赔礼了。”

    众人看见这满面春风笑容和谦卑有礼的姿态早没了怨言,那冬香姑娘在后面便痴痴的看着。

    贾宝玉一招手,跟在他身后一帮下人便开始打开殿宇靠广场一侧的门窗,古代没玻璃,所以殿宇靠光处门窗都是可以打开的。

    门窗一打开,便见殿宇深处靠墙一侧那如鸡蛋壳的奇形怪状戏台子,贾宝玉笑着道:“诸位,这思义殿就是大家以后表演的戏台,思义殿后面的大观楼便是以后你们的住处,当然,需得有才艺的才有资格,这戏是我闲暇时编的,戏比较长,唱腔也特别,所以,最好是能识字的人,麻烦诸位分开站一站,有识字的站左边,不识字的站右边。”

    众人愕然问:“我女儿识字,我和她娘她弟不识字怎么办?”

    “要识字的怎么不早说呢,害我跑了这一趟。”

    “识字有什么了不起,我不识字比识字的唱的好多了。”

    这,贾宝玉是真的没考虑这么多,也是,卖艺的很多是一家或者一个村子的,里面有识字的,有不识字的。

    贾宝玉为难的道:“那这样,先分开站,等一下不识字的先展示才艺,要真的有本事,即使不识字我也录取了,”

    众人听见这话便不情不愿的分开站在两边,早有几个下人抱着戏本走到左边识字人群一个个分发。

    等柳冬香拿到戏折子便急切的打开看了起来,这戏名叫《白蛇传》,大概内容是一个牧童从一个捕蛇人手里救下了一条白蛇,一千七百年以后,这白蛇修炼成人形,便下山去寻找那脱胎转世的牧童想要以身相许。

    这戏粗看很一般,但再往下看,就看出完全不同了,首先,这戏对白很多,而且标明不需要腔调对白,就普通人对话对白。

    再奇异处是唱腔部分,一折子戏有七八段唱腔,但这唱腔标了奇怪的字符,像天书一般完全看不懂,且看这第一段唱腔:

    救苦救难观世音嘞,

    峨眉金顶现真身啦,

    善男信女来膜拜啊,

    慈航普度有缘人啦!

    ………

    青城山下白素贞,

    洞中千年修此身,

    勤修苦练来得道,

    脱胎换骨变成人,

    一心向道无杂念

    皈依三宝弃红尘…

    看着看着,柳冬香面色凝重起来,这戏词,看起来朴素无华,和金陵那些才子佳人写出来的戏词差远了,但这样的戏词通俗易懂,而且毫无拖沓,这比那些三句故事满篇虚词感叹不知道强多少倍。

    只是不知道这唱腔唱出来是个什么感觉,或者,应该和贾公子写那个《枉凝眉》曲调差不多吧!

    众人进了大殿后,贾公子先用洞箫吹了一小段曲子,而后看着众人道:“刚才我吹的曲子便是这戏词中的第一段唱腔,不知道哪位先上台演奏一番?”

    柳冬香听见这话立马翻开戏折子看了第一段,并且按照刚才曲调暗自唱道:救苦救难观世音嘞,峨眉金顶现真身啦,善男信女来膜拜啦,慈航普度有缘人啦!

    这曲风,真真与众不同,而且就如那民间小调一般。

    但,这曲子,应该是和声才对,柳冬香低头细看,果然词首标着小字道:男女和声。

    有人登台了,上台的是个老汉儿,他畏畏缩缩抱着个胡琴坐在戏台上看着戏台下的贾公子,贾公子便鼓励他道:“你只管放胆演奏,你是第一个,便是拉错了调也不打紧。”

    老汉畏畏缩缩道:“宝二爷,我能不能把我家那口子和子女一起喊上来演,平时我们都是一家子拉,这猛不丁的一个人不习惯。”

    贾宝玉点点头道:“可以,有不懂的可以问我,板儿,快点准备茶水送上去。”

    柳冬香纵使见惯公子少爷,也从未见过如此温文儒雅的公子,这涵养…

    正在犯花痴的柳冬香看见老汉一家人登了台突然脸色发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