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鲨排河潺潺流水弹着云平儿时聆惯的悦耳动听的天籁之音。这是新年茶镇的第一场雨。春雨贵如油，经过寒冬风霜洗礼，初春雨露的滋养，老军山茶树上悄悄地舒展开嫩油油叶片儿，亮亮晶晶，闪烁可人，如金如银的春茶来了。鸟儿鸣啼，风儿微笑。对茶镇人而言，不仅秋天是收获的季节，春天也是丰收的季节。千年的风霜雨雪，年复一年。茶农们依然不改千年传统，天刚亮就身披雨衣头戴斗笠上山采茶。不同的是，现在上山采茶的人们不再穿着多彩补丁衣及自家纳的黄草鞋徒步赶路，取而代之的是骑摩托车。
茶镇的茶山都给芳儿爸承包了。为了带领茶民的绿色发展之路。芳儿爸琢磨出了直接取向自然的制茶工艺。茶叶的烘烤使用自己造的林木，碗粗木材一劈两半，直接在香气四溢的木头上烤培。最奇特的是，芳儿爸用封山野茶树的茶叶，不再需要人工栽培。省去了农药，人工费，又生态环保，这样的茶叶成品异常馥郁，饮后更是余香未尽。这种独特工艺的茶叶产量虽然没有以前机器生产的快又多，但是价格昂贵而且供不应求。显然芳儿爸走的是精品经营之道。
雨歇天晴，明媚阳光，如金银般洒向茶镇。知道云平回家来了，也听牛儿们说云平老得令人生疼。芳儿爸包了一盒精致包装的刚刚用头春茶亲手做好的茶叶送给云平。
虽然，芳儿爸年纪也大了，但也跟云平的父亲杨普那样硬朗。他早已把茶厂交给了大女儿橼红夫妻管理。换言之，他已经退休了。赚钱对他来说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他完全是把茶叶经营成自己喜爱的茶文化，并把这么美好的东西和大家分享。芳儿爸一生都没有离开过茶叶，没有离弃过这片古老的茶山。他从小儿并开始在茶山上干活直到现在年迈依旧每天做着茶叶的活儿。人生事业的宝贵在于坚守，就跟云东那样一辈子坚守在面料事业上，云北坚守在教育事业，同样琪花姑姑一生奋斗在中医事业里，哪怕娇娇也是从学校出来后就一直在幼儿教育工作中。显然，云平在这方面做得很不够，这也是造成他现在开始老了还一事无成的重要原因。当然，其中还有说不完，道不尽的现实生活原因。
坚守离成功和幸福更近。因为人的一生很短暂，转眼就从风华正茂到暮年之老。时间对大家都是平等的，不会给喜欢跳来跳去的人多一分钟甚至一秒钟。
芳儿爸道：“云平，这茶叶你喜欢喝，是我们茶镇纯天然的。多年不见，彼此变化太大了。”
“嗯。是我变化大，你依然硬朗精神。”
“那是你说得好听。我老得不行了。我现在跟你爸妈一样，只要把今天开心乐观地过了就行，不想明天的事了。我还有事，就不多说了。记得有空多回来。马大婶天天跟我们叨念着你呢。”
“会的。我一定会多回茶镇，看看家人，看看儿时的伙伴，看看永远绿意盎然的老军山，淙淙流水的鲨排河，美妙的凤头林，还有这透顶湛蓝的天空。”
门前的柚子树已经长大，马大婶说那柚子树每年都挂满沉甸甸的柚子，吃得甜甜的。是呀，要不是当初云平栽下，就没有现在收获的硕果。夏天不仅能闻到淡淡的柚子叶香味，还可以遮阳。人生的奋斗意义也是这样的道理。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相见时难别亦难。转眼年又过了，云东和阿兰、龙儿，一家人去祖坟上香。他们现在特别相信祖上的风水都应在他们家里。而云平、云北、云佳、云香，兄弟姐妹们各奔前程。迎着细雨云平先开路上了高速，在岔口上道别，彼此各认各路，驶离。其他人都是驾驶着自己的轿车，只有云香一家还是坐过路的卧铺车回喜羊城。云香心想：只要坚持不懈的努力，一定也会拥有自己的轿车甚至也是豪华轿车。
虽然云平怕开车出远门，能不离开江南城就不离开，能坐车就尽量坐车。因为每次云平从茶镇来回都会在高速公路上看到车毁人亡的车祸事件。但是茶镇茶县是个山坳，四周崇山峻岭包围着又穷，哪怕现在国家发展已经相当强大了，但茶镇这个山窟窿依然是现代概念的贫穷地方。在茶镇若没有自己的轿车，交通出行还是很不方便的。
连绵千山，情悠万水。熟悉的家乡风土，往日时光好似倒流。云平找回了自己人生的奋斗方向。在面料生意平台上，云平已经竭尽所能，并且也把人生最宝贵的青春年华投入在其中，每年都只有眼睁睁地看着人家在面料市场上拼搏而他有力无处使出来。真没有必要在这样海市蜃楼场景中把自己一生都浪费在那里。这样的奋斗平台，无论云平如何努力都没有任何现实意义。这样的生意平台对云平而言就是空中楼阁，水中望月。是的，云平不适合做生意，这跟他的努力和聪明能干没有直接关系。他的人生奋斗方向注定不在生意场上。是他该放手就放手的时候了。
他一边开车一边对身边的娇娇说道：“娇儿，我妈说得有道理。不管我们混得怎么样，有钱没钱都应该好好地把日子过好。这样对得起自己来人世间走一趟。古人的智慧很高，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我也年少轻狂过，现在过了不惑之年，知道自己奋斗的方向。面料生意真的不适合我的人生发展。当然，你也不小了，过几年也差不多四十了。”
娇娇叹气道：“花无百日红。岁月就是一把杀猪刀，我也老了。更经不起生活的折腾。年轻时我就怕做生意，更别说现在了。要是我能帮你一点忙，你至少混得比现在要好得多。毕竟现在连云香姐的生意都做上了平台了。”
云平思忖道：“一个人至少要有一个梦想，才有理由去坚持。这个世界从不缺伟大的梦想，缺的是实现梦想的那份坚持和勇气。这些年你看云东特别是云香那股坚韧不拔的闯劲，我不得不佩服。相比你爸妈还有惯根舅舅，真的是完全两个世界出来的人。当然，我是不适合在这样的面料生意场上发展。这样的市场生意再努力与坚持，对我来说没有意义，只会徒增人生的浪费。”
娇娇接声道：“这个我知道。你已经在面料市场上孤独地坚持了这么多年，也努力了这么多年，实在是因为现实原因，没能让你在面料市场平台上大展宏图。而我母亲和舅舅，他们做事情不能坚持下来，遇到一点挫折就退缩；不能吃苦耐劳，总想贪图安逸。当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生活的权利，你也不要去太过指责人家。”
“当然，我也不是在说他们什么。我只是自己在总结一下人生。人生没有白走的路，每一步都算数。不要奢求天上掉馅饼，要脚踏实地地去追求幸福。这样才会有乘风破浪的底气、披荆斩棘的能力。我很厌烦你爸妈总是抱着坐享其成的思想。上次还跟養養两个人讨论着，现在的孩子将来长大后都不喜欢干活，只要自己过得好就可以，不嫁人也很正常。我实在听不下去就走了。真是一个窝里出来的，也不睁眼看看，现在国家大工程的骨干都是初生牛犊的年轻人，比如说咱们的航天科技工作人员，深海工程工作者，医科技术工作者等，哪个队伍里没有年轻人做担当的？”
“人生就像搭车，要经历无数次上车和下车的过程。你会遇见不同的人，会发生不同的故事，有时候是惊喜，有时候是伤痛。你可以怀念这趟车上所发生的事情，但你不能回头去追赶这趟车。往事是让你成长的，不应该成为你的羁绊。既往不咎，往事随风。该忘的忘，该放的放。”
“你说的这话我爱听。这也是你和你爸妈以及養養最根本的区别。是呀。你的优点就是随和，什么事都不爱跟人争执，尊重事实也尊重他人。这也是你能没人帮没人拉地坐上副园长的真实原因。不像你母亲，逮着人家的短，就得理不饶人，非得要把人家说得体无完肤。你父亲你妹妹也是这样喜欢得势不饶人。我也想了，以前我总以为你这么个唯唯诺诺的随和性格，很好被人使唤欺负。现在我懂了，其实随和的人有人缘、有运气，随和是一种素质，一种心态，一种被低估的能力。你看你现在不也在副园长岗位上做了这么多年了。”
娇娇笑道：“生活不是比赛，无需事事争个对错输赢。只要做人做事把握生活中的度，坚守底线但不固执，把握原则但也尊重他人。处事言语温和一点，不要舌灿莲花，但讲话千万不要专捡难听的说，不要总是揪着对方的错误不撒手，更不要总是翻旧账。恩恩怨怨何时了？”
云平笑道：“说得对极了。这也奇怪，你母亲是个专喜欢在人的伤疤上撒盐的人，不要开口，只要一说话就十分尖酸刻薄。而你却这么随和，真的是个奇葩。”
娇娇笑道：“我妈这个人就是这么个样子。凡事都要跟人家争个对错，浑身上下都是刺，弄得亲戚朋友们都怕和她讲话。我也经常想着，这样有什么好的。是是非非自然有个公断，哪里事事都要争个丁是丁，卯是卯的。亲戚朋友在一起聊天，有时候人家也只是吹个牛，调节一下气氛，没有其它的意思，完全没有必要非得这个时候去钻牛角尖把人家逮个黑脸，不仅破坏了气氛，反而弄成了仇人似的。何必呢？”
云平茅塞顿开道：“嗯，你这样想很对。養養就不是这样想的，她跟你母亲是一个模子，爱慕虚荣又争强好胜。随和不是唯唯诺诺，而是有原则、有标准，用淡定的态度做事。随和，是遇事淡定，不悲不喜，懂得控制自己的欲望，克制又自律。过去我就一直以为随和的人就是懦弱，现在才明白，不是这样。没有原则的随和才是无能，而有纪律有原则的随和才是智慧。人遇到事情，如果情绪起伏大，脑子就会失去思考的能力，很难考虑周全，冲动之下行事往往会把事情越办越糟。做人随和一点，稳重一点，遇事态度淡定一点。面对急事、难事，先提醒自己冷静下来，别慌别忙，考虑周到，准备周全，才能省时省劲。这样道理说起来简单，做起来不容易。你母亲就是一个暴躁脾气。上次她手机找不到，就一直怪安安和静静，抱怨着四处寻找，可怎么也找不到，又是骂人又是骂鬼的，甚至把凳子都给翻倒。我看不下去，就给她手机打了一个电话，结果在她口袋里响着。你说，她都这么个老人了，怎么脾气就是这样的呢？”
娇娇笑道：“这就是心静的力量。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可以说，静是安定、思虑和有所得的基础。心浮气躁的，做事就是毛手毛脚的。一个人的性格，跟年纪是没有关系的。”
“这也是我给孩子取名为‘安安’和‘静静’的原因。人生会遭遇许多事情，其中很多是难以解决的，这时心中被盘根错结的烦恼纠缠住，茫茫然不知如何面对，如果能静下心来处理，往往会柳暗花明。沉静随和，是另一种风度，也是另一种洒脱。别为了不必要的事着急上火！坚守内心的宁静，保持清醒的头脑，拥有温柔的心肠。这样的人才是真正修养和德高望重的人，才是真正真善美之人。”
“嗯。随和，就是懂得宽容自己，宽容世界，不认死理，懂得知足。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人生轨迹，只要努力过了，问心无愧便好。不要为了别人眼里的光鲜亮丽，而委屈了自己。拿得起放得下看得开，不纠缠，不过分执着。世上事，你越想得到的，越得不到；你不想得到了，反而能够得到。”
云平长叹了一口气：“从当初年轻气盛到现在不惑之年，我在面料生意场上浮浮沉沉这么多年，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我也不喜欢生意了。真的是生意不适合我的发展。当然，我也不抱怨。我学你，在没有抱怨的世界里过自己的日子。你母亲成天在怨天尤人的，结果一点用都没有，反而弄坏了自己的心情，也影响了别人的心情。安静的生活，多好多有趣呀。”
“我早有言在先，不管别人做生意风风火火，我对生意一点都没有兴趣。那时，我们还没有结婚，我爸妈在江南城轻纺镇面料市场做生意，每天都少不了拌嘴。生意好为赶不出货在吵架，生意差为压货在怒吼。家里没有一天安宁。正是那样的生意家庭生活，让我彻底地失去了对生意的兴趣。赚钱生活，谁都不容易，回家来再吵吵闹闹的，那还有什么意思呀？还是安安静静地上班，回来开开心心的，就是少赚钱，有什么不好的？”
“嗯，你说的是实话。这也是我经历最多的。现在我发现，为什么你这么不爱说话，不喜欢跟人打交道。就是因为你妈太强势，压着你们都不敢开嗓子。”
“这没有选择。不过，我妈现在也支持我们生活。”
“你这话说得可奇了。我们年轻最佳创业发展时，她就明目张胆地反对，怕劳累了她。现在我们也开始老了，而你爸妈果真的老了。居然还支持我们生活，这是大白天说梦话吧？”
“是真的。”
“这什么道理?”
“我承认，我妈姐弟俩都是一双势利眼，一颗富贵心。但自从養養的事后，她明白了许多。”
“不见得。我看她依然对高二和養養卑躬屈膝，摇头摆尾。”
“你这话不假。但你也要看，比起先前那真是好太多了。”
“我还是不太明白。”
“这事，我没有跟你说，我爸妈更不会跟你说。”
“唷，我愿意洗耳恭听。”
“自从老高把公司和水电站卖掉后。拿到手的钱也是亿万富豪。他自认孙子是高家火种，没有孙子就是断香绝后。所以，他们高家非常不要看養養甚至把養養视为高家绝种的祸根。而養養在我爸妈的庇护下，和高二只以贪图享乐为人生目的。使得老高一气之下把養養和高二扫出家门。没有儿孙在身边，老高又难耐寂寞。也许是钱多人傻，一些熟悉老高的朋友知道他手里揣着现成的金山银山，就忽悠他去股市做大户庄家，美其名曰‘生意资本投资’。这种躺着就能赚钱的软饭，老高非常中意。既然是国家政策法规允许的，他就没有什么后怕也不担心被骗的。殊不知，这股市就跟国家合法的生意一样的，也是自负盈亏，哪里有包赚钱的？”
云平笑道：“我猜老高肯定是迷上了股市。”
“那是。他把钱都投了进去。因为不懂股市，他还从证券公司请来了专业的操盘手和权威的市场分析师，起初赚钱很高兴，又在亲戚面前大肆炫耀，自认挖到了取之不尽的宝藏，只一天在股市里赚到的钱就比江南城夜郎镇上的国家公务人员一年的工资还多。后来亏了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吭声，结果越亏越多，又不肯认输。一股倔犟脾气，硬要非赢不可。就跟他在高二婚宴时说的‘只跟钱斗，不跟人斗。’到后来，斗得失去了理智，把股市当成直接赌输赢的博弈场。说白了就是赌博了。那些操盘手和市场分析师见老高大势已去，就找借口溜之大吉。”
“看来凶多吉少。”
“那还用说。他把钱全亏了，还把高二的豪车也卖了，把缘起湖边的店面房子也卖了，股市就跟是老高的吸血鬼那样，把他一生奋斗果实全部吞噬。”
“怪不得，高二上次来我们家，没看见他开大豪车来。急匆匆地让我开OK牌轿车带他去公交车站。我当时很诧异，但也没问他什么。”
“嗨，他现在只坐公交车。家里没有了金山银山，只剩夜郎镇一栋大房，而且这栋大房还是高老妈拼了命不让老高卖掉才保住的，否则他两老现在无房可住。把一个大富大贵家庭捣腾成了现在这个地步，亲戚们个个都摇头叹气，现在老高才醒了过来，知道被人坑害了，才知道股市到底是股市，是大型金融企业公司专业的理财市场，收益高，风险也大，切不要把股市当成国家赌场。想在赌场里斗钱斗劲，不认输，最后的结果就是倾家荡产。一个劲、一根筋、一腔血、不认输的做事精神确实是可嘉的，但要看在正义场所还是歪门邪道上。若是在邪道上越是这样就陷得越深，只有果断回头才是人间正道。这样的教训，对老高来说实在太深了。他现在后悔莫及，整天在家里唉声叹气的，又怪罪養養，常常自言自语骂養養是高家的丧门星，要不是養養不争气给高家生个孙子传宗接代，他也不会把家里的公司卖了，更不会掉入他人在股市里挖下的圈套。養養和高二都怕见到老高，只有往金家跑的理，反而高家与他们无缘。没有了依靠，高二和養養忽然明白了点事理。”
“不见得。”
“你可能不知道吧。现在高二和養養自己在外租房子。两个小孩开支又大，靠養養一个人上班哪够的？高二趁孩子都上学了也去打工上班赚钱糊口。”
“噢，这样呀。他们也知道省吃俭用了，自食其力了。真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不是我夸你母亲，要不是她和你爸金晶龙坚持让養養读书找工作上班，那養養的苦日子就没有尽头了。看来，无论是农村还是城市，读书真的是普通家庭孩子谋生发展的一条好路。”
“你就看看好了，高二他们现在很少到我们家来。偶尔来一回，我妈对他们两个孩子该生气时也是会拉着响亮的喉咙痛骂，再不像过去那样任由两个孩子拔她的头发打她的巴掌连吱声都不敢。”
“股市害人不浅。说实话，我也吃了股市的亏。它跟赌博一样会令人着魔发疯失去理智。我不是诋毁股市，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有好的一面，也有缺陷的一面。我也曾经跟老高那样迷恋股市，把股市当成取之不尽的聚宝盆，没想到不知不觉中就把股市当成了国家合法的赌场。股市的本质是国家给市场经济企业融资发展的平台，让所有市场企业公司在平等的竞争环境中自负盈亏，优胜劣汰。并不是给财团或者个人在提供合法的国家博弈赌注的场所。股市就是资本市场，也叫金融市场。股市、保险、银行、基金、信贷是典型的金融市场。既然是市场，那么竞争和优胜劣汰就是它们的核心价值观以及基本规律。它们跟面料市场一样，可以有私营企业，也可以有集体国有企业，但都必须遵守市场竞争优胜劣汰的基本规律。”
娇娇听后道：“生意跟赌博也差不多。”
云平反驳道：“那还是有本质的区别。虽然生意也需冒风险，但你可以用勤奋双脚来降低风险，就跟小乔那样，他挨家挨户登门拜访服装厂，很快就重新站起来了。这就是生意与赌博的根本区别。”
“听说云香姐，生意做得也不错。”
“云香姐太不容易了。一生都在苦难中挣扎，至今还没有闯出头，偏偏在刚有一缕希望时，瓶根又患上人人谈而色变的癌症。即使家庭这样老弱病残的，依然要继续闯。这也是没有办法呀？云香和瓶根没有文化没有技术，本来瓶根健壮如牛还能靠一把力气吃饭，现在不行了。生活逼人，不勇往直前，没有回头路。她在正义道路上不畏艰难险阻，坚持不懈的努力，我是很佩服的。希望云香姐能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
“你好像不看好她似的。”
“难呀。做生意人都要有两把刷子，不是精就是鬼。云香和瓶根脑袋瓜死板，太老实了，怕是难闯出头。不过，他们做生意的决心很大，不畏艰险，一次次跌倒又爬起来继续奋斗。这么大勇气，或许有他们成功的一天。毕竟生意经营过程中，勤能补拙。这是赌场无法比拟的创业发展的现实意义。”
“我看你还是去上班吧。在面料市场上混了这么多年也没有结果，再折腾几年就老了。打工也可以，这样我也不用担心你的生活。”
“听我妈说，现在茶镇的镇长是我以前同学，派出所所长也是。以前我们同学从来没有谁敢说将来能当所长镇长的，世事难料呀。人生不一定要跟生意人那样轰轰烈烈才是奋斗，其实好好工作也是奋斗。我查询了一下机关单位招考甚至事业单位招考现在都要全日制本科以上文凭，而且年龄不得超过35周岁。我看后，门都没有了。看来真的是老了，时代要抛弃你连个招呼都不打。你我都不再是意气风发的年轻人。人都一样，没有超人，只有努力，错过了拼搏就错过了，机会不会重来，时间不会倒流。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这是真的道理。”
“你也别唉声叹气。像你这样的性格，未必适合在机关单位里。你跟我一样，适合在相对单纯的人际关系的教育事业单位里。就跟你说的，现在招老师哪怕幼儿教师都要全日制本科生甚至研究生和博士生都有，而且年龄同样不得超过35周岁。如果换成现在我的文凭，连报考的资格都没有了。说明现在国家单位平台上的工作要求越来越高，同时社会发展很快。”
“以前觉得自己一个人要抵得过千军万马，必然活得有声有色。算了。这也是自己年少无知，轻狂该有的代价。”
云平现在满脑子里只想有个安稳的家。如果不去工作，哪来的安稳呢？他也很无奈，对娇娇说道：“以前我真不要打工，或者说有瞧不起打工人的意思。这可能是受到云东和小乔的影响。觉得人来到世间就应该轰轰烈烈地创业发展。现在我也想明白了，有些事情不是只靠一个人自己想当然的就可以取得成功的。天地萌生万物，对生命赋予惊人的力量。随缘而喜，随遇而安，是最好的态度。在顺境中淡泊，在逆境里从容，看淡了，知足了，好运自然就来了。你既要有梦想，也要有脚踏实地的本领。人生，没有捷径可走。像我这样孤零零的一个人想跟云东和阿兰那样在超级面料市场上做成功家庭作坊的运作模式的生意是不现实的。如果没有最基本的家庭式作坊的经营过程直接跳到大型企业公司模式，那根本就是痴人说梦。我的人生最宝贵的青春年华全部都浪费在面料市场这个梦想上。老是坚持不放的一个人在面料市场上做梦，就是太钻牛角尖，活着很累。如果在家呆着，必然你母亲这个人不是菩萨心。我去找个公司上班去吧。”
娇娇想了想道：“其实现在公司企业上班还是不错的，至少社保和医保都会给你买。”
“嗯，在改革开放的英明政策指引下，全国人民上下一心努力奋斗，快速摆脱了一穷二白，走向了繁荣富强，神州大地发生了举世瞩目，翻天覆地的变化。现在国家政策制度越来越完善，越来越好，人民生活水平越来越高。就拿华老板来说，早年他的印染厂里上班的员工，在又脏又臭的环境下，都不给买保险，只有极个别和华老板关系好的才给买。现在可大不同了。国家要求所有正规的公司企业不仅工作环境要友好，而且都必须给全体员工买基本养老保险和医疗保险。这真的为穷人家解决了后顾之忧。换言之，现在公司企业上班的人都能感觉到实实在在的幸福感。这也是国家富强发展的具体表现。”
“我们不想大富大贵，生活能过得去就可以了。能在现在制度完善的单位企业上班就是幸福生活了。”
“现在的保险制度真是利国利民的好政策。保险一定要有，像小姐夫上次肠癌手术就是因为没有买保险，所以费用特别贵。要是没有云东出手帮助，他们又要跌入穷坑的地窖里。这也不能怪他们，以前国家没有普及社保制度，大家保险意识都很薄弱，包括我也是因为小姐夫的医疗费没有保险后，才赶紧去买社保和大病保险的。还有上次我急急地开着OK牌轿车带高二去公交车站，在倒车时不小心把西邻居吴大妈的小女儿吴小的豪车左前脸的大灯油漆刮了。当时我立马打电话把情况告诉了吴大妈。他们吴家人一下子都从窝里蹦了出来，那心疼样子让我害怕。我看情况不妙就打电话报警。很快交警就来了。看了后，交警觉得这是小事一桩，建议我们私了。”
“当时，你是想私了的。不过，后来你怎么又不私了?”
“因为我上次听吴妈说，她被车撞折腿后，非常后悔私了。所以我清醒自己要坚持公了。况且我们有汽车保险。”
“亏他们家还是当官人家，总怕我们OK牌轿车买的保险不可靠，深怕不给他们理赔。”
“确实可笑。我们买的都是国家合法的保险公司。他们吴家上下是怎么想的，就不会理赔了?为了能及时沟通，我再次让吴大加一下我的微信，居然再次直接拒绝。我以前真是瞎眼看他们吴家。”
“那吴妈整天在门前唠唠叨叨地说吴小的轿车就是她的心肝宝贝，这云平怎么这么不小心偏偏把她心爱的宝贝车给刮了。这样严重影响了吴小的心情，上班下班都没有好心情。虽然拿到修理厂去补漆，不管怎么补总是有色差的了。”
“这话我听了也很气恼。她那小豪车也已经很多年了，过时了也旧了，那左前脸早也是被人刮过了。吴小不也唠唠叨叨地心疼，只是不知被谁刮了，她也没有办法。趁我那次刮擦了一起修岂不美哉？她应该庆幸差不多，还装什么白富美的。”
“我妈听吴妈夹枪带棒得寸进尺地指东道西地，就拉响喉咙跟她骂了起来。最后还是吴大走了出来把吴妈叫走，否则，两人真要把老脸撕破。至此，吴家人更是紧闭家门。”
“也是现在保险公司服务到位。从刮擦到修理到赔钱，全部都是保险公司的人一条龙解决。不用当事人双方在一起纠缠不清。这也是他们保险公司在市场竞争中的服务态度优化提升，可见市场竞争对于社会发展贡献是非常巨大的，以后碰到这样的事情一定要公了，不要去私了。”
“最可笑的是吴小那辆老豪车居然补个油漆要了保险公司一万多块，还说全部都是用进口原装油漆补的当然要那么多钱。在现实生活中像吴家人表面上看十分亲善而内心却吃不起亏的大有人在。这样的人家当官，也不会太有作为的。”
“以前，我对人总是想得太单纯。古人说得对，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人与人之间简单一点更好，现在我特别喜欢古人高超的智慧‘君子之交淡如水’，我之所以对吴家忿忿不平，就是我一直把吴家人当成是有现代社会素养的好朋友，一直对他们仁义有加。要是换成素不相识的人，我才不会当成一回事。”
“这是你自作多情。人家又没有对你怎么样，也没有要求你对他们恭敬。或许在人家眼里，根本就不当你是一回事。人家有自己的生活圈嘛。”
“嗯。你说得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圈，不管这圈子有多大，只要在自己的生活圈中过得幸福就好。这或许就是吴家人现实生活的写照。娇娇我们不去管别人的是是非非，我们过好自己的小家生活，过自己小小的幸福生活圈。”
娇娇默默地点了点头。
云平若有所思地继续说道：“年少时，对于自己追求的梦想，我一身豪气，热血冲天。为了冲出茶镇崇山峻岭，不管前面有多少艰难险阻都不怕。那时，浑身是胆。就像花果山的石猴一样，铜头铁臂，天不怕地不怕。而现在动不动就感冒伤风，腰酸背痛，大有廉颇老矣之态。”
“我更是这样。以前年轻就有点体虚，现在年纪大了，即使寒暑假里有点时间在家里也是天天腰酸背疼的。”
“你对于疾病的淡定出乎我的意料。至少，我是被自己的错构瘤第一时间吓得魂魄都散了。我从来都不怕死，怎么会被病魔吓得惊慌失措哩？冷静之后，现在想起来自己都觉得好笑。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自己这么多年来，并没有什么乱吃乱喝的坏习惯却会得那样的病，于是心里产生了不平衡。另外，我一直以为自己身体非常棒，不仅爹娘都是老寿星，基因好，而且以前我是中学时的体育优秀生又是警察学校毕业的。哪里会轻易生病的？特别是威胁生命的重大体内毛病？潜意识中一直把自己视为健康超人，所以，一时半会难以接受现实。这也是人们常常为好人没有好下场抱憾的原因。人要生病也是很正常的。每个人自然寿命都是由自身基因起着决定性作用，不好的习惯会触发机体加速病变和死亡。但也不能说，好习惯的人就一定不能生病。茶镇人一直秉持着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努力奋斗靠自己的精神传统。是人都有死去的一天，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在抗生素没有诞生之前，人类一直遭受细菌感染的巨大威胁。每年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量被细菌感染的人死去，直到1928年医科学家才在无意间找到青霉素，成为人类战胜细菌威胁的利器。同样，人类至今依然被癌魔肿瘤严重威胁着。医科学家通过不懈努力才弄明白了癌魔肿瘤是因为人的基因突变造成了，然而依旧只能眼睁睁看着每年大量癌症患者痛苦地死去，癌魔肿瘤包括所有基因病成为人类无奈又绝望的病，直到最近几年，即2012年医科学家也是在无意中发现了能轻松高效又经济的第三代基因编辑系统，这种被当今社会誉为上帝剪刀的CRISPR/Cas9系统即第三代基因编辑技术的横空出世。让人类真正握住了斩杀癌魔的宝剑。无论处在社会哪行，奋斗者才是最受尊敬的。”
“世上没有超人，也没有完美无缺的身体，生死病老是自然规律。没什么好怕的。不管什么病，生了就生了，这是事实。怕又解决不了问题。到正规的医院去看，该怎么治就怎么治。合理，科学的治疗才是最重要。”
“现在平静下来了。我才明白病魔确实可恨，但任何病都没有必要害怕，也不要不管不问，‘积极面对，合理用药，坦然面对’才是最正确的态度。瓶根面对当今生命健康第一杀手癌症的威胁，丝毫都不慌。该怎么生活依然怎么过。他和云香还要继续闯天下。这样的奋斗精神我不得不佩服。”
“与病魔作斗争，首先要有强大的心里。其次是要有高超的医科技术。没有必要怕，既不要拒绝科学治疗，也没有必要过度医疗。最忌盲目治疗特别是听偏方治大病。谁都有求生欲望，这很正常。如果不顾现实地求生，就跟秦始皇那样，贪生怕死，最后死得更狼狈，把好不容易打下的天下就这么断送了。成了历史级的笑话。”
“曾经的豪情万丈，离我们渐行渐远。人生没有后悔药。过去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想它也没有多大意思。”
“是呀。现在我只希望自己的小家，快快乐乐地工作生活着。”
“这个小家就是我们现在最现实的人生奋斗目标。我妈说过，靠自己的勤奋双手一定会有幸福之日。等回去，我就到附近的公司找工作上班。生活的节奏要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上班过日子，总是要遵循就近原则。”
“还好，那时你还是争取了一把劲，进入公办幼儿园做老师，要不然在私立幼儿园你也未必能做下去。”
“是呀。我也听说了。我们江南城最大的私立幼儿园倒闭了。它还是一家上市企业，那时待遇好，还很多公立幼儿园老师跳槽过去呢。”
“是的。这些私立学校跟私立银行一样，只要做大做强了都可以上市。在业绩好的时候，它们的工资待遇确实比公立的要高很多。但是它们是私营企业，是追求盈利为宗旨的。一旦业绩下滑甚至亏损，就不管那么多了，破产是它们最后的选择。”
“以前，我在私立幼儿园，工资待遇就是跟业绩挂钩的。业绩好了，工资待遇也就高，业绩差了，有时候还要拖欠工资。”
“这个很好理解的。给私营企业老板打工，就相当于大家都在吃公司里的大锅饭。公司盈利了，锅里饭多，自然分给大家吃的饭也多一点。公司亏损了，没钱赚了，锅里的饭少得可怜，这么多人怎么分呢？最后公司只有选择退市破产。所以，云东很反对给私营企业老板打工的人生。当然，我也得面对自己的现实人生。不能因为哥哥姐姐不喜欢打工文化，我就一辈子这样耗着。说起打工，我也很头大，但我是没有办法的，我总得靠自己来养活自己。堂堂正正的打工，养活自己，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人生从来都不会一帆风顺，遇到困难时学会一个人挺过去，这就是成长。总不能一直站在面料市场里又什么都做不了在傻呆呆地年复一年虚度光阴。每一个强大的人，都曾咬着牙度过一段没人帮忙、没人支持、没人嘘寒问暖的日子。过不去，求饶了，这就是你的无底洞；一旦过去了，这就是你的成人礼。这几天在茶镇，我总梦见我们茶镇相传的茶仙子，她在梦里告诉我：人生的苦难很多，得给自己一个坚持下去的理由。那个理由很简单，就是为了爱自己和自己爱的人拼下去。”
“嗯，努力上班。我们一起把你的OK牌轿车换成一辆新的A级轿车。”
“说来又是叹气。当初买OK牌轿车只是为了过渡两年，没想到这辆OK牌轿车会陪伴了我这么多年。它的使用寿命早已经是超预期的延长。好几次年检都差点过不了。现在外面下大雨了，车里座驾上都会被雨水渗湿。每当下雨时，我都得准备一张厚纸皮垫着才能落坐。社会发展太快了，当年布满大街小巷的OK牌微型轿车，现在路上几乎绝种了。上次我去修理厂换轮胎，那修车人居然还不情愿换。”
“怎么了？”
“他说现在都没有OK牌轿车这样的轮胎。后来，去倒腾了一圈才找到，结果换好后的价格跟A级轿车的一样贵。”
娇娇左手渥着云平的右手，轻轻说道：“我们一起努力，日子会过得圆满充实起来的。”
茶镇的茶山都给芳儿爸承包了。为了带领茶民的绿色发展之路。芳儿爸琢磨出了直接取向自然的制茶工艺。茶叶的烘烤使用自己造的林木，碗粗木材一劈两半，直接在香气四溢的木头上烤培。最奇特的是，芳儿爸用封山野茶树的茶叶，不再需要人工栽培。省去了农药，人工费，又生态环保，这样的茶叶成品异常馥郁，饮后更是余香未尽。这种独特工艺的茶叶产量虽然没有以前机器生产的快又多，但是价格昂贵而且供不应求。显然芳儿爸走的是精品经营之道。
雨歇天晴，明媚阳光，如金银般洒向茶镇。知道云平回家来了，也听牛儿们说云平老得令人生疼。芳儿爸包了一盒精致包装的刚刚用头春茶亲手做好的茶叶送给云平。
虽然，芳儿爸年纪也大了，但也跟云平的父亲杨普那样硬朗。他早已把茶厂交给了大女儿橼红夫妻管理。换言之，他已经退休了。赚钱对他来说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他完全是把茶叶经营成自己喜爱的茶文化，并把这么美好的东西和大家分享。芳儿爸一生都没有离开过茶叶，没有离弃过这片古老的茶山。他从小儿并开始在茶山上干活直到现在年迈依旧每天做着茶叶的活儿。人生事业的宝贵在于坚守，就跟云东那样一辈子坚守在面料事业上，云北坚守在教育事业，同样琪花姑姑一生奋斗在中医事业里，哪怕娇娇也是从学校出来后就一直在幼儿教育工作中。显然，云平在这方面做得很不够，这也是造成他现在开始老了还一事无成的重要原因。当然，其中还有说不完，道不尽的现实生活原因。
坚守离成功和幸福更近。因为人的一生很短暂，转眼就从风华正茂到暮年之老。时间对大家都是平等的，不会给喜欢跳来跳去的人多一分钟甚至一秒钟。
芳儿爸道：“云平，这茶叶你喜欢喝，是我们茶镇纯天然的。多年不见，彼此变化太大了。”
“嗯。是我变化大，你依然硬朗精神。”
“那是你说得好听。我老得不行了。我现在跟你爸妈一样，只要把今天开心乐观地过了就行，不想明天的事了。我还有事，就不多说了。记得有空多回来。马大婶天天跟我们叨念着你呢。”
“会的。我一定会多回茶镇，看看家人，看看儿时的伙伴，看看永远绿意盎然的老军山，淙淙流水的鲨排河，美妙的凤头林，还有这透顶湛蓝的天空。”
门前的柚子树已经长大，马大婶说那柚子树每年都挂满沉甸甸的柚子，吃得甜甜的。是呀，要不是当初云平栽下，就没有现在收获的硕果。夏天不仅能闻到淡淡的柚子叶香味，还可以遮阳。人生的奋斗意义也是这样的道理。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相见时难别亦难。转眼年又过了，云东和阿兰、龙儿，一家人去祖坟上香。他们现在特别相信祖上的风水都应在他们家里。而云平、云北、云佳、云香，兄弟姐妹们各奔前程。迎着细雨云平先开路上了高速，在岔口上道别，彼此各认各路，驶离。其他人都是驾驶着自己的轿车，只有云香一家还是坐过路的卧铺车回喜羊城。云香心想：只要坚持不懈的努力，一定也会拥有自己的轿车甚至也是豪华轿车。
虽然云平怕开车出远门，能不离开江南城就不离开，能坐车就尽量坐车。因为每次云平从茶镇来回都会在高速公路上看到车毁人亡的车祸事件。但是茶镇茶县是个山坳，四周崇山峻岭包围着又穷，哪怕现在国家发展已经相当强大了，但茶镇这个山窟窿依然是现代概念的贫穷地方。在茶镇若没有自己的轿车，交通出行还是很不方便的。
连绵千山，情悠万水。熟悉的家乡风土，往日时光好似倒流。云平找回了自己人生的奋斗方向。在面料生意平台上，云平已经竭尽所能，并且也把人生最宝贵的青春年华投入在其中，每年都只有眼睁睁地看着人家在面料市场上拼搏而他有力无处使出来。真没有必要在这样海市蜃楼场景中把自己一生都浪费在那里。这样的奋斗平台，无论云平如何努力都没有任何现实意义。这样的生意平台对云平而言就是空中楼阁，水中望月。是的，云平不适合做生意，这跟他的努力和聪明能干没有直接关系。他的人生奋斗方向注定不在生意场上。是他该放手就放手的时候了。
他一边开车一边对身边的娇娇说道：“娇儿，我妈说得有道理。不管我们混得怎么样，有钱没钱都应该好好地把日子过好。这样对得起自己来人世间走一趟。古人的智慧很高，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我也年少轻狂过，现在过了不惑之年，知道自己奋斗的方向。面料生意真的不适合我的人生发展。当然，你也不小了，过几年也差不多四十了。”
娇娇叹气道：“花无百日红。岁月就是一把杀猪刀，我也老了。更经不起生活的折腾。年轻时我就怕做生意，更别说现在了。要是我能帮你一点忙，你至少混得比现在要好得多。毕竟现在连云香姐的生意都做上了平台了。”
云平思忖道：“一个人至少要有一个梦想，才有理由去坚持。这个世界从不缺伟大的梦想，缺的是实现梦想的那份坚持和勇气。这些年你看云东特别是云香那股坚韧不拔的闯劲，我不得不佩服。相比你爸妈还有惯根舅舅，真的是完全两个世界出来的人。当然，我是不适合在这样的面料生意场上发展。这样的市场生意再努力与坚持，对我来说没有意义，只会徒增人生的浪费。”
娇娇接声道：“这个我知道。你已经在面料市场上孤独地坚持了这么多年，也努力了这么多年，实在是因为现实原因，没能让你在面料市场平台上大展宏图。而我母亲和舅舅，他们做事情不能坚持下来，遇到一点挫折就退缩；不能吃苦耐劳，总想贪图安逸。当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生活的权利，你也不要去太过指责人家。”
“当然，我也不是在说他们什么。我只是自己在总结一下人生。人生没有白走的路，每一步都算数。不要奢求天上掉馅饼，要脚踏实地地去追求幸福。这样才会有乘风破浪的底气、披荆斩棘的能力。我很厌烦你爸妈总是抱着坐享其成的思想。上次还跟養養两个人讨论着，现在的孩子将来长大后都不喜欢干活，只要自己过得好就可以，不嫁人也很正常。我实在听不下去就走了。真是一个窝里出来的，也不睁眼看看，现在国家大工程的骨干都是初生牛犊的年轻人，比如说咱们的航天科技工作人员，深海工程工作者，医科技术工作者等，哪个队伍里没有年轻人做担当的？”
“人生就像搭车，要经历无数次上车和下车的过程。你会遇见不同的人，会发生不同的故事，有时候是惊喜，有时候是伤痛。你可以怀念这趟车上所发生的事情，但你不能回头去追赶这趟车。往事是让你成长的，不应该成为你的羁绊。既往不咎，往事随风。该忘的忘，该放的放。”
“你说的这话我爱听。这也是你和你爸妈以及養養最根本的区别。是呀。你的优点就是随和，什么事都不爱跟人争执，尊重事实也尊重他人。这也是你能没人帮没人拉地坐上副园长的真实原因。不像你母亲，逮着人家的短，就得理不饶人，非得要把人家说得体无完肤。你父亲你妹妹也是这样喜欢得势不饶人。我也想了，以前我总以为你这么个唯唯诺诺的随和性格，很好被人使唤欺负。现在我懂了，其实随和的人有人缘、有运气，随和是一种素质，一种心态，一种被低估的能力。你看你现在不也在副园长岗位上做了这么多年了。”
娇娇笑道：“生活不是比赛，无需事事争个对错输赢。只要做人做事把握生活中的度，坚守底线但不固执，把握原则但也尊重他人。处事言语温和一点，不要舌灿莲花，但讲话千万不要专捡难听的说，不要总是揪着对方的错误不撒手，更不要总是翻旧账。恩恩怨怨何时了？”
云平笑道：“说得对极了。这也奇怪，你母亲是个专喜欢在人的伤疤上撒盐的人，不要开口，只要一说话就十分尖酸刻薄。而你却这么随和，真的是个奇葩。”
娇娇笑道：“我妈这个人就是这么个样子。凡事都要跟人家争个对错，浑身上下都是刺，弄得亲戚朋友们都怕和她讲话。我也经常想着，这样有什么好的。是是非非自然有个公断，哪里事事都要争个丁是丁，卯是卯的。亲戚朋友在一起聊天，有时候人家也只是吹个牛，调节一下气氛，没有其它的意思，完全没有必要非得这个时候去钻牛角尖把人家逮个黑脸，不仅破坏了气氛，反而弄成了仇人似的。何必呢？”
云平茅塞顿开道：“嗯，你这样想很对。養養就不是这样想的，她跟你母亲是一个模子，爱慕虚荣又争强好胜。随和不是唯唯诺诺，而是有原则、有标准，用淡定的态度做事。随和，是遇事淡定，不悲不喜，懂得控制自己的欲望，克制又自律。过去我就一直以为随和的人就是懦弱，现在才明白，不是这样。没有原则的随和才是无能，而有纪律有原则的随和才是智慧。人遇到事情，如果情绪起伏大，脑子就会失去思考的能力，很难考虑周全，冲动之下行事往往会把事情越办越糟。做人随和一点，稳重一点，遇事态度淡定一点。面对急事、难事，先提醒自己冷静下来，别慌别忙，考虑周到，准备周全，才能省时省劲。这样道理说起来简单，做起来不容易。你母亲就是一个暴躁脾气。上次她手机找不到，就一直怪安安和静静，抱怨着四处寻找，可怎么也找不到，又是骂人又是骂鬼的，甚至把凳子都给翻倒。我看不下去，就给她手机打了一个电话，结果在她口袋里响着。你说，她都这么个老人了，怎么脾气就是这样的呢？”
娇娇笑道：“这就是心静的力量。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可以说，静是安定、思虑和有所得的基础。心浮气躁的，做事就是毛手毛脚的。一个人的性格，跟年纪是没有关系的。”
“这也是我给孩子取名为‘安安’和‘静静’的原因。人生会遭遇许多事情，其中很多是难以解决的，这时心中被盘根错结的烦恼纠缠住，茫茫然不知如何面对，如果能静下心来处理，往往会柳暗花明。沉静随和，是另一种风度，也是另一种洒脱。别为了不必要的事着急上火！坚守内心的宁静，保持清醒的头脑，拥有温柔的心肠。这样的人才是真正修养和德高望重的人，才是真正真善美之人。”
“嗯。随和，就是懂得宽容自己，宽容世界，不认死理，懂得知足。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人生轨迹，只要努力过了，问心无愧便好。不要为了别人眼里的光鲜亮丽，而委屈了自己。拿得起放得下看得开，不纠缠，不过分执着。世上事，你越想得到的，越得不到；你不想得到了，反而能够得到。”
云平长叹了一口气：“从当初年轻气盛到现在不惑之年，我在面料生意场上浮浮沉沉这么多年，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我也不喜欢生意了。真的是生意不适合我的发展。当然，我也不抱怨。我学你，在没有抱怨的世界里过自己的日子。你母亲成天在怨天尤人的，结果一点用都没有，反而弄坏了自己的心情，也影响了别人的心情。安静的生活，多好多有趣呀。”
“我早有言在先，不管别人做生意风风火火，我对生意一点都没有兴趣。那时，我们还没有结婚，我爸妈在江南城轻纺镇面料市场做生意，每天都少不了拌嘴。生意好为赶不出货在吵架，生意差为压货在怒吼。家里没有一天安宁。正是那样的生意家庭生活，让我彻底地失去了对生意的兴趣。赚钱生活，谁都不容易，回家来再吵吵闹闹的，那还有什么意思呀？还是安安静静地上班，回来开开心心的，就是少赚钱，有什么不好的？”
“嗯，你说的是实话。这也是我经历最多的。现在我发现，为什么你这么不爱说话，不喜欢跟人打交道。就是因为你妈太强势，压着你们都不敢开嗓子。”
“这没有选择。不过，我妈现在也支持我们生活。”
“你这话说得可奇了。我们年轻最佳创业发展时，她就明目张胆地反对，怕劳累了她。现在我们也开始老了，而你爸妈果真的老了。居然还支持我们生活，这是大白天说梦话吧？”
“是真的。”
“这什么道理?”
“我承认，我妈姐弟俩都是一双势利眼，一颗富贵心。但自从養養的事后，她明白了许多。”
“不见得。我看她依然对高二和養養卑躬屈膝，摇头摆尾。”
“你这话不假。但你也要看，比起先前那真是好太多了。”
“我还是不太明白。”
“这事，我没有跟你说，我爸妈更不会跟你说。”
“唷，我愿意洗耳恭听。”
“自从老高把公司和水电站卖掉后。拿到手的钱也是亿万富豪。他自认孙子是高家火种，没有孙子就是断香绝后。所以，他们高家非常不要看養養甚至把養養视为高家绝种的祸根。而養養在我爸妈的庇护下，和高二只以贪图享乐为人生目的。使得老高一气之下把養養和高二扫出家门。没有儿孙在身边，老高又难耐寂寞。也许是钱多人傻，一些熟悉老高的朋友知道他手里揣着现成的金山银山，就忽悠他去股市做大户庄家，美其名曰‘生意资本投资’。这种躺着就能赚钱的软饭，老高非常中意。既然是国家政策法规允许的，他就没有什么后怕也不担心被骗的。殊不知，这股市就跟国家合法的生意一样的，也是自负盈亏，哪里有包赚钱的？”
云平笑道：“我猜老高肯定是迷上了股市。”
“那是。他把钱都投了进去。因为不懂股市，他还从证券公司请来了专业的操盘手和权威的市场分析师，起初赚钱很高兴，又在亲戚面前大肆炫耀，自认挖到了取之不尽的宝藏，只一天在股市里赚到的钱就比江南城夜郎镇上的国家公务人员一年的工资还多。后来亏了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吭声，结果越亏越多，又不肯认输。一股倔犟脾气，硬要非赢不可。就跟他在高二婚宴时说的‘只跟钱斗，不跟人斗。’到后来，斗得失去了理智，把股市当成直接赌输赢的博弈场。说白了就是赌博了。那些操盘手和市场分析师见老高大势已去，就找借口溜之大吉。”
“看来凶多吉少。”
“那还用说。他把钱全亏了，还把高二的豪车也卖了，把缘起湖边的店面房子也卖了，股市就跟是老高的吸血鬼那样，把他一生奋斗果实全部吞噬。”
“怪不得，高二上次来我们家，没看见他开大豪车来。急匆匆地让我开OK牌轿车带他去公交车站。我当时很诧异，但也没问他什么。”
“嗨，他现在只坐公交车。家里没有了金山银山，只剩夜郎镇一栋大房，而且这栋大房还是高老妈拼了命不让老高卖掉才保住的，否则他两老现在无房可住。把一个大富大贵家庭捣腾成了现在这个地步，亲戚们个个都摇头叹气，现在老高才醒了过来，知道被人坑害了，才知道股市到底是股市，是大型金融企业公司专业的理财市场，收益高，风险也大，切不要把股市当成国家赌场。想在赌场里斗钱斗劲，不认输，最后的结果就是倾家荡产。一个劲、一根筋、一腔血、不认输的做事精神确实是可嘉的，但要看在正义场所还是歪门邪道上。若是在邪道上越是这样就陷得越深，只有果断回头才是人间正道。这样的教训，对老高来说实在太深了。他现在后悔莫及，整天在家里唉声叹气的，又怪罪養養，常常自言自语骂養養是高家的丧门星，要不是養養不争气给高家生个孙子传宗接代，他也不会把家里的公司卖了，更不会掉入他人在股市里挖下的圈套。養養和高二都怕见到老高，只有往金家跑的理，反而高家与他们无缘。没有了依靠，高二和養養忽然明白了点事理。”
“不见得。”
“你可能不知道吧。现在高二和養養自己在外租房子。两个小孩开支又大，靠養養一个人上班哪够的？高二趁孩子都上学了也去打工上班赚钱糊口。”
“噢，这样呀。他们也知道省吃俭用了，自食其力了。真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不是我夸你母亲，要不是她和你爸金晶龙坚持让養養读书找工作上班，那養養的苦日子就没有尽头了。看来，无论是农村还是城市，读书真的是普通家庭孩子谋生发展的一条好路。”
“你就看看好了，高二他们现在很少到我们家来。偶尔来一回，我妈对他们两个孩子该生气时也是会拉着响亮的喉咙痛骂，再不像过去那样任由两个孩子拔她的头发打她的巴掌连吱声都不敢。”
“股市害人不浅。说实话，我也吃了股市的亏。它跟赌博一样会令人着魔发疯失去理智。我不是诋毁股市，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有好的一面，也有缺陷的一面。我也曾经跟老高那样迷恋股市，把股市当成取之不尽的聚宝盆，没想到不知不觉中就把股市当成了国家合法的赌场。股市的本质是国家给市场经济企业融资发展的平台，让所有市场企业公司在平等的竞争环境中自负盈亏，优胜劣汰。并不是给财团或者个人在提供合法的国家博弈赌注的场所。股市就是资本市场，也叫金融市场。股市、保险、银行、基金、信贷是典型的金融市场。既然是市场，那么竞争和优胜劣汰就是它们的核心价值观以及基本规律。它们跟面料市场一样，可以有私营企业，也可以有集体国有企业，但都必须遵守市场竞争优胜劣汰的基本规律。”
娇娇听后道：“生意跟赌博也差不多。”
云平反驳道：“那还是有本质的区别。虽然生意也需冒风险，但你可以用勤奋双脚来降低风险，就跟小乔那样，他挨家挨户登门拜访服装厂，很快就重新站起来了。这就是生意与赌博的根本区别。”
“听说云香姐，生意做得也不错。”
“云香姐太不容易了。一生都在苦难中挣扎，至今还没有闯出头，偏偏在刚有一缕希望时，瓶根又患上人人谈而色变的癌症。即使家庭这样老弱病残的，依然要继续闯。这也是没有办法呀？云香和瓶根没有文化没有技术，本来瓶根健壮如牛还能靠一把力气吃饭，现在不行了。生活逼人，不勇往直前，没有回头路。她在正义道路上不畏艰难险阻，坚持不懈的努力，我是很佩服的。希望云香姐能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
“你好像不看好她似的。”
“难呀。做生意人都要有两把刷子，不是精就是鬼。云香和瓶根脑袋瓜死板，太老实了，怕是难闯出头。不过，他们做生意的决心很大，不畏艰险，一次次跌倒又爬起来继续奋斗。这么大勇气，或许有他们成功的一天。毕竟生意经营过程中，勤能补拙。这是赌场无法比拟的创业发展的现实意义。”
“我看你还是去上班吧。在面料市场上混了这么多年也没有结果，再折腾几年就老了。打工也可以，这样我也不用担心你的生活。”
“听我妈说，现在茶镇的镇长是我以前同学，派出所所长也是。以前我们同学从来没有谁敢说将来能当所长镇长的，世事难料呀。人生不一定要跟生意人那样轰轰烈烈才是奋斗，其实好好工作也是奋斗。我查询了一下机关单位招考甚至事业单位招考现在都要全日制本科以上文凭，而且年龄不得超过35周岁。我看后，门都没有了。看来真的是老了，时代要抛弃你连个招呼都不打。你我都不再是意气风发的年轻人。人都一样，没有超人，只有努力，错过了拼搏就错过了，机会不会重来，时间不会倒流。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这是真的道理。”
“你也别唉声叹气。像你这样的性格，未必适合在机关单位里。你跟我一样，适合在相对单纯的人际关系的教育事业单位里。就跟你说的，现在招老师哪怕幼儿教师都要全日制本科生甚至研究生和博士生都有，而且年龄同样不得超过35周岁。如果换成现在我的文凭，连报考的资格都没有了。说明现在国家单位平台上的工作要求越来越高，同时社会发展很快。”
“以前觉得自己一个人要抵得过千军万马，必然活得有声有色。算了。这也是自己年少无知，轻狂该有的代价。”
云平现在满脑子里只想有个安稳的家。如果不去工作，哪来的安稳呢？他也很无奈，对娇娇说道：“以前我真不要打工，或者说有瞧不起打工人的意思。这可能是受到云东和小乔的影响。觉得人来到世间就应该轰轰烈烈地创业发展。现在我也想明白了，有些事情不是只靠一个人自己想当然的就可以取得成功的。天地萌生万物，对生命赋予惊人的力量。随缘而喜，随遇而安，是最好的态度。在顺境中淡泊，在逆境里从容，看淡了，知足了，好运自然就来了。你既要有梦想，也要有脚踏实地的本领。人生，没有捷径可走。像我这样孤零零的一个人想跟云东和阿兰那样在超级面料市场上做成功家庭作坊的运作模式的生意是不现实的。如果没有最基本的家庭式作坊的经营过程直接跳到大型企业公司模式，那根本就是痴人说梦。我的人生最宝贵的青春年华全部都浪费在面料市场这个梦想上。老是坚持不放的一个人在面料市场上做梦，就是太钻牛角尖，活着很累。如果在家呆着，必然你母亲这个人不是菩萨心。我去找个公司上班去吧。”
娇娇想了想道：“其实现在公司企业上班还是不错的，至少社保和医保都会给你买。”
“嗯，在改革开放的英明政策指引下，全国人民上下一心努力奋斗，快速摆脱了一穷二白，走向了繁荣富强，神州大地发生了举世瞩目，翻天覆地的变化。现在国家政策制度越来越完善，越来越好，人民生活水平越来越高。就拿华老板来说，早年他的印染厂里上班的员工，在又脏又臭的环境下，都不给买保险，只有极个别和华老板关系好的才给买。现在可大不同了。国家要求所有正规的公司企业不仅工作环境要友好，而且都必须给全体员工买基本养老保险和医疗保险。这真的为穷人家解决了后顾之忧。换言之，现在公司企业上班的人都能感觉到实实在在的幸福感。这也是国家富强发展的具体表现。”
“我们不想大富大贵，生活能过得去就可以了。能在现在制度完善的单位企业上班就是幸福生活了。”
“现在的保险制度真是利国利民的好政策。保险一定要有，像小姐夫上次肠癌手术就是因为没有买保险，所以费用特别贵。要是没有云东出手帮助，他们又要跌入穷坑的地窖里。这也不能怪他们，以前国家没有普及社保制度，大家保险意识都很薄弱，包括我也是因为小姐夫的医疗费没有保险后，才赶紧去买社保和大病保险的。还有上次我急急地开着OK牌轿车带高二去公交车站，在倒车时不小心把西邻居吴大妈的小女儿吴小的豪车左前脸的大灯油漆刮了。当时我立马打电话把情况告诉了吴大妈。他们吴家人一下子都从窝里蹦了出来，那心疼样子让我害怕。我看情况不妙就打电话报警。很快交警就来了。看了后，交警觉得这是小事一桩，建议我们私了。”
“当时，你是想私了的。不过，后来你怎么又不私了?”
“因为我上次听吴妈说，她被车撞折腿后，非常后悔私了。所以我清醒自己要坚持公了。况且我们有汽车保险。”
“亏他们家还是当官人家，总怕我们OK牌轿车买的保险不可靠，深怕不给他们理赔。”
“确实可笑。我们买的都是国家合法的保险公司。他们吴家上下是怎么想的，就不会理赔了?为了能及时沟通，我再次让吴大加一下我的微信，居然再次直接拒绝。我以前真是瞎眼看他们吴家。”
“那吴妈整天在门前唠唠叨叨地说吴小的轿车就是她的心肝宝贝，这云平怎么这么不小心偏偏把她心爱的宝贝车给刮了。这样严重影响了吴小的心情，上班下班都没有好心情。虽然拿到修理厂去补漆，不管怎么补总是有色差的了。”
“这话我听了也很气恼。她那小豪车也已经很多年了，过时了也旧了，那左前脸早也是被人刮过了。吴小不也唠唠叨叨地心疼，只是不知被谁刮了，她也没有办法。趁我那次刮擦了一起修岂不美哉？她应该庆幸差不多，还装什么白富美的。”
“我妈听吴妈夹枪带棒得寸进尺地指东道西地，就拉响喉咙跟她骂了起来。最后还是吴大走了出来把吴妈叫走，否则，两人真要把老脸撕破。至此，吴家人更是紧闭家门。”
“也是现在保险公司服务到位。从刮擦到修理到赔钱，全部都是保险公司的人一条龙解决。不用当事人双方在一起纠缠不清。这也是他们保险公司在市场竞争中的服务态度优化提升，可见市场竞争对于社会发展贡献是非常巨大的，以后碰到这样的事情一定要公了，不要去私了。”
“最可笑的是吴小那辆老豪车居然补个油漆要了保险公司一万多块，还说全部都是用进口原装油漆补的当然要那么多钱。在现实生活中像吴家人表面上看十分亲善而内心却吃不起亏的大有人在。这样的人家当官，也不会太有作为的。”
“以前，我对人总是想得太单纯。古人说得对，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人与人之间简单一点更好，现在我特别喜欢古人高超的智慧‘君子之交淡如水’，我之所以对吴家忿忿不平，就是我一直把吴家人当成是有现代社会素养的好朋友，一直对他们仁义有加。要是换成素不相识的人，我才不会当成一回事。”
“这是你自作多情。人家又没有对你怎么样，也没有要求你对他们恭敬。或许在人家眼里，根本就不当你是一回事。人家有自己的生活圈嘛。”
“嗯。你说得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圈，不管这圈子有多大，只要在自己的生活圈中过得幸福就好。这或许就是吴家人现实生活的写照。娇娇我们不去管别人的是是非非，我们过好自己的小家生活，过自己小小的幸福生活圈。”
娇娇默默地点了点头。
云平若有所思地继续说道：“年少时，对于自己追求的梦想，我一身豪气，热血冲天。为了冲出茶镇崇山峻岭，不管前面有多少艰难险阻都不怕。那时，浑身是胆。就像花果山的石猴一样，铜头铁臂，天不怕地不怕。而现在动不动就感冒伤风，腰酸背痛，大有廉颇老矣之态。”
“我更是这样。以前年轻就有点体虚，现在年纪大了，即使寒暑假里有点时间在家里也是天天腰酸背疼的。”
“你对于疾病的淡定出乎我的意料。至少，我是被自己的错构瘤第一时间吓得魂魄都散了。我从来都不怕死，怎么会被病魔吓得惊慌失措哩？冷静之后，现在想起来自己都觉得好笑。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自己这么多年来，并没有什么乱吃乱喝的坏习惯却会得那样的病，于是心里产生了不平衡。另外，我一直以为自己身体非常棒，不仅爹娘都是老寿星，基因好，而且以前我是中学时的体育优秀生又是警察学校毕业的。哪里会轻易生病的？特别是威胁生命的重大体内毛病？潜意识中一直把自己视为健康超人，所以，一时半会难以接受现实。这也是人们常常为好人没有好下场抱憾的原因。人要生病也是很正常的。每个人自然寿命都是由自身基因起着决定性作用，不好的习惯会触发机体加速病变和死亡。但也不能说，好习惯的人就一定不能生病。茶镇人一直秉持着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努力奋斗靠自己的精神传统。是人都有死去的一天，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在抗生素没有诞生之前，人类一直遭受细菌感染的巨大威胁。每年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量被细菌感染的人死去，直到1928年医科学家才在无意间找到青霉素，成为人类战胜细菌威胁的利器。同样，人类至今依然被癌魔肿瘤严重威胁着。医科学家通过不懈努力才弄明白了癌魔肿瘤是因为人的基因突变造成了，然而依旧只能眼睁睁看着每年大量癌症患者痛苦地死去，癌魔肿瘤包括所有基因病成为人类无奈又绝望的病，直到最近几年，即2012年医科学家也是在无意中发现了能轻松高效又经济的第三代基因编辑系统，这种被当今社会誉为上帝剪刀的CRISPR/Cas9系统即第三代基因编辑技术的横空出世。让人类真正握住了斩杀癌魔的宝剑。无论处在社会哪行，奋斗者才是最受尊敬的。”
“世上没有超人，也没有完美无缺的身体，生死病老是自然规律。没什么好怕的。不管什么病，生了就生了，这是事实。怕又解决不了问题。到正规的医院去看，该怎么治就怎么治。合理，科学的治疗才是最重要。”
“现在平静下来了。我才明白病魔确实可恨，但任何病都没有必要害怕，也不要不管不问，‘积极面对，合理用药，坦然面对’才是最正确的态度。瓶根面对当今生命健康第一杀手癌症的威胁，丝毫都不慌。该怎么生活依然怎么过。他和云香还要继续闯天下。这样的奋斗精神我不得不佩服。”
“与病魔作斗争，首先要有强大的心里。其次是要有高超的医科技术。没有必要怕，既不要拒绝科学治疗，也没有必要过度医疗。最忌盲目治疗特别是听偏方治大病。谁都有求生欲望，这很正常。如果不顾现实地求生，就跟秦始皇那样，贪生怕死，最后死得更狼狈，把好不容易打下的天下就这么断送了。成了历史级的笑话。”
“曾经的豪情万丈，离我们渐行渐远。人生没有后悔药。过去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想它也没有多大意思。”
“是呀。现在我只希望自己的小家，快快乐乐地工作生活着。”
“这个小家就是我们现在最现实的人生奋斗目标。我妈说过，靠自己的勤奋双手一定会有幸福之日。等回去，我就到附近的公司找工作上班。生活的节奏要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上班过日子，总是要遵循就近原则。”
“还好，那时你还是争取了一把劲，进入公办幼儿园做老师，要不然在私立幼儿园你也未必能做下去。”
“是呀。我也听说了。我们江南城最大的私立幼儿园倒闭了。它还是一家上市企业，那时待遇好，还很多公立幼儿园老师跳槽过去呢。”
“是的。这些私立学校跟私立银行一样，只要做大做强了都可以上市。在业绩好的时候，它们的工资待遇确实比公立的要高很多。但是它们是私营企业，是追求盈利为宗旨的。一旦业绩下滑甚至亏损，就不管那么多了，破产是它们最后的选择。”
“以前，我在私立幼儿园，工资待遇就是跟业绩挂钩的。业绩好了，工资待遇也就高，业绩差了，有时候还要拖欠工资。”
“这个很好理解的。给私营企业老板打工，就相当于大家都在吃公司里的大锅饭。公司盈利了，锅里饭多，自然分给大家吃的饭也多一点。公司亏损了，没钱赚了，锅里的饭少得可怜，这么多人怎么分呢？最后公司只有选择退市破产。所以，云东很反对给私营企业老板打工的人生。当然，我也得面对自己的现实人生。不能因为哥哥姐姐不喜欢打工文化，我就一辈子这样耗着。说起打工，我也很头大，但我是没有办法的，我总得靠自己来养活自己。堂堂正正的打工，养活自己，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人生从来都不会一帆风顺，遇到困难时学会一个人挺过去，这就是成长。总不能一直站在面料市场里又什么都做不了在傻呆呆地年复一年虚度光阴。每一个强大的人，都曾咬着牙度过一段没人帮忙、没人支持、没人嘘寒问暖的日子。过不去，求饶了，这就是你的无底洞；一旦过去了，这就是你的成人礼。这几天在茶镇，我总梦见我们茶镇相传的茶仙子，她在梦里告诉我：人生的苦难很多，得给自己一个坚持下去的理由。那个理由很简单，就是为了爱自己和自己爱的人拼下去。”
“嗯，努力上班。我们一起把你的OK牌轿车换成一辆新的A级轿车。”
“说来又是叹气。当初买OK牌轿车只是为了过渡两年，没想到这辆OK牌轿车会陪伴了我这么多年。它的使用寿命早已经是超预期的延长。好几次年检都差点过不了。现在外面下大雨了，车里座驾上都会被雨水渗湿。每当下雨时，我都得准备一张厚纸皮垫着才能落坐。社会发展太快了，当年布满大街小巷的OK牌微型轿车，现在路上几乎绝种了。上次我去修理厂换轮胎，那修车人居然还不情愿换。”
“怎么了？”
“他说现在都没有OK牌轿车这样的轮胎。后来，去倒腾了一圈才找到，结果换好后的价格跟A级轿车的一样贵。”
娇娇左手渥着云平的右手，轻轻说道：“我们一起努力，日子会过得圆满充实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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