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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离别不悲伤

    那个热热的夏天里,我们的故事结束了,但一个结束的故事里又往往藏着一个美好的故事的开端。

    炙热的太阳融化着南极洲的冰川,同时又为我们的离开融化些悲伤。

    一张毕业照,藏匿多少年少的稚趣。

    “孩子们,看过来。盯着这边。”

    摄影师对着照像机,对着我们反反复复地比划,一会让边缘的人再分开一点,一会将人数重新安排。可反复比较仍觉不满意,最后便选了一个最稳妥的方案。

    “孩子们,一、二、三、茄子!”

    摄影师慢慢念道,聚精会神地盯着照像机。

    “很棒!孩子们很棒。”

    摄影师慢慢收起了照像机,人们也纷纷地走开了。有人背着书包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有人呆呆地望着校园春色,有人与老师有说有笑,约定来年这个时候,会回来再看看老师。

    阿城只是像曾经那样,跑进了经常抓蝈蝈的地方,进行地一场无声的告别。

    “要离开了,你们照顾好自己啊。”阿城自言自语地说道。

    说完,阿城慢慢地坐了下来,望着这原野,清风徐徐吹着,这原野藏着阿城的一段不为人知的捕虫生涯,藏着阿城有味的童年。

    我慢慢走近阿城,靠近时便坐了下来。

    “要离开了。”

    “对啊,要离开了。”

    “伤心吗?”

    “不伤心。我走后,会有人代替我的位置的。”

    “也对。徐老师,下个月要走了。”

    “不是两个月吗?”

    “提前了一个月。”

    “知道了。”

    “去找徐老师?”

    “走。”

    阿城和我慢慢站起来。后面的原野的草丛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昆虫声,它们目送了它们的王。

    慢慢走过那条长长的走廊,多少次经过这条走廊,此时仿佛比平时短上了些许。

    阿城轻轻敲着门,我驻足在后面静静地站着。阿城的指节有规律地敲了敲门,仿佛是离别的悲歌。

    门内慢慢响起了声音。

    “请进。”

    推门而入,徐老师躺在转椅上,缓缓转过来,盯着进入者。

    “你们两小子,还以为你们俩没良心呢,自顾自地跑回家,连招呼也没打。”

    阿城又带起了标准的贱脸。

    “哪里的话,怎么舍得您呢?你就说,刚才,这门敲得不错吧!特意为你学的。”

    “敲得不错,挺有规律的。应该是《熊出没》的片头曲吧?”

    “挺识货么!徐老师,没想到我们俩个品味如此相似。”

    “你小子还是这么贱。哈,我喜欢。”

    “那可不,下个月之后,你可就见不到我这么贱的人了。”

    “真是令人伤心啊。”

    “上次,还没有给你小子说祝词呢,祝你俩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徐顾城先生言重了,下次再见面时,再叫老师为小子,小厮的手怕是控制不住。”

    一对师生的此时的情景,可称得上“狐朋狗友”。俩人勾肩搭背,互相扶着打闹。

    二人笑着,连离别的气氛也慢慢地减轻。可再好笑的笑话也会有尽头,俩人之间的动静慢慢静了下来。

    师生之间的沉默也表示地这短暂的相聚也即将结束。

    二人相顾无言,徐老师慢慢出声道。

    “那有机会再见,后会有期。”

    “有机会再见!”

    阿城和我给徐老师深深地鞠躬,随后慢慢走出了教师办公室,阿城用手慢慢关上了门,随后又用指节规律敲了起来。敲完之后,我们俩人踏上了走廊,是离开,也是走向未来的康庄大道。

    走廊上的时光,一直延伸,延伸到历史长河,延伸到海枯石烂的过去。

    俩人走在走廊上,一句话也没说,沉默寡言放在阿城和我二人身上是不匹配的。

    或许是忍受不了这沉默的气氛,亦或是想打破这窒息的氛围。阿城率先打破了沉默。

    “羊羊,这种情景下,我是不是该哭啊?”

    “为什么?”

    “电视剧是这样演的。”

    “小说还说,等一下,会有人逝世呢。”

    “怎么话。别说这种丧气话。”

    “你也知道,别说这种丧气话。”

    “羊羊,你让我很没话讲。”

    “谁不是呢。”

    阿城刚挑起来的话题,被我无赖般的辩驳下,显得无可奈何。沉默也再一次回到我们之间。

    看着阿城无奈的脸面,我知道此时只能由我挑起话题。

    “你最后离开之前,在门上敲着什么?”

    “不告诉你。”

    “刚才是我的问题。”

    “那是当然,不然我的问题吗?知道认错就行。”

    阿城贱贱的脸上,轻描淡写的开心。

    “所以是什么?”

    “是《熊出没》的片尾曲。”

    “很熟练,很好听。”

    “那是当然。苦心练了很久。”

    “为什么?”

    “喜欢啊。喜欢就要坚持。”

    “喜欢就要坚持。我怀疑是练给韫照听着。”

    “羊羊,我不是韫照的附庸品。”

    “我不信。”

    “我告你诽谤。”

    阿城笑着来追赶我,仿佛被我戳破了心事,又仿佛为了惩戒我戳破了心事。

    两个小孩笑着互相追赶。穿过了大街小巷,走过了人山人海,游过了川流不息。

    阿城半蹲顶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息,而我在他前方不远处背靠着墙也大口大口地喘息。

    “能不追了吗?”

    “还我清白,我就不追。”

    “说个实话而已。”

    “想追着你而已。”

    “好好好,你俩没关系,你不是韫照的附庸品。”

    “男孩子要矜持一点。”

    我静止在风中,这种台词不该从阿城的囗中说出。除非,在写小说。

    阿城看着我惊呆的表情,便感到奇怪。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这不是你的风格。”

    “这不是我的风格。”

    “别模仿我说话。”

    “别模仿我说话。”

    “对,这才是你的风格。”

    “你也知道啊。”

    “你也知道啊。”

    “……”

    两个小孩叽叽喳喳地互相模仿,动作也如卓别林,滑稽可笑,浑然天成。

    阿城的认真放在韫照上,我总是认为不太认真。毫无疑问,这是我对阿城的偏见。但我认为阿城喜欢这种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