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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九章

    姜澜回到燕王府的时候申屠婵正在亭子里奏琵琶,亭子里只有她和春雨两个人,因为奏的十分悠扬。

    倒不似弹琵琶,而是玩耍。

    申屠婵看见姜澜便放下了手中的琵琶道:“不知殿下是否带了好消息给我?”

    姜澜自觉身上还有股子酱菜味,便没有走太近,笑道:“放心吧,比你想的还多些。”

    申屠婵双眼放光:“韩同怎么答应了?我们是不是马上就可以启程去漠北?”

    姜澜见她要走过来,赶紧道:“我先去更衣,回来再跟你说。”

    说完调头走了,申屠婵抱着琵琶便直接往书房去。

    春雨年纪不大,性子直白,因此她一边伸手要帮申屠婵抱琵琶一边道:“娘娘,王爷昨日一夜未归,总不是怕沾了什么脂粉味熏到您吧?”

    申屠婵将琵琶递给她,眼睫微掀看了她一眼并未说话。

    春雨自知说错了话,低头跟着不敢再言。

    姜澜沐浴更衣之后神清气爽,一进书房便凑过去道:“韩同自然不答应,甚至直接道去御前分辩,大不了舍弃这个儿子不要,他能不能舍弃儿子我不知道,但是一旦说出来,那就是抗旨,他这个禹州佐领也不要做了,他除了同意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申屠婵自然也料到了,她靠在椅背上抬头看着站着的姜澜道:“他如今失了一半的家产,只怕禹州那边……”

    姜澜没告诉申屠婵,这件事太子多多少少是知道一点的,此事关乎江山社稷,于是他道:“不必担心,绝无后患。”

    韩同若敢借此搜刮民脂民膏,就是拿着把柄往朝堂里送,一个萝卜一个坑,大晋官场上想替代他的能举出一箩筐。

    申屠婵的手撑在书案上站了起来道:“那我们这两日就启程去漠北吧。”

    姜澜对上她的视线点了点头。

    帝后和镇北侯府是都知道申屠婵早晚要再去漠北的,只是兵部有些许微词,因为申屠婵领了皇帝的御牌走。

    有了皇帝御牌,便能调动漠北官场,以及将领士兵,若是大战之时,意见相左,申屠婵一个女眷指手画脚,又有燕王和皇帝令牌撑腰,会对战事造成不可估量的影响。

    但是撇开燕王妃身份不说,她还是宜春郡主申屠婵,封地漠北,她受漠北的子民供奉,漠北还为她建了郡主府,她去一趟漠北是情理之中,谁也无法在朝堂上公然抗拒她要去漠北。

    申屠婵就是为了这个才拼命的往上爬,她要名正言顺的回到漠北去,就像当时申屠琅领了皇帝圣旨去接替自己父亲训练出来的兵马,去漠北任职一样。

    申屠婵去漠北并不打算带着侍女,只带了几个粗使的婆子,这些婆子身强体壮,又愿意长途奔波。

    但是含翡自己跪求,要跟申屠婵一起去漠北,申屠婵身上关系着她后半生的荣耀,所谓富贵险中求,若是她能陪着去漠北,回来就是申屠婵的心腹了。

    她自己愿意,申屠婵自然不会拒绝,只是她也警告了含翡,若是含翡拖后腿,她会随时把含翡丢在驿站或者路过的府衙,到时候含翡就得自己找机会回到京都城,申屠婵不会管她。

    含翡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她只是一个侍女,申屠婵没有随手扔下她已经算是开恩,于是她坚定道:“王妃放心,奴婢誓要陪王妃从漠北回来,此言坚韧,绝不更改。”

    申屠婵甚至没有在京都城等到新年就踏上了新的路程。

    这一次是姜澜和胡刀陪伴着她,她的侍女也变成了含翡。

    申屠婵在路上才想起来问姜澜:“韩同的儿子呢?韩若意的婚事呢?”

    大冬天的,姜澜并没有骑马,而是跟申屠婵一起坐马车,他道:“韩陵被直接送回禹州去了,在韩若意成亲之前韩同都不会再让他进京,韩若意的婚事照旧,韩同毕竟是一家之长,韩若意只能老老实实嫁入吕府。”

    申屠婵顺了顺腰间墨绿的襟步道:“韩若意进门,我那好姑姑以后算是有人陪着斗法了。”

    她对申屠芳心的不喜言溢于表,姜澜揽着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岔开话题道:“你从太安和秦家那里要了不少礼物银钱回来,又陪上了自己的嫁妆,还坑了韩家一半的家财,恐怕父皇的私库也不如你,你到底是要干什么?给漠北发双倍的军饷?”

    申屠婵跟太安公主和秦家开口要钱的时候,太安公主甚至有些怀疑申屠婵不是为了漠北,纯粹是为了钱财,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钱财。

    可是这太奇怪了,申屠婵就是享受人间至极的富贵,一辈子不着地也花不了这么多钱财。

    这一点便是姜澜都没有想明白。

    申屠婵掀起帘子看着外面萧瑟的山野,对姜澜道:“现在告诉你也无妨。”

    她让寒风吹去了一点炭盆烘烤出来的闷意才放下厚重的帘子道:“从李静姝死了以后,我誓要弄死宇文极时,就给我哥哥和汉中的苍叔写了密信。”

    她目光凝重的落在姜澜的脸上:“我让他们想办法制造火炮。”

    姜澜瞬间惊住:“你说什么?”

    申屠婵的脸色十分严肃,声音清晰有力:“火炮,我父亲活着的时候曾跟我说,海的那边,是比匈奴更蛮人的人,他们有一种兵器叫火炮,类似烟花炸开一样,我让我哥哥,找了我父亲生前的所有手稿,但是我们一无所获。”

    她顿了顿,但是姜澜知道,这件事最后肯定有进展,否则申屠婵不会这样大肆敛财。

    果然,申屠婵继续道:“但是我哥哥曾在天津卫任职,天津靠海,我哥哥出海过,他没见过海上的蛮人,但是天津卫有厉害的人见过,于是他花钱雇了很多人出海。”

    姜澜的神色也是十分严肃,直到申屠婵道:“这些人许多都死了,他们没有弄到笨重的火炮,但是他们带了残图回来。”

    所以申屠婵要很多很多钱,她要制出火炮,要用到漠北的战场上去。

    但是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或许要为此花上无数年。

    申屠婵坦陈:“我是女子,便是功夫再好再厉害,也不可能在战场上以一敌百,我学的兵法有限,朝堂闺阁中我可以出奇制胜,但是战场上我根本没有这样的机会,谁知道我有没有天赋呢?”

    她一直在走歪门邪道,就像是一盘棋一样,她的终极目标是什么,她无线迂回,只要能走过去就好。

    云南王妃的女儿进了军中,但她是认真修习兵法,习武射箭,在一场场比试中得来的机会进了军中,从小兵开始做起的,立了些功才慢慢爬了上去,现在虽然不是大统帅,但是军中已经有她一席之地。

    申屠婵不是,她好像从没想过走那条路,而是用尽心机手段,将这条漫漫长路不停的缩短,她要受封回漠北,她要主持漠北,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战场上活下来的本事就去寻找别的底气。

    其实姜澜不知道,申屠婵一开始也是想走那条路的,但是在她等待冯婴如嫁入陈家时,她已经窥探到了别的,比如皇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