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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旧案重现

    一时间,场面混乱如麻。

    夏明彻自然是反应最激烈的那个,他不管不顾地去看餐桌上母亲——

    “妈!你醒醒!”

    “你不要晃她明彻!”

    程灵溪赶紧阻拦,用手指去探了探明旻的鼻息……“还有气,快把她放下来!”

    闻言,陈翊和夏明彻立刻将明旻的身体放置在地面上,程灵溪趴着听了听她的心跳……

    “还有心跳!快叫120!”

    程灵溪检查了一下那被割伤的手腕,又补了一句,“拿医药箱!我来做急救包扎!”

    夏明彻如同一个只会听从命令的机器,立刻去到外面想要找方姨,可她们似乎都不在这里…也顾不得那么多,他直接跑下楼自己找。

    这怎么来得及,程灵溪直接徒手撕扯下来一条雪白的餐布,开始为明旻包扎止血。

    “夏叔怎么样?”

    陈翊:“应该是被击昏的。”

    他伤在前额,虽也有血渗出,但鼻息和心跳相对平缓,应该没有明旻的伤势严重。

    陈翊刚将夏鸿的身体挪至正坐,夏明彻便火急火燎地抱着医药箱跑回来——

    “都在这里了,我也叫了救护车、报了警。”

    看程灵溪正十万火急地帮母亲急救包扎,他事不宜迟地赶过去帮夏鸿处理伤势。

    目睹着两人一前一后开始忙碌,陈翊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他不安地环视着这间餐厅,画丢了,东西碎了,留在房间里的夏鸿夫妇,全都重伤不醒,甚至还差点被灭口……

    而本该与夏鸿夫妇一同出现在房间里的白家姐妹,甚至保姆方姨,竟然全都不在。

    他快步走向餐厅的窗台边,窗户没有上锁,而下面正对着的,是前院茂密的花圃……凶手是通过这里逃走的吗?

    “你刚刚有看到阿音她们吗?!”

    “没注意。”

    夏明彻语气冷冷,此刻丝毫关心不下任何事。

    陈翊忽然警觉了什么,步履急切地从餐厅折返出去,直到在楼梯口,看到方姨正在帮白晚装置轮椅下楼……

    顾不得伪装了,陈翊直接摘掉口罩冲着二人喊问。

    “方姨,阿晚姐,有找到阿音吗?!”

    方姨看到陈翊的那一刻差点没扶稳白晚,吓得几乎一哆嗦,“……少爷你怎么在这?”

    陈翊眼疾手快地赶过去扶住了轮椅把手,“有看到吗?!”

    白晚的表情和方姨没差多少,但大概是妹妹一直没有找到,也顾不得陈翊为什么突然出现,直接解释:

    “我见她一直没上楼,担心她是不是胃病犯了,就让方姨带我回她的房间看看……”

    “二小姐也不知道去哪了,整个二楼其他房间都不在,正打算下楼瞧瞧……”

    看着二人这不明所以的眼神,陈翊直接放下轮椅冲下一楼。

    “阿音!你在哪?!”

    白家宅子这么大,真找起来确实费劲,他干脆大吼,声音回荡在偌大的厅堂里……

    无人应答。

    小厨房,卫生间,小客厅甚至最后到大厨房依旧没有人影……

    陈翊仔细回想着之前的细节,问方姨:“你说那会儿听到她在打电话?在哪里打的?”

    “……大厨房门口。”方姨早就被今晚这架势吓得无法思考了,只能别人问啥她答啥。

    可望着空空如也的大厨房,陈翊的思绪陷入了无尽疑虑。

    不过也就是这十几分钟的事,那她最后出现就是在这里了。

    ……难道在那里?

    他冲去了大厨房角落的窗户,哗得一声将那扇他们曾藏匿的帘幕拉开,果然,在那之后,白音正脸色苍白地靠坐在墙前。

    “阿音!”

    目击这一幕的瞬间,心瞬间被揪扯在了一起,陈翊下意识地去探她的鼻息……呼吸还在,他不由分说地将她抱出去。

    看到妹妹昏迷,白晚恨不得从轮椅上翻滚下来,还好方姨推得及时。

    陈翊将人放在小客厅的沙发上,翻了翻她的眼皮,身上也没有流血的外伤,但是脖颈之后,却有一道力度不浅的绯红色印记,应该就是被人拍了这一下,所以昏了过去?

    “阿音!阿音醒醒!”

    陈翊心里乱了套,也顾不得方姨和白晚在场,直接亲昵地抚摸上了白音的脸颊,轻轻地晃动她的肩膀,想她恢复意识。

    耳边此时传来了警车、救护车的鸣叫……

    方姨惊恐,“这……这是什么情况?!”

    “餐厅出事了,夏鸿夫妻都受了重伤。”陈翊抽空解释,“你们当时都不在场吗?”

    “……什么?!这……今晚到底是什么事啊?!”

    方姨声音抖得都要出鸡皮疙瘩,拉着白晚战栗的手互相安抚,今晚到底还有多少惊吓啊?!

    正巧此时,白音缓缓恢复了意识,陈翊的内心欣喜若狂,可还没等他作出反应,白音竟下意识起身,惊喜万分地搂住了他的脖子——“陈翊!”

    “…你怎么样?是谁打昏你的?”

    陈翊赶紧抽身询问。

    “……我不知道,当时我刚打完电话,给灵溪发完了消息,就被人从后背敲了一下,不省人事了。”

    大约是意识到旁边还有姐姐,她气息稍作缓和。

    当是时,警察和医务人员相继来到,方姨赶去给他们开门。见此形势,白音颤声追问,

    “现在是什么情况?”

    陈翊言简意赅地说,“夏鸿夫妇在餐厅受了重伤,还丢了一幅画。”

    “什么?!”

    白音脸上讶异的表情,丝毫不亚于那会儿目睹了餐厅场面的自己。

    她慌张起身,步子还有些踉跄,陈翊赶紧跟上去要搀扶她,但她固执地甩开,白晚也担忧着跟在她身后。

    直到到了玄关前的廊厅,她望着夏鸿和明旻被放在担架上抬出去,拖上了院外的救护车……

    程灵溪与夏明彻焦急着跟在身后,手上鲜血淋漓,格外触目……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音呓语着,完全一头雾水,又恐吓,又莫名。

    “怎么回事?这就不就是你想要的吗?你的鸿门宴戏码?!”

    夏明彻满眼红丝,脸上早已血泪模糊。

    “明彻,我……”

    可夏明彻没有多看她一眼,只是宣泄着吼了一声就跟着医护一起上了救护车,程灵溪愣怔地杵在原地,手上的血渍更多……

    “灵溪,你跟着明彻去医院吧,照应一下他们?”

    陈翊适时推搡了程灵溪一把,只因白音此刻已彻底懵掉。

    程灵溪木然点头跟了上去。

    一时间,气氛仿佛跟着血迹一同凝结堆叠,血腥味如流动的尘埃,细细流入鼻腔。

    “咳咳,可以来一趟现场吗?我们程队有事想了解。”

    打破死寂的,是程灵舟的手下队员,肖越。

    ***

    二楼餐厅,案发现场。

    被染红的白色桌布,由于重击而遭受破坏的迷你大卫雕塑,还有那只跌落在地的老鹰标本,失窃的画。

    餐桌之下,还有一把沾了血污的蛋糕刀。

    看来,这就是划破明旻的手腕的“凶器”了?

    随着几人陆续到场,程灵舟也不多废话了,直接就是一句——

    “说吧,发生了什么事?每个人的故事,开始。”

    毕竟都是“老朋友”了,大家心里都心知肚明,陈翊率先讲了所有的计划,白音做了补充,白晚则补充了众人都离开餐厅后的那部分——

    “明彻带着小程下楼时,刚上甜品,主菜已经撤了,我让几个厨师添些饮料,吩咐他们下班了。那之后方姨回来说阿音还在忙,我又与夏叔夫妇聊得尴尬,明阿姨就带了句‘阿音这么久没回来,不会也不太舒服,这丫头的肠胃好像也不太好’,我就想到阿音那会儿吃生牛肉,恐怕也不太舒服,就赶紧让方姨带我出去看看……”

    “我带着大小姐在二楼转了一圈,二小姐的卧室、书房,起居室,全都没见到人,刚打算下楼就碰到了…少爷,问我们有没有见到二小姐……”

    程灵舟微微蹙眉,“这么说来,餐厅的惨案,就是在白大小姐离开后,到夏明彻意识到不对后赶来这段时间发生的?期间大概有个十到二十分钟的间隔。”

    陈翊顾了眼手表,“上甜品时大概是七点一刻,我们三个回到这里的时间,刚过七点半,应该差不多就是这段时间。”

    程灵舟略略点头,让这些人先下楼等候消息,自己和肖越一行则继续留在餐厅里勘察。

    “短短十几分钟,砸伤夏鸿,割腕明旻,偷走名画。”

    程灵舟摇了摇头,走向窗边,和陈翊那会儿看到的景象一样,“这样目标散乱的凶手,还挺奇葩。”

    肖越疑惑,“目标散乱?没有吧舟哥。”

    “怎么说?”

    “从现场呈现的结果推断,很明显偷画才是凶手的最终目的,所以他才要害夏鸿夫妻,因为他们两人肯定碍着他事了啊。”

    “那他为什么要选择两种制服方式?直接两个人一起打晕就可以了,何必要一个砸晕,一个割腕?这个现场在我看来,十分割裂,如果没有明旻,只有被砸伤的夏鸿,那你的这个分析方向无疑是靠谱的,但有了明旻被割腕这个部分,整个过程就会显得十分违和。”

    肖越恍然大悟着点头,“哦!你是说,凶手很明显是想要致明旻于死地,而对夏鸿不是。”

    “可以啊,越来越灵光了,”程灵舟笑夸徒弟,

    “割腕这种方式置放在‘窃画逃逸伤人’这样的情形里,显然不合时宜。你想想,什么情况下人会选择割腕?经常听到的类似‘割腕自杀’,或者是‘伪装割腕自杀的他杀’,可这种迫害方式第一成效慢,第二成功率难说,在这种需要快准狠的情势里,谁会用割腕这种方式去威胁、制服一个碍事的人呢?

    况且割腕这方式,不管实施结果如何,至少从作案动机来说,比起为了‘弄晕’人质方便自己行动,更像是为了目的,直接了当地‘杀人’。”

    肖越倒抽了一口气,“所以凶手的目标是两个,窃画,杀明旻。”

    程灵舟听完这句话,不禁有些奇怪,他盯着肖越半天,只吐出来一句——“也可以这么说。”

    现场情况已基本明晰,接下来,自然就是询问与画和明旻相关的事情了。

    他回到白家小客厅,那几人依旧忐忑汇聚于此。

    “我就三个问题,”程灵舟愈加简洁明了了,

    “第一,丢失的画有什么说法?第二,明旻平时的人际关系怎样?第三,今晚除了在场的各位、夏家三口、程灵溪之外,还有谁?”

    白晚回答了第一个问题:“丢失的画叫《干草堆》,是莫奈的真迹,当年我爸在纽约拍下来送给我母亲的礼物,也是她最爱的画。”

    白音稍作思索,回了第二个,“明旻阿姨是我母亲生前最好的朋友,没有工作,自从我母亲去世后,她好似也没特别聊得来的女性朋友,专心把心思放在丈夫儿子身上,夏叔对她这些年……不敢说情比金坚,但至少也说得过去,不过这是我作为一个外人看到的。”

    她瞥了眼陈翊,这四年她不在,或许陈翊了解得比她清楚?

    陈翊顺势接话,“我对明旻阿姨……接触比较少,可能夏明彻更有发言权一些。”

    程灵舟点头,是这个理。

    “今晚在家的人,除了我们几个,就是我们家的门卫张叔、两个园丁老师,其他两个保洁人员,不过除了门卫,其他人都是开餐前就下班回去了,哦,还有米其林厨师和两个学徒……”白音略尴尬地瞟了眼陈翊。

    “Anothny和Felix,”他补充道,“他们两个是上完甜品后离开的,当时我也在场,帮大家上好饮料、撤了餐具后,我看到他们换了常服一起走的。”

    “哦?那就正好卡在那个时间?”

    陈翊微微蹙眉,“是,这两个人我都认识,如果需要他们配合调查,随时告知就是了。”

    “还有园丁和保洁,我也可以随时联系。”

    看着这群人这么配合,程灵舟心内居然油然而生一种……欣慰的默契。

    说起来,这是今年第四次了,看来白音陈翊,早就摸透他的风格了。

    “也好,那就麻烦二位了。医院那边还在施救,希望……夏家夫妇都平安无事吧?”

    白音心思骤然一束,程灵舟的下一句话果然猛敲了下来——“不管怎样,整这一出,你们也难辞其咎,希望别是……弄巧成拙。”

    望着白音这瞬间惨白的脸,陈翊不自觉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而白晚此刻,正独自面对着窗外的夜色,思绪仿佛早已飘忽至今晚不同的场景……

    空气就这样暂且冷淡了片刻,直到白音的手机响起——

    “灵溪?怎么样了?!”

    “夏叔没有生命危险了,但明阿姨她……”

    “她怎么了?!”

    “她还在抢救,情况不是很好……”

    白音握着手机的指节,仿若一个生锈的零件,随时会将手机丢下。

    “明彻怎么样?”

    “他……他一直不说话,我也不敢安慰了。”

    她不动声色地挂断了电话,窗外夜色浓重,秋风瑟瑟,她仿佛什么也看不清了——这不是她要的结果,她从未想过自己今日的局,居然会闹到如此地步,但她自己,此刻却像个晕头苍蝇。

    白音与程灵舟打了个招呼,“程警官,我想去医院看看明阿姨。”

    “可以,正好待会儿我们也得去一趟。”

    白音直接穿上外套就要走,白晚知道妹妹的心情,便没有阻拦,只嘱咐:“开车小心,替我慰问一下夏叔和明阿姨。”

    她点头就去了车库,她不知道陈翊是什么时候跟过来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他抢了车钥匙……

    “我带你去。”

    她没有力气去拒绝了,任凭他载着自己驶入夜色。

    ***

    白家客厅,程灵舟交代了最近暂时不要破坏二楼餐厅情况后,终是要先收队了。

    临走前,他望着呆坐在落地窗前的白晚,上前道别——

    “白晚小姐,我们就先收队了,如果有任何信息要补充,不管是案发的还是过去的,尽管来联系我。”

    他还未转身,白晚像是作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脱口拦住了他的脚步,

    “程警官,其实刚刚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跟您说,就是害怕……会扰乱您的思路。”

    “什么事?”

    “现场明旻阿姨的情况,其实很像我母亲当年的情形。”

    “你是说,割腕和血滴在白桌布上?”

    程灵舟显然觉得有道理,但还是有些牵强。

    “不仅如此,还有……”

    白晚深呼了一口气,“二楼的那间餐厅,其实就是我母亲生前的卧室,也就是她‘自杀’的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