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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二·除夕回溯

    元旦一过,春节将至,为照顾夏明彻这位“孤家寡人”,除夕夜白音陈翊特意邀请了他来家里吃年夜饭。

    夏明彻本再三推阻,死活不肯来,但陈翊竟不容置喙地“警告”他——

    “还记得秋月山之前让你游说程灵溪的事吗?我说过欠你一个人情,现在我要还了,你给我过来安心过节。”

    然后啪一声电话挂断了……倒是给夏明彻唬得一愣一愣的,半天没反应过来,到底是谁欠谁人情?

    没办法,怎么说也是春节,邹笑回老家了,程灵溪也要陪家人一起,况且她父母还是对他们谈恋爱这事不情不愿的。

    如果不是白音、陈翊“盛情”邀请,他已经想好独自一人在画室里啃“油漆”度过了。

    除夕之前,他这曾经对生活没啥细究的阔少爷,绞尽脑汁地给白音二人置办了点年货,好让他人去了不失礼节。

    除夕当天,画廊也不开业了,他趁白天去了趟看守所——

    父母出事之后,他这几个月偶尔会申请来看明旻,却是一次都没主动看过夏鸿。

    当初知晓了真相之后,他几乎是难以置信到崩溃的,比上大学之前那次更令人窒息。

    他无法接受原来林慕竟然是被一向胆小懦弱的母亲害死的,也无法原谅夏鸿暗恋了林慕这么多年,对自己母亲只是逢场作戏,却在时隔了这么多年后,忽然又对她举刀而向……

    他想,大约是编剧来改剧本,都会觉得狗血的程度吧?可这样的剧情,居然被他们家占全了,一夜之间,他成了“孤儿”,成了被众人唾骂的、被人怀有偏见的“杀人犯之子”。

    在镜水别墅的事发生之前,他一度将自己封闭起来,甚至他想过要不要与程灵溪分手,好不连累她……

    他记得程灵溪当时找去了他家里,十分无理地将他手里的画笔直接抽走,说:

    “我请了假,找个地方我们出去放松放松。”

    他像没听见似的,机械发言:“我是杀人犯的儿子,你别再和我交往了。”

    “你神经病啊夏明彻!”

    程灵溪一把将画笔摔到了地上,气急败坏地吼——

    “一句‘杀人犯的儿子’就把你给定义了?就让你畏首畏尾了?在你是爸妈的儿子之前,你先是夏明彻,是你自己!是一个画家!就算你前半生依托父母,现在他们自己犯了糊涂把自己作进去了,你也要跟着他们糊涂吗?!”

    “你这么想,就代表了所有人吗?!”

    “我为什么要代表所有人?你又何必去管所有人怎么想?!他们觉得你没有前途,觉得你一无是处,觉得你和你父母一样不正常,难道你就是那样的人了吗?”

    程灵溪坚定捕捉住夏明彻那躲闪的目光——

    “‘我是什么人,由我说了算’,这句话是曾经你告诉我的,在我刚上大学的时候,被蒋椿背刺,被社团孤立,她们说我神经大条没心眼,一看就不是学法的料,你给我‘洗脑’的话,现在我原话奉还!

    当初,是你天天安慰我,陪我散心,带我去探店、吃好吃的,那时候的我,觉得夏明彻这个人比高中的时候还要耀眼……如果当时没有你,我的自信可能早就耗没了,也不会有现在坚定初心的程灵溪!”

    夏明彻跟着她想起了“不堪回首”的往事,是啊,那段时光,他是那样竭尽全力地希望这个女孩振作,因为他认识的程灵溪,是一颗永远坚定向太阳的向日葵,而她克服了心底里小时候不曾生出的所有怯弱,再次做回了那个爱笑的太阳。

    或许,这也是夏明彻的初心。

    而现在的他,却把当年的热情弄丢了。

    “我不怪你因这件事难过,事关自己家人,一时很难冷静,但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崩溃气愤是一时的,他们的人生‘完了’,你的没有,你的才刚刚开始,不需要去为他们背负不属于你的罪孽!父债子偿这种事,在当今法律上是行不通的!”

    说完,程灵溪将他的画笔塞回了画袋,转身离开了。

    而也正是那天后,他发现了“隐名股东协议”的事,开始有意识地去思索调查假画的事,而程灵溪不放心自己,毅然决然地跟来了——

    “为了证明你的未来一片璀璨,我申请成为你的精神股东!”

    时隔这几个月,夏明彻终接受了父母亲犯罪的事实,也算是走出了精神阴霾。

    今年虽是夏家落败的一年,却也是他夏明彻真正做回自己的一年。

    照常与明旻寒暄之后,他坐在那里,等着看守把夏鸿带来……

    这是他们父子经白家生日宴后,第一次相见。

    短短四个月,夏鸿的头发竟近乎全须花白,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几岁——让他不禁想到当初,白长黎临走前那两年的状态。

    他心中惴惴片刻,坐立难安地拿起来听筒,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开场……

    还是夏鸿率先打破沉寂——

    “快过年了,今年想好怎么过了吗?你上大学后每年过年兴致都不高,恨不得年夜饭一结束就要飞南方度假,一天都不愿在家呆,今年……你彻底自由了。”

    夏明彻嗤之以鼻,嘟囔了句,“还不都是拜你所赐,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

    夏鸿若无其事地笑了一声,他们父子向来就是这样,话不投机半句多,从小到大,越演越烈。

    “我今年去白家,和阿音他们一起过。”

    闻此,夏鸿似乎是愣怔了片刻,仿佛有些不敢相信。

    “……也好,我们大人之间的事,终归不能影响到你们。”

    夏明彻并不想跟他聊这些不开心的,他生硬地扯了话题,

    “我看到你之前,给我留的股份协议了……”

    他长叹一声,娓娓道来,

    “爸,其实我小时候就挺怵你的,后来长大了,也看不懂你,后来发生了这事,我才算是……看懂了一点。

    我觉得你这个人,就是很拧巴,说你是个绝情的人吧,你又喜欢林慕阿姨这么些年,但你喜欢,却啥也不做,只会来马后炮这种无用功,说你对我跟妈冷漠吧,你这么多年,作为丈夫、父亲该尽的责任,也确实都尽到了……”

    夏明彻自嘲地抿了抿嘴,继续,“你把白家姐妹安排得七七八八、还把持慕白这么多年,说你……运筹帷幄、处心积虑都不为过,可你又偏偏能因为这么一件事,一时冲动去犯傻杀人……”

    听到这里,夏鸿也忍不住跟着儿子一起笑了出来。

    吞咽了几次气息,才将就着道出,“好小子,你可是一点都不傻,什么事情都看得明明白白。”

    夏明彻大方承认,“你知道,我为什么从小跟你对着干,你不想我学画画,但我就偏要学吗?”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跟你一样,总是去做些心口不一的事,更不想受你摆布,所以……那时候你越是不让我做什么,我就偏要做什么,我就是想变得和你不一样。”

    夏鸿点头,“你已经实现了,确实和我不一样。”

    “但我同时又很想获得你的认可,所以每次,当你冲我发火,觉得我一无是处的时候,我除了生气,就是不明白,自己这个儿子为什么这么不受你待见……所以,在这一点上,我也跟你一样拧巴。”

    一语落地,夏鸿这才认真地抬起头来,这是短短的几分钟里,第一次好好审视他这个曾经“不受待见”的儿子——

    “小彻,我不想你学画画的原因,想必现在你也清楚了,不用我解释,作为一个父亲,对你的亏欠是无法弥补的,现在这样的下场……用外面人的话来说,是罪有应得,我没什么好可惜的。

    但说句实话,我其实心里……是为你感到骄傲的,是我那颗拧巴的心作祟,让我无法去正视你的天赋,也无法让我坦然接受自己当初的怯懦,这是我这个做父亲的缺憾,没想到也影响到了你……”

    这场对话,以父子俩互道珍重而告终,离开探监厅的那一刻,夏明彻竟是格外如释重负。

    也许所有人,都不应为另一个人的缺憾而怀疑自己,因为那并不是自己的错,人也不应因缺憾而生。

    当他正离开看守所时,竟然在门口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陈翊。

    两人看见彼此的时候,显然是想到一块去了……

    “来看陈阿姨吗?”

    “嗯,今天除夕,来提前拜个年,也顺便讲讲来年的事。”

    夏明彻点了个头,刚想问来年有啥事,陈翊竟自顾自地转身。

    “走吧,大冷天的,回去再聊。”

    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傲慢。

    ***

    两人碰巧遇到,陈翊本就打算看完陈菁云就回家准备年夜饭的,而夏明彻显然也一样,打算看完父母去白家过年。

    在玄关处归置好衣物鞋子,两人提着东西径直去了厨房。

    夏明彻问:“阿音不在吗?”

    “她在睡觉,昨天下午慕白最后一场会结束,她整理数据结束到凌晨,一到假期,她的作息就彻底乱了。”

    陈翊将早些时间处理好的鲈鱼拿出来,准备配料,交代夏明彻随意。

    “她现在还这么忙啊?”

    “嗯,”陈翊一边加水煮沸,一边回应,“慕白经历了重创,人也走了不少,大小事情都需要她敲板,很辛苦。”

    夏明彻隐约叹了口气,“你不打算替她分担点吗?”

    望着他一丝不苟下厨的架势,现在还真有点……家庭煮夫的感觉,顺嘴揶揄:

    “别告诉我你现在就是在替她分担。”

    “得了吧你,”陈翊假意白了他一眼,“我一直在帮她做数据对比和投资分析,别的时间在跑其他项目,来年我可能得首都丰海两地跑了,比做饭辛苦多了,你懂不懂?”

    夏明彻撇撇嘴,“嚯,那你人还怪好嘞。”

    “别天天看我跟看贼似的,时代变了。”

    “谁让你心眼儿那么多?我可害怕阿音再被摆一道……”

    陈翊无语,“我心眼儿都用在跟那群人斗智斗勇上了?对阿音什么样子,你还不知道?”

    夏明彻笑得如释重负,他太知道了,当年那个闷头闷脑的呆瓜,后来显山露水,妥妥的闷声干大事的事业批,但恋爱脑。

    “你最近怎么样?画廊那边运营还好吗?”

    陈翊顺便问。

    “画廊挺好的,反正慕白养着。”

    夏明彻贱兮兮来了句开场,又很快恢复了正经,“我打算把我的股份,捐给画廊。”

    夏鸿其实给他留了不少后路,但夏明彻实在无心接班,只留了股份,现在白晚丧失了画廊背后的控制权,它自然是落回了慕白集团手里,白音也不会夺他所爱,直接放权说让他处理了。

    权衡之下,夏明彻决定把自己在集团的股份,也都投在这里。

    陈翊打趣,“这么说,以后你是邹笑姐老板了?”

    夏明彻嘁了声,无奈解释:“以后我和邹笑姐是合伙人了,一起把画廊做起来,我父母犯了那样的事,灵溪的父母也一直不满意我吊儿郎当的样子,这也算是……我的证明吧,虽不知道何年何月能出头,但我不能一直停滞不前,像阿音说的,事在人为。”

    第一次见夏明彻如此蓄势待发的架势,陈翊欣慰一笑,“我和阿音也会帮你的。”

    “你好好对阿音就行了,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夏明彻受不了他这“自以为是”的德行,转去餐厅后的小客厅,捯饬鱼缸里的小水母去了……

    陈翊搅动着眼前逐渐入味的鱼汤,无知无觉间,一双细细长长的手臂,忽地从身后出其不意地搂住了他的腰,一句略娇嗔的疑问,毫无防备地紧跟上来——

    “哥哥今天要做什么好吃的啊?”

    ……

    他的身体几乎瞬间僵直,用余光瞥了眼小客厅的方向……

    “阿音……”

    他略略转头,看到白音的脑袋慵懒地靠在他肩头,眼神澄澈得一如平常……

    “怎么了哥哥?”

    这谁招架得住啊?!

    搁平时他怎么着也会先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过身去先跟她亲热一番,但此时此刻……他还不至于那么旁若无人。

    “咳…阿音,夏明彻来了,你不先去打个招呼吗?”

    ……

    那一秒的陈翊发誓,在床上都没看到白音的脸红得这么快过。

    而小客厅那人神色,与意料之中的一样微妙。

    “咳咳…不好意思啊,早知道我走再远点了。”

    夏明彻憋笑憋得十分辛苦。

    白音脸上挂着红透的喜庆,却佯装无意地捋了捋头发,坐去了餐桌上。

    “你来得还挺早,之前我劝你那么多次都不愿意过来,还以为你要等开饭才姗姗来迟呢……”

    “怎么?来得早扰了小白总兴致了?”

    夏明彻故意噎了句,被白音羞恼又嫌弃地瞪了一眼,“吓得”他赶紧跑去厨房帮陈翊打下手了,期间还不忘小声揶揄他——

    “你们俩真有意思,真兄妹的时候从来不叫人,现在倒是叫得亲,还挺有……情趣。”

    陈翊没理他。

    在家做年夜饭确实是件费时费力的事,最后在三人的“齐心协力”下,也算是达成了所谓的“四菜一汤”——油爆虾、葱油嫩鸡、脆笋拌海蜇丝、黑松露菌菇卷、鲈鱼豆腐汤。

    据陈翊回忆,从美国毕业回来后,可是第一次准备这么密集精致的菜样。

    动筷前,白音将准备好的气泡酒拿出来,一一斟满了三人的杯子。

    夏明彻又要推脱,“我开车来的,喝不了酒。”

    “大年夜还能让你独守空房一个人回家守岁啊?”

    白音近乎命令式地反问。

    夏明彻意味深长地瞟了她一眼,“你现在说话跟陈翊越来越像了啊?待客像下令似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听了这话,两人短促地交换了一下眼神,陈翊将汤几人的汤盛好,跟了句,“知道你酒量不行,这是无酒精的,放心喝。”

    然后还没等对方被戳破的眼神白过来,陈翊便示意一起举杯,略过这回事——

    随着三支高脚杯清脆地一声碰撞,除夕的氛围正式拉响。

    “不过说到这个一家人,倒也提醒我了……”陈翊顺势握住了白音的手,郑重其事地宣布:

    “今年我和阿音打算结婚了,到时候请你和程灵溪来当伴郎伴娘?”

    饭还没吃几口,一大桶狗粮直接强制喂到了嘴里,夏明彻脸上的表情纵横交错,有惊诧、有不解、有欣慰、甚至还有点……不屑?

    “这么突然?那……看我档期吧,现在画廊准备扩建分店了,未来我可能跟您二位一样忙。”

    白音窃笑着打趣,“你是不是不愿意当伴郎?没关系,那你来当伴娘也可以,毕竟夏少爷貌美如花,扮女装也好看。”

    “瞎说什么呢白音?!你小心我把你小时候糗事抖落出来!”

    “糗事还是你最多吧?你小心我在灵溪面前给你循环播放……”

    看着这两人如今可以这样开怀拌嘴,陈翊在一旁也暗自欣慰。

    想当年,夏明彻这小子可没少为了白音奔走,甚至与她不合分寸的亲密,几次三番令当时的他格外嫉妒,却也无以言表。

    而如今的结果,大概是彼时的三人谁都未曾预料的吧?

    他今天去看守所里去见陈菁云,除了道以新年的寒暄慰问,更多也是想把这个消息告知于她。

    “来年我和白音打算结婚了。”

    陈菁云把儿子自小藏的心思猜得透透的,她早就心里有数,经历这么一番波折,再遇此消息,她也释然一笑,道了句:“那真是恭喜你们。”

    晚饭之后,夏明彻还是坚持要回家住自己守岁,白音便只好顺他心意了,亲自送他出门。

    两人行至玄关,夏明彻刻意多留了她两分钟。

    “多谢小白总今晚的盛情款待,今晚打扰了。”

    “夏老板现在越来越会说场面话了。”

    “我看你这恋爱谈得,说话都‘口无遮拦’了……”

    “我这是实话实说,哪里口无遮拦。”

    夏明彻将外套围巾戴好,却也没着急开门,反倒是格外认真地问:

    “实话实说,和他结婚你也是认真的?”

    似乎是没想到他居然还怀疑这事的真假,白音语气里都落了些埋怨,

    “当然是真的,这种事干嘛开你玩笑!”

    “才在一起几个月啊,真的想清楚了?”夏明彻不示弱。

    白音瞥了眼厨房的方向,刻意压低声音——

    “那我问你,你想过和灵溪结婚吗?”

    这倒是“难住”夏明彻了,他踌躇了几秒,讪讪自嘲:“我们两个现在情势复杂……她家人现在除了舟哥,都还没接受我呢。”

    “如果没有其他阻扰,你想和她结婚吗?”

    “废话,我当然想啊……”

    夏明彻几乎是一秒回应,话音未落就看到白音得逞窃笑——

    “对啊,当遇到那个你想要共度余生的人,你当然不会犹豫,我也一样,虽然……我对他,和你对灵溪一样,也是后知后觉,但这丝毫不影响我认定他的心。”

    白音感喟抬首望着夏明彻。

    “其实我一直觉得自己‘对不起’陈翊,我们两个人相识那么早,十年间,因为我的‘傲慢与偏见’,我从来没想过多花一分心思去了解他,即使是回来与他产生交集,也是出于一种利用、欺瞒,可这大概就是事与愿违吧?或许喜欢上他,就是对我的‘惩罚’……”

    她也不知道,自己当初这么笃定陈翊会爱上自己,但她就这么建议夏鸿了,明明一切都很顺利。

    可她却忘了自己是在何时心动的,只知道当时在秋月山那场事故里,她横冲直撞地失控,忘记了自己已经完成了使命……

    当那句告白被他郑重宣之于口时,她既窃喜又担忧。

    她总是计划得周密,却忘了这件事,是她计划不来的——因为这是陈翊的感情。

    她只是一个承受者,却没有支配权。

    而对于自己的感情,她有支配权。

    夏明彻听着听着,竟忍俊不禁地伸出手来轻抚了一下她的头顶,只消一秒,不落口实——

    “你知道吗?在我对你还没死心的时候,我真的贼讨厌陈翊,我看出来他对你图谋不轨,还觉得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直到去年,这短短半年的时间,我真正看懂了他,也佩服他这么多年的坚持。

    那是一种完全不同于我的坚持,过去的我关心你,可是也仅限于关心,不能与你感同身受,不能将你从深渊里拉出来,数十年如一日,我都只是像一个爱护你的大哥哥,能给你温暖,却不懂你的心,而他呢?不仅能给你温暖,还给了你无尽的信任与勇气。

    你们是那么相像,一瞬间就可以懂得彼此心意,所以你说爱情,是不是在找那个同频共振的人?”

    没想到夏明彻说起“鸡汤”来还头头是道的,不愧是小股东了。

    “啧…不过看你想这么明白,我这个‘真哥哥’就放心了。”

    白音蹙眉,“干嘛?取笑得没完没了了?”

    “我哪里敢取笑你啊大小姐!我是真心为你高兴!”

    夏明彻拍了拍她的肩膀,摆了摆车钥匙——

    “走了,你们小两口好好享受二人世界吧!新年快乐!”

    说罢他便主动推门出去了,留白音在门内哭笑不得。

    想到刚刚两人互相劝解的话,白音心中又像泛起了蜜饯般,一时忘形,很想冲向陈翊身边,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她离开玄关去了客厅,看到陈翊正打开电视,春晚的声音略作点缀,她忽然冲上去一把搂住了他——正如那会儿在厨房里的旁若无人一样。

    她将脸埋在他的背脊里,静静地感受他的温度。

    陈翊起初还有些讶异,但很快也转过身子,将白音裹进怀里——

    “阿音今天怎么这么粘人啊?”

    他宠溺地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子。

    “我好爱你陈翊。”

    因将脸埋在他衣服里,这句话被白音说的鼓鼓囊囊,似乎还有些羞赧。

    陈翊却使坏着追问,“多爱啊?”

    白音踮起脚来,想要给他一个蜻蜓点水的亲吻,但陈翊偏偏把身板挺得僵直,不让她得逞……

    “你干嘛?不亲算了……”

    说完她就要走,但被陈翊一把捞回来,轻声警告——

    “不是你说的,‘或许喜欢上他,就是对我的惩罚’?这点‘惩罚’就让你退缩了?”

    一瞬间,白音的脸颊又似灼烧一般难以褪去,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要跟夏明彻说这些啊,这话她原本打算烂在肚子里的。

    “你居然偷听?!”

    “在自己家听我未来老婆说话算偷听吗?”

    “你……”

    未说出口的埋怨被他主动落下的吻封在了唇边,白音下意识的去推他,但对方却毫不示弱地将她裹在怀里,分毫未动。

    白音抬手勾起他的脖子,好让他贴得离自己更近……但还未感受几秒,自己的身子竟然被他腾空抱起。

    “我看你确实需要被好好惩罚一下……”

    白音略略挣扎着,似乎没想过会有这样的发展。

    “你放我下来,我不是这个意思……”

    一片昏暗之中,他吻上了她的柔软,酥麻而暧昧。

    “刚刚那会儿当着别人的面,我没办法把你就地正法,这会儿当然要制裁你。”

    也好,这也是一次特别的除夕守岁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