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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人间少年 第七回九千峰顶

    蛤蜍子的速度在空中兀然几次加速后,射穿一道虚纹,消失在洞中深处。

    少年衔尾追来,一张脸却无端地撞在了一道坚硬的实物上,他发出一声痛呼,滚倒到地,两鼻之间有股腥臊的热流流出。

    “谁?是谁在暗算小爷!”小儿出言呵斥,却得不到人的回应。他拍了拍还在嗡嗡响的脑壳,花着眼打量了起来周围的环境。这一瞧,可把他吓了一跳,四周的现实环境被一股诡异的力量扭曲变形,看得他本就发昏的脑袋更加的头痛。

    少年怯怯地立在原地,半晌似乎又没什么变异,只是头昏得很,于是迈起了小步子走了一步。

    突然空间就像是转动了万花筒的世界快速旋转了起来。

    “呀!有火!”脚底板下猛地腾起一朵白火,小儿在地面一阵猛踩,这火焰却越踩越大,都烧到了黎笙的小腿上,痛得他哇哇大叫,却又扑灭不了。

    他在到处一阵蹦跶,空间突然又是一变,飕飕的寒风就像是裹着一把把刀子从各个方向灌来。此时小腿上的白火已经消失,但这巽风一刮,比那火烧还要痛。

    各般的变化,吓得小儿一阵鬼哭狼嚎。好在扭曲的空间里突然张开了一个布袋似的口子,一口将少年吞下。

    黎笙只觉得一股不可抵抗的吸力突然涌来,整个人嗖的一下便飞了出去。他落地打了几个滚,四下一看,发现回到了原来的空间里。

    此时他连哭嚎都忘了,看了洞中方向,两腿就像是装上了弹簧,弹出老远,一路跑到洞口,才心有余悸的停下。

    只是他停下后,又全身上下摸了个遍儿,倒是挺奇怪的,自己刚刚才遭受了一番摧残,但现在身上却没有半点痕迹。

    小儿在洞口探头四望,找寻着方便下山的途径,但是现在山风太大,不太好爬。黎笙紧了紧外衣,突然感到背后有股温热的气流一阵阵地涌来。他虽然觉得奇怪,但也不敢起心思往洞中深处去探究。

    那里头黑乎乎的,还不知道有多深。

    “冰系异种,倒也能用得着..”

    洞里最深处,这里是个五六丈方圆的洞府,里头光亮得很,不比外头那样昏暗。此时一道黑影飞鸟投林般射入一人掌中。

    男子白衣散发,面冠如玉,端坐在一座石台上。他随手将手中的墨玉蟾抛起,这蛤蜍子就像是失去了质量一样漂浮在了半空。

    石台周围分五个方位布置了五道玉柱,每道玉柱都篆有神秘的符文,符上微光朦胧流转,溢出缕缕轻烟流向空中,直接没入了蛤蜍子的体内。

    “着!”

    白衣道人叱声刚断,五根玉柱的光芒随即大涨,释放去五道雾龙,加大了灵气对墨玉蟾的输送。

    朦胧的光影里传出蛤蜍子的凄声,随着灵雾越加快速的输入,声音逐渐衰弱。

    直到空中挣扎的光影变得平静,突然一道白色的寒气撕开了浓雾射出!

    男子面色一动,眼中的明暗旋升即灭,他手上掐诀,那劈落的寒气如同乳燕归巢盘桓到他胸前,化为了一只白色小蟾,栩栩如生。寒气撕裂浓雾不断输出,被人身前白蟾吞没,白蟾身形也随之变得更加凝实。

    此时道人伸出一掌,寒气所化的白蟾在空中盘桓一圈便落到了他右手掌心。

    寒蟾蟾口开合,形成一股吸摄的力量,将半空残余的灵雾与墨玉蟾一起悉数卷入了它口中。五道玉柱此时一颤,柱上的灵石化作细粉洒落到地面。

    吞尽了空中灵雾后,白色的小蟾更添了几分的灵动;它像是一只真正的活物一样,从男子掌心挣脱,跃到了空中,滴溜溜转了两圈,忽然一个纵跃,直接没进了洞顶,再次显现身形时,竟然出现在了九千峰顶。

    寒蟾出现在洞外就像是鸟雀挣脱了牢笼,在天地间开始肆意遨游。

    它迎风见涨,不过片刻,就膨胀到了三丈的体型。

    大蟾此时从高空下跳,压落到九千峰顶上空十丈,它张大了蟾口,一股压抑的波动浓缩在口中。

    “莽牯吞龙式!”嘶吼的山风里刺出一道清冷的叱声。

    随之山体附近的空间猛然一滞,山间凄厉的罡风在这一刻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箍住,卡紧了嘶吼的咽喉!

    下方的云雾开始翻滚,形成铺天盖地的雾潮,沿着山坡滚滚而上,淹没了峰顶,形成一道巨大的白色漩涡,一直延伸到高空百丈,而且随着雾潮的上涌,还在继续往上快速攀升,在达到千丈后,在高空的漩涡顶部形成一朵巨大的灵芝状雾云。

    白蟾踩着云雾形成的龙卷走上高空,它吐出一声龙吟,蟾口随之张大,云雾当即以极快的速度向寒蟾口中消失,连一直在往外扩散的灵芝云也出现回流,而后回流开始加速。

    雾潮里夹杂着雪籽石砾以超过三十米每秒的速度灌进山洞,很快就将洞里填满。黎笙刚开始被这股风暴吹了个猝不及防,被掀飞在地。

    只是他学了个机灵,趴在地上准备不动,但是冰雹和石砾雨点一样砸下,大的有拳头大小。他就地一滚,滚到了一个角落,落到身上的石子和冰雹才少了不少。在地面埋头近有一刻钟后,洞外的鬼哭狼嚎才最终消失。

    洞外浮沉的雪雾失去了上升的牵引力,开始下沉。在那高空中,那寒蟾身形忽然一遁,从天地之间隐去了它的踪迹!

    没有了风雪暴的持续灌入,洞里的雾色也被逐渐驱散,少年抬头,眼前是一条肥大的蛇尾,这大鸟现在就在他眼前。它抬起修长的蛇颈,一双拳头大小的竖眼绿幽幽地看着洞中深处。

    小儿立时一惊,连滚带爬地远离这大鸟,心扑通扑通地直跳。他走到洞口,想看一下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洞外的景象却是吓了他一大跳。

    这覆盖近有两千米的雪川消失了!只是他再眯眼细瞧,下方两百丈的山坡上像是有无数白色的虫子在蠕动。

    趁这时洞口的罡风也变得无力的时机,黎笙从山洞边缘找了一处好爬的地方向外爬去,不一会便翻上了山顶,再往南面一看,这山体阳面的山坡也像是潮水退去的岸上一样滞留了无数的‘鱼虾’,大大小小雪里生物爬满了山坡。

    少年紧赶下山,只是他这一来,便是老猫子进了鸡圈,捻得这雪地里的生灵忙命逃窜。

    黎笙逮住一只似鱼非鱼、似蛇非蛇的怪物,那小刀往它要咬人的脑壳上一敲,当即把它脑袋瓜开了个瓢。他撕下一块裙布,将这怪鱼兜住,又抓了些生鳍的肉蟹和没毛的稚豚模样的生物。

    山下逐渐兽声密集,白熊、雪豹、猞猁、山狼这些山林里没遭劫的野兽纷纷钻出了老林来享受这雪地里的盛宴。

    白瞎子!

    少年两目微眯,攒紧了手中的小刀。他还没下定决心是否下去和它鏖战三百回合,这人熊身后又跟着冒出来一大一小两头白熊。一见人熊人多势众,黎笙也收了心思,兜着大袋的收获不紧不慢地往山洞爬去。

    寒风凛凛,卷起风雪暴过后残留的雪沫散去四周,往下沉的便雾化做雨淅淅沥沥地笼盖了小半个落云山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