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过往
王泽聪就着么盯着屏幕上这个男人，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是有什么事吗？怎么突然一下关心起我的工作来了？”王泽聪开玩笑地说。
何默脑子里转了下，还是说了出来：“苏子睿你还记得吧，你们班的，他们律所拿下了我们公司的合同。”
“嗯，我今天也听说了，你们今天见到了？”王泽聪试探着问。
“嗯，见到了。没事，你能力这么强，这个案子没了还有下一个。”何默安慰他。这几年她回老家的时候也陪王泽聪去看过他妈妈，知道了他妈妈患了阿尔茨海默病，也从些侧面猜到他家的情况。
他爸爸早年就丢下他娘俩出去做生意，说什么赚到大钱回来给他们买房子，享受以后的生活，结果一去就没了消息。妈妈没办法，只得一边打零工，一边照顾着儿子，辛辛苦苦地支持着这个家。家里的亲戚朋友见他家这个样子，怕他们来借钱或有事麻烦，慢慢跟他们家疏远了。日子虽然艰难但也一天天过去了，母子俩相依为命，王泽聪成绩一直优秀，慢慢长大了。直到那天，他拿着大学录取通知书开心地跑回家开门，见到妈妈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开心地把通知书递过去：“妈，我考上大学了，考上了。你放心，我长大了，我们会越来越好的。”
结果妈妈没什么表情，只是麻目的转过头来看着他，眼里有些疑惑，半晌，她慈爱地摸着他的头：“这谁家的孩子啊，长得真好，我们家聪聪也长得这么大就好了。对了，聪聪呢，是不是该接他放学了？”她急忙站了起来，嘴里念着，“得快点去接聪聪，不然他会在学校等着着急的！”她边说边原地打转，着急的说：“对了，他是在哪个学校来着？我怎么不记得了？”
“妈，你怎么了？我就是聪聪啊，你别吓我？”王泽聪不知道妈妈为什么会这样子，难道是象范进一样，一下子被巨大的喜悦冲昏头脑了？“妈，我倒杯水你喝，我们先缓缓。”
妈妈听了他的话慢慢坐下了，“你是聪聪，怎么不象啊，我家聪聪没这么大啊？---”
王泽聪带妈妈去医院看过才第一次听到了阿尔茨海默症这个词。
“医生，你说这个阿什么默的到底是个什么病，你帮我开最好的药，一定要帮我妈妈治好！”王泽聪看着坐在凳子上自己嘀咕着什么的妈妈，真的手足无措。他印象里只要读好书，孝顺她才是对她最好的报答，只有她永远会在家里亮着一盏灯等着自己，可现在这柱子倒了。
医生同情地看着他，“小伙子，这个病没有治，只能慢些发作，不过看你妈妈这个症状，她应该至少患了一年以上了。”
一年以上？“医生，不可能的，我从来没听她说过，她，平时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啊！”说到后面时，王泽聪的声音小了下来。他想起来了，近来，妈妈老是忘记关火，拿东西，每次她都笑着说，“妈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了。”他也没当回事。
他心情沉重地把妈妈带回家，去妈妈的房间找她的看病记录。最后他在抽屉里找到了一本日记，里面还夹着一张存折。他颤抖的手，心情复杂地打开了第一页，备忘录几个大写字跳入眼帘，是妈妈的字。
2010年5月10日最近感觉老是忘记事情，我去医院看了下，第一次听到阿尔茨海默这个词。没想到我一辈子埋头苦干的人，得了个这么洋气的病。其实我患什么病都没关系，只要我能坚持到聪聪成人，能独立了就行。当然如果上天眷顾我，能看到他成家，有自己的孩子，那我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妈妈了。医生说这病记忆会慢慢减退，我得把重要的事情记录下来，万一哪天忘记了我也能看到。
老公，十几年了，你到底在哪里啊？我怕我等不到你回来，聪聪就一个人了。老公，我很想你！你能不能回来看我一眼啊，我这些年真的很累。聪聪已经长成一个有担当的男子汉，你快点回来看看他呀，他也很想你的。
2010年5月15日今天我在洗碗，突然一下子想不起来聪聪是哪天生日？我赶紧写下来，我怕万一有一天我把他的生日给忘了。老天，你再多给我点时间吧，起码让我能送他到大学。
2010年8月10日，聪聪太懂事了，这么紧张的高三了，暑假还去打工。男孩子多干干也好，万一我哪天不在了，相信他也能照顾好自己。
2010年10月8日今天聪聪终于回学校上课去了。他在家这几天，我忘记关火两次，还一个重要的，我居然把他喜欢吃的菜都给忘了，还忘记他读哪个班了，还好前面我把他所有的个人资料都写下来了。我的记忆是越来越差了，老公，你什么时候能回来，我怕你再不回来我会把你给忘记了。
2010年12月8日我感觉记得的东西一天比一天少，每天早上起来我都要翻下备忘录把所有的东西都背一遍才能跟聪聪对话。我好害怕有一天什么都不记得了。
2011年02月3日终于存够了聪聪上大学需要的所有钱，心放下一大半。聪聪，妈妈好想一直陪着你，看着你娶妻生子。
2011年03月9日我拿着本子想写什么的，可我居然忘记掉我要写什么了。病看来是越来越严重了，希望能再坚持久一点，起码等聪聪考上大学我才放心。
2011年6月15日高考终于结束了，聪聪应该考的还不错，我终于可以放心了。后面画了个大大的笑脸。
最后一条是出成绩那天，也是王泽聪拿到成绩单的那一天，他妈妈终于彻底把他给忘记了。
王泽聪边流着泪边看完整本日记，上面很多页面都皱着，他能想象妈妈写下这些文字时候流泪的表情，里面夹着一张存折，一万多块钱，这是妈妈工作多少个日夜还有兼职给自己存起来的。他擦干自己的眼泪，紧紧拽住存折，心中暗暗下定决心，妈妈，你放心，以后这个家就由我来守护。
他做到了。他存折里钱交了第一笔学费后，再也没有动过存折里的钱。他帮妈妈找了一家口碑很好的养老院，辛苦的赚着每一分每一厘去养自己和妈妈。钱这也是为什么他为了多赚钱可以三千面相；他长大的经历让他明白什么情谊都是假的，直到遇到何默，让他觉得这也是个傻女孩，自己不照顾好的话会被欺负。
王泽聪拿着这笔钱把妈妈送到了养老院，交了自己第一学期的学费，接下来所有的学费和妈妈的费用都是他一块一块辛苦赚来的。一开始他什么也不会，高中时打打闹闹的兼职对现在的工作并没什么帮助。他一开始看不惯那些阿谀奉承人打工人，慢慢他发现骨气能交妈妈的费用吗？清高可以当饭吃吗？当养老院问他交费时，收学校缴费单，看到自己校园卡里伙食费不多时，他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是现实生活。没钱时，他一天吃两餐，到晚上肚子咕咕叫时，那种感觉很难受。他变得圆滑起来，他发现他并没有多做什么，到手的小费多了，工作量少了。在外寻开心的人，不就喜欢多听几句好话，谁愿意看着个死板脸。他喜欢笑了，喜欢说话了，会看眼色了，他的收入直线上升。他脸上的笑多了，心里的不屑就更多。
老家房子他没卖，这是他的，也是妈妈的念想，万一哪天妈妈醒过来看到熟悉的房子都卖了会难过的。他选了律师这个行业并不是为了所谓的正义，他是为了钱。小时候有一幕一直在他脑海里，妈妈带他去一远房亲戚家借钱，妈妈卑微的声音和对方高昂的救士主的声音象刻在他脑子里一样，而那个人只是当地一个小律师。在他幼小的心灵时种下了律师就是有钱人的种子。
“是有什么事吗？怎么突然一下关心起我的工作来了？”王泽聪开玩笑地说。
何默脑子里转了下，还是说了出来：“苏子睿你还记得吧，你们班的，他们律所拿下了我们公司的合同。”
“嗯，我今天也听说了，你们今天见到了？”王泽聪试探着问。
“嗯，见到了。没事，你能力这么强，这个案子没了还有下一个。”何默安慰他。这几年她回老家的时候也陪王泽聪去看过他妈妈，知道了他妈妈患了阿尔茨海默病，也从些侧面猜到他家的情况。
他爸爸早年就丢下他娘俩出去做生意，说什么赚到大钱回来给他们买房子，享受以后的生活，结果一去就没了消息。妈妈没办法，只得一边打零工，一边照顾着儿子，辛辛苦苦地支持着这个家。家里的亲戚朋友见他家这个样子，怕他们来借钱或有事麻烦，慢慢跟他们家疏远了。日子虽然艰难但也一天天过去了，母子俩相依为命，王泽聪成绩一直优秀，慢慢长大了。直到那天，他拿着大学录取通知书开心地跑回家开门，见到妈妈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开心地把通知书递过去：“妈，我考上大学了，考上了。你放心，我长大了，我们会越来越好的。”
结果妈妈没什么表情，只是麻目的转过头来看着他，眼里有些疑惑，半晌，她慈爱地摸着他的头：“这谁家的孩子啊，长得真好，我们家聪聪也长得这么大就好了。对了，聪聪呢，是不是该接他放学了？”她急忙站了起来，嘴里念着，“得快点去接聪聪，不然他会在学校等着着急的！”她边说边原地打转，着急的说：“对了，他是在哪个学校来着？我怎么不记得了？”
“妈，你怎么了？我就是聪聪啊，你别吓我？”王泽聪不知道妈妈为什么会这样子，难道是象范进一样，一下子被巨大的喜悦冲昏头脑了？“妈，我倒杯水你喝，我们先缓缓。”
妈妈听了他的话慢慢坐下了，“你是聪聪，怎么不象啊，我家聪聪没这么大啊？---”
王泽聪带妈妈去医院看过才第一次听到了阿尔茨海默症这个词。
“医生，你说这个阿什么默的到底是个什么病，你帮我开最好的药，一定要帮我妈妈治好！”王泽聪看着坐在凳子上自己嘀咕着什么的妈妈，真的手足无措。他印象里只要读好书，孝顺她才是对她最好的报答，只有她永远会在家里亮着一盏灯等着自己，可现在这柱子倒了。
医生同情地看着他，“小伙子，这个病没有治，只能慢些发作，不过看你妈妈这个症状，她应该至少患了一年以上了。”
一年以上？“医生，不可能的，我从来没听她说过，她，平时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啊！”说到后面时，王泽聪的声音小了下来。他想起来了，近来，妈妈老是忘记关火，拿东西，每次她都笑着说，“妈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了。”他也没当回事。
他心情沉重地把妈妈带回家，去妈妈的房间找她的看病记录。最后他在抽屉里找到了一本日记，里面还夹着一张存折。他颤抖的手，心情复杂地打开了第一页，备忘录几个大写字跳入眼帘，是妈妈的字。
2010年5月10日最近感觉老是忘记事情，我去医院看了下，第一次听到阿尔茨海默这个词。没想到我一辈子埋头苦干的人，得了个这么洋气的病。其实我患什么病都没关系，只要我能坚持到聪聪成人，能独立了就行。当然如果上天眷顾我，能看到他成家，有自己的孩子，那我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妈妈了。医生说这病记忆会慢慢减退，我得把重要的事情记录下来，万一哪天忘记了我也能看到。
老公，十几年了，你到底在哪里啊？我怕我等不到你回来，聪聪就一个人了。老公，我很想你！你能不能回来看我一眼啊，我这些年真的很累。聪聪已经长成一个有担当的男子汉，你快点回来看看他呀，他也很想你的。
2010年5月15日今天我在洗碗，突然一下子想不起来聪聪是哪天生日？我赶紧写下来，我怕万一有一天我把他的生日给忘了。老天，你再多给我点时间吧，起码让我能送他到大学。
2010年8月10日，聪聪太懂事了，这么紧张的高三了，暑假还去打工。男孩子多干干也好，万一我哪天不在了，相信他也能照顾好自己。
2010年10月8日今天聪聪终于回学校上课去了。他在家这几天，我忘记关火两次，还一个重要的，我居然把他喜欢吃的菜都给忘了，还忘记他读哪个班了，还好前面我把他所有的个人资料都写下来了。我的记忆是越来越差了，老公，你什么时候能回来，我怕你再不回来我会把你给忘记了。
2010年12月8日我感觉记得的东西一天比一天少，每天早上起来我都要翻下备忘录把所有的东西都背一遍才能跟聪聪对话。我好害怕有一天什么都不记得了。
2011年02月3日终于存够了聪聪上大学需要的所有钱，心放下一大半。聪聪，妈妈好想一直陪着你，看着你娶妻生子。
2011年03月9日我拿着本子想写什么的，可我居然忘记掉我要写什么了。病看来是越来越严重了，希望能再坚持久一点，起码等聪聪考上大学我才放心。
2011年6月15日高考终于结束了，聪聪应该考的还不错，我终于可以放心了。后面画了个大大的笑脸。
最后一条是出成绩那天，也是王泽聪拿到成绩单的那一天，他妈妈终于彻底把他给忘记了。
王泽聪边流着泪边看完整本日记，上面很多页面都皱着，他能想象妈妈写下这些文字时候流泪的表情，里面夹着一张存折，一万多块钱，这是妈妈工作多少个日夜还有兼职给自己存起来的。他擦干自己的眼泪，紧紧拽住存折，心中暗暗下定决心，妈妈，你放心，以后这个家就由我来守护。
他做到了。他存折里钱交了第一笔学费后，再也没有动过存折里的钱。他帮妈妈找了一家口碑很好的养老院，辛苦的赚着每一分每一厘去养自己和妈妈。钱这也是为什么他为了多赚钱可以三千面相；他长大的经历让他明白什么情谊都是假的，直到遇到何默，让他觉得这也是个傻女孩，自己不照顾好的话会被欺负。
王泽聪拿着这笔钱把妈妈送到了养老院，交了自己第一学期的学费，接下来所有的学费和妈妈的费用都是他一块一块辛苦赚来的。一开始他什么也不会，高中时打打闹闹的兼职对现在的工作并没什么帮助。他一开始看不惯那些阿谀奉承人打工人，慢慢他发现骨气能交妈妈的费用吗？清高可以当饭吃吗？当养老院问他交费时，收学校缴费单，看到自己校园卡里伙食费不多时，他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是现实生活。没钱时，他一天吃两餐，到晚上肚子咕咕叫时，那种感觉很难受。他变得圆滑起来，他发现他并没有多做什么，到手的小费多了，工作量少了。在外寻开心的人，不就喜欢多听几句好话，谁愿意看着个死板脸。他喜欢笑了，喜欢说话了，会看眼色了，他的收入直线上升。他脸上的笑多了，心里的不屑就更多。
老家房子他没卖，这是他的，也是妈妈的念想，万一哪天妈妈醒过来看到熟悉的房子都卖了会难过的。他选了律师这个行业并不是为了所谓的正义，他是为了钱。小时候有一幕一直在他脑海里，妈妈带他去一远房亲戚家借钱，妈妈卑微的声音和对方高昂的救士主的声音象刻在他脑子里一样，而那个人只是当地一个小律师。在他幼小的心灵时种下了律师就是有钱人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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