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数据干净的过分
李兴打开最上面的文书，是浙江布政使白宗传连同知府刘复上书：“悉除其税，则田无荒芜之患，而细民获安生矣......”
洋洋洒洒的一大篇阐述为什么要减少荒田税的赋文，但是提及具体数字的时候，只笼统的说了一句浙江承宣布政使司荒田为两万一千三百六十余顷，应当减免税银一百七十四万石。
毕竟是地方大员上书，不可能把每处荒田的情况都记载下来。
李兴又看了几本浙江传递上来的文书，有几个县的具体荒田位置，尺寸大小和荒芜年份。
浙江承宣布政使司下辖七十五个县，涉及到荒田问题的大概有十七个县，这里的文书一共只有八个县的情况。户部已经算过了，这几个县加起来不到总数的一半。
李兴又打开了苏州府和松江府知府的文书，格式行文和浙江的差不多。
苏州府荒田为九千一百一十余顷，应当减免税银七十二万石，松江府荒田为三千五百八十余顷，应当减免税银三十一万石。
苏州府下辖七县一州，松江府有三个县：华亭、上海、青浦。
苏州府传递上来了三个县的具体资料，松江府只有上海县的资料。
目前还看不出来什么问题，李兴随手翻开了上海县的荒田情况，记载的倒是非常详尽。而田地荒芜的原因是海水倒灌。
因为海水淹没，田地荒芜倒是有可能。可是为什么突然想起来要开垦了呢？开垦以后，如果又被淹没，那岂不是白干了？
李兴想了想，在白纸上写上了各个地方的荒田顷数，以及税银减免的数目。
大概比较了一下，松江府占九分之一，苏州府占四分之一，剩下的都归于浙江。
......
两个时辰后。
“卢员外郎，今天大概看到这里，我先回去了。”李兴对卢时说道。
卢时看李兴神态平静，也不知道他到底查出来什么没有，顺嘴问了一句：“李大人，明日还来吗？”
李兴听他这么一说，笑笑道：“再说。”
卢时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神色有点尴尬。
......
“豆腐脑，新鲜的豆腐脑。”
“豌豆，卖豌豆。”
李兴朝家走去，正好经过一个集市，小摊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平时到这里，他总会顺手买点吃的，一个人住，家里没人做饭。买点现成的就解决了一天的饮食。
“豌豆？”李兴突然想到了什么。
以前上高中的时候，生物老师专门提到了孟德尔豌豆杂交实验。他记得很清楚，很多人说这个实验结果是伪造的，因为自然不可能产生那么干净漂亮的数据。
那些荒田赋税的数字太漂亮了，比例合适。人为伪造的可能性非常大。
这么看来，这次的突破口有两个。
一个是这几年的潮汐情况。这样可以证实荒田是否被海水淹没。
还有一个就是这些数字的比例，只要把每个县的数据列出来，如果比例一致的过分，那么十有八九就是造假。
......
李兴想了想，转头回到了户部。
知道了他的身份，这次门口的侍卫没敢拦他，恭敬的把他请到了里面。
卢时听到李兴回来了，赶快小跑的到了内堂。
“李大人，有何吩咐？”卢时问道。
“卢员外郎，麻烦把上海县的十年财政记录给我看一下。”李兴刚才看那边的荒地资料非常干净漂亮。
卢时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还是很快的把文书找了出来。
李兴一页一页的翻看。
果然如他所料，数据干净的过分。如此看来人为伪造的可能性非常大。
李兴又让卢时拿出来了苏州府一个县的资料，也是如此。
“果然有能人啊。”李兴赞叹了一句。
“你知道这些都是什么人编纂的吗？”李兴向卢时问道。
卢时不知道李兴为什么会这么问。这些文书大多是各个县的主簿起草，县令和县丞审核签字上报。
李兴觉得自己问的有点太笼统了，又补充了一句：“这几个县的主簿有没有什么特别人物？”
卢时想了想，摇摇头：“没听说过有文采出众的。如果真有出众的，应该不甘于当个主簿。”
“也是。”李兴也同意他的说法。不过看这账目做的如此干净，李兴还是有几分赞叹。
“李大人，下一步怎么办？”卢时猜到他可能看出了点端倪。
李兴想了想，这件事情也许不如看起来这么简单。最好在通报之前，探探底。
“卢员外郎，这里面是有些小问题，但是我还要再仔细想想。今天打搅了。”李兴接着说道，“对了，这几日可能来不了。麻烦帮我跟刘尚书解释一下。”
卢时有点没反应过来，刚才还看见他追问主簿的事情，怎么突然间就说没发现什么呢。
李兴快步走出了户部，在街上转了两圈，直接到了东厂。
“李大人，你怎么来了。”徐得心听人通报，赶快出来迎接李兴。
“徐公公，如果方便，能否安排我见见王公公。”李兴开门见山的说道。
他以前是大汉将军，可以随时入宫。现在锦衣卫的职务都没了，如果没有传召，无法入宫。
徐得心听他这么一说，赶紧回答道：“干爹以前交待过，李大人要入宫，随时都可以。这个是我的疏忽，李大人莫怪。”
说着说着，他掏出来一个腰牌，递给了李兴：“李大人，您拿着这个，随时都可入宫。干爹不是在乾清宫就是在司礼监。你找随便一个小子通传就可以了。”
“谢谢徐公公。”李兴接过了腰牌。
......
李兴刚到司礼监，就看见王立清准备出门去乾清宫。
“李大人！”王立清见李兴过来，立刻就知道是来找他的。
“王公公，能否借一步说话?”李兴问道。
王立清点点头。
“王公公，今天万岁爷交待的事情，我大概有点想法了。”李兴也不隐瞒，“不过因为我第一次办这种事，还是有点怕拿不准火候，想麻烦王公公给把把关。”
李兴把自己发现的问题一五一十的交待给了王立清。
“李大人，你在这里稍微坐一下，我去问问，马上回来。”王立清笑眯眯的说道。
洋洋洒洒的一大篇阐述为什么要减少荒田税的赋文，但是提及具体数字的时候，只笼统的说了一句浙江承宣布政使司荒田为两万一千三百六十余顷，应当减免税银一百七十四万石。
毕竟是地方大员上书，不可能把每处荒田的情况都记载下来。
李兴又看了几本浙江传递上来的文书，有几个县的具体荒田位置，尺寸大小和荒芜年份。
浙江承宣布政使司下辖七十五个县，涉及到荒田问题的大概有十七个县，这里的文书一共只有八个县的情况。户部已经算过了，这几个县加起来不到总数的一半。
李兴又打开了苏州府和松江府知府的文书，格式行文和浙江的差不多。
苏州府荒田为九千一百一十余顷，应当减免税银七十二万石，松江府荒田为三千五百八十余顷，应当减免税银三十一万石。
苏州府下辖七县一州，松江府有三个县：华亭、上海、青浦。
苏州府传递上来了三个县的具体资料，松江府只有上海县的资料。
目前还看不出来什么问题，李兴随手翻开了上海县的荒田情况，记载的倒是非常详尽。而田地荒芜的原因是海水倒灌。
因为海水淹没，田地荒芜倒是有可能。可是为什么突然想起来要开垦了呢？开垦以后，如果又被淹没，那岂不是白干了？
李兴想了想，在白纸上写上了各个地方的荒田顷数，以及税银减免的数目。
大概比较了一下，松江府占九分之一，苏州府占四分之一，剩下的都归于浙江。
......
两个时辰后。
“卢员外郎，今天大概看到这里，我先回去了。”李兴对卢时说道。
卢时看李兴神态平静，也不知道他到底查出来什么没有，顺嘴问了一句：“李大人，明日还来吗？”
李兴听他这么一说，笑笑道：“再说。”
卢时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神色有点尴尬。
......
“豆腐脑，新鲜的豆腐脑。”
“豌豆，卖豌豆。”
李兴朝家走去，正好经过一个集市，小摊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平时到这里，他总会顺手买点吃的，一个人住，家里没人做饭。买点现成的就解决了一天的饮食。
“豌豆？”李兴突然想到了什么。
以前上高中的时候，生物老师专门提到了孟德尔豌豆杂交实验。他记得很清楚，很多人说这个实验结果是伪造的，因为自然不可能产生那么干净漂亮的数据。
那些荒田赋税的数字太漂亮了，比例合适。人为伪造的可能性非常大。
这么看来，这次的突破口有两个。
一个是这几年的潮汐情况。这样可以证实荒田是否被海水淹没。
还有一个就是这些数字的比例，只要把每个县的数据列出来，如果比例一致的过分，那么十有八九就是造假。
......
李兴想了想，转头回到了户部。
知道了他的身份，这次门口的侍卫没敢拦他，恭敬的把他请到了里面。
卢时听到李兴回来了，赶快小跑的到了内堂。
“李大人，有何吩咐？”卢时问道。
“卢员外郎，麻烦把上海县的十年财政记录给我看一下。”李兴刚才看那边的荒地资料非常干净漂亮。
卢时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还是很快的把文书找了出来。
李兴一页一页的翻看。
果然如他所料，数据干净的过分。如此看来人为伪造的可能性非常大。
李兴又让卢时拿出来了苏州府一个县的资料，也是如此。
“果然有能人啊。”李兴赞叹了一句。
“你知道这些都是什么人编纂的吗？”李兴向卢时问道。
卢时不知道李兴为什么会这么问。这些文书大多是各个县的主簿起草，县令和县丞审核签字上报。
李兴觉得自己问的有点太笼统了，又补充了一句：“这几个县的主簿有没有什么特别人物？”
卢时想了想，摇摇头：“没听说过有文采出众的。如果真有出众的，应该不甘于当个主簿。”
“也是。”李兴也同意他的说法。不过看这账目做的如此干净，李兴还是有几分赞叹。
“李大人，下一步怎么办？”卢时猜到他可能看出了点端倪。
李兴想了想，这件事情也许不如看起来这么简单。最好在通报之前，探探底。
“卢员外郎，这里面是有些小问题，但是我还要再仔细想想。今天打搅了。”李兴接着说道，“对了，这几日可能来不了。麻烦帮我跟刘尚书解释一下。”
卢时有点没反应过来，刚才还看见他追问主簿的事情，怎么突然间就说没发现什么呢。
李兴快步走出了户部，在街上转了两圈，直接到了东厂。
“李大人，你怎么来了。”徐得心听人通报，赶快出来迎接李兴。
“徐公公，如果方便，能否安排我见见王公公。”李兴开门见山的说道。
他以前是大汉将军，可以随时入宫。现在锦衣卫的职务都没了，如果没有传召，无法入宫。
徐得心听他这么一说，赶紧回答道：“干爹以前交待过，李大人要入宫，随时都可以。这个是我的疏忽，李大人莫怪。”
说着说着，他掏出来一个腰牌，递给了李兴：“李大人，您拿着这个，随时都可入宫。干爹不是在乾清宫就是在司礼监。你找随便一个小子通传就可以了。”
“谢谢徐公公。”李兴接过了腰牌。
......
李兴刚到司礼监，就看见王立清准备出门去乾清宫。
“李大人！”王立清见李兴过来，立刻就知道是来找他的。
“王公公，能否借一步说话?”李兴问道。
王立清点点头。
“王公公，今天万岁爷交待的事情，我大概有点想法了。”李兴也不隐瞒，“不过因为我第一次办这种事，还是有点怕拿不准火候，想麻烦王公公给把把关。”
李兴把自己发现的问题一五一十的交待给了王立清。
“李大人，你在这里稍微坐一下，我去问问，马上回来。”王立清笑眯眯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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