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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禁忌之地

    郁郁葱葱的西南边境峡谷,有个人迹罕至的芮族村落——松坪村,全村六十一户人世代为农,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

    尽管朝代频繁更迭,可这里的生活却不受任何影响,相比于十一年前开元的宣武皇帝,村里大地主丁家,才是这里真正主人。

    ........

    晴空万里无云,峡谷深处的山坳中,粗壮松树林立,成群灰色家雀扑飞,几只淡黄色猴子挂在枝条间穿梭。

    一块绿油油草地上,一老一青一少围坐着一堆小碳火,碳火上架着一只野鸡,鸡皮已烤成金黄色,滋滋向外冒着肥油,香气四下弥漫。

    负责烤鸡地少年,面色有些苍白,身形略显单薄,身前一字摆开各种油碟香料,娴熟地拿着一把小毛刷,边转动烤鸡边刷料,不时咽一咽口水。

    “你爸要是知道我们在一起吃烧烤,肯定得把我骂个半死!”皮肤黝黑地青年将目光从烤鸡肥美地屁股上移开,看向少年道。

    “是啊..你这身子骨从小就弱,烧烤太热..要少吃..”老头也一副关切地模样。

    “听两位长辈这意思,我给你们烤好了,看你们吃呗?要不再把骨头给你们剔喽?不然硌牙!”

    少年笑了,放下毛刷,从怀中掏出一个拇指大小的袖珍竹节,拔掉灰色布塞倒出一些秘制香粉,均匀撒在鸡皮上,在火焰炙烤下瞬间滋滋作响,肉香再次被牵引迸发。

    两位长者对视一眼,尴尬地讪笑几声。

    “你这烧烤手法是谁教你的?”老者问道。

    “自然是书中学来。”少年有些得意,“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

    噗一声,青年忍不住放声大笑,左边鼻孔吹出一个鼻涕泡,啵地一声又快速炸开。

    “哈哈..你小屁娃说话,真地要笑死我..哈哈..”青年一边用褴褛地衣袖擦拭鼻涕,一边继续狂笑不止。

    “孩子,这是以武为尊地世界,你可不能活在云端..”老者突然觉得这孩子挺可怜的,身体不好还爱胡思乱想。

    “读书有用..你爸也不会..一辈子呆在村里,你也不会..营养不良早产了..读书有个屁用!”青年笑得喘不过气,可依然不停打击吴庸。

    “井蛙不可以语于海者,拘于虚也;夏虫不可以语于冰者,笃于时也。”吴庸也不动怒,悠悠地吟起了诗。

    “你敢骂我?!”青年脸色微变,怒目圆瞪地攥紧拳头。

    “看你这暴脾气..”吴庸连连摆手道:“我意思这个时节,比之这野鸡还要美味地,便是牛蛙与竹虫。”

    青年将信将疑地看向老者,老者点头道:“差不多是这意思。”

    “叔,你懂诗词?”青年追问道。

    老者瞥向吴庸,感应到对方赞许地眼神,瞬间变得底气十足。

    “我虽不识字,可也听人说起过,绝对是这个意思,错不了..”

    “嗯,这个季节,牛蛙与竹虫确实肥..”青年沉吟,“过几天我去弄些来,你来烧制?”

    吴庸突然出手,卸下一只鸡大腿,狠狠地咬了一大口,烫得直咧嘴。“那是..呼..哈..自然..”

    “你!”

    青年正要呵斥,却见一只干枯如树皮般地老手伸出,迅捷地将另一只鸡腿撕去。

    “土匪!”青年怪叫一声,扑上去开始撕扯两个鸡翅。

    “嗝~”一盏茶后,吴庸吐出最后一根鸡骨头,无比满足地打了饱嗝,起身摇摇晃晃地向山下走去。

    “下次约我,口哨需得三长一短..”几个呼吸后,吴庸消瘦的身子便消失在了茂密松树林中。

    “他爸,吴庸怎么还不回来?”一个朴素的村妇站在破旧房门前,看着日暮西山,眼中满是忧色。

    妇人身后的藤制躺椅上,一名中年男子安然若素,继续读着手中书卷,一袭灰衫虽然破旧却也干净。

    “要不你去找找吧..万一碰到野兽..”妇人越想越怕。

    “庸儿聪伶,不会有事..”

    男子正要宽慰,听得身后响动,回头一瞧,见一瘦弱少年虚汗直冒,呼呼喘着粗气。

    “兔崽子!吓我一跳!”男子呵斥道。

    “庸儿,吃饭。”妇人笑逐颜开。

    三人围坐着矮小餐桌,妇人用碳火烧了一片巴掌大地薄猪肉,夹到了吴庸碗里。

    “妈!我不爱吃肉!”

    “不吃怎么行,你身体这么弱,要多吃肉!”

    “吃了我会浑身难受..”

    “那他爸吃!”

    “我吃不了那么多..肉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三人你推我让,最后把烧肉分而食之,这种场景已不知上演了多少次。

    “丁家又加租,租粮要交八成。”妇人叹气。

    “意料之中。”男子漠然。

    “唉..交七成的时候还能勉强填饱肚子,现在可如何是好..我还听说丁老爷又想纳妾了,看上了村里田刚十六岁的妹妹..”

    妇人有些忿忿:“良心真是被狗吃了!”

    吴父一言不发,不紧不慢地继续吃着饭,而吴庸却是眉头一皱,母亲口中の田刚,便是下午一起烤鸡的青年。

    匆匆将碗里稀饭喝光,吴庸谎称回房休息,却是趁着夕阳点点余晖,快步走向一里外的田刚家。

    田刚才成年父母便双双病亡,只能既当爹又当妈,把年幼的妹妹一点点拉扯大,两人相依为命,感情极深。

    虽说今天田刚差点打了吴庸,可吴庸觉得他本性一点也不坏,只是脾气过于暴躁。此事非同小可,不管他有没有收到消息,于情于理自己都有必要去一趟。

    峡谷地势陡峭,吴庸在羊肠小道上快步穿梭,不一会便又气喘吁吁直冒虚汗,眼看就快来到田刚茅草屋门前,却听得一阵嘤嘤哭泣声。

    “不好!”

    吴庸心头一震,循着声音急忙来到隔壁木屋,推门进去一瞧。

    一个衣不遮体的少女倚在床脚,不停低声啜泣,床上已是一片狼藉,桌椅板凳全部侧翻在地。

    “你没事吧?”吴庸话才出口,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连忙改口道:“你哥呢?”

    少女被一语点醒,扑来拉着吴庸衣袖。

    “求求你,去拉住我哥,他斗不过丁家..求求你..”

    “莽夫!”

    吴庸面色微变,暗骂一声,冲出房门朝着丁家大院跑去。

    丁家人丁兴旺,全家老老小小五十余口人,近半数还是青壮年。

    当然,足够地财富才能孕育强大的家族。村里地佃农都是勉强度日,哪敢多生,怕养不活。

    都说丁家人个个凶狠,丁家大院就是禁区。吴母回忆,她还未嫁入吴家时,那年大旱村里收成极差,交了租粮大家连稀饭都喝不起。有个农户实在饿地受不了,便前去丁家讨口饭,等再出来地时候却成了一具尸体。

    佃户一家老小连夜赶去乡里报官,可却如同人间蒸发,一去再也没复返。

    自此,无人再敢贸然踏入丁家半步。

    丁院位于山腹,占地一亩有余,栋栋木楼厚实坚固,墙面用彩笔画着芮族崇敬地山水鸟兽,与其他矮小简陋地茅草土坯屋形成强烈地反差。

    大院下方便是道道肥沃的梯田,粗看有百余亩之多,田间一片金黄,麦穗压弯了麦秆,又是一个丰收年。

    吴庸上气不接下气地狂奔一刻时,当赶到丁院大门外十丈距离,隐约听得人身嘈杂,突然传来啊一声惨叫。

    “杂种!敢咬我!”

    怒吼声响起,棍棒拳脚紧随其后,田刚地惨叫与怒骂也此起彼伏。

    “老杂毛..你不得好死..X你祖宗..”

    丁家二少爷三十有余,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正光着膀子奋力踢打着田刚,听其谩骂更是怒火中烧,反手抽出别在腰际地杀猪尖刀,大喝一声去死,一刀插入了田刚喉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