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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巨鸭

    “啊啊啊啊啊啊!”

    国王基思·艾尔德仰卧起坐,僵直着。

    眼前站着刚才还在屠杀自己士兵的怪人。怪人的身上沾满了红色的鲜血,使它看上去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颜色,它以其高大的躯体俯视着毫无防备的国王。

    国王的恐惧已经达到了顶点。这个怪人一定是为了剥夺自己的生命而来的。即使知道,即使想逃跑,现在也逃掉了,而且完全动弹不得。

    “爸爸!”

    突然从对峙的两人的侧面传来了幼小的声音。

    “啊,安娜!”

    国王瞪大眼睛看着突然出现的安娜。在超出国王想象的紧急情况下,完全忘记了在王宫内没有看到自己女儿的存在。

    但是安娜没有说更多的话。因为超过200人的士兵的尸体和眼前血腥的怪人的身影让人胆战心惊,凝固了。只是微微地发出了“啊……”的颤抖的声音。

    怪人当然对声音有反应,回头看了看少女。

    在两人认为已经必死无疑的时候,怪人采取了非常奇怪的行动。面对少女的怪人,将手中的斧头放回背上,转身向后,背对着国王的姿势,完全没有把安娜放在眼里。

    怪人好像对两人没有任何兴趣的样子,在刚才怪人和士兵们战斗的地方,士兵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它不慌不忙的向前走着,完全没有着急的样子。这意外的举动使两人目瞪口呆。

    “这是为什么?它不是要来取我的生命的吗?……嗯?话又说回来,这家伙的这身铠甲,好像在哪里见过……?

    稍微恢复了冷静的国王,一边小心地看着在前方的怪人,一边想办法不发出声音地站起来。那个怪人只是慢慢地注视着地上的尸体,

    这时,国王忽然在自己的左前方发现了一个长长的物体,那是一支被扔下的步枪。在步枪前方三米处,一具被怪人的光弹击中的士兵的尸体俯卧着。他倒下的时候步枪从手上掉落,刚好滚到了这里。

    “安娜大人!”

    来访者再次出现了。在安娜的正后方追着她的库修一只手拿着剑跑过来。

    刚一发出声音,怪人就再次转向安娜。这次和刚才不同,他发出低沉的呻吟声,左肩上的枪笔直地指向库修的方向。同时从面具上射出了三点红光。

    红光穿过矮小的安娜头顶,照射在库修的面部。感到危机的库修突然底下身去,已俯卧的姿势降低了身体。

    那一瞬间,怪人的枪射出了光弹。

    光弹穿过安娜的头顶,直接飞向了库修的正上方,命中了后方的一棵柱子。

    真是千钧一发。如果在那一瞬间反应迟缓一些的话,库修的头就会被光弹打得粉碎。

    站在两人正中间的安娜,也许是因为刚才怪人发出的那突然的攻击,她晕倒了,身体摇摇晃晃,当场仰面倒下。

    库修起身,准备应付怪人的下一次攻击。这时从怪人的面具发出的红光消失了。然后从右臂的背后,咔嚓!伴随着这样的声音,两个钩爪一下子伸长了。它不使用枪,好像打算要近战攻击。

    库修觉得只要不危及到在中间的安娜,在敌人冲到这里来之前,打算从现在的位置向侧面移动,这样可以和安娜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

    就在那时。砰的一声!一声枪声响起了,这声音和怪人使用的可以发射光弹的枪声明显不同。

    “陛下!?”

    库修瞪大了眼睛。他看到国王拿着枪站在怪人的右边。那个枪口还冒着白烟,国王是在怪人在视线离开自己的时候开枪的。

    子弹漂亮地射中了怪人。幸运的是击中了没有铠甲的左腹部,怪人一瞬间后退了几步。这一结果让国王喜出望外。

    “啊,我做到了吗!?”

    但是喜悦马上就变成了绝望。

    虽然怪人已经中弹了,但并没有因此倒下,而是发出愤怒的呻吟声,回头看着国王。而它中弹的左腹,流出了微量的绿色发光的血液,这种血液明显地与人的血液不同。但是仅此而已,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大的伤害。

    惊慌的国王想要开第二枪,就急忙拉着枪栓。同时库修也以怪人为目标挥舞着充满魔力的剑。但是比起他们两个,怪人的枪开得更快。

    光弹向国王射去,穿过了国王的胸膛,轰!国王发出了绝命的声音。与此同时,库修射击的魔法风之刃射中了怪人。

    这种比普通的近卫兵使用的技能威力强近一倍的魔法攻击,把怪人的巨大身体一下子打飞了。

    “陛下!可恶!”

    库修即悔恨又痛心。

    被击飞出的怪人掉进了庭院的池子里,池水像喷泉一样溅起大量的水花。因为刚才在这里进行了激烈的战斗,士兵的尸体浮出水面,池塘里的水像葡萄酒一样鲜红,

    “安娜大人!”

    库修向安娜跑去,喊着她的名字。然后抱着已经晕过去的安娜,跑到后门。

    “不会是死了吧。现在得想办法逃出去!”

    库修不明白整个王宫,不,整个城市都发生了什么,谁是真正的敌人,至今还不知道。

    只有一个明白的是,国王好像是被什么人陷害的。

    库修拼命的在街上跑着。目的地只有一个,那是凯尔蒂克南方的巨大人工池,巨人鸭的大型饲养场。

    就在库修离开后,九名身穿青色铠甲的士兵慌张的跑进了花园。

    “啊,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当然,他们对花园内惨烈景象感到十分愕然。他们是龙骑兵部队前来增援的战士,发现在王宫里的敌兵们被残忍地杀害了,而一个怪异的,从来都没有见过的穿着银色盔甲的怪人,正站在池塘的血水里。

    怪人全身附着的血水中,虽然被池子里的水冲洗了很多,身上血迹被冲淡了。但是身上还有没有完全消失的血色,显然这个惨案的犯人就是这个人。

    “是你干的吗?你是什么人?是我们的伙伴吗!?”

    怪人没有答话,取而代之的是银枪射击。

    瞬间,一名士兵的胸膛被击中了,坚固的盔甲也很容易被光弹穿透。与此同时,剩下的士兵们一个接一个地向怪人放出冰的魔法。

    怪人向对方横冲直撞了过去。也许是因为士兵们已经陷入了惊慌失措,完全没有统一的命令而各自攻击,场面显得十分混乱。

    怪人笔直地跑过去,眼前有一堵高墙。

    士兵们说:“你已经无路可退了!”似乎一瞬间感觉怪人想要逃跑,已经赢得了胜利的机会,但是怪人只是想要助跑,使得自己能跳得更远。果然,怪人跳过高达六米的围墙,轻轻地落在围墙上。

    士兵们全力以赴地施展着冰魔法。怪人一边从围墙上跑奔跑,一边一个接一个地瞄准开枪。从面具上发出的三点红光瞄准的非常准确,一个又一个士兵被打倒了。

    士兵们因恐惧而发狂,继续射出魔法,但是,终于最后一个人中了光弹倒下了。

    怪人停止了动作,站在围墙上,拔出了背上的斧头。然后觉得很自豪地把斧头对准天空。于是怪人大大地积蓄力量,大吼!在整个城市响起了胜利的呐喊。

    库修终于来到了他想要到达的地方,这里是这个国家重要的航空力量,巨大水鸟——巨人鸭的大型饲养场。

    “啊,怎么了……”

    抱着昏厥的安娜,库修呆呆地站住了。

    库修几年前也和父母和随从们一起来到过这个王都。那个时候参观了这个可以说是这个城市最著名的地方。

    在当时的记忆中,那里存在着一望无际的巨大人工池。不,也许可以说是人口湖。岸上全部用巨石加固,陆地上排列着管理巨鸭的设施。而且池塘里漂浮着超过千只的大鸭子。

    池塘里有着好几个栅栏,鸭子们配合军用、民用等各种用途被划分在不同的生活区。他们平时什么都不做,只是在栅栏中有限的空间里随便游泳。但是到了喂食的时间,大家都聚集在岸边的饲养员那里。为了让自己先吃到食物,像鱼群一样的气势互相推挤,向饲养员抢食物。

    那个时候巨鸭们发出的无数叫声,惊人的音量震耳欲聋,幼时参观已经成为回忆,但对年幼的库修来说是噩梦般的回忆。

    另外,在池塘的水面上,每个区域都建有巨大的巨人鸭使用的鸭舍。这些都是从池底组装柱子建造的,乍一看好像建筑物浮在水上。

    虽然库修没有看到鸭子,但据说鸭子们在夜间睡觉或雨天会蹲在这个鸭舍里。当然,鸭舍里也没有地板,鸭子们在工作和训练的时候几乎都在水上生活。

    从数百年前开始,以这种形式经营的巨人鸭的饲养场,刚刚进行了历史上史无前例的“改装”。

    饲养场里池塘的水面被冰冻得晶莹剔透,水上建有无数大鸭子的冰雕。当然,必须明白这其实不是冰雕。这是刚才那些使用冰魔法的入侵者们用魔法把池子和鸭子们一起冰冻了。怎么说呢,敌人先破坏了这个国家的制空权。

    “可恶!这样的话就只能用脚逃跑了!”

    库修非常着急。如果是鸭子的话,在老家也养了几只,从小就接触鸭子的库修对鸭子的骑行非常有自信。正因为如此,库修才优先跑进了这个地方,但是这里已经没有活着的鸭子了,这样的话就没办法逃跑了。

    在这条街道上,可能还有敌人在步步逼近,危险时刻存在着。库修正在这样想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小鸭子的叫声。

    虽然声音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是普通人绝对听不到的,但是受到过特殊锻炼出来的库修确实捕捉到了它的叫声。

    “啊!?”

    原以为巨人鸭已经全军覆没的库修高兴极了,由于兴奋过度,差点把安娜从身上摔下来。但是总算挺过来了,慌忙的看了看安娜的病情,窥视一下她幼小的脸。

    虽然还没有醒来,但是安娜少女的身体因为寒冷而发抖。这里的街道和池塘都被这样的冰覆盖着,发抖也是理所当然的。

    库修紧紧地抱住安娜,朝着能听到鸭子叫声的方向走去。

    走在池边,仔细观察周围。不久就找到了期待的那只巨人鸭。

    在饲养员宿舍的旁边,有一座很长的建筑物。在那座建筑物与池边相反方向,背面的墙壁下,有一只巨人鸭。仔细一看,这还是一只年轻的巨人鸭。从戴着的马鞍和项圈的颜色来看,好像是还没到工作年龄的幼体。

    它靠在墙边蹲着,像猫一样冻得瑟瑟发抖。

    为什么这里有巨人鸭?理由大致可以推测出来。大概是在饲养员不注意的时候,从池子里逃出来的吧。从饲养场逃出来的鸭子出现在街上,让居民大吃一惊的事件,从很久以前就经常发生。

    库修想,一定是这只鸭子离开池子的时候,在街道上遭到了袭击,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一直蜷缩在这里,应该是这样的。

    鸭子虽然注意到了库修的存在,但并没有表现出特别害怕的样子,只是用像是在诉说什么一样的眼神盯着两人。

    库修判断这只巨鸭没有胡闹的样子,悄悄地靠近,把手放在巨鸭脖子上的白色项圈上。

    “拜托了……只有你才是我们的依靠。”

    库修小心翼翼的慢慢解开了项圈,以免巨鸭乱动受伤。

    就在这时,鸭子舒展了一下身体,好像并没有被冰冻坏,鸭子站起来,张开翅膀,有力地扇了扇翅膀。

    巨鸭的项圈被施加了拘留用的魔法,这可以抑制巨鸭的飞行能力。当然,这是为了防止巨鸭逃到外面而采取的措施。

    鸭子把头转向库修,嘎嘎!轻轻地叫了一声,白色马鞍的背对着库修他们。好像它已经学会载人了。

    “谢谢,我得救啦。”

    库修先把安娜放在前面。之后自己又骑在鸭背上,把安娜的身体夹在自己和巨鸭的脖子之间,抓住了缰绳。

    “走吧!”

    拉起缰绳后,鸭子发出很大的叫声,拍打着翅膀跑了出去。巨鸭用强大的脚力助跑,跑了一定距离,一下子就离开了地面。

    于是,背负着两个人的巨大鸭子飞到了空中。振翅高飞的翅膀产生了强风,鸭子终于飞向了天空。

    “太好了!飞了!”

    虽说还没有完全成熟,但这只巨鸭有足够的飞行能力,库修欣喜若狂。但是……

    “逃到哪里才好呢?”

    库修自从街上逃了出来,完全没有考虑那之后的事情。

    敌人是什么人,敌人的袭击会波及到什么范围,完全不明白。如果去了不应该去的地方,中了敌人埋伏着的话,就得不偿失了。

    这个少女是这个国家的公主,敌人追击我们的可能性很大。

    “先回老家吧……如果见到父亲的话,他们可能会知道些什么。”

    这样想着,库修向后看,眺望着地上。

    他们刚刚穿过街道的那座城墙,从上空看起来越来越小,街道和建筑渐渐远去了。

    库修为了回到故乡,拉着缰绳,改变了巨鸭的飞行方向。

    就在这时,在正对面的广阔的天空中,看到了两个点。好像在很远的地方,从这里看起来像虫子一样小。库修集中注意力,仔细地看了看远方的那个点。

    “那是!?”

    慢慢靠近这里的是两只冰龙。白色的巨大身体和翅膀,从这个距离也能看到。虽然在背上的人看不清楚,但是他确定有人在乘坐。

    这一定是刚才的那些蓝色盔甲的士兵们的伙伴。不知道刚才逃跑的龙骑兵是不是又回来了,还是后面的增援的士兵追上来了,但肯定是敌人。

    “哇哦哦!”

    库修急忙将缰绳向右拉,准备将飞行方向改变一百八十度。因为拉得太大,巨人鸭发出了小小的悲鸣,但总算可以向后转了。

    “不好意思!不过现在先赶紧飞吧!这样下去会被打败的!”

    巨鸭发出强有力的叫声,迅速地加快了速度。冰龙和巨鸭的竞争开始了。

    但是,尽管鸭子拼命地振翅高飞,但与对方的距离却不断缩短。敌人已经接近到可以清楚地看清敌人蓝色盔甲的距离。

    冰龙的飞行速度比巨鸭快得多。从一开始就是没有胜算的竞争。

    所以如果不逃跑,是很难战胜对手的。巨鸭既没有像冰龙那样适合攻击的锋利的爪子,也没有像喷出冷气那样的特殊技能。

    而且巨鸭是一骑,对方是二骑。这时选择战斗是不明智的。

    “那么!”

    后面的冰龙张着大嘴,坐在身后的龙骑兵把魔道剑的剑尖对准了这里。想同时攻击巨鸭和库修。

    但是在那之前,库修骑着的巨鸭做出了意想不到的动作。它忽然朝下飞行,向地面突进。像从空中瞄准了鱼的翠鸟一样,一条直线冲进了地上树木繁茂的森林中。

    龙骑兵慌忙的向冲入的森林发出了攻击。四支白色的冻箭瞬间把几棵大树冻住。

    钻进森林的巨鸭安然无恙地着地在森林中奔跑。其速度甚至不输给军马。巨鸭不只是跑得快,而且在无数棵大树之间可以敏捷地钻过。被森林中滚落的大石头和树木挡住的道路,鸭子也能轻松地跳起,顺利地跳过了这些障碍物。

    巨人鸭胜过冰龙等龙族,因为不仅是空中,在地面、水上也能高速、敏捷地移动。

    刚才敌人虽然发出了攻击,不过,如此繁茂的树木的叶子和树枝遮挡了光线,使树林里显得昏暗,树木好像变成了一面巨大的盾牌。照这个样子的话,敌人根本看不到库修的身影。

    库修为了不让敌人追上来,稍微改变了奔跑的方向。

    “看来一切都还算顺利的!无论如何都要逃命!”

    巨人鸭随声附和地小声叫着,一个劲儿地穿过黑暗的阔叶树林。

    这次龙骑兵们也采取了意想不到的行动。就像刚才巨人鸭那样,龙骑兵也冲进了森林。从上空看不到目标是因为库修他们被树木的枝叶遮住,所以敌人决定直接进入森林进行追击。

    但是,冰龙的巨大身躯远远超过了巨人鸭,是的,他们接连地撞上森林的树木。这次是脸直接撞到粗树干上,冰龙就像被猎枪打死的鸟一样,滚到地上,然后摔得仰面朝天,像死了的蜥蜴一样露出白色的肚皮,昏倒在地。其中一个骑在冰龙背上的士兵,也被冰龙压在下面。另一个也不幸挂在了一棵大树上。

    库修没有注意到龙骑兵们的狼狈,义无反顾的继续向前,全力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