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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问情!1

    “为什么一声不响就回来?心里不高兴了?你有什么资格心里不高兴!”他声音忽而一沉。

    素珍能看出他正死死压抑,让自己不要发火。

    他鬓发凌乱,一身墨绿衣袍多处皱褶,身上一股子马。臊味道,这一路舟车劳顿,竟连衣服也顾不上打理。

    素珍眼眶一酸,这个自出生便认识的人,这么个爱整洁的人,为她做到这里。她突然发现,自己不恨了。

    她想说,兆廷,我原谅你了。哪怕我们无法成为夫妻,就当一辈子的知己吧。

    可他越为她操心,她越不能连累他,他还不知道,她很快就要为冯家翻案,连玉未必会放过她,她不能不和他保持距离,不让连玉揪到他任何一点不是。

    她冷冷看着他,终于,将玉笛从怀里掏出来,“还认得它吗,我知道你是谁。你走吧,我们之间再无纠葛。”

    对方明显一震,末了,他自嘲一笑,紧紧盯着她,“什么时候知道是我?”

    “你第一次过来,我就知道了。”

    “原来你一早就知道,看我自己一人在演这场戏是不是很好笑?”

    “是。”

    男人低头笑了出来。

    那笑声充满愤怒苦涩,令素珍也无端苦涩,几乎便要走过去,狠狠一咬牙,方才止住了自己。

    第一次,她体会到这种叫做假装冷漠的情。绪,原来,明明那么在意一个人,却要假装冷漠,是如此难受。就像千虫咬,万虫嗜。

    她抿唇侧开头,这人却犹自说着,“我早知你心中有人,我一次一次告诉自己,我们不可能,却一次一次不肯放手。你在所有人面前说你不爱我,我心想没关系,我爱着你就好。你不肯办案,我讽。你激你,只想你振作,我信,除了申冤你心里还有抱负。我不希望你永远带着怨恨过活,你该有自己的人生和理想。你翻不了案,我还是告诉自己没关系,你已尽力。你一声不响消失,我怕你身边没人,心里难受,不睡不眠紧赶紧慢回来,想以朋友身份给你几句安慰。不管你漂不漂亮聪不聪慧,对我来说都没有关系……我一直没记住,你不爱我,这,才是最大关系。”

    声音到这里孑然而止,素珍却听得浑身冰冷,浑身颤抖,她转过头来,死死盯着他的脸,就像他刚才对她所为。

    这人不是李兆廷,更不是霍长安,是连玉?素珍觉得自己做了场梦,这感觉就像她明明丢了一两银子,别人捡起交给她的时候却是一万两。

    不,应该说她丢的是张手纸,捡起发现却是张银票?

    好吧,李兆廷不是手纸,连玉也不是票子。

    可笛子明明就在李兆廷身上,怎么会去到连玉手里,所以将笛子给她的其实是连玉?

    她揉了揉眼睛,心跳得拨浪鼓似,再也按捺不住三两步跑到他面前,借着酒气踮脚就伸手去摘他的脸谱,可还没做成,就被人擒住手腕,摔了出去。

    论武功,她自非他对手,只好眼睁睁看着他转身出门,策马离去。

    她机械地转身过来,走了进去,经过内院的时候,碰到追命和铁手勾着肩背出门,看到她眼圈通红都吃了一惊,追命急了,瓮声瓮气道:“行了,我们不怪你了,我们可不是自己偷偷出去喝酒,打算叫上你的。”

    铁手直皱眉,狠狠给了他一肘子,道:“听福伯说,你见霍侯去了,你和霍侯吵架了?”

    追命试探着问:“该不会是打架了吧?”

    铁手直翻白眼。

    素珍笑道:“没有。我赌了一场,原以为自己输了,哪知方才却发现自己似乎是赢了,可突然觉得,自己其实还是输了。”

    追命傻眼,“那到底是赢了还是输了?”

    铁手脸都快抽搐了,“你别再问了行不行……”

    素珍从怀中掏出锭银子,扔给铁手,“嘿,这酒算我的,你哥俩喝个痛快去!我困了,先回屋睡。”

    追命:“你不跟我们一起去吗?还没说你到底输了还是赢了,喂……”

    铁手捏住他嘴巴,直到素珍走远,才教训道:“有你这种猪一样的队友真可怕。李怀素铁定是和霍侯赌钱输了个干净还用问!”

    追命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素珍回屋,坐到桌前,半晌没动。

    有东西啪嗒啪嗒落到手背上。

    连玉就像曾经的她。认定了一件事一个人,就不断不断,一直一直。

    不同的是,他会戴上面谱,以别人的身份微笑着给她忠告,让她不要过于跟权非同交恶。万一他输了,她还能脱身。

    她爱李兆廷,却是直来直往。

    他说,你不爱我,这,才是最大关系。

    没有哪一刻比现在让她更清楚,她认为他错了。

    错了?

    她怔怔想着,忽而惊愕抬头。

    她猛地推开桌上的东西,往门外奔去。

    走出院子,她硬生生停住步子,狠狠扇了自己一记耳光。

    他们之间不仅有双城,有冯家的案子,还有无烟。

    无烟是她来京第一个朋友,无烟的幸福就是连玉,她怎么能去破坏她朋友的幸福!

    马车在华灯初上的集市驰骋而过,突然一只手从帘后伸出来,拍拍连玉后背。

    原来,这马车里面竟还有人。

    连玉“吁”的一声,将马车停到一处宅院背后,撩开帐子钻了进去。

    车里别有天地,一双男女看向他,其中男人笑道:“玄武,你是影帝。”

    连玉耸耸肩,摘下脸谱,但见他脸上疤痕遍布,已是看不出本来面目。

    他将脸谱小心翼翼放回榻上熟睡的人身旁。

    女子却不无苦恼,“可他把主子的身份给拆穿了……”

    玄武:“妈。蛋关老子屁事,李怀素早就知道了,我能不替主子说上几句让她负疚负疚吗!要怪只怪我可能天生就是个好演员,入戏太深。”

    男女:“……”

    车厢里一灯如豆,旁边一只空碗,碗中空余一抹黑色浓稠,空中药香浮浮,味甘而冽。一名玄袍男子双目紧闭躺在正中一方软榻上,呼息浅浅,剑眉玉面,脸色微微有些青黯,正是连玉。

    三人突然缄默半晌,女子方才蹙眉道:“主子醒来,我们该怎么交代?主子不想让李怀素知道他的身份,否则就不会屡借霍侯之名行事。再说他对李怀素也已不似从前,我们是不是做错了,方才我们问他怎么走,他并没说要去提刑府。”

    青龙和玄武相视不语。

    良久,青龙道:“可他心中若全然没她,怎会甫一发现她离开便吩咐我们赶赴前路各站先备下快马,好供他赶路所用,岷州的事一完他更先大部队回来,还随身带着这脸谱。李怀素凭什么如此恣意,案子办不成,想走就走,魏妃娘娘可比她强多了,那顾姑娘虽是权非同的未婚妻,却一心向着主子,不比她好?她不该负疚?”

    白虎冷笑一声,“你以为这样做她就会负疚?你方才没听她说,她早知主子身份,只是装作不知,拿到了主子应允翻案的承诺方才变脸。”

    玄武却道:“至少她不是个虚伪的人,若她要了主子的承诺,还对主子献。媚,岂非更糟?主子能给她的可远不止翻案,还有天下姑娘都梦寐以求的东西,阿萝姑娘已死,主子空旷了这许多年,不想再失去。对她既动了心,自然与别不同。人非草木,主子如此相待,岂能不歉疚?”

    青龙和白虎闻言一怔,一时尽皆黯然。

    只见玄武又皱眉道:“是了,主子捡到的那个笛子,似乎本来就是她的。还有,如今她既然已经获悉主子的身份,主子醒来后,我们还是得汇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