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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5章 这茶不错,姐是喝还是不喝?3

    看样子,是后来压根没想起,他们两个还在。

    可开口告辞,这当口,谁都不愿,怕一个不慎,便成了撤气的好去处。

    青龙和明炎初也规行矩步站在一旁。

    期间,只有,回来仍被罚在外面死跪的主犯朱雀进来嚎了声,“主子,腿要跪断了,这就不跪了吧。”

    连玉头也没抬,冷冷道:“你倒提醒了朕,就罚跪到断吧,断了再来求饶。”

    朱雀瞪着眼睛,垂头丧气地重新走了出去。端正跪下。连琴一脸哀嚎看着连捷,更不敢开口。连捷已是放弃挣扎,默默坐下喝茶。

    又过了柱香功夫,外头报更,已是戌时半段,早过了晚膳时间,连琴饿得肚皮乱叫,连玉却仍埋头奏折,根本没注意到他,他欲哭无泪,门这时被玄武推开,“主上,任务完成。”

    连玉“嗯”了声,也没别的话,玄武也退回到明炎初身侧,一起饿饭。

    又过了好半天,他似想起什么突然叫道:“主子,属下忘了报告一事,她说,若你方便,请你过去她那边一趟。”

    连玉缓缓抬头,一脸沉声,“你说什么?”

    他虽是相问,却并未等他回答,已是推案而起,快步走了出去。

    连琴走到玄武面前,既松了口气,又还有些余怒,“你榆木脑袋啊,那么重用的事,捂了半天才说。”

    “我看玄武也是被主子吓到了。”青龙也舒了口气,不是为玄武说话,而是也不厚道的耻笑回去。

    玄武挑高眉头,“你们以为我真忘了,我是故意掖着不说的。你两位爷,倒好,才饿了一顿饭,我们几个已饿了两顿了好不。”

    “主子今儿自己没用饭,也不放我们饭,如今,大仇得报。”

    几人面面相觑,这时,门再次被推开,朱雀拖着腿痛苦地走进来,“我方才看到魔头走了,我先歇一下,你们吃饭顺道替我捎些回来。”

    连捷和连琴笑得弯下腰,末了,连捷问,“六哥和顾妃闹什么别扭了?”

    连琴也竖起耳朵。

    “不是那位主子,是冯素珍。”明炎初几人相视一眼,同时答道。

    连捷二人再也笑不出来。

    良久,连捷叹气道:“你们也宽心吧,六哥是对她存着愧疚之心,但这愧疚终有用光的时候。”

    素珍等了些许,不见人来,便让女官传膳了。

    她心里盘算,若他不来,她该怎么做,就差最后一件事了。没想到,才拿起碗来,外面便传来女官的声音,“皇上驾到。”

    她松了口气,正要去开门,连玉已推门而进。

    冬日里,他光洁饱满的额头却挂着一层汗。

    他目光深沉的紧,盯着她也不说话。

    素珍指指自己跟前,“要来碗吗?”

    连玉还是没有说话,却很快走上前来,双手把碗拿起。素珍愣了下,那是方才女官盛的,烫手的很,她一碰便缩手了,他居然不嫌烫。

    但这并非她关心的重点。

    她让他来,是经过了反复考虑的。

    她本想让他们直接把话带给他。可,她怕他们不会把话带到。

    委实不想再见,否则早在第一次明炎初等人回去回复的时候,便让他们通传一声,让他过来。

    她对他仅存那丝歉疚之心厌恶异常,可是,她还得借用这点疚意,这最后一丝的旧情。

    见他不语,只是捧着汤看着她,她按捺着逐客的强烈念头,先开了口,“我找你是有一事相求。”

    “出宫的事除外,其他你说。”这次,他倒是很快回了话。

    “你把追命他们囚在宫中大牢里?”

    “嗯,你想跟我讨价还价?”他淡声应着,仿佛没有觉得这是件多么不公的事。

    “你是这天下的主人,我又能做些什么,我只希望,你别把他们囚在宫中。”她又另拿了只碗,盛了碗米饭,放到他面前。宫中吃用精致,头盘、羹汤、饭食、甜点、果品……种种都有不同皿器,他骤然到来,倒也不缺可用的物具,就是器具对不上号而已。

    她夹了筷子菜放到他面前碟上,自己方才动手盛了碗汤。

    他坐了下来,低头喝汤,仍旧无话。

    一双眼睛却精利的很,一下一下在她身上擦过。

    她会怕这样的目光,可同时心中又无比坦荡。也许,是什么都没有了,也不担心失去。

    她看他喝完汤,开始用膳,就着她夹的菜慢慢嘴嚼起来,突然想,倘若阿萝没有回来,倘若她的父母只是被先帝斩杀,也许,眼前的光景便是他们理所当然享有的。

    温馨而甜蜜。

    她不觉笑了笑,一站而起,又跪到他面前!

    “困住他们可以,但请别把他们放在宫中暗无天日的大牢里,我知道,我不是阿萝,没有资格向你提什么要求,酒窖我不争,也没资格争,我家的案子随你怎样,我已愧对他们,若连这点都无法办到,该如何自处?我只求你这件事,最后一件事。”

    “把他们放到霍长安的别院里,派兵守着,行吗?至少,那里能看到外头的阳光,听到外面的人声。”

    他仍旧没有说话,素珍咬咬牙,便要重重磕头下去,肩上突然一紧,不知什么时候,他来到了她面前。

    “我答应你。”他将她拽起。

    手劲大的让她吃痛,四目相交间,她看到他眼中绷紧的厉色。

    素珍心中一松,他也随即松手,回到座上,继续用膳。

    素珍低头喝汤,要说的已然说完,她已没有什么话能对他说了。

    屋内四角煨着香炉,并不冷,但二人之间的气氛却犹如冰雪寒潭,凉冷诡异到极点。

    连玉后面吃的很快,他也没另外夹菜,就着她方才随意给他布的东西,吃了两大碗米饭,她盛的一碗,他自己又动手添了一碗。

    素珍心头平静,却还是忍不住眼中微凉。

    不为爱,也不是怒,和恨。

    “若无相求,你还会请我吃这一顿吗?”他将碗放下,站了起来,微微嘲弄的问。

    素珍走过去将门打开,笑道:“能与你共进晚膳的人,早已不是我。请不请又有什么关系?”

    “倒不如我问你,若非我终究喝不上酒窖的酒,你还会不会因为那些微的歉疚来吃这顿饭?”

    此时,他已沉着脸走到门外,和从前的他不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整个人看去冷凝、强硬,让人望而生畏,闻言他眉心猛地跳了一下。

    眸色阴冷的有些可怕。

    素珍也不多说,缓缓关上门。

    “冯素珍。”

    屋外他冷沉的声音突然传来。

    “我……不是不让你嫁,而是,他真不适合你,我会放你走,等这场战争过去。届时,你要嫁什么人都随便你!这段期间,你若想见连欣,可以使人去传话,其他地方不能擅自走动。”

    “好,别让我等太久。”

    背脊紧紧压住门板,她妥协地答应。

    她知道,他什么意思,他怕阿萝看到难受。

    仿佛沾染了屋外寒气,冷的她微微一缩,紧紧闭上眼。

    随着女官恭送的声音响起,他脚步声远去,她走回桌前,默默倒了杯酒,放到对面他方才坐过的位置,慢慢把自己碗中的米饭吃完。

    过后,她唤女官取水沐浴,并让她们备些换洗的男装,这衣服的事明显让几人感到惊奇,但众人手脚倒是极快,很快备妥。

    洗浴过后,素珍换过衣服,将头发打散,挽了个男式发髻,和进京时一样。

    其后,又写了封信,最后一封信。

    一切既了,她倚在床上,睁眼等天亮,去约见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