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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2章 你说什么,她伤过玉儿你2

    “此毒无解。李怀素谋害帝妃,罪无可恕,任凭处置。只是,服刑前,有一件事我想说,我是李怀素,我是逆臣遗孤,冯素珍。一罪罪臣之后,二罪女扮男装考取功名,与诸位同朝为官,论罪当诛。我不能作公主的驸马。我和公主的婚约实属无效,公主和我并无私情,还是个冰清好姑娘。”

    阳光中,她平静地拔下自己髻上发簪,一头青丝泄跌到肩上。

    从前看戏,她总是不懂,为何戏中女扮男装的女子头发被人弄了下来,就等同身份被戳穿了。

    万一那姑娘长得抱歉,像头熊或像条女汉子呢?

    今天终于明白,那是她们的故事,对她来说,这么做无非就只是一个象征,一个身份的回归。清清楚楚来,明明白白走。

    浩大一个园子里,死般沉寂过后,群臣仍旧无声,只是都震讶无比的看着她,似是不明白她为何要这样做!

    在他们心中,和她有过交情后来拆伙的,如严鞑,进京之初各种刁难、后见她得圣宠和她攀情谊、看她失宠又赶紧弹开的高朝义司岚风,侄子被她暗中坑了的黄中岳,对她尚算客气却被她当街截了好多次冤案的刑部死对头,萧越,从开始便一直想置她于死地的魏成辉……

    在连玉连驳十八道奏章后,谁心头都澄亮,她就是个女人。

    可纵使知道她是个女子,只在那段时间震惊过,那之前,那之后,似乎谁都没把她当作是女子,而是一个不能太掉以轻心的对手!

    她总是那么让人讨厌,但凡是她看不对眼的,总是不余遗力作对到底,男子女子为官,在她身上,竟似并无不同。

    这无数疑问中,只有孝安突而出声,“既是如此,公主的婚事宣告无效。”

    连玉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她,看着这个他花了大力气去救其命、推行天下科举防他人再揭其女身的女人,这个他从爱上便命人暗中下药,暗暗替她把破败的身体都调理好的女人,这个却始终毫不感恩也毫不眷恋的女人,这个把陪伴了他人生十多年的姑娘害得奄奄一息的女人。

    “把她押下,动手。”他双唇微动,看了阿萝一眼,终于,双目紧紧一阖一开间,猛然下令。

    几名宫中惯常行罚的内侍,毫不留情把素珍按住,推倒在持杖司双杖之间。

    袍修最高级别禽物的高大身影几步上前,跪到天子面前。

    “如今大周大行女子科举,冯氏为官以来,为国为民,大功于社稷,女身之罪、孽臣之罪难道不能从轻发落?法不外乎人情。皇上,若真对她行使重刑,岂不让大周百姓寒心?”

    连玉看向底下跪着的卿相。

    “权相,你说得不错。可是,毒害帝妃一罪,朕如何恕她!”

    “皇上……”

    “权非同,朕若不允,你这是要反?”连玉挑眉冷笑。

    权非同猛地抬头,一道戾气从他眼中迸射而出,竟亦毫不遮掩。

    “权相(大哥)……”

    背后,是霭太妃和晁晃劝阻的声音。

    终于,他缓缓起来。

    其实,不必他们说,他也知道,他不可能现在做些什么。

    他慢慢退回原来的位置,第一次,不再在即使交锋失利的情况也还意气风发。

    第一次,他不敢直视宫廷刑罚。

    再次他抬头,已是廷杖狠狠落到她身上的时候。

    他额角绷紧,却见她倒卧在地上,正看着他,眼中并无责怪。

    他却有恨!恨连玉,也恨她。

    除去他,便只还有朱雀侧过身去,不忍再看。

    但到此,也再无人阻止。

    这天地间,毕竟那个人独大。

    素珍最后看了一眼李兆廷,不为早已死去的爱情,只为故人,看着人群中,他垂着眸,她眼前有些模糊,有些看不清楚。

    她遂放弃了。

    其实,她早就放弃他了,只是看到他,仿佛就看到从前淮县的日子。

    那里,有爹爹,娘亲,哥哥,红绡,还有……冷血。

    火热毒辣的疼痛如潮水而来,一波一波,熬过这波,下波更疼,地下是冰冷的雪地,素珍狠狠咬住唇瓣,可彻骨的寒冷和疼痛却比刚才在冰窖更强烈百倍,让她想放声大叫,想满地打滚。

    但这条路是她选的,即使跪着也要把它走完不是?若叫出来,只会让所有人发笑,让他和阿萝笑。

    她哆嗦着,用尽全身的力气把手垫塞进自己嘴里,死死咬住。

    板子在身上噼啪作响,袍子尽是血湿,自己都闻到皮开肉绽的鲜血味道。

    “说,还是不说?”

    发尖上汗水,落进眼睛里的时候,带着祥云龙纹丝绣的袍摆来到她面前,冷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说来也怪,板子打在身上那么响,可是她居然还能听出他声音中一丝不易觉察的颤抖。

    他还会为她心疼?她早不抱这个期望,何况,这点施舍的怜悯她也是瞧不起,也不会再要的。

    “不说……”她笑着,断断续续的答。

    “六哥,阿萝快不行了,你快过……”

    连捷的声音突然焦急响起。

    她看着他大步回奔。

    一股凉意突然从腹中升起,仿佛将她全身的知觉都抽走,呼吸开始变得困难起来,这个纯白的世界仿佛一刹,被泼上浓墨,将半边染成黑夜。

    那黑色开始扩撒,越来越快,她听到自己浓重的呼息声……

    好像也才四五十下板子,她以为,她好歹能撑百十下,至少,等阿萝先断气。

    满嘴咸腥,她伸出手指,往嘴角溢出的血沫蘸去,拼尽最后一滴力气,在地上划着。

    大颗泪珠从眼角掉下,带着对死亡的恐惧和千疮百孔的伤痛,她举起的手,啪的一声掉到地上。

    死,她并非不惧,她其实,比任何人都害怕。

    所有人都被阿萝合上眼睛一刻震慑到,定格在这对帝妃身上。

    无人敢扰,谁都见识过他的残忍,就在刚才。

    皇妃薨,四周,除去孝安、慕容外,全都跪了下来,但百官中,笔直站着的,还有一个权非同。

    衣袖突地一紧,连玉太阳穴突突一跳,低头看去,却是她的手不知何时竟紧紧攥上了他的衣袍。

    “阿萝……”他轻喃出声,怀中原本眉额青紫的女子,眼皮微微动了一下,接着,竟慢慢打开眼睛来。

    “连玉,我方才怎么了?”她带着初醒的模糊和疑惑。

    她尚未说完,连玉眼中的喜色也尚未到达眉梢,那一直跪在老院正突然伸手过来,撑开她眼睑,察看她舌苔给她把脉。

    手方才搭上她脉搏,他已整个弹起,死死看住连捷,喜极而呼,“七爷,三味子,这剧毒不是别的毒,是上古医书里记载着的三味子啊!”

    连捷目中也是明显有撼色,立刻出声,“三味子,一味催人如毒发,二味呼息脉搏尽失,三味起死回生。出世入世,三味人生,生死一线。”

    “七爷果然精通药理!”老院正简直手舞足蹈起来,“这是上古奇药,也即是假死药,比我们大内自诩为至宝的假死药要强大许多,它有一个仿似毒发的过程,不似一般假死药,只是骤然假死,易惹人疑。”

    “可是,为何只下了如此少的剂量,按常理,假死多是为了保命,死一下子有什么用,噢,”他似想起什么,一拍脑门道:“是了,剂量下多了,会对服食的人身体带来负担,重则真正伤及内腑,会落下病根的。可是,也不对,这药研制复杂,至少也该死个一两天才是,否则太浪费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