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罗生门
芥川龙之介在《罗生门》里，描写了一个人在面临生存的抉择时，如何从善良滑落到罪恶的过程。如果一个人有错，或者做过恶事，那别人就有资格在他身上行恶而不觉得罪恶，给罪恶披上一件正义的外衣，而逃避良心的谴责，这是社会普遍存在的一种价值观，利己主义的极端就是损害他人而不知耻。而当公众的群体文化水平和自我意识提升后，对于利己主义危害的防备，又演变为事不关己，置身事外的另一种逃避型利己主义。
对于初入社会，意气风发，正义凛然的杨啸天来说，一切还都是新的开始。
上班路上的健身角，一个大爷裸着上身，正在轻轻松松地练着引体向上，他看起来六十多岁，黝黑的肤色上，肌肉线条一根根地排列组合般完美有序地暴露在外。他自信地微笑着，和蔼可亲，对于行人驻足投来的目光，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杨啸天被大爷的精气神感染了，原本低落的心情在充满了生命活力的晨光中，慢慢平缓过来。
想起昨天宋芝雪明明说晚上要请自己吃饭，他还特意下班后多加了会班，可宋芝雪竟像没事发生了一样，这让杨啸天内心有些失落。尽管他不断安慰自己，宋芝雪的话怎么能当真呢？可是他又难以从中真正获得解脱。一诺千金，一言九鼎，在宋芝雪这里难道就是一文不值吗？
晚上他和姥姥视频了，姥姥住在舅舅县城家里，比在农村住着，要让人放心多了。
“有没有谈朋友啊？我的大孙子。”姥姥在手机里似乎只关心这个话题。
“还没有，不着急的，姥姥。”
“该考虑了，要不好姑娘都被别人抢走了，知道吗？”手机屏幕里的姥姥嘿嘿地笑着，让杨啸天此刻能静下心来，感受平静的幸福。可是挂断电话，他依然对宋芝雪的不守信用，胡乱承诺感到难过。
杨啸天无所事事，开始翻看以前的物品，他这么多年有个习惯，特殊的纪念性的物品都带在身边。他也想有一个可以长期存放的地方，可思前想后，也找不到。
在别人眼里，有父母的地方就是家，可父亲那里是自己的家吗？从来不是，甚至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姥姥家是自己的家吗？他小时候是这么认为的，也从未怀疑过。可自从上大学以后，他已经很难想象那个就是自己的家。
他是一个已经习惯自处的人，于是属于自己的东西带在身边，让他更深切地感受到，他自己就是一个完整的个体，一个家。他的灵魂安放在自己的心里，他就觉得很知足。
他翻出来那把多功能的尺子，没有普通尺子长，但足够宽，里面镶嵌着圆形，半圆形，三角形，正方形，长方形等，在中学时代，真是一把方便好用的尺子。
“你留着吧，寒假回来后给我。”江晓晨洒脱地戴上安全帽，坐在摩托车后座上，就走了。
这个情景，这些年，在他脑海里不知道上演过多少遍。并且每次总是伴着一首歌想起：与你相逢其实就像一个梦，梦醒无影又无踪…
她微笑的样子，温暖了杨啸天孤寂的灵魂。
他拍了一张尺子的照片，发给了江晓晨。
“记得吗？”
“这是？”
“以前你借给我的。”
“有这事吗？我都记不得了？”
杨啸天看到这句话，略微有一点难过。
“你记不得了，可我一直记在心里啊。”
“真是我借给你的吗？你还留着？”
“我是说谎的人吗？”
“感动。”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哈哈，你可真是重情重义之人，我没看错。”
“可惜你都忘了，我只是感动自己而已。”
“我在回想，有那么点印象了。你知道我记忆力没你好。”
“什么时候还给你啊？完璧归赵，物归原主。”
“你还是留着吧，这么多年，你和它的感情更深。”
“物体本身没有感情，是人赋予了它感情。”
“那它的主人一定很感动。”
“他知道她感动，他也就很开心了。”
杨啸天捏着这把尺子，不停地在手里转圈。它是把魔尺吗？自己的人生就像是尺子上面这些固定的形状一样，被圈的死死的。
“谁最后走的，没有关小会议室的空调？”还没有走到办公室，部们群里就收到这么一条信息，是行政助理吴沛发出来的。吴是一个敬业负责的行政，在公司口碑还不错。
群里一时鸦雀无声，没有回音。可能大家都在想是自己呢？还是别人呢？
“按公司规定，最后没有关空调和电源的同事，罚款200元。”吴沛看起来不会善罢甘休。
“没有人承认，我就去调监控了啊？”
“我是最后走的，如果没记错的话。你们知道我经常加班，但会议室我昨天没有用，空调开关与否，就不知道了，应该也和我没关系吧？”张力诚总工在群里第一个回复。
“那昨天谁用小会议室了？”吴沛继续追问。
“亲妹妹，我下午有用，但我记得我用完的时候肯定关了的。”项目经理李华在群里说道。
“那会是谁呢？按理说不应该啊？刘总要不要开个会讨论一下啊？”部门副总监孙小薇在群里说道。
“小蔡，我记得快下班的时候，你去小会议室打电话了，是不是？”说话的是一个部门资深工程师谭丽丽，平时见她总是在埋头干活，不喜欢社交和说话。
“你是什么意思，我是去打过电话，但就分分钟的事，我开空调干嘛？你这么说可是有诬陷的意思，我可以去人事部投诉你。”蔡娟的回应，看起来很生气。蔡工之前和谭工同时负责过一个项目，当时有过一些摩擦，结下了梁子。
“我只是提供一个线索，怎么是诬陷呢？再说了，你进去至少有20分钟没出来。”谭工继续说道。
“你工作时间不好好上班，倒是掐表算我进了会议室多少时间，你可真是闲啊？你敢说你下午没进去过吗？你敢吗？敢不敢调监控对质？”
“我承认我也去过，但我是很早就去的啊，我都没开空调。哪像你都不敢承认。”
“那你怎么就能证明空调你没开，就是我开的呢？”
“整个部们就你每天嚷嚷着热，国家规定26度，你非要开到22度，这可是大家都知道的，对不对？大伙？”
群里没有一个人敢回应。
“我怕热，难道我有错？我怕热也犯法了吗，大伙评评理，犯法吗？”蔡娟明显情绪有些激动。
“你每天空调开的那么低，我们其他人受不了，还得穿上外套，你别装不知道。只有你记得开空调，平时我都嫌冷的人，我没必要开空调啊？没有动机啊？”
“你在外面冷，你进小会议室也冷吗？那次开会不是你先抱怨说会议室太热，要开空调降降温呢？”
“不承认拉倒。小吴，反正我就提供一条线索给你。”
“小吴，我也举报可能是谭工。”
“大家先别急，空调那边没有监控，确实很难调查举证，等我和刘总商量下。”吴沛本来得意洋洋，抓到个把柄，大早上想要显示下存在感，没想到搅糊了一锅浑粥，有苦自己咽。
“哎呀，亲们，其实也没多大个事，大家谁都不是圣人，谁都可能犯错的，是不是？大家都消消气，专心工作。吴沛，那个，200块不行先记我头上，回头再说。”孙小薇副总在群里打圆场。
“既然闺蜜这么说了，这个事先这样，耗了点电，倒也不是有很大损失。”吴沛见好就收。
“谢谢吴美女理解，改天一起健身去。”孙总继续说道。
“孙总真是大格局，大智慧，佩服，佩服。”李华经理又说道。
“但是，这个问题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还是有必要调查清楚，也省得别人往我头上扣。”谭工依然不依不饶，不识抬举。
“我也建议调查清楚，我这还没到单位呢，就受这窝囊气，心里不痛快，建议刘总主持公道。”蔡工也还在气头上。
“上午有会，有空再谈，先按孙总说的办，感谢孙总。大家安心工作，就此打住。”刘总终于说话了。
“行，听刘总的，大家别再生气了，都是一家人，和为贵啊，同志们。”李华经理说道。
“对啊，多大个事，听刘总的。”张总工也跟着说道。
“刘总客气了，咱们一家人不言谢，那我就先垫着，下次记得请我吃饭哦。”孙总说道。
“刘总，我同意您的安排，但还是建议您有空调查下这个事。”谭工还在不依不饶，但没人理她了。
杨啸天全程没有参与讨论，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本来他还想看看宋芝雪没有什么反应，结果也是鸦雀无声。
宋芝雪没有按时上班，她很晚才来，并且整个人看起来无精打采，像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杨啸天本来还想责问一下昨天的事，看到宋芝雪的样子，不可能开口，甚至有点小小的担心她。
宋芝雪就坐在杨啸天对面，中间挡着一块橙色的挡板，但因为杨啸天个子高，他抬起头就可以看到宋芝雪的脸。他有意无意地看向宋芝雪的位置，而宋芝雪却故意把头埋在苹果电脑屏幕前。宋芝雪也是公司少有的一些配备苹果台式机的员工，和她们经常参与设计和做市场报告有关系。
即便如此，杨啸天还是偶尔看到了那张疲惫的脸庞，宽阔的额头上是如丝般顺滑的头发，低头时，部分头发就会散落在身前，抬头时就不由地用手往后面拨一下，露出那美丽的右耳上挂着的闪亮的耳环。眼睛真大，双眼皮看起来至少有三层。眼珠子像刚成熟的夏黑葡萄一样饱满盈润。鼻子恰到好处在脸最合适的位置，嘴唇的厚度也和鼻子的高度一样呈现最完美的尺寸。她假装没有看见杨啸天在看她，可就是这似看非看的神情，在杨啸天眼里起了一丝涟漪。
一直到中午吃饭，宋芝雪的目光才看了过来，杨啸天假装看着窗户，宋芝雪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两个人一起出门，坐电梯，到负一楼餐厅就餐。
“你是不是有事？感觉状态不好。”
“嗯？没有啊，这就是我本来的状态啊。”宋芝雪抬起头，脸上还带了一副大框眼睛，头发也扎了起来。
“是吗？不像。”
“怎么？我就不可以默默地做个淑女吗？你们直男不都喜欢淑女吗？”
“没有啊，你做淑女挺好的，只是我没见过你这一面，不习惯。”
“你是不是觉得我就是一个泼妇？”
“没有没有，岂敢。”
“你就是这么想的，还不敢承认啊？你心里想什么瞒不过我的火眼金睛。”
“我确实在你面前不敢班门弄斧。还请多多赐教。”
“嗨，我警告你，不要变油腻了，我不喜欢油腻的男生，要保持真我，不要被这个社会给改变了知道吗？”
“我已经油腻了吗？”
“和我刚认识你相比，已经在变化中。”
“这才几天啊。”
“所以很可怕对吗？才几天，你这个刚毕业的，单纯的孩子，都开始有油腻的倾向了，是不是被我们公司的氛围吓着了？”
“吓着倒也谈不上，但是你说一个关空调的事，至于吵成这样吗？”
“你以为是空调的事吗？”
“不是空调的事吗？一直在讨论啊。”
“当然不是，你慢慢就懂了。”
“你指点我一下呗？”
“你要真听我的，那就相信我，不要再问，不要掺合，做好自己的事就好了，知道的太多也不是好事。”
“哦，还是很好奇。”
“好奇那点破事干什么，你就没好奇我今天为什么迟到吗？”宋芝雪的嗓门一下子提起来了。
“当然好奇了，我也很担心你呢？”
“没看出来。”宋芝雪明明知道杨啸天关心自己，还是特意这么说。
“那你到底遇到什么难事了，和我说说呗？”
“哎…”宋芝雪连连叹气。“小屁孩，啥也不懂，等你长大再和你说吧。”
宋芝雪有意不想再展开，杨啸天也不便再多问。但从宋芝雪的眼神中，杨啸天能感到宋芝雪内心的无奈和对自己的真诚。
对于初入社会，意气风发，正义凛然的杨啸天来说，一切还都是新的开始。
上班路上的健身角，一个大爷裸着上身，正在轻轻松松地练着引体向上，他看起来六十多岁，黝黑的肤色上，肌肉线条一根根地排列组合般完美有序地暴露在外。他自信地微笑着，和蔼可亲，对于行人驻足投来的目光，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杨啸天被大爷的精气神感染了，原本低落的心情在充满了生命活力的晨光中，慢慢平缓过来。
想起昨天宋芝雪明明说晚上要请自己吃饭，他还特意下班后多加了会班，可宋芝雪竟像没事发生了一样，这让杨啸天内心有些失落。尽管他不断安慰自己，宋芝雪的话怎么能当真呢？可是他又难以从中真正获得解脱。一诺千金，一言九鼎，在宋芝雪这里难道就是一文不值吗？
晚上他和姥姥视频了，姥姥住在舅舅县城家里，比在农村住着，要让人放心多了。
“有没有谈朋友啊？我的大孙子。”姥姥在手机里似乎只关心这个话题。
“还没有，不着急的，姥姥。”
“该考虑了，要不好姑娘都被别人抢走了，知道吗？”手机屏幕里的姥姥嘿嘿地笑着，让杨啸天此刻能静下心来，感受平静的幸福。可是挂断电话，他依然对宋芝雪的不守信用，胡乱承诺感到难过。
杨啸天无所事事，开始翻看以前的物品，他这么多年有个习惯，特殊的纪念性的物品都带在身边。他也想有一个可以长期存放的地方，可思前想后，也找不到。
在别人眼里，有父母的地方就是家，可父亲那里是自己的家吗？从来不是，甚至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姥姥家是自己的家吗？他小时候是这么认为的，也从未怀疑过。可自从上大学以后，他已经很难想象那个就是自己的家。
他是一个已经习惯自处的人，于是属于自己的东西带在身边，让他更深切地感受到，他自己就是一个完整的个体，一个家。他的灵魂安放在自己的心里，他就觉得很知足。
他翻出来那把多功能的尺子，没有普通尺子长，但足够宽，里面镶嵌着圆形，半圆形，三角形，正方形，长方形等，在中学时代，真是一把方便好用的尺子。
“你留着吧，寒假回来后给我。”江晓晨洒脱地戴上安全帽，坐在摩托车后座上，就走了。
这个情景，这些年，在他脑海里不知道上演过多少遍。并且每次总是伴着一首歌想起：与你相逢其实就像一个梦，梦醒无影又无踪…
她微笑的样子，温暖了杨啸天孤寂的灵魂。
他拍了一张尺子的照片，发给了江晓晨。
“记得吗？”
“这是？”
“以前你借给我的。”
“有这事吗？我都记不得了？”
杨啸天看到这句话，略微有一点难过。
“你记不得了，可我一直记在心里啊。”
“真是我借给你的吗？你还留着？”
“我是说谎的人吗？”
“感动。”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哈哈，你可真是重情重义之人，我没看错。”
“可惜你都忘了，我只是感动自己而已。”
“我在回想，有那么点印象了。你知道我记忆力没你好。”
“什么时候还给你啊？完璧归赵，物归原主。”
“你还是留着吧，这么多年，你和它的感情更深。”
“物体本身没有感情，是人赋予了它感情。”
“那它的主人一定很感动。”
“他知道她感动，他也就很开心了。”
杨啸天捏着这把尺子，不停地在手里转圈。它是把魔尺吗？自己的人生就像是尺子上面这些固定的形状一样，被圈的死死的。
“谁最后走的，没有关小会议室的空调？”还没有走到办公室，部们群里就收到这么一条信息，是行政助理吴沛发出来的。吴是一个敬业负责的行政，在公司口碑还不错。
群里一时鸦雀无声，没有回音。可能大家都在想是自己呢？还是别人呢？
“按公司规定，最后没有关空调和电源的同事，罚款200元。”吴沛看起来不会善罢甘休。
“没有人承认，我就去调监控了啊？”
“我是最后走的，如果没记错的话。你们知道我经常加班，但会议室我昨天没有用，空调开关与否，就不知道了，应该也和我没关系吧？”张力诚总工在群里第一个回复。
“那昨天谁用小会议室了？”吴沛继续追问。
“亲妹妹，我下午有用，但我记得我用完的时候肯定关了的。”项目经理李华在群里说道。
“那会是谁呢？按理说不应该啊？刘总要不要开个会讨论一下啊？”部门副总监孙小薇在群里说道。
“小蔡，我记得快下班的时候，你去小会议室打电话了，是不是？”说话的是一个部门资深工程师谭丽丽，平时见她总是在埋头干活，不喜欢社交和说话。
“你是什么意思，我是去打过电话，但就分分钟的事，我开空调干嘛？你这么说可是有诬陷的意思，我可以去人事部投诉你。”蔡娟的回应，看起来很生气。蔡工之前和谭工同时负责过一个项目，当时有过一些摩擦，结下了梁子。
“我只是提供一个线索，怎么是诬陷呢？再说了，你进去至少有20分钟没出来。”谭工继续说道。
“你工作时间不好好上班，倒是掐表算我进了会议室多少时间，你可真是闲啊？你敢说你下午没进去过吗？你敢吗？敢不敢调监控对质？”
“我承认我也去过，但我是很早就去的啊，我都没开空调。哪像你都不敢承认。”
“那你怎么就能证明空调你没开，就是我开的呢？”
“整个部们就你每天嚷嚷着热，国家规定26度，你非要开到22度，这可是大家都知道的，对不对？大伙？”
群里没有一个人敢回应。
“我怕热，难道我有错？我怕热也犯法了吗，大伙评评理，犯法吗？”蔡娟明显情绪有些激动。
“你每天空调开的那么低，我们其他人受不了，还得穿上外套，你别装不知道。只有你记得开空调，平时我都嫌冷的人，我没必要开空调啊？没有动机啊？”
“你在外面冷，你进小会议室也冷吗？那次开会不是你先抱怨说会议室太热，要开空调降降温呢？”
“不承认拉倒。小吴，反正我就提供一条线索给你。”
“小吴，我也举报可能是谭工。”
“大家先别急，空调那边没有监控，确实很难调查举证，等我和刘总商量下。”吴沛本来得意洋洋，抓到个把柄，大早上想要显示下存在感，没想到搅糊了一锅浑粥，有苦自己咽。
“哎呀，亲们，其实也没多大个事，大家谁都不是圣人，谁都可能犯错的，是不是？大家都消消气，专心工作。吴沛，那个，200块不行先记我头上，回头再说。”孙小薇副总在群里打圆场。
“既然闺蜜这么说了，这个事先这样，耗了点电，倒也不是有很大损失。”吴沛见好就收。
“谢谢吴美女理解，改天一起健身去。”孙总继续说道。
“孙总真是大格局，大智慧，佩服，佩服。”李华经理又说道。
“但是，这个问题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还是有必要调查清楚，也省得别人往我头上扣。”谭工依然不依不饶，不识抬举。
“我也建议调查清楚，我这还没到单位呢，就受这窝囊气，心里不痛快，建议刘总主持公道。”蔡工也还在气头上。
“上午有会，有空再谈，先按孙总说的办，感谢孙总。大家安心工作，就此打住。”刘总终于说话了。
“行，听刘总的，大家别再生气了，都是一家人，和为贵啊，同志们。”李华经理说道。
“对啊，多大个事，听刘总的。”张总工也跟着说道。
“刘总客气了，咱们一家人不言谢，那我就先垫着，下次记得请我吃饭哦。”孙总说道。
“刘总，我同意您的安排，但还是建议您有空调查下这个事。”谭工还在不依不饶，但没人理她了。
杨啸天全程没有参与讨论，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本来他还想看看宋芝雪没有什么反应，结果也是鸦雀无声。
宋芝雪没有按时上班，她很晚才来，并且整个人看起来无精打采，像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杨啸天本来还想责问一下昨天的事，看到宋芝雪的样子，不可能开口，甚至有点小小的担心她。
宋芝雪就坐在杨啸天对面，中间挡着一块橙色的挡板，但因为杨啸天个子高，他抬起头就可以看到宋芝雪的脸。他有意无意地看向宋芝雪的位置，而宋芝雪却故意把头埋在苹果电脑屏幕前。宋芝雪也是公司少有的一些配备苹果台式机的员工，和她们经常参与设计和做市场报告有关系。
即便如此，杨啸天还是偶尔看到了那张疲惫的脸庞，宽阔的额头上是如丝般顺滑的头发，低头时，部分头发就会散落在身前，抬头时就不由地用手往后面拨一下，露出那美丽的右耳上挂着的闪亮的耳环。眼睛真大，双眼皮看起来至少有三层。眼珠子像刚成熟的夏黑葡萄一样饱满盈润。鼻子恰到好处在脸最合适的位置，嘴唇的厚度也和鼻子的高度一样呈现最完美的尺寸。她假装没有看见杨啸天在看她，可就是这似看非看的神情，在杨啸天眼里起了一丝涟漪。
一直到中午吃饭，宋芝雪的目光才看了过来，杨啸天假装看着窗户，宋芝雪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两个人一起出门，坐电梯，到负一楼餐厅就餐。
“你是不是有事？感觉状态不好。”
“嗯？没有啊，这就是我本来的状态啊。”宋芝雪抬起头，脸上还带了一副大框眼睛，头发也扎了起来。
“是吗？不像。”
“怎么？我就不可以默默地做个淑女吗？你们直男不都喜欢淑女吗？”
“没有啊，你做淑女挺好的，只是我没见过你这一面，不习惯。”
“你是不是觉得我就是一个泼妇？”
“没有没有，岂敢。”
“你就是这么想的，还不敢承认啊？你心里想什么瞒不过我的火眼金睛。”
“我确实在你面前不敢班门弄斧。还请多多赐教。”
“嗨，我警告你，不要变油腻了，我不喜欢油腻的男生，要保持真我，不要被这个社会给改变了知道吗？”
“我已经油腻了吗？”
“和我刚认识你相比，已经在变化中。”
“这才几天啊。”
“所以很可怕对吗？才几天，你这个刚毕业的，单纯的孩子，都开始有油腻的倾向了，是不是被我们公司的氛围吓着了？”
“吓着倒也谈不上，但是你说一个关空调的事，至于吵成这样吗？”
“你以为是空调的事吗？”
“不是空调的事吗？一直在讨论啊。”
“当然不是，你慢慢就懂了。”
“你指点我一下呗？”
“你要真听我的，那就相信我，不要再问，不要掺合，做好自己的事就好了，知道的太多也不是好事。”
“哦，还是很好奇。”
“好奇那点破事干什么，你就没好奇我今天为什么迟到吗？”宋芝雪的嗓门一下子提起来了。
“当然好奇了，我也很担心你呢？”
“没看出来。”宋芝雪明明知道杨啸天关心自己，还是特意这么说。
“那你到底遇到什么难事了，和我说说呗？”
“哎…”宋芝雪连连叹气。“小屁孩，啥也不懂，等你长大再和你说吧。”
宋芝雪有意不想再展开，杨啸天也不便再多问。但从宋芝雪的眼神中，杨啸天能感到宋芝雪内心的无奈和对自己的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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