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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一夜无眠

    贰师将军李广利府邸。

    晚宴风波折腾到了半夜,李广利才回到家中。虽然这么晚了,但是他的精神非常愉快,钩弋夫人母子成功被送去了廷尉府,这事办得滴水不漏,天子想查,根本没办法入手。

    刘弗陵他们不能自证清白的话,过几日就让丞相上奏,催促天子了结此案,到时候没有罪也变得有罪。

    将军府门口时刻有人把守。

    门口的兵卒看到一个黑影走进,不禁多了一丝警觉。

    “什么人?在这里干什么!”

    黑衣人道,“我要见你们李将军!”

    兵卒借着月光,看到的是一个头戴蓑帽,蒙面,全身裹得严实的人。

    这人疯了吧!

    “将军也是你说见就见?赶紧滚!”兵卒边说边上前,想要驱赶这人。

    黑衣人拉下了围着面的黑巾,“是我!”

    兵卒靠近些一看,大惊,“丞..”

    “嘘!”刘屈氂示意他小声,“赶紧带我去见将军!”

    随后,丞相跟着府里侍从匆匆到了大堂,另有人去了后庭喊李广利起来。

    不一会儿功夫,李广利就从后厅出来了,或许是听到丞相来了,比较着急,李广利批了一件外衣就赶来了,一看就是匆忙爬起来的。

    刘屈氂起身,“李将军!”

    “丞相快请!丞相也是那么晚才回去,为何没有休息,又匆匆来我这里!还这般打扮?”

    “大事不好了!”

    李广利一听,心头一颤,距离事发这才几个时辰,天还没亮,怎么会大事不好!不过他马上放下心来,如若真是什么大事,此刻来的就不会是丞相了。

    “何事啊?不能等到天明再议?”

    刘屈氂看上去很平淡,口气却又显得无可奈何,“刚来得消息,陛下连夜让金日磾去调查此事,金日磾在少府调阅了一批帛段的封赏记录!我一听这消息,一刻不敢耽误,马上就来了!”

    “怎么会这样?”李广利嘴上问着,心里却清楚得很,肯定是从布料上发现了端倪。

    刘屈氂叹息了一声,“你们也太大意了,这个布偶的用料上怎么没考虑!让人发现了问题!”

    李广利的手心和额头出了虚汗,从材料上去查的话,如果真查出昌邑王有这布料,完了,李广利脑子嗡嗡作响,夷三族的大罪啊!

    他连连叹息,“丞相,这事你要管,咱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昌邑王如果倒了,我们就都完了!这事你要想想办法啊!”

    “我若不管,现在就不会在这里了,而是去陛下那里告发你们!”

    “是...是是!”

    “你和我说过,昌邑王不是有个手下一起去的嘛,你现在赶紧...”

    刘屈氂在李广利耳朵边一阵吩咐,后者不断点头。

    “这要赶紧去办,天一亮,金日磾那小子估计就要进宫面圣了,我们要赶在陛下下新的旨意之前,把事情给办了!”

    时不我待,两人说完,一刻也不敢耽搁,一同出了府。

    天微亮……

    天子寝宫,刘彻整夜没有休息,静静地坐在案席上,烛火刚刚燃尽,一丝白烟飘摇着缓缓升起。

    一侍从很是小心,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刚发生了大事,在天子面前,人人自危,不敢出现一点闪失。

    殿内还是很暗,他伸着头望了望。

    “醒着呢!”

    这一声,把侍从吓了一跳,连忙跪到了地上,“小的该死,扰到了陛下!”

    “何事?”

    “是金大夫来了!怕陛下在休息,所以让我先进来看看!”

    “让他进来吧!咳~咳…”刘彻咳嗽了两声后,又是很重的两声咳,很显然,巫蛊的事情把天子折磨得精疲力竭。

    通传后,金日磾轻轻走了进来,然后跪在地上!

    “这么快就有消息了?”

    “臣连夜调查,有了一些进展!”

    “哦,好!”

    殿内恢复了平静,刘彻没有急忙问,此刻他的心情非常矛盾,既急切想听到一些调查情况,又害怕听到调查的结果。

    过了好一会儿,刘彻才又开口道,“有进展了,就说说吧!”

    “臣在射偶人用料上发现了端倪,制作用的布料为高档绢帛,我已经在少府调阅了相关的存档!里面清楚记载了这批帛的分发情况!”

    刘彻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说吧!都分给哪些人了!”

    “太始四年,楚王刘延寿向朝廷进贡了这批特制的帛布,一共50尺,做工精美,数量稀少!”金日磾咽了一口口水后,“陛下随后…随后赐给过故太子,还有…”

    “还有谁?说!”

    “还有昌邑王,其余部分并无再封赏的记录。”金日磾一说完就俯首,头深深地低了下去。

    “钩弋夫人处没有赏赐过这批帛是吗?”

    “没有!”

    刘彻呼出长长一口气,“好,朕知晓了!”

    “陛下,还有一事...”金日磾说得吞吞吐吐。

    “何事直说!”

    “诅咒昌邑王的巫蛊布偶手工粗糙,不像出自女人之手!”

    刘彻的眼睛微微张开,“还有别的什么消息吗?”

    “昨日昌邑王赴宴最早!”

    这一刻,所有的不利消息全指向了昌邑王刘髆。

    “那就是昌邑王做的是吗?”

    “不不,昌邑王带了一个侍从一同来的,后来侍从离开了,进出宫的名籍上都登记过了!”金日磾突然情绪激动,带着哭腔,“陛下,您先不要着急,事情还没查清楚,我想昌邑王不会如此的!”

    又是安静,天子不再说话。

    晚年的刘彻常常如此,对臣子而言,不说话比说话更可怕,更让人捉摸不透。

    “陛下,因为涉及到了昌邑王的侍从,所以我不知道下一步…”

    “下一步什么?”刘彻突然一掌重重拍在龙案之上,“不管是谁,都给我去查!”

    “诺,我去查,我去查!”

    “快去!”这一句说得很慢,每个字都拉得很长,像狮子的低吼,充满了愤怒。

    金日磾一走,刘彻就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向着殿门口走去。

    当值的侍从想要搀他,被他一把甩开。

    天空已经露出了鱼肚白,刘彻低下头,闭着眼睛,抿着嘴巴,微风拂过他花白的胡须。这一刻,拥有一切的天子,竟然如此的孤独与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