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太安城之约
明溪顶着十六个黑不溜秋的大字，独自在萧瑟秋风里徘徊了一夜。
他又不敢去屋里找唐棠，怕唐棠又拿着毛笔在他身上乱画。画在脸上还勉强可以忍受，画其他地方多难为情啊。
此刻见唐棠出了客栈，他赶紧朝唐棠狂奔而来，嘤嘤嘤道：“公子奴家错了，你能不能饶了奴家？”
奴家。
一男人以这两个字自称。
唐棠听见，一身鸡皮疙瘩。
可这位明溪才刚刚说完，又要往唐棠身上挂。
唐棠见这妖孽还不知悔改，目光一寒，右手袖子里露出一杆毛笔。
明溪看见，赶紧往身后退去，吓得他再也不敢靠近唐棠了。
明溪眼下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望着前面的黑袍唐棠，一时竟无语凝噎。
“呜呜呜，公子放了我好不好？”明溪虽然还顶着一张男人的脸，说话却是夜里那个粉裙女子的声音。
柔柔喏喏。
销魂入骨！
唐棠见这半男不女、自称牡丹仙子的精怪似乎与自己遇到的其他精怪不一样。
——唐棠虽然不知道这半男不女的妖怪究竟什么来头，也不知道tā想做什么，可这妖怪终归没做出伤害他与翠花之事。
唐棠从来不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之人，他看出这个精怪不是什么丧尽天良之徒，所以他在洛阳城里就看出古怪，却一直都没出手对付tā。
“说吧，你千里迢迢从洛阳追到咸阳，究竟想求我什么事？”唐棠叹了一口气，对这位“明溪”道。
他现在连这位“明溪”究竟是男是女都不敢确定了。
“公子……能不能先把我脸上的字擦去？”明溪怯怯望着唐棠，除了那张男人的脸，举止神态无不像个女人。
唐棠也感觉自己再看这张脸最后非得给自己看成精神分裂，他眉心光华一闪，明溪脸上的黑字渐渐消失。
然后……就见明溪由一位人模狗样的白衣书生，又变回唐棠昨天夜里见到的粉裙女子的模样！
就在这时候，翠花刚巧揉着惺忪睡眼出来寻找唐棠，见大清早的唐棠面前竟然站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儿，还把这个大美人给弄的梨花带雨欲言又止，翠花晕乎乎的脑袋瞬间清醒。
“好啊糖糖！大清早的就跑出来勾搭良家女子！说，你把这姑娘哪样了！看人家姑娘都哭了！”
翠花看到眼前女子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模样，瞬间感觉唐棠一定是干啥欺负人家的事了。
于是乎，天生正义感爆棚的翠花觉得自己要为这个大美人儿主持一下公道——万一这女子见自己侠肝义胆古道热肠，一瞬间爱上自己，那岂不是又成了江湖上的一段佳话？
翠花似乎想到了什么美妙画面，他闭着双眼满脸陶醉，一个没忍住竟笑出了（╯·?·╰）声。
唐棠望见翠花的表情，又瞥了一眼一旁的明溪，突然恶趣味道：“自己给翠花说，你是谁。”
粉裙女子惧怕唐棠，似乎又有求于他，只好乖乖对翠花道：“奴婢是明溪。。”
“啥？”翠花瞬间从白日春梦当中惊醒，脸上表情很挣扎。
“我是明溪。。”粉裙女子又尴尬道。
说完她还变回白衣书生明溪的模样，见翠花惊的合不拢腿，这位“明溪”又摇身变回女相。
翠花这次听清楚了，也看清楚了，似乎给他与明溪的从前种种给恶心到，一张表情五颜六色的，很是精彩。
“明溪”不再理会翠花，他走到唐棠身前，躬身朝唐棠施个万福，不好意思道：“想必公子早已看出奴婢的底细了吧？”
唐棠摇头道：“一开始就知道你不正常，却没想到你是个半男半女的妖怪。”
“奴婢不是妖怪！”“明溪”说到这里，眼中满是黯然之色：“奴婢是洛阳的牡丹仙子，虽然只是个五品小神，却是正儿八经受过神篆的……”
听到女子的话，唐棠抬头瞥了一眼这位自称牡丹仙子的绝色女子，冷冷道：“我不管你是牡丹仙子还是菊花仙子，你费尽心思靠近我与翠花，究竟什么企图？”
“奴婢没有什么企图……”这位牡丹仙子凄然道：“奴婢只是有事相求于公子！”
“什么事，说来听听。”唐棠望着眼前这位牡丹仙子，叹了一口气。
他实在想不通，一位五品神灵究竟有什么事情需要自己一个九品武夫帮忙。
牡丹仙子望着眼前面无表情的唐棠，黯然道：“公子学究天人，想必听过‘武后贬牡丹’的故事吧？”
唐棠突然一愣。
他当然听过这个故事。
话说当年，则天女帝临朝称制之时，在一个冰天雪地的严冬，女帝心血来潮，到太安城上林苑里游玩。
她来到苑中，见苑里天寒地冻，百花雕谢，没有丝毫的生气，想起当年往事，心中十分萧索。
女帝心想，若一夜之间百花齐放，该多好啊。
这时候，身边有女官恭维道：“陛下身为九五之尊，又是人族圣人，陛下若要这园中百花盛开又有何难，只需一道圣人法旨就够了。”
这位大周女帝听到女官的话，顿时双眸发亮。
确实啊。西京太安城里这些百花仙子不过是些五六品的小神罢了，自己降下圣人法旨，想这些百花仙子也不敢不给自己面子。
于是，女帝对百花下了诏令：“明朝游上苑，火速报春知，花须连夜发，莫待晓风催”。
女帝一令既然出，太安城里的百花仙子们惊慌失措，赶紧聚集一堂商量对策。
有仙子说：“这寒冬腊月要我们开花，不合时令，怎能办到?”
有的说：“可是……圣人旨意怎可违背?我等虽然身为神灵，却是最下等的小神，若不尊号令，一定会落个悲惨下场。”
这些百花仙子虽为神灵，可此时大唐国力正盛，大唐又有狄仁杰等人族圣人众正盈朝，人族其实不怎么惧怕神灵之威！
况且她们身为神灵，这些年来自然听过太多女帝“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诸般行径，她们能怎么办?！
果然，第二天一场大雪从天而降，上林苑里狂风呼啸，滴水成冰。
此时根本不是花开的时令，可百花仙子们还是不敢违抗圣人之命——但见上林苑里繁花似锦，五颜六色的花朵真的顶风冒雪绽开花蕊！
女帝目睹此情此景，顿时龙颜大悦。她刚想封赏百花，眼前突然一片荒凉花圃映入眼帘！
女帝的脸一下子拉下来：“这是什么花?怎敢违抗朕的法旨?”
女帝身后上官婉儿一看，原来没开花的全是牡丹。
“回禀陛下，是牡丹花。”
女帝闻听大怒：“马上把这些胆大包天的牡丹逐出西京，贬到洛阳去！”
可怜牡丹仙子因为自己的铮铮傲骨，所有太安城里的牡丹全都惨遭戮割，就连她也被赶出太安城，谪贬到了洛阳。
谁知，这些牡丹一到洛阳，随便埋入土中，马上就长出绿叶，开出花朵娇艳无比。
女帝闻讯气急败坏，即刻派人赶赴洛阳，要一把将牡丹花全部烧死。无情大火映红了天空，所有牡丹花都不能幸免。
然而大火过后，人们却惊奇发现——那些牡丹虽然枝干已被大火烧的焦黑，可火中的花朵却更加娇艳夺目了！
这位牡丹仙子虽在人间，可毕竟也是正儿八经的神灵。女帝见牡丹仙子傲骨铮铮，她也不敢做的太绝，只好就此作罢。
而牡丹仙子遭此一劫，也以其凛然正气，被众花仙拥戴为“百花之王”。从此以后，牡丹就在洛阳生根开花，名甲天下。
唐棠望着眼前这位传说里的牡丹仙子，心中很是疑惑。
——传说当中的“焦骨牡丹”，怎么一腔傲骨，就成了之前的男子模样
见唐棠满脸疑惑，牡丹仙子低头行了一礼，表情哀伤：“公子，奴婢所变男子，也就是与公子说的‘明溪’，其实是奴婢所爱之人生前的模样！”
她身为一介神灵，却对唐棠自称“奴婢”，姿态不可谓不低。
唐棠见这仙子满脸哀伤，知道这其中肯定有故事，他叹了一口气道：“说吧，我介一凡人，又能帮到你什么事？”
牡丹仙子望着唐棠，脸上似乎带着期待：“奴婢初在洛阳城时，第一眼看到公子，就知公子绝非凡人。奴婢这些年来见过太多王侯将相贩夫走卒，只想找到一人，能帮奴婢完成心中夙愿。那时候变成男子模样，只是觉得公子‘奇货可居’，想亲近公子，有朝一日得到公子帮助。”
这位牡丹仙子也是实诚，竟把自己的心中所想尽数和盘托出：“奴婢接近公子后，才知公子虽然表面一副好说话的模样，其实心里却少有人能真正走进公子心里。便想本来就与公子素昧平生，也没有那个脸面求公子帮忙。便心想此事也就罢了。”
“所以直到公子离开洛阳，奴婢都没开得了口。”
“可是……前些时日又有雁门关大战的事情传到洛阳城，听到那黑袍公子举世无双，奴婢就知道那一定是你！”牡丹仙子眼里闪烁着光芒。
“所以，你就从洛阳追到了咸阳？”唐棠微笑道。
听到这里，唐棠倒有些明白这位牡丹仙子想求自己帮什么忙，于是他问牡丹仙子道：“仙子是不是想让我帮你重回太安城？”
“奴婢只想再回到太安城，看一眼当年为我惨死的心中挚爱。”牡丹仙子神色黯然道。
可唐棠听到这里，却自嘲一笑：“仙子抬举我了。我区区一个废物书生，又如何去更改一位圣人当年昭告天下的法旨？仙子想多了。”
“公子现在做不到，不代表以后做不到！”说到这里，牡丹仙子竟跪倒在地，凄然道：“奴婢焦骨之躯，在哪都是一样。可是……太安城里有心爱之人的枯骨，那年……他因为我被女帝残忍杀害，奴婢心知与他早已缘尽，只想再回到太安城，再看到他一眼……”
唐棠听到这里，叹了口气，突然盯着牡丹仙子道：“我这人从来不行无意义之事，就是在那雁门关上抵挡妖族，也是为了能引出药圣救我将死之身罢了。”
说到这里，唐棠突然道：“我与你非亲非故，也没什么深交，我就是能做成这件事，又为何要我帮你？我帮了你，又有什么好处？”
牡丹仙子似乎觉得唐棠得话天经地义，所以只是凄然道：“奴婢一介小神，自然给不了公子什么好处。”
“打扰了公子了。”牡丹仙子朝唐棠施了个万福，转身就要离开。
“慢着。”唐棠突然叫住这位牡丹仙子。
牡丹仙子转过身来，虽然满脸悲戚，可脸上早已恢复了身为一名神灵原本的清高孤傲：“公子还有事？”
唐棠突然道：“若有一天，唐棠真有了那个实力可以抹去圣人法旨，我会帮你。”
“公子……”牡丹仙子原本已经绝望，可听见唐棠瞬间的转折，这名仙子一瞬间便红了双眼。
她一路山水迢迢，但从洛阳下咸阳，仅是为了能再看一眼挚爱之人的荒坟枯骨；所以哪怕昨天以身相试，也想接近唐棠，让唐棠帮助自己完成夙愿。
“先别谢我。”唐棠摇头道：“刚才我就说了，我从不去做毫无意义的事。所以我既然答应帮你，万一哪天我真的帮你实现愿望，你也要为我做一件事。”
“奴婢区区一位五品小神，能有什么公子能用的上的地方？”牡丹仙子说到这里，自嘲笑道：“公子若真能帮奴婢达成夙愿，奴婢贱命一条，但凭公子差遣！”
“差遣倒谈不上。”唐棠微笑道：“这件事对仙子来说，仅算得上举手之劳罢了。”
见这位牡丹仙子瞪着大眼睛望着自己，唐棠虽然面带微笑，可那股浸彻进骨子里的豪情壮志却直冲云霄。
“他年若真帮仙子达成夙愿，那时若是有了心爱之人。仙子需在太安城的冰天雪地里为唐棠钟情的女子绽放一场，就算还了这份人情。”
这位当年情愿违逆女帝、化为焦骨也不愿盛开的牡丹仙子，痴痴望着身前这位傲骨天成的黑袍公子，喃喃道：“那一定是天下最美的景色了……”
他又不敢去屋里找唐棠，怕唐棠又拿着毛笔在他身上乱画。画在脸上还勉强可以忍受，画其他地方多难为情啊。
此刻见唐棠出了客栈，他赶紧朝唐棠狂奔而来，嘤嘤嘤道：“公子奴家错了，你能不能饶了奴家？”
奴家。
一男人以这两个字自称。
唐棠听见，一身鸡皮疙瘩。
可这位明溪才刚刚说完，又要往唐棠身上挂。
唐棠见这妖孽还不知悔改，目光一寒，右手袖子里露出一杆毛笔。
明溪看见，赶紧往身后退去，吓得他再也不敢靠近唐棠了。
明溪眼下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望着前面的黑袍唐棠，一时竟无语凝噎。
“呜呜呜，公子放了我好不好？”明溪虽然还顶着一张男人的脸，说话却是夜里那个粉裙女子的声音。
柔柔喏喏。
销魂入骨！
唐棠见这半男不女、自称牡丹仙子的精怪似乎与自己遇到的其他精怪不一样。
——唐棠虽然不知道这半男不女的妖怪究竟什么来头，也不知道tā想做什么，可这妖怪终归没做出伤害他与翠花之事。
唐棠从来不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之人，他看出这个精怪不是什么丧尽天良之徒，所以他在洛阳城里就看出古怪，却一直都没出手对付tā。
“说吧，你千里迢迢从洛阳追到咸阳，究竟想求我什么事？”唐棠叹了一口气，对这位“明溪”道。
他现在连这位“明溪”究竟是男是女都不敢确定了。
“公子……能不能先把我脸上的字擦去？”明溪怯怯望着唐棠，除了那张男人的脸，举止神态无不像个女人。
唐棠也感觉自己再看这张脸最后非得给自己看成精神分裂，他眉心光华一闪，明溪脸上的黑字渐渐消失。
然后……就见明溪由一位人模狗样的白衣书生，又变回唐棠昨天夜里见到的粉裙女子的模样！
就在这时候，翠花刚巧揉着惺忪睡眼出来寻找唐棠，见大清早的唐棠面前竟然站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儿，还把这个大美人给弄的梨花带雨欲言又止，翠花晕乎乎的脑袋瞬间清醒。
“好啊糖糖！大清早的就跑出来勾搭良家女子！说，你把这姑娘哪样了！看人家姑娘都哭了！”
翠花看到眼前女子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模样，瞬间感觉唐棠一定是干啥欺负人家的事了。
于是乎，天生正义感爆棚的翠花觉得自己要为这个大美人儿主持一下公道——万一这女子见自己侠肝义胆古道热肠，一瞬间爱上自己，那岂不是又成了江湖上的一段佳话？
翠花似乎想到了什么美妙画面，他闭着双眼满脸陶醉，一个没忍住竟笑出了（╯·?·╰）声。
唐棠望见翠花的表情，又瞥了一眼一旁的明溪，突然恶趣味道：“自己给翠花说，你是谁。”
粉裙女子惧怕唐棠，似乎又有求于他，只好乖乖对翠花道：“奴婢是明溪。。”
“啥？”翠花瞬间从白日春梦当中惊醒，脸上表情很挣扎。
“我是明溪。。”粉裙女子又尴尬道。
说完她还变回白衣书生明溪的模样，见翠花惊的合不拢腿，这位“明溪”又摇身变回女相。
翠花这次听清楚了，也看清楚了，似乎给他与明溪的从前种种给恶心到，一张表情五颜六色的，很是精彩。
“明溪”不再理会翠花，他走到唐棠身前，躬身朝唐棠施个万福，不好意思道：“想必公子早已看出奴婢的底细了吧？”
唐棠摇头道：“一开始就知道你不正常，却没想到你是个半男半女的妖怪。”
“奴婢不是妖怪！”“明溪”说到这里，眼中满是黯然之色：“奴婢是洛阳的牡丹仙子，虽然只是个五品小神，却是正儿八经受过神篆的……”
听到女子的话，唐棠抬头瞥了一眼这位自称牡丹仙子的绝色女子，冷冷道：“我不管你是牡丹仙子还是菊花仙子，你费尽心思靠近我与翠花，究竟什么企图？”
“奴婢没有什么企图……”这位牡丹仙子凄然道：“奴婢只是有事相求于公子！”
“什么事，说来听听。”唐棠望着眼前这位牡丹仙子，叹了一口气。
他实在想不通，一位五品神灵究竟有什么事情需要自己一个九品武夫帮忙。
牡丹仙子望着眼前面无表情的唐棠，黯然道：“公子学究天人，想必听过‘武后贬牡丹’的故事吧？”
唐棠突然一愣。
他当然听过这个故事。
话说当年，则天女帝临朝称制之时，在一个冰天雪地的严冬，女帝心血来潮，到太安城上林苑里游玩。
她来到苑中，见苑里天寒地冻，百花雕谢，没有丝毫的生气，想起当年往事，心中十分萧索。
女帝心想，若一夜之间百花齐放，该多好啊。
这时候，身边有女官恭维道：“陛下身为九五之尊，又是人族圣人，陛下若要这园中百花盛开又有何难，只需一道圣人法旨就够了。”
这位大周女帝听到女官的话，顿时双眸发亮。
确实啊。西京太安城里这些百花仙子不过是些五六品的小神罢了，自己降下圣人法旨，想这些百花仙子也不敢不给自己面子。
于是，女帝对百花下了诏令：“明朝游上苑，火速报春知，花须连夜发，莫待晓风催”。
女帝一令既然出，太安城里的百花仙子们惊慌失措，赶紧聚集一堂商量对策。
有仙子说：“这寒冬腊月要我们开花，不合时令，怎能办到?”
有的说：“可是……圣人旨意怎可违背?我等虽然身为神灵，却是最下等的小神，若不尊号令，一定会落个悲惨下场。”
这些百花仙子虽为神灵，可此时大唐国力正盛，大唐又有狄仁杰等人族圣人众正盈朝，人族其实不怎么惧怕神灵之威！
况且她们身为神灵，这些年来自然听过太多女帝“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诸般行径，她们能怎么办?！
果然，第二天一场大雪从天而降，上林苑里狂风呼啸，滴水成冰。
此时根本不是花开的时令，可百花仙子们还是不敢违抗圣人之命——但见上林苑里繁花似锦，五颜六色的花朵真的顶风冒雪绽开花蕊！
女帝目睹此情此景，顿时龙颜大悦。她刚想封赏百花，眼前突然一片荒凉花圃映入眼帘！
女帝的脸一下子拉下来：“这是什么花?怎敢违抗朕的法旨?”
女帝身后上官婉儿一看，原来没开花的全是牡丹。
“回禀陛下，是牡丹花。”
女帝闻听大怒：“马上把这些胆大包天的牡丹逐出西京，贬到洛阳去！”
可怜牡丹仙子因为自己的铮铮傲骨，所有太安城里的牡丹全都惨遭戮割，就连她也被赶出太安城，谪贬到了洛阳。
谁知，这些牡丹一到洛阳，随便埋入土中，马上就长出绿叶，开出花朵娇艳无比。
女帝闻讯气急败坏，即刻派人赶赴洛阳，要一把将牡丹花全部烧死。无情大火映红了天空，所有牡丹花都不能幸免。
然而大火过后，人们却惊奇发现——那些牡丹虽然枝干已被大火烧的焦黑，可火中的花朵却更加娇艳夺目了！
这位牡丹仙子虽在人间，可毕竟也是正儿八经的神灵。女帝见牡丹仙子傲骨铮铮，她也不敢做的太绝，只好就此作罢。
而牡丹仙子遭此一劫，也以其凛然正气，被众花仙拥戴为“百花之王”。从此以后，牡丹就在洛阳生根开花，名甲天下。
唐棠望着眼前这位传说里的牡丹仙子，心中很是疑惑。
——传说当中的“焦骨牡丹”，怎么一腔傲骨，就成了之前的男子模样
见唐棠满脸疑惑，牡丹仙子低头行了一礼，表情哀伤：“公子，奴婢所变男子，也就是与公子说的‘明溪’，其实是奴婢所爱之人生前的模样！”
她身为一介神灵，却对唐棠自称“奴婢”，姿态不可谓不低。
唐棠见这仙子满脸哀伤，知道这其中肯定有故事，他叹了一口气道：“说吧，我介一凡人，又能帮到你什么事？”
牡丹仙子望着唐棠，脸上似乎带着期待：“奴婢初在洛阳城时，第一眼看到公子，就知公子绝非凡人。奴婢这些年来见过太多王侯将相贩夫走卒，只想找到一人，能帮奴婢完成心中夙愿。那时候变成男子模样，只是觉得公子‘奇货可居’，想亲近公子，有朝一日得到公子帮助。”
这位牡丹仙子也是实诚，竟把自己的心中所想尽数和盘托出：“奴婢接近公子后，才知公子虽然表面一副好说话的模样，其实心里却少有人能真正走进公子心里。便想本来就与公子素昧平生，也没有那个脸面求公子帮忙。便心想此事也就罢了。”
“所以直到公子离开洛阳，奴婢都没开得了口。”
“可是……前些时日又有雁门关大战的事情传到洛阳城，听到那黑袍公子举世无双，奴婢就知道那一定是你！”牡丹仙子眼里闪烁着光芒。
“所以，你就从洛阳追到了咸阳？”唐棠微笑道。
听到这里，唐棠倒有些明白这位牡丹仙子想求自己帮什么忙，于是他问牡丹仙子道：“仙子是不是想让我帮你重回太安城？”
“奴婢只想再回到太安城，看一眼当年为我惨死的心中挚爱。”牡丹仙子神色黯然道。
可唐棠听到这里，却自嘲一笑：“仙子抬举我了。我区区一个废物书生，又如何去更改一位圣人当年昭告天下的法旨？仙子想多了。”
“公子现在做不到，不代表以后做不到！”说到这里，牡丹仙子竟跪倒在地，凄然道：“奴婢焦骨之躯，在哪都是一样。可是……太安城里有心爱之人的枯骨，那年……他因为我被女帝残忍杀害，奴婢心知与他早已缘尽，只想再回到太安城，再看到他一眼……”
唐棠听到这里，叹了口气，突然盯着牡丹仙子道：“我这人从来不行无意义之事，就是在那雁门关上抵挡妖族，也是为了能引出药圣救我将死之身罢了。”
说到这里，唐棠突然道：“我与你非亲非故，也没什么深交，我就是能做成这件事，又为何要我帮你？我帮了你，又有什么好处？”
牡丹仙子似乎觉得唐棠得话天经地义，所以只是凄然道：“奴婢一介小神，自然给不了公子什么好处。”
“打扰了公子了。”牡丹仙子朝唐棠施了个万福，转身就要离开。
“慢着。”唐棠突然叫住这位牡丹仙子。
牡丹仙子转过身来，虽然满脸悲戚，可脸上早已恢复了身为一名神灵原本的清高孤傲：“公子还有事？”
唐棠突然道：“若有一天，唐棠真有了那个实力可以抹去圣人法旨，我会帮你。”
“公子……”牡丹仙子原本已经绝望，可听见唐棠瞬间的转折，这名仙子一瞬间便红了双眼。
她一路山水迢迢，但从洛阳下咸阳，仅是为了能再看一眼挚爱之人的荒坟枯骨；所以哪怕昨天以身相试，也想接近唐棠，让唐棠帮助自己完成夙愿。
“先别谢我。”唐棠摇头道：“刚才我就说了，我从不去做毫无意义的事。所以我既然答应帮你，万一哪天我真的帮你实现愿望，你也要为我做一件事。”
“奴婢区区一位五品小神，能有什么公子能用的上的地方？”牡丹仙子说到这里，自嘲笑道：“公子若真能帮奴婢达成夙愿，奴婢贱命一条，但凭公子差遣！”
“差遣倒谈不上。”唐棠微笑道：“这件事对仙子来说，仅算得上举手之劳罢了。”
见这位牡丹仙子瞪着大眼睛望着自己，唐棠虽然面带微笑，可那股浸彻进骨子里的豪情壮志却直冲云霄。
“他年若真帮仙子达成夙愿，那时若是有了心爱之人。仙子需在太安城的冰天雪地里为唐棠钟情的女子绽放一场，就算还了这份人情。”
这位当年情愿违逆女帝、化为焦骨也不愿盛开的牡丹仙子，痴痴望着身前这位傲骨天成的黑袍公子，喃喃道：“那一定是天下最美的景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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