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热闹星期五

    第二天是星期五，小明把俩孩送到学校后顺便去垂钓能手卢华那里取前一天下午谈妥了的水产品：包括一个重一千九百五十二克的大鲤鱼、一千六百五十九克螃蟹和一千一百一十二克泥鳅。考虑到孩子正处于长身体的关键时期、老妈跟岳母需要定期犒劳、老婆朵朵工作繁重，小明就和周边的垂钓能手达成口头协议：凡是想卖垂钓硕果的他都以高于市场价三元的价格购买。要求：一是必须是从周边小河或水库钓上来的，垂钓过程有视频为证；二是必须是活物。这样一来，小明就可以保证家人能隔三岔五吃上污染相对少的水产品。小明暗自庆幸家里的两位老妈都身体健康，同时也感觉有必要请人帮忙让老妈和岳母落得清闲。岳母要帮着老婆打理一个面积达六十平米的诊所，包括各种迎来送往和归整、还有挂号登记和收费记账等，可算得上忙得团团转。自己老妈负责一家六口的饮食起居本已不是件轻松事，何况目前还要负责照料二十二只鸡、八只鸭、两条狼狗呢？好在两位老太太都通情达理，相处融洽。要是父亲和岳父都在世该多好！

    这天八九点，差不多就是小明去卢华家买鱼的当儿，一辆大奔载着吴老太和她的四个儿子还有女儿女婿等敲锣打鼓地停在了小明家庭院外的马路上。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把周边的街坊和多位候诊人员都吸引过来看热闹，当大家看到八十多岁的吴老太被大儿子簇拥着稳健地走向小明家时，大伙对朵朵的高超医术又加深了一层认知——毕竟大伙都知道吴老太已经卧床多年，在朵朵医师那里扎了几次针就能行动自如了。文芳从返回的候诊人员那里初步了解了下情况，考虑到小明送孩子上学还没回家，朵朵正忙着诊疗，文芳情急之下只好给朵朵的二叔颐武打电话让他们两口子过来帮忙。文芳刚打完电话，吴老太一行已经来到了候诊室门口，文芳赶紧上前迎接，吴超越代表家人恭敬地把红包和锦旗交给了文芳。文芳收下了锦旗却拒绝接受红包，双方相持不下。幸好朵朵的二叔颐武及时赶到，他建议文芳先收下红包并把十来位客人领进客厅。玉兰张罗客人围着大圆桌就坐，朵朵的二婶月季帮着玉兰往大圆桌上上饮料、水果和糕点，颐武组织大伙边喝边聊，等候家主小明归来。遗憾的是平平和安安都上学去了，错过了一个欣赏喜气洋洋场景的好机会，要不兄妹俩这个周五的日志就有了全新的素材，字数也会多出很多。

    客人被请进客厅，诊所的秩序顿时恢复正常。文芳为了表达对客人感恩之心的重视，在一干候诊人员的帮助下，第一时间将锦旗挂在候诊室的北墙上。

    当小明载着沿途买的各种新鲜食材和水果返回自家小院时，发现自家院子的地面上四处都是鞭炮残留物，一派刚热闹过的气象。在候诊室门口忙乎的文芳看到小明，赶紧过来跟他通报了下情况。原来是吴老太和她的几个孩子敲锣打鼓上门放鞭炮送红包送锦旗表感谢来了。屋里这会是朵朵的二叔和二婶帮着玉兰在张罗。朵朵这会忙着诊治，分不开身。小明把三轮车停在院子的西北角，便马不停蹄地拿着一兜刚买回的水果来到客厅跟客人赔礼道歉并交代母亲玉兰把水果冲洗干净了给大伙吃，然后急匆匆去处理三轮车上的螃蟹、泥鳅和鲤鱼：他得尽快把这些活物搁厨房用盆子养起来。

    人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礼数不周在所难免。本来这个时候，他这个一家之主的当务之急就是陪客人。但螃蟹、泥鳅和鲤鱼不抓紧养起来，就有可能闷死了。这样无论是拟用做周五晚餐的泥鳅豆腐、用做周六午餐的油焖螃蟹，还是用做周日午餐的水煮鱼，其口味和营养价值都会大打折扣，这对小明一家来说就是大损失，毕竟民以食为天。当然小明也可把这活交给老妈玉兰来做，但这样一来除把母亲弄得团团转外，自己还得对母亲做各种交代，毕竟三轮车上的食材他自己码放的自己最清楚哪在哪，所以这些琐事他最终选择亲力亲为。话说生活中的事情都是一环扣一环，少一件都不行，哪有小事呢？这时小明非常思念父亲，要是父亲还健在，家里就正了。目前自己这种小打小闹的搞法，虽然不能光宗耀祖，但也不失为一种合家和谐、可持续发展的生活方式，父亲一定会很开心的。想到这里，小明悲从心来。没了父亲，自己再快乐的时候都只能是悲喜交加，不可能再有纯粹的快乐。这就是父母健在的意义！他真的不敢想象没有母亲的日子。让母亲健康长寿，是他目前最大的心愿！在母亲的健康面前，俩孩学不学习、写不写日志，甚至上不上学都不算事。理是这个理，但若俩孩学习成绩不好，整天调皮捣蛋，母亲势必不开心。不开心能健康长寿吗？各种念头足够小明头大，但他只得收起各种心思，因为他得得体地出现在一干客人面前。

    当终于忙完一个段落的小明出现在客厅时，已是十多分钟以后的事。小明为自己没能及时陪大伙喝酒聊天再次赔礼道歉，众客人对小明的忙碌表示非常理解，并建议朵朵医生早点开始物色徒弟，说朵朵这么精湛的医术不多带几个徒弟太可惜。众人的客套中虽少不了场面话，但传递的则是人们内心深处最朴素的情感——与人为善。

    一个卧床多年的人忽然能够行动自如了，那得有多欣喜啊！吴老太心里的欣喜有多深，对朵朵及其家人的感激就有多深。碍于朵朵要忙着给候诊人员做治疗，感激的话不便反复当着朵朵说。这会见着朵朵的老公小明，吴老太自然是千恩万谢，感激的话说了一箩筐还觉得意犹未尽。小明反复强调，作为医生，朵朵只是做了她应该做的事，要大伙不必在意。

    吴老太是朵朵的邻村人，因为中风右半身瘫痪已经整整卧床八年。近五十多天来被回家探亲的大儿子吴超越抱着来过朵朵的诊所五次，本来吴超越是怀着试试看的心态来找朵朵的。作为刚退休不久的公职人员，吴超越知道针灸对于母亲的康复来说，虽然不见得会有啥好处，但绝对没害处。加上自家隔朵朵的诊所不远，就决定找朵朵医生试试看。第一次来的时候老太太意识不清晰，有时认不出自己的儿子。十天前，朵朵给老太太做完了第五个疗程。按着事先约定，只要按朵朵的要求来做，包括停服西药、每天由亲人按要求帮着定时定量灸特定穴位、按时服用汤药并配合食疗等，五个疗程下来，老太太就会彻底康复。近段时间，吴超越观察到老太太不仅能自由行动，而且意识彻底清明，自然是欢天喜地，就和弟弟妹妹商量给朵朵医师送红包送锦旗表感谢的事，并声明一切费用包括红包均由他负责掏。吴超越有三个弟弟和一个妹妹，他们四人看到大哥这么有担当，都乐得给大哥面子，何况跟针灸技术高明的朵朵医生混个脸熟是件大好事呢？为了赶在大哥返城之前把事情办妥，兄妹四人约好了周四的晚饭时分赶回家听候大哥安排。经过周四晚上的精心策划，周五八九点，吴家老二的大奔就浩浩荡荡来到了小明家。

    吴老太一行到达诊所门口时，朵朵给四号患者的治疗刚开始不久，不方便离开。待四号患者的治疗结束，朵朵就拿着红包匆匆来到客厅向吴老太一家致谢，并为自己没能及时出面迎接贵客大驾光临赔礼道歉，并请吴老太一行移步去候诊室观看她家送的锦旗。吴老太一行看到自家送的锦旗这么快就被挂上墙，他们内心都感到很欣慰。然后朵朵当着一众候诊人员拿出红包退给吴老太，表示自己作为医生让患者痊愈是职责所在，不能收了诊金又收红包。并当着大伙的面保证：她朵朵接受大伙监督，绝不收受任何红包。朵朵刚说完，候诊室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吴老太看到朵朵态度如此坚决，现场旁观者多，又怕推来推去耽误朵朵医生的时间，只好收回了红包。小明让朵朵继续给五号患者治疗，别让大伙久等。朵朵遂与吴老太一行逐一握手告别返回了候诊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