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从来如此，便对吗？
此时不过五点半…
殿外已经有些鱼白微亮…
而殿内数百盏烛灯依旧燃烧个不停。
大臣们的脸在烛火中看不见全貌，每个人就那么不声不吭的站着。
其实上朝这种事是没有四品以下官员说话的份。
二品以上上奏的也很少，他们都是成了精的老妖怪，多说一句话都有可能被对方找出破绽。
在没有非常把握的情况下，朝堂内基本不见站在第一排的大臣们发言。
接下来是西北战事。
陕地反贼李闯起兵十万，围秦王府数日。
总兵卢铁领精兵三万，杀敌两千余人。
李闯携部下逃之。
按理说这是个喜奏。
但还是被秦王弹劾了一道，说自己多次催促卢铁，但他却畏敌不前，还受了反贼的贿赂，并放走了反贼。
御史言官闻着味，立刻就准备好好弹劾一下这个狂妄的总兵。
“好了，打了胜仗，就不要再伤我南歌将士的心了。”
说话的是秦嵩。
他说的很慢，很嘶哑。
但也很有效，听到宰相大人都开口了，朝堂安静了下来。
秦嵩手持牙牌对永宁帝作揖：“陛下，老祖宗寿辰的事情要紧啊。”
永宁帝赞许的点点头：“公守知我也。”
秦嵩字公守，号南山。
顾安明白，秦嵩不让弹劾是因为西北还在打仗，临阵换将是大忌。
还有一点就是，永宁帝根本就不在乎西北的用兵之事。
他非常的清楚，反贼是消灭不完的。
杀一人容易，杀千百万人难。
整个西北到处是百姓，也到处是反贼。
今日捷报要钱，明日败仗要兵，永无止境。
不过是今日你放了我，我给你几个老百姓的头拿去邀赏。
明日我抢了某地主或者郡王的钱，再给你拿点，朝廷什么时候动兵记得提前通知。
所以秦嵩很聪明的看到了这一点。
比起那些小打小闹，太皇太后张太后的寿辰才是最重要。
皇帝快不行了。
他最大的心愿就是想看自己的奶奶过个最好的生日。
为此提前一年就开始通知邻国海内外。
还广聚天下戏团入京表演。
礼部和鸿胪寺忙的焦头烂额，每天源源不断的戏团来报名。
“启禀吾皇，臣有本启奏。”
人群中站出一道身影，是国子监司业王本初，字执牛。
从四品下。
官虽然不大，但掌儒学训导之政，总国子、太学、广文、四门、律、书、算凡七学。
是南歌教育管理机关和最高学府，也是天下读书人的老师。
天下读书人无不以进入国子监而骄傲。
国子监祭酒刘子承眉头紧皱，脸阴沉着快要凝出水来，他始终想不明白这个家伙要干嘛。
今日国子监也没什么大事值得在朝堂说啊。
永宁帝依旧稳如泰山：“卿家但说无妨。”
好了，开怼吧。
王本初直接开怼：“启禀陛下，依臣所看，这些进京的臭鱼烂虾应该早点清理出去为好。”
臭鱼烂虾？
满朝震惊，这是一个司业说出口的话？
永宁帝也是眉头微皱：“卿家何以见得？”
王本初接着讲道：
“我朝太皇太后寿辰，本是普天同庆，万民沸腾。”
“可鸿胪寺和礼部干了什么，他们居然要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人招进宫来，不说其危险性。”
“就入京表演本身就是个笑话。”
“臣也有看过这群人表演，个个粗鄙不堪，有辱皇室。”
“什么女子反对父母亲事，执意与陌生男子私奔，老天爷啊，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能如此糟践。”
“还有什么，儿子看母亲贫困，便放下书本去经商？这种有辱圣贤的戏曲也配入的了老祖宗的眼。”
“依臣看来，斩礼部尚书和鸿胪寺卿头颅，驱赶这群臭鱼烂虾，还我南歌朗朗乾坤啊。”
顾安是不可置信的听完的。
这家伙脑袋抽风了吧。
他说的这些戏曲，是南歌最近非常流行的戏曲。
相当于后世的小品，和梨园春。
自己在记忆里也有些印象，女方反对指派为亲有点像《梁祝》，而且这是太后最喜欢的曲子，你瞎抽什么筋。
果然永宁帝脸色不悦。
有人看出了不对头，悄悄对王本初说道：“王司业，可这只是小曲啊。”
“那也不行，这些臭鱼烂虾就该滚回去，脏了圣贤的眼，唉，人心不古啊。”
“王大人，有点过了吧。”
开口的是顾安，今天太子装病，周王在海港检查，还需几日回来。
整个朝堂就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现在不开口何时开口。
总不能看着永宁帝和这个愣头青对骂吧。
万一哪一点不好，永宁帝气崩了。
太子就理当如此的登上大宝了。
王本初一看是魏王，心中有些不屑，小屁孩子，我占大理，你辩的过吗？
“魏王，有何不可？”
顾安浅笑：“本王想问你一句，人民群众，喜闻乐见，你不喜欢，你算老几？”
“你…”
王本初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怼了。
明明是自己占据上风，怎么第一句话就把自己呛死了。
可恶，不行。
“这个，这个，我并非不支持，老百姓看戏，只是出现在皇宫有辱斯文啊。”
顾安抓到理：“是吗，我记得圣人讲过，与民同乐，乃圣君也，怎么我南歌的皇室就这么不能和普天同乐了？”
王本初心里有些慌了：“天子怎可与庶民同乐，皇家威严何在，这是从来如此的规矩。”
顾安听到这里摇摇头：“从来如此，便对吗？”
此言一出，原本还在微着眼沉思的高官竟然同时瞳孔放大。
不可置信的盯着顾安。
这句话竟然如此有道理。
顾安被这一群脸色阴沉的老狐狸看的有些发毛。
早朝的宫殿不像电视剧里那么明亮，和谐，阳光。
现实中，没有电灯和LED大灯，光靠蜡烛能看清人就不错了。
顾安看不清楚那一排排官员的脸，但能明显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同了。
王本初彻底没脾气了。
从来如此，就对吗？
这…这…
这该如何回怼过去，今日怎能败于一个只有十七岁的孩子手里。
“够了…”
殿外已经有些鱼白微亮…
而殿内数百盏烛灯依旧燃烧个不停。
大臣们的脸在烛火中看不见全貌，每个人就那么不声不吭的站着。
其实上朝这种事是没有四品以下官员说话的份。
二品以上上奏的也很少，他们都是成了精的老妖怪，多说一句话都有可能被对方找出破绽。
在没有非常把握的情况下，朝堂内基本不见站在第一排的大臣们发言。
接下来是西北战事。
陕地反贼李闯起兵十万，围秦王府数日。
总兵卢铁领精兵三万，杀敌两千余人。
李闯携部下逃之。
按理说这是个喜奏。
但还是被秦王弹劾了一道，说自己多次催促卢铁，但他却畏敌不前，还受了反贼的贿赂，并放走了反贼。
御史言官闻着味，立刻就准备好好弹劾一下这个狂妄的总兵。
“好了，打了胜仗，就不要再伤我南歌将士的心了。”
说话的是秦嵩。
他说的很慢，很嘶哑。
但也很有效，听到宰相大人都开口了，朝堂安静了下来。
秦嵩手持牙牌对永宁帝作揖：“陛下，老祖宗寿辰的事情要紧啊。”
永宁帝赞许的点点头：“公守知我也。”
秦嵩字公守，号南山。
顾安明白，秦嵩不让弹劾是因为西北还在打仗，临阵换将是大忌。
还有一点就是，永宁帝根本就不在乎西北的用兵之事。
他非常的清楚，反贼是消灭不完的。
杀一人容易，杀千百万人难。
整个西北到处是百姓，也到处是反贼。
今日捷报要钱，明日败仗要兵，永无止境。
不过是今日你放了我，我给你几个老百姓的头拿去邀赏。
明日我抢了某地主或者郡王的钱，再给你拿点，朝廷什么时候动兵记得提前通知。
所以秦嵩很聪明的看到了这一点。
比起那些小打小闹，太皇太后张太后的寿辰才是最重要。
皇帝快不行了。
他最大的心愿就是想看自己的奶奶过个最好的生日。
为此提前一年就开始通知邻国海内外。
还广聚天下戏团入京表演。
礼部和鸿胪寺忙的焦头烂额，每天源源不断的戏团来报名。
“启禀吾皇，臣有本启奏。”
人群中站出一道身影，是国子监司业王本初，字执牛。
从四品下。
官虽然不大，但掌儒学训导之政，总国子、太学、广文、四门、律、书、算凡七学。
是南歌教育管理机关和最高学府，也是天下读书人的老师。
天下读书人无不以进入国子监而骄傲。
国子监祭酒刘子承眉头紧皱，脸阴沉着快要凝出水来，他始终想不明白这个家伙要干嘛。
今日国子监也没什么大事值得在朝堂说啊。
永宁帝依旧稳如泰山：“卿家但说无妨。”
好了，开怼吧。
王本初直接开怼：“启禀陛下，依臣所看，这些进京的臭鱼烂虾应该早点清理出去为好。”
臭鱼烂虾？
满朝震惊，这是一个司业说出口的话？
永宁帝也是眉头微皱：“卿家何以见得？”
王本初接着讲道：
“我朝太皇太后寿辰，本是普天同庆，万民沸腾。”
“可鸿胪寺和礼部干了什么，他们居然要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人招进宫来，不说其危险性。”
“就入京表演本身就是个笑话。”
“臣也有看过这群人表演，个个粗鄙不堪，有辱皇室。”
“什么女子反对父母亲事，执意与陌生男子私奔，老天爷啊，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能如此糟践。”
“还有什么，儿子看母亲贫困，便放下书本去经商？这种有辱圣贤的戏曲也配入的了老祖宗的眼。”
“依臣看来，斩礼部尚书和鸿胪寺卿头颅，驱赶这群臭鱼烂虾，还我南歌朗朗乾坤啊。”
顾安是不可置信的听完的。
这家伙脑袋抽风了吧。
他说的这些戏曲，是南歌最近非常流行的戏曲。
相当于后世的小品，和梨园春。
自己在记忆里也有些印象，女方反对指派为亲有点像《梁祝》，而且这是太后最喜欢的曲子，你瞎抽什么筋。
果然永宁帝脸色不悦。
有人看出了不对头，悄悄对王本初说道：“王司业，可这只是小曲啊。”
“那也不行，这些臭鱼烂虾就该滚回去，脏了圣贤的眼，唉，人心不古啊。”
“王大人，有点过了吧。”
开口的是顾安，今天太子装病，周王在海港检查，还需几日回来。
整个朝堂就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现在不开口何时开口。
总不能看着永宁帝和这个愣头青对骂吧。
万一哪一点不好，永宁帝气崩了。
太子就理当如此的登上大宝了。
王本初一看是魏王，心中有些不屑，小屁孩子，我占大理，你辩的过吗？
“魏王，有何不可？”
顾安浅笑：“本王想问你一句，人民群众，喜闻乐见，你不喜欢，你算老几？”
“你…”
王本初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怼了。
明明是自己占据上风，怎么第一句话就把自己呛死了。
可恶，不行。
“这个，这个，我并非不支持，老百姓看戏，只是出现在皇宫有辱斯文啊。”
顾安抓到理：“是吗，我记得圣人讲过，与民同乐，乃圣君也，怎么我南歌的皇室就这么不能和普天同乐了？”
王本初心里有些慌了：“天子怎可与庶民同乐，皇家威严何在，这是从来如此的规矩。”
顾安听到这里摇摇头：“从来如此，便对吗？”
此言一出，原本还在微着眼沉思的高官竟然同时瞳孔放大。
不可置信的盯着顾安。
这句话竟然如此有道理。
顾安被这一群脸色阴沉的老狐狸看的有些发毛。
早朝的宫殿不像电视剧里那么明亮，和谐，阳光。
现实中，没有电灯和LED大灯，光靠蜡烛能看清人就不错了。
顾安看不清楚那一排排官员的脸，但能明显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同了。
王本初彻底没脾气了。
从来如此，就对吗？
这…这…
这该如何回怼过去，今日怎能败于一个只有十七岁的孩子手里。
“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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