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七年二层
老人蹲在一名孩童面前，用布满伤痕的手抚摸着孩童稚嫩的小脸，泪水在月光的照射下让他浑浊的老眼有了一些光亮。
“存一啊，你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也许是被他长满老茧的手摸疼了，李存一不耐烦地把老人的手推开，小小的眼睛里露出不属于他这般年龄的成熟。李存一嫌弃地望着老人，他张开自己的小嘴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只发出了“啊啊”的声音。
发现自己不能说话，李存一急了，他先是有些慌乱地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然后又一脸愤怒地蹬着眼前的老人。
老人依旧慈祥地看着李存一，他把手放在李存一的头顶上温柔地把他头上的雪花拍掉。不管身前的李存一如何反抗如何撒泼，老人都不曾露出任何不满。
又过了一会，老人露出不忍的神色，他将双手放在李存一的头顶，随后一蓝一绿两道光在李存一头顶相互绕转，然后光芒绽放，将李存一的身体包住。
李存一被这两道奇怪的光吸引，他满眼好奇，接着小心翼翼地触碰他从未见过的事物。没感觉？李存一露出奇怪的眼神，片刻后，他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从他脑海里流逝，他看向身前的老人，先是愤怒，然后是恐慌，最后是祈求。他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也不能说话，只得靠声带本能的震动发出异样的乞怜声。
李存一此刻是八岁的孩童，他如此无助的样子让老人更加不忍，他的双手也微微脱离了李存一的头顶。可是老人也有他必须要完成的使命啊，于是他狠狠咬着自己的舌头，闭上眼睛不再看李存一越张越大的嘴巴。
李存一呼吸越来越急促，他似乎是认命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最后，他像是丢了魂，也像是脱了力，整个人跟木头一样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老人的双手在空中停滞了一会，然后俯身将李存一抱起，朝着不远处的一户大门走去。
高高的房门上挂着一块宽大的牌匾，一个鎏金的“李”字刻在牌匾的正中央，散发着清香的大红门连接着围墙向两边延伸数十米。再往后，夜色太黑，大雪霏霏，看得就不清楚了。
“孩子啊，我们欠你太多了，这个世界欠你太多了，对不起，孩子。对不起啊！”
老人将李存一轻轻放在李家大门口，他看了李存一许久，才缓缓转身离去。没走几步，他轻摇了下头，又快步回到李存一身边，从怀里拿出一个晶莹剔透的鱼样玉璧，刚弯下腰准备将它放在李存一怀里，老人又像想起来什么，起身将这块宝玉收回。略一思忖，又从怀里拿出一块漆黑丑陋的石片，他对着这个石片刻了三道晦涩的铭文，然后将它放进李存一的衣襟里。
做完了这些，老人不再停留，他快速转身消失在长街的尽头。
雪，越下越大了。
…………
李家的广场里，少年少女们三五成群，各自结对。他们有的聚在一起开怀大笑，神情里写满了得意，有的则是连捶胸口摇头叹息。广场的另一头有一块与人等大的不规则石碑，石碑发出灰褐色的光照在碑前一位少年的眉心处。
片刻后，石碑中间慢慢浮现出一个“四”字，然后就听见一人大声说道：“李小，十五岁，悟源四层！”
石碑后的一座高台上坐着两人，一人衣服华丽、短发浓须、身躯健硕，容貌粗犷。他将两脚放在椅子上，身体扭出一种极不雅的姿势。另一人与他相反，衣冠朴素容貌儒雅，正襟危坐在台上。他有些担忧地注视着那道独立于人群，正向石碑慢慢走来的孤影。
李存一与广场上的小团体格格不入，他好像从来都是独来独往。白色的衣袍有节奏的起起落落，在嘈杂的广场上，他走得很稳，也很慢。
见到李存一走来，身边的人群有默契地开始了窃窃私语，一些胆大的甚至开始对他指指点点。但是李存一没有理会他们，他还是这样不急不慢地走着。
也许是不满李存一这样镇定的反应，一位身穿金色华袍的少年指着李存一高声说道：“这个废物怎么还敢在测源日出现，他不嫌丢脸吗？我都替惞月表妹脸红！”
“就是啊！”他身边的另一位少年应和道：“本就是捡来的野种，要不是惞月表姐心善，他早就冻死在街头了。真不知道李表族叔是怎么想的，这样的废物还留在李家干什么？”
“八岁还不会说话，修源七年还在悟源二层，你这个废物要是稍微自爱一点就趁早滚出李家，别给李表族叔和惞月表妹丢人了。”
金袍少年的话越说越重，用词也越来越不堪，但李存一就像聋了一样，没有任何反应。最后他忍不住了，快步来到李存一身前挡住他的去路，对他说道：“狗奴才！没听到小爷说什么吗？你这种废物只配喝小爷的尿水！”
李存一看向这个低自己半个头的小少爷，缓缓说道：“能让下吗？你挡路了。”
“恶奴！你敢欺主？”
金袍少年面目狰狞指着李存一骂道：“别以为惞月表妹入了青岳宗，你这个狗奴才也高人一等！你不过是个没人要的野杂种，我就是当着二位族叔的面杀了你，想必表妹也不会怪罪于我！”
少年高举右手，手上金芒闪耀，虽是肉体但看上去却锋如利剑，若是这一记手刀落在李存一的肩上，结果显而易见。
看到金袍少年的行为，高台上的李表站了起来，他刚想说些什么，就被身边的粗犷男子扯住腰带。
“年轻人血气方刚，脾气暴躁点是好事，你说是吧，二弟？”
李表眯着眼看向瘫在椅子上的男子，沉默片刻才说道：“大哥说得是，是我过激了。”
……
眼看金袍少年的手刀就要落下，一旁与他附和的少年赶忙上前摁住他的右手，又是对他摇头，又是跟他使眼色。
金袍少年收回了手，一脸嘲讽道：“你既然急着自取其辱，我也不拦你了，只是可怜李表叔和惞月表妹。你滚吧！”
金袍少年侧身退开，给李存一让出一条道。李存一没有言语，他继续朝着石碑走去。这些李家族人对他恶语相向他早就习以为常，尤其是李表一脉势力衰微之后。
李存一倒是无所谓，因为除了李惞月和李表，这个李家的其他人他都不在乎。虽然自己已经连续五年让李表在李彪面前丢了颜面，但这是他和李惞月立下的约定，本来前三年都好好的，可她离开家族后，一切都变了。
李惞月肯定没想到，她离开家族入青岳宗不过两年时间，李家的内部势力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要不是有青岳宗在头顶上压着，李彪只怕会做出些更过分的事情。以李表的性子，李惞月肯定不知道这两年家族里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吧。
李存一来到石碑前，他看向高台上坐着的李表，眼里充满了愧疚，但是后者却一如既往地递给他鼓励的眼神。
“李叔，对不起！”
李存一收回目光看向石碑，等到石碑发亮的时候，他闭上了眼睛。
李存一的眉心处有一座灵台，这是修源者的标志，是它让修源者得以链接天地，感悟本源。灵台下宽上窄，他的灵台上方有八道不同颜色的细线像小溪一样流向灵台内部。灵台散发着盈盈白光，它的外部有九道明亮的金色刻纹。
“五年，这是最后一次了。”
想起五年前李惞月那张不服气又嘴硬的小脸，李存一面瘫的脸露出了一丝笑意。
感受到石碑光芒的照射，李存一赶忙集中精神控制灵台。只见灵台轻微抖动，然后一道黑色的雾气出现在灵台四周，它们遮住了灵台上方的七道金色刻纹，只留下最底层的两道刻纹寂寞地闪着金光。
石碑中央缓缓浮现出一个“二”字，宣布的人露出不屑的表情，忍住笑意，故意拉长音调说道：“李存一，十七岁，悟源！二！层！”
“哈哈哈哈”
广场上的少年少女们笑了。
“哈哈，哈哈哈！”
李彪也笑了，他用力地拍了拍李表的左肩，神态极为放肆。
“存一啊，你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也许是被他长满老茧的手摸疼了，李存一不耐烦地把老人的手推开，小小的眼睛里露出不属于他这般年龄的成熟。李存一嫌弃地望着老人，他张开自己的小嘴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只发出了“啊啊”的声音。
发现自己不能说话，李存一急了，他先是有些慌乱地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然后又一脸愤怒地蹬着眼前的老人。
老人依旧慈祥地看着李存一，他把手放在李存一的头顶上温柔地把他头上的雪花拍掉。不管身前的李存一如何反抗如何撒泼，老人都不曾露出任何不满。
又过了一会，老人露出不忍的神色，他将双手放在李存一的头顶，随后一蓝一绿两道光在李存一头顶相互绕转，然后光芒绽放，将李存一的身体包住。
李存一被这两道奇怪的光吸引，他满眼好奇，接着小心翼翼地触碰他从未见过的事物。没感觉？李存一露出奇怪的眼神，片刻后，他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从他脑海里流逝，他看向身前的老人，先是愤怒，然后是恐慌，最后是祈求。他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也不能说话，只得靠声带本能的震动发出异样的乞怜声。
李存一此刻是八岁的孩童，他如此无助的样子让老人更加不忍，他的双手也微微脱离了李存一的头顶。可是老人也有他必须要完成的使命啊，于是他狠狠咬着自己的舌头，闭上眼睛不再看李存一越张越大的嘴巴。
李存一呼吸越来越急促，他似乎是认命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最后，他像是丢了魂，也像是脱了力，整个人跟木头一样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老人的双手在空中停滞了一会，然后俯身将李存一抱起，朝着不远处的一户大门走去。
高高的房门上挂着一块宽大的牌匾，一个鎏金的“李”字刻在牌匾的正中央，散发着清香的大红门连接着围墙向两边延伸数十米。再往后，夜色太黑，大雪霏霏，看得就不清楚了。
“孩子啊，我们欠你太多了，这个世界欠你太多了，对不起，孩子。对不起啊！”
老人将李存一轻轻放在李家大门口，他看了李存一许久，才缓缓转身离去。没走几步，他轻摇了下头，又快步回到李存一身边，从怀里拿出一个晶莹剔透的鱼样玉璧，刚弯下腰准备将它放在李存一怀里，老人又像想起来什么，起身将这块宝玉收回。略一思忖，又从怀里拿出一块漆黑丑陋的石片，他对着这个石片刻了三道晦涩的铭文，然后将它放进李存一的衣襟里。
做完了这些，老人不再停留，他快速转身消失在长街的尽头。
雪，越下越大了。
…………
李家的广场里，少年少女们三五成群，各自结对。他们有的聚在一起开怀大笑，神情里写满了得意，有的则是连捶胸口摇头叹息。广场的另一头有一块与人等大的不规则石碑，石碑发出灰褐色的光照在碑前一位少年的眉心处。
片刻后，石碑中间慢慢浮现出一个“四”字，然后就听见一人大声说道：“李小，十五岁，悟源四层！”
石碑后的一座高台上坐着两人，一人衣服华丽、短发浓须、身躯健硕，容貌粗犷。他将两脚放在椅子上，身体扭出一种极不雅的姿势。另一人与他相反，衣冠朴素容貌儒雅，正襟危坐在台上。他有些担忧地注视着那道独立于人群，正向石碑慢慢走来的孤影。
李存一与广场上的小团体格格不入，他好像从来都是独来独往。白色的衣袍有节奏的起起落落，在嘈杂的广场上，他走得很稳，也很慢。
见到李存一走来，身边的人群有默契地开始了窃窃私语，一些胆大的甚至开始对他指指点点。但是李存一没有理会他们，他还是这样不急不慢地走着。
也许是不满李存一这样镇定的反应，一位身穿金色华袍的少年指着李存一高声说道：“这个废物怎么还敢在测源日出现，他不嫌丢脸吗？我都替惞月表妹脸红！”
“就是啊！”他身边的另一位少年应和道：“本就是捡来的野种，要不是惞月表姐心善，他早就冻死在街头了。真不知道李表族叔是怎么想的，这样的废物还留在李家干什么？”
“八岁还不会说话，修源七年还在悟源二层，你这个废物要是稍微自爱一点就趁早滚出李家，别给李表族叔和惞月表妹丢人了。”
金袍少年的话越说越重，用词也越来越不堪，但李存一就像聋了一样，没有任何反应。最后他忍不住了，快步来到李存一身前挡住他的去路，对他说道：“狗奴才！没听到小爷说什么吗？你这种废物只配喝小爷的尿水！”
李存一看向这个低自己半个头的小少爷，缓缓说道：“能让下吗？你挡路了。”
“恶奴！你敢欺主？”
金袍少年面目狰狞指着李存一骂道：“别以为惞月表妹入了青岳宗，你这个狗奴才也高人一等！你不过是个没人要的野杂种，我就是当着二位族叔的面杀了你，想必表妹也不会怪罪于我！”
少年高举右手，手上金芒闪耀，虽是肉体但看上去却锋如利剑，若是这一记手刀落在李存一的肩上，结果显而易见。
看到金袍少年的行为，高台上的李表站了起来，他刚想说些什么，就被身边的粗犷男子扯住腰带。
“年轻人血气方刚，脾气暴躁点是好事，你说是吧，二弟？”
李表眯着眼看向瘫在椅子上的男子，沉默片刻才说道：“大哥说得是，是我过激了。”
……
眼看金袍少年的手刀就要落下，一旁与他附和的少年赶忙上前摁住他的右手，又是对他摇头，又是跟他使眼色。
金袍少年收回了手，一脸嘲讽道：“你既然急着自取其辱，我也不拦你了，只是可怜李表叔和惞月表妹。你滚吧！”
金袍少年侧身退开，给李存一让出一条道。李存一没有言语，他继续朝着石碑走去。这些李家族人对他恶语相向他早就习以为常，尤其是李表一脉势力衰微之后。
李存一倒是无所谓，因为除了李惞月和李表，这个李家的其他人他都不在乎。虽然自己已经连续五年让李表在李彪面前丢了颜面，但这是他和李惞月立下的约定，本来前三年都好好的，可她离开家族后，一切都变了。
李惞月肯定没想到，她离开家族入青岳宗不过两年时间，李家的内部势力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要不是有青岳宗在头顶上压着，李彪只怕会做出些更过分的事情。以李表的性子，李惞月肯定不知道这两年家族里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吧。
李存一来到石碑前，他看向高台上坐着的李表，眼里充满了愧疚，但是后者却一如既往地递给他鼓励的眼神。
“李叔，对不起！”
李存一收回目光看向石碑，等到石碑发亮的时候，他闭上了眼睛。
李存一的眉心处有一座灵台，这是修源者的标志，是它让修源者得以链接天地，感悟本源。灵台下宽上窄，他的灵台上方有八道不同颜色的细线像小溪一样流向灵台内部。灵台散发着盈盈白光，它的外部有九道明亮的金色刻纹。
“五年，这是最后一次了。”
想起五年前李惞月那张不服气又嘴硬的小脸，李存一面瘫的脸露出了一丝笑意。
感受到石碑光芒的照射，李存一赶忙集中精神控制灵台。只见灵台轻微抖动，然后一道黑色的雾气出现在灵台四周，它们遮住了灵台上方的七道金色刻纹，只留下最底层的两道刻纹寂寞地闪着金光。
石碑中央缓缓浮现出一个“二”字，宣布的人露出不屑的表情，忍住笑意，故意拉长音调说道：“李存一，十七岁，悟源！二！层！”
“哈哈哈哈”
广场上的少年少女们笑了。
“哈哈，哈哈哈！”
李彪也笑了，他用力地拍了拍李表的左肩，神态极为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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