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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无力源于无能

    最近我开始失眠,眼皮发沉,但活跃的脑细胞都在喊我“你为什么还能睡着,别人都嫁人了,别人家的孩子都开小学毕业了,你这些年忙忙碌碌的在做些什么,你凭什么觉得你可以心安理得的等着你的缘分到来,你难道没有想到你可能就是这样的孤单一辈子?”

    我很清楚我现在所有的焦虑和烦恼其实都只是自己的情绪问题,别人的想法能不能影响自己取决于我们如何处理这些信息素而已。但我在凡尘如何清心呢?

    呼吸科的住院部没有多余的床位,当天入住后只能在病房临时加床,临近过年爸妈一方面还要回家准备年货照顾爷爷奶奶,另一方面是回家借钱,尽管后来主治医生说,必须等到年后的手术取出肿瘤才能判断,肿瘤性质和病因,而伴随的手术风险和费用也都是未定,而那句“不是恶性肿瘤就是癌症”的推断,便是我和爸妈内心心照不宣的恐惧和担忧。

    那夜,静到病房外护士站的钟表走针都能听到,静到躺在折叠床上不动就能听到头顶输液瓶瓶中的液体滴落。“护士姐姐,我液体没有了,麻烦帮我拨针可以?”我是加床床头没有呼叫铃,幸好离护士站并不远,所以只轻轻喊了一声,护士就过来了。

    “这是最后一瓶,你爸妈没和你在这里呢”护士一边关停输液开关,一边低头问我,手上拨针的动作并没有停。

    “爸妈回家有些事情,停两天就回来,没事我11月份住了两周,我自己也熟悉了,所以自己也可以的”当时的我右边脸肿得连带着右眼都睁不开,所以我也不能判断护士姐姐是否能看见我故作坚强的微笑,“护士姐姐,现在12点多了,今天是我生日”护士一边帮我贴止血带,一边笑着对我说“生日快乐,快快好起来哦”。护士转头离开后,我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我讨厌现在这个鬼样子,我想爸妈能陪着我,我想梨那陪着我,我想杨旻还在我身边。我想他们了。

    “杨医生,您看叶蔓的病情现在控制住了,手术安排到初六,这段时间我们能不能回家过年”爸妈和主治医生做着临时出院申请,杨医生让父母签无责任申请书'确认若申请出院的这段时间内出现任何问题均与医院无关',但即便我们大年三十回家,但我终于有家人陪伴过个团圆年而开心起来。

    然而很多事情总是事与愿违,2009年大年初一奶奶(40年的糖尿病史)因胰岛素注射剂量过大导致低血糖昏迷送急诊,所以那年的团圆年也并不团圆,我们最终还是在医院过的。

    在林南县医院爸妈陪护奶奶到初五,初六便陪着我去明全住院准备手术,后来爸妈说他们那段时间心里的煎熬是前所未有的,那段时间爸爸他怕失去奶奶,也自己怕失去女儿。他比任何人都害怕遇见不幸,但他愿意相信会变好,他需要比家里任何人都坚定这个想法。

    “等会儿去把右边的头发剃光,做手术的时候不能受到干扰”主治医生的助手到病房通知我,用他的话说“你是要命还是要美,自己选”,对于手术的规定我们没法反驳,我和爸妈说“让我哭会儿,不可能剃个阴阳头,等会儿咱们去理发店剃光后可以给我买顶帽子?”所以我开始坐着病床上便开始哭了,哭声引来了主治医生。

    “叶蔓,哭什么呀,别怕,没事”杨医生走进来安慰着我,

    “没事,刚才小王医生让她把右边头发剃了,她不舍得所以在这里哭,她哭一会儿我们马上去理发店”爸妈连忙解释,怕我的行为给医生增加不必要的困扰和麻烦。

    “她手术部位在脖子里,头发明天扎起来就可以,没必要剃掉,小王也是按照手术操作规范执行的以防万一,不想剃也没关系的”听完杨医生的话,我破涕为笑连忙谢谢杨医生,也庆幸自己的懦弱时刻保护作为女生的外在形象。

    躺在手术台上,麻醉药慢慢推进像是喝醉酒的感觉,“为什么做手术的时候你们都穿绿色的衣服?”“为什么我感觉我脖子上像是有水流出”“很复杂?我不害怕”原来医生说一个小时左右的手术,但肿瘤被大动脉、颈动脉包裹着,杨医生后来又喊来了科室主任操刀,手术持续了四个多小时;

    “杨医生,我可以自己走出手术室?”因为是局部麻醉,所以做完手术的我为了不让爸妈担心坚持想自己走出手术室,尽管手术很顺利但刚做完手术,手术的风险还是很大,所以坚持让我躺在病床上,由护士送回病房。

    麻药劲过了之后,脖子里面像是被打穿一样,透风的疼痛感让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像是醉酒的人,仗着生病把所有的坏脾气和情绪都发泄给自己最亲的人,但其实是给自己无能找一个不是自己造成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