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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章 凤仪苑奇人奇物

    均京城里闹中取静的恩禄街,又叫公侯街。原名将军巷,因距离军营校场较近,各路将军府邸多坐落此处而得名。大将军刘沐光功成名就,先皇贞潢帝敕封其为镇国公,并在原将军府旧址依制扩建为镇国公府。

    在镇国公府之后,又陆续建有三座王府、四座侯府,于是民众又称其为公侯大街。镇国公之子刘恩柱,以为王侯将相,皆是皇恩赐禄,提议改为恩禄街。虽官方更名为恩禄街,但均京城内的官民,私下仍以“公侯街”相称。

    刘恩柱原一直住在镇国公府,未另建府邸。直至官任户部尚书,为避免公务往来侵扰镇国公清休,便在国公府隔壁建了官邸。官邸尚书府规制不大,原因有两层,首先是刘恩柱为方便早晚给镇国公问安,一家人的起居仍是在规制宏伟的国公府。其次是尚书府地处国公府和凤仪苑之间,没有足够的地盘让他大兴土木。

    凤仪苑是皇后娘娘回国公府省亲时,按省亲仪制兴建的别院。丹楹刻桷、层台累榭、阶柳庭花的规模,自然在恩禄街是首屈一指。而夹在国公府和凤仪苑的尚书府,其存在的真正意义是联通国公府和凤仪苑。毕竟凤仪苑现在仍然是皇后娘娘的省亲别院,即使是身为一等公的镇国公的皇后父亲,受纲常伦理约束,也不敢堂皇而入。

    自首次省亲之后,凤仪苑一直闲置。有了尚书府作为联通,刘恩柱长子刘泽奇又弄了工部营缮司的闲差,凤仪苑至此已然变成了刘泽奇的后花园。所以,当金松和去找刘泽奇时,就直接从凤仪苑的侧门进了去。常来“例常巡视”,门人早已熟识,无需通报。尽管不是第一次来,金松和仍在曲径通幽的园子里多绕了两次,才看到刘泽奇在一个凉亭上垂钓。

    看见金松和走过来,刘泽奇往嘴里扔了一颗葡萄,跟坐在身边的劲装男子对视一下,说道:“金掌柜好长的鼻子!”金松和笑了笑,说:“看来又有什么珍馐佳肴了。不过再长的鼻子,估计也比不过孟兄吧,看他这架势,应该是在西疆就闻到什么味儿了,赶了过来。”说话间,人已进了凉亭,便向二人屈身见礼。刘泽奇身边的劲装男子拱手示意,算是回礼。

    刘泽奇吐出葡萄皮,朝金松和点点头,然后说:“金掌柜,创源兄可不是鼻子长才过来的。刚从西疆回来,带回来几尾鲵鱼,专程送了一对来这里。”听得刘泽奇这么一说,金松和连忙道:“哟,是稀罕至极的北鲵呀!”

    鲵鱼,在函夏国九洲之地,均京以南的炎洲其实是有的,但最天下负盛名的鲵鱼,却是是西疆以北之地出产的。以为区分,一个叫南鲵,一个叫北鲵。金松和虽从未食用,但早有耳闻北鲵的珍贵。鲵鱼喜阴凉水域,运输途中多以冰块维持水温。从西疆至均京,快马传驿也要半月有余。于是问孟创源:“西疆以北到均京,这千里迢迢的路上,又非深冬季节,孟兄这一路的冰块是如何解决的呀?”

    孟创源抿嘴一笑,正要开口,刘泽奇抢先回答:“我先前也有此一问,现在我可以学舌一番。不过,我得先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知道创源此次前往西疆做什么吗?”

    金松和回道:“不是护送中秋礼前往天山派么?”

    孟创源笑笑说:“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天山附近有个火焰山,你是知道的吧?”刘泽奇看到金松和点头,接着说“火焰山上的烈焰道长,是江帮主的把兄弟。而烈焰道长闻名于世的绝技就是百重掌……”

    “这我也知道,只是百重掌和这北鲵能运输到均京又有什么关系?”金松和疑惑地问。听他这么一问,孟创源和刘泽奇相视一笑。这让金松和更加摸不着头脑。

    倒是孟创源接过话头:“金掌柜不是武林中人,我简单解释吧。冰火两重天是冷热温度差距极大,那如果是冰火百重天呢?”金松和恍然大悟:“莫不是烈焰道长的百重掌就是冰火百重天?只听得百重掌可致人皮肤犹如烈火焚烧般焦黑,莫不是还可以化水为冰之类的奇效?”刘泽奇猛然一拍大腿,对金松和竖起大拇指说:“不愧是金掌柜,非武林中人居然一点就通,刘某佩服!”

    “哪是自然,若不是百巧玲珑的心思,怎能成为函夏国赌坊翘楚、商市名流呢。”孟创源也附和说。金松和连忙谦虚:“不敢当不敢当,虚名而已。若不是尚书大人和刘公子照应、江帮主和孟兄扶持,金某人哪能有今天……”

    孟创源止住他,说:“金掌柜不必谦让,就你这心思,我和刘公子都是极为佩服的。就在刚才,我还跟刘公子说起,过几天我师父的寿辰贺礼,一定要让金掌柜帮忙拿个主意才行。”

    孟创源的师父就是刚才金松和提到的江帮主,是东岱帮创始人,也是上任羽林军总教头。又因为和大小门派、盟帮的首领素有往来,所以江湖地位极高,俨然天下武林盟主。九月十六就是江帮主的七十寿辰,烈焰道长就是为了贺寿,得知孟创源从西疆返回均京,才结伴同行的。

    听他说完,金松和道:“那巧了!说起主意两个字,我正为这两个字来找刘公子的。”刘泽奇金松和这么一说,没有回应,只是盯着他看,孟创源也盯着他看。于是,金松和把昨天福康在金泰来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刘泽奇听了,倒觉轻松,无谓地说:“我当真还以为你有什么事需要找我拿主意呢,九成原因是不知道创源兄从西疆回来了。过来找我,无非是想让我给安排个人手过去帮忙而已罢了。”

    “依我看,这个自称福康的人,八九不离十用的是凭空取物、隔山打牛的手法,”孟创源说,“既然我回来了,自然去是要去会一会的。”刘泽奇连忙制止,说:“创源兄,你西疆之行,来回近俩月。咱们这么久不见了,今天就着你带来的北鲵,我开坛好酒,一醉方休!”

    金松和未动声色,但内心稍有不悦。毕竟拖一天就多损失四十几万,自己这个名义上的掌柜,虽然付得起这个损失,但多少还是显得肉疼。正要提议直接金泰来喝酒,孟创源却抢先说了:“依我看,我还是先和金掌柜去会会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否则损失多了,浩王那边过问起来也不好交代。再说……”

    “创源兄,容我解释。”刘泽奇打断孟创源,不紧不慢地说,“福昭,几个月前就在井狱里断了气。他儿子福康,一向体弱多病,在逃亡的这两年多里应是性命难保。而且两人相差十岁左右,即使再高巧的易容术,也不能把一个未及弱冠的小孩化妆成一个青年。”说到此处,刘泽奇特意征询金松和:“是吧?”

    金松和在这个推断上,和刘泽奇的意见一致的,所以连忙点头。刘泽奇似乎得到肯定,继续说:“依我看,大约是和福昭有点关联,但是关系并不紧密的人。甚至可能是某个有点本事的人自以为的人只是为了出个风头而已。不管是那一种,肯定不能对我们构成威胁。但凡稍微打听打听,怎么会有人刻意针对金泰来呢?”

    “怕的就是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给金泰来造成……”

    “我知道你的担忧,”刘泽奇制止金松和,继续说,“制止他继续搞鬼才是关键,但是制止他搞鬼,不一定必须让创源兄过去呀。”金松和听到此处,终于松了一口气,不管刘泽奇派谁去,只有能制止这个福康就行。于是说:“在不知道孟兄返京之前,我来找你刘公子,本来就是请你施以援手。不拘是谁,能降服那小子就行。既然刘公子有安排,我们今天给孟兄接风确实更为重要……”

    “错,这事还得是有劳创源兄!”

    刘泽奇这话一出,金松和、孟创源二人面面相觑,不知所谓。看着两人如坠云雾,刘泽奇哈哈大笑:“三人里,一向是我心思比你们慢了些,今天也算挽回点颜面了。”实际上,论心智,应是孟创源要稍逊一筹的。尽管刘泽奇家世通天,但因为孟创源是东岱帮主爱徒,大师兄又还是羽林军统领,多少是要给点面子的。可惜孟创源没有领这个情,脸上稍有愠色,问:“刘兄,东是你说,西也是你说。到底有什么才计,直接说吧。”

    刘泽奇似乎还在享受自己今天高人一筹的谋划,对孟创源的脸上的愠色并未在意,笑盈盈地是指了指孟创源腰间的荷包。孟创源恍然大悟,哦了一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得意地抽出两个荷包。这下轮到金松和莫不着头脑了,只得目不转睛地看着孟创源摆弄。

    孟创源先从一个荷包里倒了点粉末涂抹在右手上,再小心翼翼地用从另外一个荷包里倒了点粉末在右手上。然后翻过手掌,把粉末倒进放有几条鱼的水桶。只一眨眼的功夫,水桶里的鱼就化为血水。

    金松和情不自禁地要伸手到水桶里搅动一下,刘泽奇大声制止,孟创源则一把抓住他的手,对他摇了摇头。严肃地说:“这是烈焰道长呕心沥血多年,研制而成的西域神药—浮卒散,无色无味,可化骨肉为血水。手指粘到手掌就没了,手掌粘到手臂就没了。”

    金松和亲眼所见,仍显得不可思议。回过神来,又问:“叫什么来着?”

    “浮、卒、散!”刘泽奇一字一字地说。

    金松和喃喃地说:“天下奇物!非天下奇人,不能造此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