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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道歉

    岑玉皎眼珠子一转,抬手拦住柳长彦放书的动作,“先生为何这么说?”

    柳长彦借助比她高近一个头的优势,轻而易举地越过岑玉皎的阻拦,目光疏离,淡淡道。

    “陛下视公主为掌上明珠,臣身为公主的教书先生,自然是沾了殿下的福气。”

    “我就知道。”岑玉皎矜傲地仰头,收回手臂,也没有斥责他刚刚无礼的动作,低头沉思片刻。

    单纯。

    柳长彦的唇角微微翘起,他这个职位是燕诚帝为了告慰安抚他才得到的,换言之,是陛下的封口费。

    他那日眉眼间的伤口虽然伤得不深,但鲜血染流,顺着鼻梁血珠颗颗滑落,实在触目惊心。

    他顶着这般瘆人的伤口冲出弘文馆,叫宫里的下人看在眼里的不少,私底下不知给这倨傲任性的永嘉长公主冠上什么帽子。

    岑玉皎做了不少捉弄教书先生的恶作剧,可怎么说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事,远扣不上目无师长的一顶大帽子。

    这般大的事情怎么传不到时刻关注岑玉皎一举一动的燕诚帝耳朵里?

    沉迷修炼道法的燕诚帝忽然亲临翰林院聆听政事只是为了给岑玉皎收拾烂摊子,就算他那日未替高首辅大人出头,陛下也会找到一个理由替柳长彦升官。

    他不过是给陛下寻了个更顺理成章的理由。

    柳长彦的视线凝在岑玉皎一头漆黑乌亮的青丝上点缀的几朵零碎的玉兰花瓣,片刻蓦然地移开目光。

    ……仅仅是先皇后唯一的嫡长女,就让陛下偏爱骄纵成这般模样吗?

    “对了……先前本宫说的那些话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都是些盛怒之下口……口无遮拦的气话。”

    岑玉皎忽然吞吞吐吐,两抹似晚霞余晖的粉色悄无声息地攀上脸颊。

    “哪些话?”

    “……”

    “是那日摔杯让臣不要揶揄殿下还是宁愿嫁臣也不愿嫁给许侍讲?”

    这人怎么这般小心眼?什么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岑玉皎咬着唇瓣,忍不住掀起眼皮瞪他一眼,“本宫怎么不知道先生的记忆这般好?”

    “臣才疏学浅,幸得有一个好记忆才不小心拿了探花荣名,谢殿下赞誉。”

    谁赞誉了?

    柳长彦理直气壮,竟让岑玉皎噎语,不知是他故意还是无意为之,听不懂她的讥讽。

    说得好似探花之位是那般轻易能取得的。

    这话让天下埋头苦读,甚至不惜凿壁偷光的学子听去,一人一口吐沫就能将他柳长彦淹了。

    “都是。”岑玉皎咬着牙根,从唇角挤出两个字。

    柳长彦挑眉,“那殿下赔礼道歉的诚意在哪里?”

    岑玉皎:“……”

    哪有人主动索要赔礼的?难道不是摆摆手让她不要自责内疚吗?

    他本来就长着一双温柔深情的桃花眼,此刻眸里含着深情脉脉的水光,潋滟一方晴色,叫人从此只能看到十足的真挚。

    岑玉皎咬咬牙,从自己的发间抽出一根金丝雕琢镶着泛着波光粼粼的光芒的蓝宝石珠子的花簪,摊开掌心,将它递在柳长彦的眼下。

    “这是镂空碧玉蓝花簪,上面的蓝珠子乃是海边附属小国特意进觐上来的,据说是捕鱼时发现的最大贝壳里包裹的蓝珠子,价值连城,就当本宫的赔礼吧。”

    “你将它典当出去,都足够你修一个气势恢弘的官邸了。”

    被金丝包裹的珠子通体泛着蓝色的水光,透过它似乎能窥探到深海的模样,神秘而迷人。

    她可是下了血本。

    这珠子是偶然得到,可以说世间再也找不到另一个将其取而代之的东西。

    直到岑玉皎举起的手臂微微发酸发抖,柳长彦却迟迟未接。

    正当岑玉皎心急火燎地要将簪子塞进柳长彦掌心的时候,他却低笑道。

    “也不知殿下的道歉是否真心诚意?这蓝珠子让懂行的人一瞧便知并非一般的俗物,能拥有它的人也非富即贵,臣如此身份拿着它岂非烫手山芋?”

    “拿去典当怕是要被押送到官府衙门好好被审问一番。”

    ……这也不行,哪也不行,难道让她以身相许吗?

    岑玉皎将簪子重新插进发间,恼羞成怒,“那先生究竟想要什么赔礼?黄金白银千两如何?也不需要先生冒着入官府衙门的风险亲自去典当。”

    她在“亲自”二字念得格外重。

    柳长彦正色道:“臣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殿下如果真的诚心实意,那微臣斗胆请求殿下在臣的课堂都要认真学习,不许走神睡觉,更不允许做些小动作。”

    他微顿,又想了想。

    “另外,殿下何时补上剩下十几遍的誊抄?不如就在臣的课堂上多留些时辰,让微臣亲自盯着殿下完成,以防殿下又身体不适,无法领略《道德经》的深切内涵。”

    ……这是将她投机取巧的路都堵得水泄不通啊。

    “何时?”岑玉皎做出最后的一丝挣扎。

    “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誊抄一遍开个好头吧。”

    柳长彦指尖分明,似白玉的漂亮手指不知何时正握在墨块上,在砚台里面打着圈,“微臣替殿下磨好墨汁,这里还有上好的宣纸,殿下安心誊抄即可。”

    岑玉皎:“……”

    他不仅将岑玉皎最后一抹希望的光吹灭了,甚至为了防止其死灰复燃,还往上面泼了一盆透心凉的冷水。

    这是蓄意的报复!斤斤计较、睚眦必报的狗男人!

    岑玉皎抄得委屈,手里握着笔提不起几分精气神,摇头晃脑地慢吞吞写着字。

    “柳长彦,你觉得许策这人如何?”岑玉皎一手托着左腮,一手龟速地抄写,似是闲聊,连敬称都一时忘记。

    她问得没头没尾,柳长彦却认真垂下眼睫在思考,如蝶翼似的长睫在眼下映出一片淡淡的阴影。

    “他是臣同届的状元郎,自然在陛下眼中是我们之中最为佼佼者。”

    “本宫问的是你的认为。”

    这些话岑玉皎早已听腻了。

    许策在她的面前都佯装翩翩温柔君子,待人接物善意稳重,甚少恶意揣度他人,唯独柳长彦不同,提及他多是说他恃才傲物,孤僻冷傲。

    一旦定下了目中无人的印象,岑玉皎对柳长彦的敌意从而更甚。

    柳长彦坦然答道:“……他才情出众,不负盛名,但微臣觉得许侍讲似乎对臣有所误解。”

    就好似今日他不过是按规章办事,却惹恼了许策。

    还在你背后常说你坏话呢,岑玉皎腹诽。

    岑玉皎想着,心底陡然升起一股淡淡的怜惜,柳长彦虽然淡薄寡清冷些,但绝对没到许策嘴里的薄情寡义。

    怎么就莫名其妙背上了莫须有的罪名?

    盯着柳长彦清逸俊朗的侧脸,岑玉皎心底忽然升起一个念头。

    难不成是许策嫉妒他貌比潘安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