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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如乔

    温如乔抱着琵琶莲步轻移,纤细腰身曼妙,弱柳扶风,皓腕洁白欺霜,团蝶百花烟雾凤尾裙摇曳似流光月华倾泻在地。

    轻纱曼妙,行动间露出大片精致清晰的锁骨,三千青丝仅用一根简单的珠钗松散地绾着,垂落胸前,像烟波浩瀚的湖水边屹立的垂柳,她赤足轻踏在光洁的地板上。

    屏风隔断后灯火辉辉,温如乔握住琵琶的手蓦然一紧,轻吸一口气后赤着脚,踏过室内温热厚重的毛毯。

    迷离的脂粉香气扑面而来。

    她轻轻倚身,露出娇软柔软的脖颈,音色似哼着小曲儿般软糯酥麻,“如乔见过高大人。”

    垂着颤抖的长睫,温如乔忽然觉得眼前恍过一道身形,一道直白露骨的目光灼烧着她光洁细腻的脊背。

    瞬时,她的脸颊被宽厚的粗掌桎梏着,男人手指粗粝的薄茧不知轻重地压在柔软的脸颊肉上。

    温如乔终于看清了这位被妈妈特意叮嘱千万遍的高大人的真实模样。

    比她想象中的年轻英俊,男人眉眼深邃,鼻梁高挺,暗青色锦袍贵气逼人,狭长的凤眸,眸光灼灼,却透露着压抑不住的邪气。

    视线在她的身上如毒蛇似的游走,所过之处留下黏腻的痕迹触感。

    温如乔强忍着那股不适的感觉,眉如弯月,媚眼如丝,浅笑顾盼流转之间勾人心魄,娇艳的红唇上还凝着一滴露珠,摄人魂魄。

    她是妈妈亲手调教出来的扬州瘦马,自幼学的都是勾引男人的那套招式,在铜镜前练习数千次知道男人最经受不住哪种眼神的魅惑。

    果然男人似乎是上了钩,俯身逐渐贴近她的脸颊,大力缚住温如乔脸颊的掌渐渐松开,指尖暧昧地磨蹭着她的唇瓣。

    他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脖颈的软肉上,温如乔半遮半掩,似是游离地缩回身子,欲拒还迎地碰到他冰凉的唇瓣。

    甜腻的花香和浓烈的酒气混杂在空气中,似乎有种气息回荡在清浅的呼吸声中,让人脸红心跳。

    温如乔露出得逞的笑容,不经意间后撤半步,逃离他气息逼狭的范围内,轻轻俯身,嗓音又甜又腻。

    “听闻高大人离京多年,如乔替高大人弹奏一曲当作接风洗尘,聊表心思。”

    高长风轻笑一声,笑声是从喉咙里发出的,沙哑又低沉,他抬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摩索在刚刚唇瓣接触她温软脖颈的地方。

    重新坐在厅中的高座上,他似乎是默认了温如乔的举动。

    她抱着琵琶,巧笑盼兮,目光流连着秋水盈盈的波光,低声哼唱着扬州小调,伴随着如削葱根手指的拨弹。

    优美动听的旋律荡漾在厅中。

    妈妈临行前特意叮嘱她这高大人是个难缠的角色,伺候好了自然是绫罗绸缎,黄金白银像流水似的送到手上。

    伺候不好便是受尽他特殊的虐待,听闻在他手中丢了性命的风尘女子不知凡凡。

    温如乔拨弄着琴弦,曲调徐徐,目光不经意打量着高长风此刻的表情。

    他阖住眼皮,手指在半倚的木椅上轻轻扣着,似乎是跟随着她的旋律,虽然没有欣赏惊艳的笑容,但这举动怎么看都不像是不满意的模样。

    倒是没有妈妈说得那般夸张。

    “如乔献丑了。”

    一曲奏罢,温如乔缓缓起身,放下时刻抱在胸前的琵琶,睫羽浓密,笑意温柔缱绻,目光落在高长风的身上。

    仿佛是见到阔别已久的情郎,暧昧的情丝缠绕在投向男人的视线中。

    “的确丑。”高长风睁开双眼,刚刚的暧昧缱绻顿然被冰冷厌恶取代,语气讥诮。

    川剧也没有变脸速度这么快的。

    仿佛刚刚挑逗她脸颊脖颈,又亲密将唇瓣贴近的男人并不是他。

    温如乔愣神,脸上施着粉色胭脂都盖不住她褪去红润血色的苍白,她咬着唇,眼神楚楚可怜,似是在拨动男人心底最后一层涟漪。

    “如乔不知哪里做错了……”

    高长风不耐烦地挥手,“滚开,什么胭脂俗粉都送到我的房间,号称上京的第一花魁还不如我屋内的婢女娇美。”

    他越说,温如乔的脸色愈发煞白,娇媚入骨的笑容僵在嘴角,她涂满丹蔻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拿奴婢侮辱她?

    她自幼学习琴棋书画,饱读诗书,才华秉性不输于那些贵族小姐,性格更是比上京藏在闺阁里的娇小姐们温婉娇媚,学习的是讨好男人的招式。

    一举一动都是在迎合着达官显贵们的要求,样貌都是精心挑选呵护出来的,肤如凝脂,眉如画羽,身段柔软,甚至那事也了如指掌。

    哪个男人不会沉溺在这种温柔乡中?

    她温如乔更是在这些沦入风尘的女子中脱颖而出,靠的便是这张男人看完都会吸气惊艳而又怜惜的容貌。

    高长风却给她贴上“丑”字,甚至输给端茶倒水的婢女?

    “脸蛋不够漂亮,腰肢也不够细,嗓音也不够动听,肤色更是粗糙发黄,哪一点称得上上京的第一美人。”

    他冷冷地吐出一连串的评价,把一向受尽称赞吹捧的温如乔说到面红耳赤,胸口不停起伏,似乎是被气极。

    妈妈称她是资质最好的,倾尽家产万贯只为给她赎身的男人更是数不胜数,她的一颦一笑地都能引起男人堆里的一阵轰动。

    怎么在他高长风的嘴里就是一文不值呢?

    “你还站在这里碍我的眼吗?”

    高长风举着酒杯,一杯灌进喉咙里,火辣蔓延口腔里,他眯着凤眸,似是最后危险的警告。

    温如乔思及妈妈所说的葬身在他手中的女子,马上惊恐地捧起琵琶就仓促离开,动作丝毫没有半点的拖泥带水。

    果然是难以伺候。

    厅内寂静无声,高长风擦尽唇瓣上残留的酒水珠露,半眯着狭长的眼睛,脑海里浮现的是岑玉皎矜傲又不屑的眼神,恣意艳绝的容貌。

    脸蛋不如岑玉皎漂亮,腰肢不如岑玉皎曼妙,嗓音不敌岑玉皎的动听勾人,肤色更是不如岑玉皎凝脂剔透。

    都不如岑玉皎。

    庸脂俗粉都是对她的评价过高。

    他蠢蠢欲动,想着那比最温润细腻的白玉更温软的脸颊挂满泪痕,比娇美的花瓣更娇艳欲滴的唇瓣被撕咬流出血珠,那不屑一顾的眼神里充斥着惧色和祈求,伴随着清亮悦耳的求饶呻吟声。

    高长风的心跳声越发的急促。

    ……

    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藏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