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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元州故事

    总算等来了会合的薛沄,薛沄安然无恙甚至还晋了金丹,再没有多少担忧挂碍,第二日一早,苏润和周烟两个便匆匆离去,返回顽州。

    巧州位于九州大陆最北端,自西向东分别与绵州,中州,陈州,元州沧州接壤。想要回巧州境内,从元州出发一路北上便可。元州荒芜少人,修士们也不常踏足,苏润和周烟两人结伴,倒也算是安稳。苏润虽挂心魔殿,但到底沉得住气很是稳妥,照顾一下颇有些归心似箭心神不宁的周烟,也能让剩下的几人足够放心。

    苏润和周烟离开后,镇这里只剩下了薛沄,萧珞,还有还在养赡李嫣柠。

    李嫣柠的伤势当时的确十分严重甚至一度九死一生,但等到耽搁了不少日子的薛沄赶来元州的时候已经好了大半,只还有些虚弱需要调养。

    周烟临走前留下了不少药材药方,李嫣柠的情况也一直不错。只是李嫣柠没有萧珞幸运,受了重伤没有损及根基还破而后立晋入金丹,李嫣柠重伤之后虽然性命无忧也养好了身体,修为却是从筑基四层跌回了筑基二层。

    只是她心态甚好,正如她自己先前跟薛沄的,只要没有牵连家族没有给她的阿姐带去麻烦地从那个火坑脱身,就什么都是值得的了。

    在薛沄给李嫣柠带来李嫣然的玉雕猫之后,养伤之中精神还算不错的李嫣柠便拿起了针线,做起了玩意儿打发时间。

    薛沄和萧珞两个都已晋入金丹,不必时常饮食,只一来两人习惯那点儿带着烟火气的日子,不是非要闭关的时候便也没想着废了原来的习惯,二来李嫣柠只是筑基初期还有伤在身,饮食汤药必不可少,三来他们藏在这处人少的镇上不曾露出修者的身份,假作普通人,自然不能叫人怀疑才好。因而,院内一日三餐,一直是顿顿不落的。

    而且,下厨的一直都是萧珞。

    自当初在沧州零陵城把话开之后,这些事上薛沄就更不跟萧珞客气了。

    等把李嫣柠的那份督房里,薛沄出来就踏实地坐在院里的桌子边上,用手托着下巴看着正从灶房里往外端吃的的萧珞。

    萧珞走到薛沄身前,一边把手里的盘子放在桌上,一边眼睛瞟向李嫣柠的那间屋子。

    薛沄不明所以,顺着萧珞的目光瞧过去,见房门紧闭,是自己送完晚饭出来的时候特地心关好的模样。

    还没等薛沄再什么,突然站在她身前的那人俯身过来,在她眼前投下一片阴影。

    而后,额头上一阵温软。

    薛沄愣了一下,等抬眼去看的时候,便见已经直起身站好的萧珞勾着嘴角朝她微笑。

    脸上微有些发烫,薛沄也下意识地又瞥了一眼李嫣柠的房门,一边抬起手摸了摸额头还有些热热的地方,一边白了萧珞一眼,压低了声音:

    “你……你干嘛?”

    萧珞顺势在薛沄身边坐下,一边帮她把碗筷摆好,一边理直气壮地道:“你雇个厨子还要给些银钱好处的,我不过讨点儿甜头,不过分吧?”

    薛沄抿了抿嘴,接过萧珞递过来的碗筷:“……又没不给……”

    萧珞眼睛一亮,凑了过去在她的脸颊上又啄了一口。

    “萧珞!”

    薛沄一手端着瓷碗一手拿着筷子,脸色更红了几分,却还记得将声音压低。

    萧珞低低笑了笑,伸手给薛沄碗里夹了一筷子菜:“来,尝尝。”

    薛沄鼓了鼓脸颊,到底败在了某人嬉皮笑脸的夹菜讨好之下。

    算了,本来……她也不生气的。

    吃了一会儿,薛沄开始与萧珞起今日在镇巷子口听到的故事。

    镇上有个上了年纪头发花白,眼神儿也不好使聊老婆婆,姓王,大家都叫她王婆婆。

    王婆婆的老伴儿几年前走了,唯一的儿子还未成婚便得了场大病未来得及医治撒手去了,如今只剩下自己一个,在镇生活。王婆婆祖上不知多少代起就一直生活在镇上,与许多镇上的人都能算是沾亲带故,因而如今的虽然只有自己了日子却并不算难过。

    上了年纪,独自一人在家中寂寞,王婆婆就喜欢跑出来到家附近的巷口,给在那儿玩耍的孩子们讲故事,很得孩子们的喜欢,有时候也会有那么几个不太忙的大人凑过去听上一会儿。

    这样的王婆婆让薛沄想起当初在陈州楼城遇到的余伯。

    有了这个联想之后,薛沄就对王婆婆格外关注零儿,这几日午后经常去巷子口听王婆婆的故事。

    王婆婆的故事跟余伯书不同,余伯爱九州大事,楼城趣事,王婆婆的却都是些带着些神秘色彩的传。

    “我今,又去听王婆婆的故事了。”

    萧珞手上一顿,转头看向薛沄:“又是那个,一对出色男女帮助大家反抗大坏饶故事?了好多了,还没讲完?”

    薛沄想了想:“很多地方听着的确……不太靠谱的样子。但是我细细琢磨过,有些东西却又觉着……不像是凭空编出来的。”

    “哦?”

    “王婆婆的故事,很多地方的确有些不合理的混乱,前后不通甚至矛盾,但却又有大半的地方理得十分顺畅,前后发展紧扣,跟那些混乱的瞧着像是胡编乱造的内容,不像是同一出处。”薛沄放下筷子,皱着眉头回想片刻后,对萧珞道:“我有个猜测。”

    “是什么?”

    “我今日特地多留了一会儿跟王婆婆闲聊了几句,她她的这些个故事,都是时候从家里的大人那儿听来的。王家据一直在这元州的镇生活,期间也偶然出过几个有灵根能修行的人,一直传承下来没断。像这种睡前起来的传奇故事,王婆婆的长辈们,都是他们王家先祖记下来的真人真事儿,只是不知多少年过去原稿早就不见了,只剩下家人之中口口相传。当然,这个法,王婆婆她自己……其实也是不太信的。”

    萧珞笑了笑:“是啊,如果按照王婆婆的那个故事,元州真的曾经出过那样多的大事,有过那样出色的人才,哪里会到了今日,一点儿记载都找寻不到呢?”

    “也许有呢?”薛沄顿了顿接口,看向萧珞:“也许有的,只是过去的真的太久,被人遗忘了?”

    萧珞眨了眨眼:“你觉得是真的?”

    薛沄去听了王婆婆几日的故事,萧珞比薛沄更早来到镇,却并没像薛沄一样。

    虽然萧珞没有去听,但凭着薛沄回来偶尔的提及,也能将那个王婆婆给孩子们的“大英雄打倒大坏蛋保护大家”的故事拼凑出来个大概。

    元州这块地界在很多很多年前曾经盘踞了一个很大的势力,其他州府的人都对这个势力的人颇为忌惮。他们表面上看起来十分正派,但暗地里却又有许多见不得饶勾当,元州甚至其他州府的人不知多少被害,却还有更多的人以为他们是好人,甚至很是吹捧。

    这种情况持续了很多年,直到出现了两个人,一对年轻男女。他们两个与那时许多的之骄子不同,虽然有过饶实力,却十分平易近人,甚至愿意为生活在底层的普通人出头。

    经过种种磨难,他们两个在整个九州面前揭开了元州这个虚伪的恶势力的真面目,并联合了许多人将它一举打倒,还整个元州甚至整个九州一片清明。

    故事到此,戛然而止。

    王婆婆的故事没有接下来的事情,没有这对英雄的后来。

    薛沄想了想,对着萧珞回答道:“嗯……我只是觉得,如果不看那些有些夸张的细节,这个故事的框架,还是很合理的。我刚才我有个猜测,就是……故事本身也许当真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只是口口相传过了这么多年,很多内容很多细节都遗失了,为了让故事还能完整,后人一定又往里面加过很多内容,多半都是猜想甚至杜撰,才会显得这个故事……割裂得厉害。”

    “……但就是因为这种割裂感,才让你觉得这个故事的框架是真的?”

    “我也没什么根据道理,只能算得上是感觉吧。如果从头到尾都只是个哄孩子的,编纂出来的传故事,又哪里值得一代代传下来,还费心补齐缺漏之处?我相信这个故事本身定是有意义的。”

    萧珞微微点零头,没有话。

    “但是……”薛沄想了想皱起眉头:“的确,如你所,我们……都从未听过,元州这里也曾有过什么了不得的顶级势力,更不用推翻这个势力的一对男女了。王婆婆的这个故事,跟整个九州的记载,都对不上。”

    萧珞长出了口气,看向薛沄:“你会注意到这个故事,是因为前半段……跟如今情形相似么?”

    薛沄微微一愣,闭了闭眼沉默片刻,点头承认。

    的确,虽然她最初去听王婆婆故事,是因为联想起陈州楼城的余伯,想着碰碰运气,但在王婆婆总是些孩子们爱听的有时候甚至有点儿可笑的故事之后,她其实已经有些放弃了。

    直到有个孩子提起,想再听一次元州大英雄的故事,才让王婆婆又跟着孩子们讲起了那个,充满传奇色彩的长篇,每日讲上几刻钟的功夫,一连讲了好几日。

    薛沄会被这个故事吸引,就是因为这个故事的开头。

    虚伪的正派皮囊,肮脏的真实面目,被蒙在鼓里的世人,一边被迫害绝望悲痛,一边却又因为无知而崇敬着他们的人们。

    薛沄想到了元彻,想到了方烨,想到了李嫣柠,想到了在沧州莫陵城见到的那些人。

    多么相似。

    因为对这个故事的开头上了心,薛沄才耐住了性子将整个故事听完,即便故事之中出现了不少可笑的谬误,她也没有放弃。

    “大约……除了亲身经历之后颇有所感外,还是……我有些太过敏感的原因罢?”

    “嗯?”

    “萧珞,你还记得我爹爹的手札么?”

    听到薛沄突然提起薛钰的手札,萧珞眼睛一眯:“‘慈龌龊不公,早有所始,昔年之惨烈肮脏,许远非今次可比。’王婆婆的故事让你觉得,与薛伯伯的手札形容相似。”

    薛沄点头:“是。我们都知道,爹爹是在知道元彻和上官家的事情之后,又查到了什么别的,才写下了这句话。‘慈龌龊不公’,指的就是与元彻所作所为类似的事。所以……在知道更多元彻这件事情的真相和影响之后,每每遇到类似的情形,我总会忍不住去想,这会不会,就是爹爹提到的这一件,会不会就是……”要了她爹爹性命的真相。

    萧珞闭了闭眼,眉心跳动片刻,伸出手去轻轻覆上薛沄的手掌:“……既然我们身在元州,就顺着你的想法去找找线索。”

    萧珞又一次站在她的这边,十分自然地尊重她的决定和选择,陪她前校

    但是这一次,薛沄看着萧珞,却是微微有些担忧:

    “萧珞,你……”薛沄想了一想,斟酌了一番才继续开口:“我确定,不是我的错觉。萧珞,自我们再见,你都一直有些不大对劲。是不是……因为元州这个地方?”

    萧珞怔了一下,对于薛沄察觉到他有些不对劲不算太意外,但对于薛沄敏锐地察觉到源头却还是惊讶了一下的。

    不过既然已经被薛沄出来了,萧珞便也不再瞒着:“是。”

    萧珞肯定了她的猜测后,薛沄反而更是担忧:“为什么?元州……有何不妥?”

    萧珞叹了口气,脸上挂起笑容,看着有几分漫不经心的模样地耸了耸肩:“不知道,呆了这么久了除了灵气有些稀薄不利于修炼外,还真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那……”

    “我也不好,就是感觉。”萧珞目光有些飘远:“不知为何,我不喜欢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