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轻度夜盲症

    “小婶婶，别想伤心的过往了。也不必为我担心，我一定全须全尾地回来。”说完，黄千阅走下檐廊，大步跨入雨中。

    “等等，千阅，我去给你找把伞。”

    “不用了！小婶婶，车就在院外。”

    白石蒙厌恶雨季，因为噩梦随雨季而来；没人知道，黄千阅也厌恶雨季，因为会勾起痛苦的回忆。八年前，还生活在小渔村的他，在一个狂风暴雨之夜失去了父母。从此远走他乡，来到了昆吴。

    “婶就在这等你，等你回来，给你做泼油面吃。”

    “好！”

    三号楼外停着一辆黑色的越野车，车号是昆A00001，这不是一辆警车，而是市政府的一号车，市长专用车。

    黄千阅是白石蒙爷爷的远房亲戚，八年前，被寄养在白家。来昆吴一中读书时，是初中一年级，初中毕业后，上了省城五年制的警校。去年一毕业，就被分在了昆吴公安局的档案室做文员。

    昨天，嬴局长对黄千阅说：“如果突然电闪雷鸣，大雨倾盆，上面就会有一位领导来昆吴，你务必在一小时内赶到升仙桥去接。切记！切记！”

    天黑前，市政府司机班的班长亲自把车擦得铮亮，送到了黄千阅面前。

    是局长要重用自己？不可能。局长以前都没正眼瞧过自己？再说，这接人的条件如此诡异！能是什么好事？！

    “嘀嘀”“咔嗒”黄千阅用摇控器解锁，上车点火。

    “咔咔咔咔……”管它是近光远光，管它是车内车外，打开所有的灯。没有人知道，黄千阅有轻度的夜盲症。八年前，因为父母的失踪，他哭坏了眼睛，黑暗中，他看不见，自然有点怕黑。

    可惜车内的灯不够亮，没关系，不去看后座那些黑暗处。看前方，车灯很亮，路灯也很亮。

    所有人都以为黄千阅是黄大胆，只有石蒙知道，那只是一个孤儿的倔强，永远不会让别人看见自己的懦弱。

    “呼……”“轰……”挂前进档，出发。

    昆吴一号大院的内院共有三座独立的小院，三号楼居东侧，离居中的一号楼约五百米，离居西侧的二号楼约一公里。

    院外有竹林环绕，穿过林中央的五米宽柏油路，是一个环岛，环岛的北面是假山喷泉塑像，南面是广场。顺右行，绕环岛，是十米宽的大路，路上已经积水，有点滑。

    昆吴是个处处有诡异的地方，有三大禁地，五间禁室。黄千阅工作的公安局档案室的最里面，就有一间禁室。

    记得有一次出于好奇，借着周日值班的机会，黄千阅偷偷打开了禁室的门。刚刚翻开地字头001号档案，还没有看两页，警铃就响了起来，自己被一大堆局长，处长，科长按在了当场……

    黄千阅依稀记得，那档案上说：昆吴原本是个大祭台，有在黎明前为妖献祭的古老习俗……

    身穿黑袍的大祭司，手拿花名册，站在升仙桥上，面对着桥下的童男童女，开始点卯……

    “黄千阅！”后座黑暗处，伸出一只手拍了一下黄千阅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