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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热情退却

    什么是爱情,在我看来,爱情是一个很大的东西,它囊括了你对世间所有美好事物想象的集合,可是我们爱的人却是很渺小的一个存在,他们只是一个很容量有限的载体,能承载的只有我们关于爱情的美好想象中很有限的一部分,而那剩下的部分,注定是很难在他人身上求全的,那么,面对无法在具体的人身上圆满承载的抽象的爱,我们又该如何自处呢,是抹杀掉自己对于抽象爱情的美好想象?还是不去爱具体的人了呢?其实都不是,我认为最好的办法往往是在两者之间取得一个巧妙的平衡。是的,我们当然要相信爱情,更要去爱具体的人,但这两者之间其实并不矛盾,我们要努力在爱“情“与爱“人“之间寻找一个合适的中间地带,在那里,能让我们对于爱情的美好想象不朽,也能让我们所爱之人变得异常可爱。

    ——路知非

    “我不相信爱情,我只相信他,可是在那个暑假,让我对他的爱,对他信任,被一次次期盼的落空给一点一点的蚕食殆尽。”在名故事收藏室那间小屋子里,孟一文喝了一口面前路知非递过来的茶水,然后继续讲述着她和他的故事。

    本来在他回去之前,说的是过个几天等一有机会便马上来找我,我不知道他说的过个几天究竟是多少天,也不知道他说的一有机会指的是什么机会,我只知道他说的要来找我,于是我便等啊等,等啊等,等着他来找我,等着他带我去吃好吃的,等着和他肩并着肩、手拉着手,一起去探索我所熟悉的大街小巷,等着他来了就带着他和我们那儿的其他普通情侣那样去爬那座普通情侣都会去爬的普通的山。

    于是我便沉浸在这样的憧憬中,很快,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慢慢的,一周也就这么过去了,我的那份憧憬就像一根点燃的蜡烛,随着时间的流逝,被一点一点的燃烧殆尽。

    我想不明白,不是说的要来找我吗,可是这一周都过去了,为什么还没有来找我呢,是不爱我了吗,是嫌我烦了吗,是有新欢了吗,虽然理智告诉我事实的真相并不是这样的,但我一个人的时候总是爱这样胡思乱想。

    虽然其实内心很希望他能够来找我,可是我并不想在他心里留下一个不通情达理的印象,而且我从来也不是那种喜欢主动要求别人做什么的人,我总是觉得就算是同样的事情,我要你做和你自己要做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概念。

    因为那段时间他在老家,在他那个交通不便,通信闭塞的老家,前者是他不方便来找我的原因之一,后者则是我们之间的手机聊天来得还不如他在学校的时候便捷的罪魁祸首。

    他回老家之后,我们之间的唯一联系便只能是通过手机了,在手机里他跟我说,他老家在山里,信号很差,而他家所处的那个位置更是差中之差,在他家里,只有几个特定的点才能搜索到网络信号,而且还不是很稳定,所以每次和我聊天的时候,他都得跑到那几个特定的点,才能给我发消息,因为我自己身处于交通和通讯均便利的城市里,所以我并不能理解他这种发消息还得要找信号的行为,虽然我知道他说的是真的,但我还是憋了一肚子的气,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这股气是越憋越大。

    通过前段时间和他这样的断断续续的聊天,我大概了解了他平日里的生活以及他不来找我的原因。

    他家虽然身处山村,但却已经没有务农了,他的爸爸做了木匠,平日里做点手艺活补贴家用,而他的妈妈,自从高中的那次意外事故之后便落下了残疾,虽有一定的自理能力,但却双下肢自膝盖以下失去了自主活动的能力,导致平时的日常起居需要人照料,而他在家的那段时间,刚好他的父亲外出干活,所以他便得留在家里照料他母亲的日常起居了。

    我也并不是蛮不讲理之人,听到他要照顾他的母亲抽不开身,我也自然是表示理解。

    但理解归理解,生气归生气,这是两码事,我和他好不容易走到了一起,又好不容易熬到了假期,本以为能趁着这个假期两个人过个一段时间不是异地的恋爱生活,可现实却是,好不容易熬到他回来了,结果还是见不到人,见不到人也就算了,甚至和他发个消息都费劲,我想不通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为什么好好的一个恋爱能谈成这个样子。

    但生气归生气,我还是得试图去理解他,理解他的不易之处,理解他的一片孝心,可是我理解他,谁又来理解我呢,我知道他的不容易,但谁又知道我的不容易呢,一想到这里,我心里就更难受了。而我心里的难受,远在深山的他却是浑然不知,这便是异地的弊端之一,即便我在这边哭得死去活来,哭得撕心裂肺,他在那头也听不见一丝哭声,看不到一滴眼泪。

    这样的恋爱,我还应该继续下去吗?当时的我心里产生了这样的疑惑。

    他在老家的这段日子里,还是会保持着每天给我发早午晚问候的消息的习惯,刚开始的时候我还是很享受他这样的用心良苦的,可是到了后面,慢慢的我也就习惯了,他的早午晚安我也并未觉得有何特别之处了。

    可当他跟我讲说是为了发这些消息他还得到处跑着找信号时,我的心里却是有些哭笑不得,刚开始还对于他的这找信号发消息行为觉得有些感动,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心中对于我们这段感情的怨气的积攒,刚开始的那份感动变成了一种很奇怪而可笑的情感,只觉得他每天发这些不痛不痒的话到底有什么意义,或许对于他来说是一种仪式感,每天还得到处找信号,才能把对于我的问候给送达,可是对我来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他的努力我又看不到,或者说他努力的结果就是我随手就可以发送的一些不痛不痒的文字,而这些对于我来说,真的有意义吗,我要的只是他能抽时间陪陪我,一起做一些普通情侣之间都会做的一些事情,可是我这些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朴素愿望,在当时的那个条件下,竟变成了一种奢求。

    那么,这样的恋爱,还有必要继续下去吗,那时的我心里不禁产生了这样的疑问。

    城里的我的态度已经悄然发生了转变,而山里的他却浑然不知,每天依旧是雷打不动的早午晚的问候。还有他日常生活的一些分享,比如说看书有看到什么他自认为有趣的知识点啊,比如今天吃了些啥啊,又或者说和他的妈妈聊到了些什么有趣的话题啊,总之,都是一些鸡毛蒜皮、无关痛痒的小事,而我真正关心的、真正期待的,关于他什么时候来找我的事,却没有了无音信。

    刚开始的时候,对于他的问候,对于他的分享,我都会热情回应,我时不时的也会向他分享我自己的生活,而他却不是时时在线,有时候我兴致勃勃地给他分享一个有趣的事,或者是一种情绪时,总是过了好久才能蹲到他的回复,可当他回复时,我当时经历那件事情的心情和兴致已经没有了,而他在看到我消息的时候才能代入我当时的那种情绪,而这种情绪上的时间差也让我们那段时间的交流变得越来越生硬。

    虽然每次他没能及时回复都会解释他刚刚干什么去了,为什么没有及时回复,虽然我也相信他没有骗我,但是这些,并不能弥补他给我带来的情绪上的失落。

    随着这一次次失落的堆积,我也失去了和他继续分享生活的兴致,也开始不再主动联系他,有时候看到他发来的消息,也会选择过段时间再回,或许是真的失望了,也或许是对于他不能及时回我消息的报复,我也没办法分清当时的我究竟是持有一种怎样的情感。

    总之,那段时间,我开始“刻意冷落“他,刚开始他还并未意识到问题所在,直到某一天,我们因为很简单的一件小事发生了争执,我也记不太清当时究竟是因为什么事了,总之,便是通过那件小事,我开始不理他了,也是通过那件小事,让他知道了我“生气了“,让他意识到了我们之间确实是出现了一些问题了。

    可笑的是,当时的他还以为我们的问题是因为“那件小事“,可我心里却是清楚地明白,“那件小事”对我来说根本就是微不足道,那只是我这段时间所积攒的情绪的一个宣泄口,是我所有对于恋爱的美好憧憬化为泡沫被现实击碎后所累积的失望的一个爆发,可手机那头的他还是不懂,还是不明白,只是一个劲的关于“那件小事”向我道着歉。

    当时的我看着他发过来的言辞恳切呢关于“那件小事“表示歉意的文字,心中积攒的情绪非但没有丝毫缓解,反而愈演愈烈,最后终于在一个顶点爆发了,而具体的表现便是我不再回复他的任何消息。

    当时的我心里也暗暗地下了一个决定,而这个决定,也将影响我们两个这段恋爱关系的最终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