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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夜黑风高,一袭黑影,掠过正殿的屋顶,匆匆而去。

    没多时,身影下落,落在了偏殿的丹房这边。

    夜深人静,整个武门没有一丝灯火,丹房也是,黑漆漆的,没有一丝人的气息。

    黑影走进殿门,缓缓的推向雕刻精细的木门,轻轻的一声吱呀,打破夜的寂静,显得格外空灵。

    黑影似揶揄的一笑,“做上贼的勾当了,呵!真是嘲讽。”

    不过,当门打开的那一刻,秦罗却愣了。

    没错,那道黑影就是秦罗。

    他来到了丹房。

    不告而取谓为窃。

    看到正前方坐着的老者,他没有后退,依旧踏了进去。

    老者不是别人,正是他师父周伯仁。

    早就料到秦罗要来,他也就在这里等着了。

    “来了,给我说一个理由,这样做值得吗?”周伯仁直勾勾的盯着秦罗的双眸,仿佛要看穿他一般。

    这一刻,秦罗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不过面对周伯仁的问题,他没有一丝退缩。

    秦罗摇摇头,说:“我必须这么做,我一定要救她。”

    周伯仁点点头,没有任何意外秦罗会说这话,“好。我知道你的事,那个女娃娃确实很可怜,不过你就单单凭这个东西根本救不了她。如果你想救她,还需要这本术法——御火。不过,既已选择了离开,那就断了这里的念想和关系,走吧。”

    推了推左手边桌上的一个精致盒子,还有一本泛了黄的古书。

    他知道秦罗这样做的原因不单单是这些,他有仇要报,只是现在因为那个女孩提前了。

    秦罗愣了愣,没想到周伯仁不仅没有责问他,这样做的后果,反而给了他方法。仿佛,他认为秦罗做的没有问题,还要帮他一把。

    “谢师父!”

    咚咚咚。

    三跪九叩。

    这也许就是最后一次了。

    俯首作揖谢师恩!

    他这辈子都还不完周伯仁的恩情。再造之恩,解惑之恩,养育之恩!哪一个,是他可以还的?现在,周伯仁又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似是轻松的交给了他,让他去就一个对他很重要的人。

    何以报恩?三跪九叩不够,远远不足以。只是表达了秦罗的感谢。

    周伯仁轻松一笑,只是这一笑背后背了多少的压力,又何以得知?只是他有他的用意。

    “去吧!他日山门若有难,能帮就帮一把,生命之危便不了。”

    “孩子,你一定要谨记为师当初对你的话,万事冷静,切不可被仇恨冲昏头脑,也绝不可想命运低头。”

    “唉,为师看着你长大,我对你的了解甚至多过于你。”

    “最后,为师再送你八字箴言,你且上路吧。”

    说到这儿,周伯仁顿了顿,严肃的盯着秦罗的眼睛。

    秦罗双眸像是糊上了什么东西似的,泪水欲夺眶而出,声音哽咽的说,“师父请讲!秦罗一定谨记。”

    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不轻弹,只是他的师父为他做了太多,他却无以为报。

    有些事有些人,做的任何事都并没有求所回报,仅仅简单一句,他日有难,帮一把,便掩盖了他之前所做的一切。

    “正视内心!遵循——本心!”

    ……

    离开的路上,秦罗手里握着两个物件,脑内一直循环着那八字箴言。

    这御火一书,开头是一张周伯仁给秦罗写的信笺。

    缓缓摊开纸张,苍劲的字迹呈现在眼前。

    “见字如晤。

    锦川,师父那日夜观天象,望见天狼星偏位,就料到你有一日会离开。也不难想到,你身上有着常人难有的坚韧,他日定不是池中之物,一定会离开师父这片小天地,去追求自己的道。

    你命里有有一大劫,或许早,或许晚,二十八岁之前一定会出现,而逆天改命的人,四年前就出现在你身边了,不过一切顺其自然,不可强求,更不可违。

    切记切记!定不可向这天命屈服,一定要好好活着!

    周伯仁书。”

    看完整张,秦罗的手止不住颤抖了起来。

    何为天道?何为命理?秦罗从未见识过,但也深知,师父的话又多谨慎,再三强调,秦罗怎么能不心里难受。

    忍不住回头看向去时的方向,那一片漆黑的朦胧,有着他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有着他视为家人的师父,有着放心不下的小妹妹。

    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定了定心神。

    抬步,走在南山,顺着筱儿以前走过的路,经历筱儿可能会遇到的一切。

    筱儿嘛?改命的人,仅是如此吗?不吧,他或许是改变他的人,这命子,还是要握在自己手里的。

    秦罗这样想着。

    一草一木,生机盎然,一花一叶,也都在这开阔的南山地界自由的生长着。

    不曾拥有,但十分向往。因为那样他不用忧虑,不用……

    清风又从林间吹来,脚下的枯枝发出轻响,幽幽的花香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飘入他的鼻中,沁人心脾的味道,让人心神安宁。

    没再继续看那本古书,秦罗将它同千年灵芝、火狐内丹放在一起,裹在包袱内。

    包袱是秦罗早就收拾好了的,里面曾整齐的放着几套干净的衣物。

    没有再穿着一套漆黑的袍子,而换上了一套和以前一样的,素白的长袍,没有任何的装饰,却让人感到十分潇洒。

    头上的束带,秦罗也换了一条,深蓝色的料子,也是极简的。

    当初,秦罗是一无所有的来,现在也两袖空空的去,没有动任何山门内的东西,仿佛他不曾来过一般。

    或许,他日弟子更迭,慢慢的就没有人记得他来过,来过太乙山灵剑武门。

    只是,有的人或许忘不掉吧。十年的时间,怎么说都会秦罗的影子,或者证明秦罗来过的东西存在,又怎能轻易忘记呢?

    至少,想让周青接受秦罗真的离开的事实,是件很难的事情。

    他骗了周青。一个事实的道出,却难比谎言容易接受,真是嘲讽。

    但他没有办法,只能不辞而别。

    而北亭的吃酒,就好像送别一般,只是有的人有意,有的人却什么都不知道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