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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逮捕

    看着处于幻境中的江辰川动了起来,那场景简直比噩梦还更噩梦,水晶球内倒映的场景,是厮杀后的血腥,占卜师担忧地抬起眼眸,看了一眼主位上的女人。

    血红的指尖在桌上轻轻点着,从那动作的频率上看,魔女似乎有些心烦。

    “所以……”

    “大人,我的建议是……停止蛊惑伊维尔·冯·海因里希的计划。”

    咔嚓——

    指甲下的桌子裂开了一条缝隙,占卜师不禁害怕地抖了一下,生怕惹到面前的女人半点不愉悦。

    “大人……?”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

    “就按照你说的做。”

    听见回答后,占卜师这才松下一口气,看着魔女逐渐消失在她的座位上,她缓缓低下头,看着水晶球内的男人,身上似乎沾染了无限的血腥。

    火车发出刺耳的轰鸣,快速地略过,带来凛冽的寒风,江辰川轻微喘息着,他看了看眼前消失的幻影,一言不发。

    再转头寻找了一会儿,在不远处看到了一道熟悉的黑影。

    巴拉斯。

    他还没走,正好,江辰川也要找他问问话。

    此刻再见面,两人的立场与态度就便完全不同,江辰川来到他背后,脚步声惊动了他,巴拉斯茫然地转回头来,一脸疑惑地看着江辰川的脸。

    “你……”

    下意识要说些什么,却像是想起某些不太愉快的回忆,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似乎与自己印象中的模样有些不同。

    “还记得我?”

    江辰川看了一眼,便大概猜到了什么,刚刚被幻境迷惑的人,或许不止他一个。

    “你……”

    “你是我的车夫,现在我们得找个办法回去。”

    江辰川直接帮他回答道,也正好打消了他的疑虑,以及为什么自己突然出现在荒郊野外的理由。

    “客人,你说的……是那个?”

    巴拉斯迅速带入车夫身份,指了指远处停在路边的马车,马蹄踏在地面上,发出嗒嗒的声响,看样子,连被炸毁的场景也是幻觉。

    寒风瑟瑟,两人赶紧上了马车,才能稍微抵御一些夜晚的寒冷。

    江辰川打量着巴拉斯的神情,并不知晓刚刚发生了什么的他,淡定自若,还能若无其事地与江辰川唠上两句。

    “知道我们本来要去哪儿的吗?”

    “哪里?”

    巴拉斯有些好奇,他还惦记着被他藏在端庭洋馆的黑猫,只不过那地方够大,也可以御寒,抗过这个冬天应该没有问题。

    “英兰北尔首都博物馆。”

    江辰川回答道。

    “那里是……呃,不好意思,那个博物馆该往哪里走?”

    “难怪你会把我载到这个地方来,走吧,我给你指路。”

    江辰川打趣道,他并没有拆穿巴拉斯的伪装,这一路很长,他还有时间想一想该怎么将眼前的凶手逮捕归案。

    没有什么比自投罗网更好的选择了。

    也不怪巴拉斯没听过博物馆,他被关入洋馆时,外界并不知晓博物馆的存在,刚在车夫的位置上坐定,江辰川从车内递出来一条毛毯。

    “可以盖一下,晚上比较冷。”

    巴拉斯接过毯子,眼中露出一丝疑惑的神色,但也没说什么,只感觉马车震了一下,缓缓开了起来。

    马车在咆哮的风声中前行,速度逐渐提升起来,沿着江辰川所指的道路,能远远地望见世界树的存在,那仿佛就是海洋航行中的灯塔,指引着他们回到诚实之中。

    在漆黑的夜中,奔跑的马车几乎与背影的夜融为一体,听着呼啸的风声,江辰川短暂地休息了一下,看了看周围的场景,确认巴拉斯没有再带他前往奇怪的地方,便才放下心来。

    “你似乎有些疲惫。”

    江辰川突然出声道。

    “我讨厌冬天。”

    黑暗中,巴拉斯沉闷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相比于江辰川,巴拉斯的情况要更恶劣一些,车厢微微晃动,寒气总是这样无孔不入,只不过,他们离塞特维那区并不远,回去的速度似乎更快一些,要不了多久,就能远远地看见那连片的工业区。

    “有理由吗?”

    就像是普通的车夫与乘客一样,两人之间相互闲聊了起来,单纯地叙述着。

    “很久以前,我和我的家人住在一个很穷的地方,在那里,连最基本住处与保障都没有,一到冬天,就会有家人因寒冷而死去,到最后,也没剩下几个人存在。”

    巴拉斯似乎回想到了过去,为了活着,而离开了家乡。

    真是讽刺啊,

    他离开的原因,仅仅是为了能够活下去。

    当时的他还算得上是个孩童,不太懂得所谓的人心是什么,

    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接受另一个异类的种族,即使他们也同样是人类。

    “真可怜,那他们现在如何了?”

    江辰川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缓缓说道,平静的语气里听不出情绪的波动。

    “不知道,我很久都没有回家了,或许……”

    巴拉斯轻声低语道。

    “都死了吧。”

    他会进入端庭洋馆,纯属是一场意外,当时的他,为了在深夜去给一个生病的患者治疗,看错地址,误入了端庭洋馆。

    最初也只是害怕,后来发现自己被困,并且无法离开以后,心态才在这漫长的岁月中,发生了一些变换。

    他想离开那永无止境的黑夜,想离开端庭洋馆的困境,可也是直到最后,他在某页书籍和地下的炼金法阵中,相互对应,才找到了离开的办法。

    在以灵魂为祭的前提下,在自己的世界中,只剩下最后一个活物时,才能够离开。

    “尊贵的客人,你说在这个世界上,什么是好人,什么……又是坏人呢?”

    “……”

    可事实是,这个世上没有绝对的好,也没有绝对的坏。

    博物馆就在前方,那隐约闪烁的红灯以及从地底传来的轰鸣,某根警示的神经都在提醒着巴拉斯,那是一个充满危险的地方。

    “你会感觉到恐惧吗?”

    巴拉斯突然转过头问道。

    “当然,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客人,在这样的黑夜独自一人来到这个地方,当然会害怕的……”

    江辰川对答如流。

    “可是,您身上有血啊。”

    马车忽地一下停了下来,巴拉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江辰川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可随即他想起,自己刚刚所有经历的一切都是幻境,不可能沾染到自己身上。

    也就是说,巴拉斯是察觉了什么,再抬起头时,车夫已经跳车跑走。

    可这个地方,除了工厂就是荒废的房屋,而巴拉斯的面前又是一片空旷的土地,也就是说,就算他意识过来,来到博物馆前,也无路可逃。

    但由于时间差的关系,江辰川一时之间确实追不上巴拉斯的步伐。

    昏暗的小道上,迎面走来一个人,嘴上叼着他的面包夜宵,还哼着不知名的曲调,穿着普通,看那样子,像是刚下夜班的工人。

    巴拉斯眼前一亮,还正愁着怎么拜托江辰川的追击,现在倒是有个送上门的猎物。

    啪——

    头顶的路灯亮了起来,把巴拉斯吓了一跳,大概是听见了背后的脚步声,情况紧急,巴拉斯压低了帽沿,便快步朝那个男人走了过去。

    ……

    看着巴拉斯过了一个拐角,江辰川急忙追了上去,只看到了一条空荡荡的街道,却连一个人影都没有见到。

    有细微的声响出现在前方,江辰川大步走上前去,悄无声息地拔出杖剑,做出攻击的姿势。

    声响在逐渐靠近。

    又过一个拐角,冒出一个人来,杖剑蓄势待发,却听见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伊维尔!”

    在路灯的照耀下,江辰川看清了对方的面容,但不管在记忆中怎么搜索,却想不起自己见过他的样子。

    “你……”

    还没等江辰川说完。

    “你就是在追他吧。”

    莫桑指了指身后,地上散落着半片面包,还有一个倒地的人影,是巴拉斯伪装的车夫模样。

    “你杀了他!”

    大概知晓巴拉斯的能力,江辰川对他这种漠视生命的态度感到愤怒,一种发自内心的愤怒。

    “没有啊,应该只是晕了而已。”

    莫桑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只是看着地上的面包片露出了心痛的神情,毕竟,那可是他最喜欢的夜宵。

    将信将疑地江辰川走上前去,蹲下身摸了摸车夫的状态,确定还保留着生命的体征。

    “你自己解决了他?”

    “对啊,这有什么,很难吗?他很弱唉,伊维尔,你要考虑一下,是不是你退步。”

    莫桑犹豫半天,最后还是决定放弃地上的那半片面包,在确认地上昏厥的才是真正的巴拉斯后,江辰川才彻底放下心来。

    “他是我们这次凶杀案件的凶手,现将他逮捕归案。”

    “逮捕犯人是治安厅的事,跟我们没什么关系,怎么……是新的遗物吗?”

    莫桑有些好奇,他倒是没收到有出现新遗物的信息。

    既然能知道遗物的事,那眼前的人大概是自己未见过面的同事,一想到这里,江辰川也能理解,为什么巴拉斯打不过他的原因。

    一个是训练有素的觉醒者,一个是有些特殊能力的凶手,确实没有太大可比性。

    “大概率是了,医疗部在做尸检工作,最晚明天

    大概率会出结果。”

    听见江辰川这么说,莫桑才突然想起,晚上好像确实有一份新的尸检报告从医疗部传来,只不过他那是还有其他的事要处理,就耽搁了一下。

    “知道了,你把他带回博物馆,我去处理剩下的事。”

    莫桑点点头,只是简短地回了一句,便独自朝博物馆走去,留下江辰川和晕倒的巴拉斯还留在原地。

    从未见过这样的同事,江辰川感到有些疑惑,但也没说什么,收好杖剑,独自将巴拉斯背在背上,跟在莫桑的身后,一起前往博物馆。

    博物馆内灯光通明,偶尔还能看见巡逻的护卫队员在巡查着,夜班值班人员规矩地遵守着博物馆守则上的内容,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

    抱歉抱歉,今天特殊原因,确实延迟更新。

    没有什么破绽能逃得过江辰川的眼睛,除非,他甘愿踏入陷阱。

    “你真的要去?”

    男人出现在他的身边,与之并肩行走着,像是逛街一样的轻松步伐,即使他们的目标是像魔女那般恐怖的存在。

    “你不是说,他没说谎吗?”

    江辰川面色平静地回答道,在得到线索后,这是他第一次向意识里的自己,求证了巴拉斯话中的真实性。

    还以为会提出什么交易条件的他,居然爽快地答应了江辰川的询问,并快速地给出了答案。

    “这是你第一次主动来找我,就给你免费一次好了。”

    相比于魔女的阴谋,还是原罪更加令人警惕与恐惧。

    巴拉斯没有说谎,只是目的不同,虽然不知道他跟魔女进行了什么样的对话,但事实证明,他还是选择了帮助魔女。

    魔女盯上了他,如果不出意外,初冬那边一样有着糟糕的情况。

    总而言之,就是出事了。

    他们慢了。

    在真相出来之前,在他们行动之前,对手已经开始了她的棋局。

    “是啊,可我也要告诉你……以你现在的情况,是没有对付魔女的能力的。”

    话虽然残酷,可却是冰冷的事实,原罪的眼瞳在天空之上缓缓睁开,静静注视着地下的一切,不知道为什么,江辰川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他停住了脚步,缓缓回过头,与之对视。

    “加上你呢?”

    “什么?”

    另一个自己似乎对江辰川的话感到不可思议,他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也能确定江辰川的内心防线并没有被击溃,周围确实有些致幻的魔药成分存在,可不至于,让江辰川失去心智。

    “我说,加上你呢?”

    一边说着,江辰川一边缓缓抽出杖剑。

    “你知道的,原罪能够产生污染物,而我,只是意识而已……等等……”

    男人似乎知道了什么,他停住了身影,只有江辰川还在往前走着,黑暗中立着一道道身影,那些人似乎是在等待着他。

    江辰川跟在莫桑的身后,他听到从地底传来的轰鸣,停下身,往下望了一眼,深不见底之处,似乎藏着更为可怕的东西。

    英兰北尔首都博物馆。

    他似乎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地方,只是那些被记载在员工守则上的危险,似乎只是神秘的冰山一角。

    来到了属于处理者莫桑的办公室,鼻尖环绕着淡雅的香水味,可以看得出,莫桑对生活还是有一定的追求,他拉开窗帘,望着窗外的漆黑一片,似乎在思考什么。

    “先坐,你等我一下。”

    沉默后,他只留下了这么一句话,便转身走了出去。

    有护卫队员在门口路过,那脚步声从近到远,其中还夹杂着某些细碎的动静,似乎与护卫队无关。

    江辰川转过头,看见尤莉娅站在门外,眼中露出某些担忧的神情,用嘴型说:

    伊维尔先生,你没事吧?

    “没事,你在办公室等我。”

    江辰川回答道。

    得到答复的尤莉娅点点头,虽然不知道莫桑为什么突然找上江辰川,但在博物馆内,应该不会是什么大事。

    头顶的灯光不断延伸着,气氛有些莫名的压抑,无事可做的江辰川观察起莫桑的办公室来,桌面整洁,没有一件多余的物品。

    办公桌椅的右手边,架着一把利剑,而旁边还摆着一副盔甲,看样子跟护卫队的服制有些相似,大约是代表着权柄与守护。

    左手边的墙上挂着一个巨大的画像,看起来像是某座城的远景,只要看得久些,就会被它的宏伟所倾倒。

    “这是一副遗物仿制品,是我拜托一个会画画的的炼金师根据真品制作而成的,虽然危害不大,但不适合多看,还是为稍微影响心智。”

    莫桑不知什么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托盘和水晶球,就这么放在办公桌上。

    回到自己的位置,带着探究的目光,指了指面前的水晶球,江辰川一眼就认出来,那是资料室中进行觉醒测试的遗物。

    “你最近的情况我听说了些,上次第三小队回收那个小丑的报告,似乎很是惊险,我一直想找你,但都没什么机会,伊维尔,你有段时间没来博物馆上班了,再不出现,我还真以为你要失踪了呢。”

    莫桑的语气很是轻松,就像是普通的日常询问,但江辰川却敏锐地察觉到,藏在轻松背后的警惕。

    “有一些私事,抱歉。”

    江辰川在莫桑对面的位置上坐下,看着面前的水晶球,也大概知道了他要做些什么。

    “没关系,来试试吧,伊维尔?”

    莫桑指着面前的水晶球,他的序列已无法隐瞒,所幸他是双序列,可以用无数个理由来解释他的变化。

    否则,死而复生的奇迹在这个世界被发现,将会带来一场混乱。

    看着水晶球闪烁着两种不同的光芒,莫桑的表情有些微妙,连带着看江辰川的神情都跟刚刚有些不同。

    “你……”

    “怎么了?部长。”

    江辰川明知故问地回答道。

    “没事了,你可以先回去了。”

    大概是要收拾一下复杂的内心,莫桑摆摆手让江辰川离开,江辰川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

    “伊维尔,把你的工作证留下。”

    江辰川没多说什么,回头将自己的工作证放到桌面上。

    顺利地解除了怀疑,江辰川还要去找一趟尤莉娅,之前关于巴拉斯的能力都是猜测,还需要看到具体的报告,才可以得到真正的答案。

    医疗部与其他部门不太一样,整夜的灯火通明,几乎都有医生在二十四小时值班,尤莉娅靠在椅子里,面色显得很是疲惫,她低着头,看着手上的伤疤,不知道在脑海中思考着什么。

    “报告出来了吗?”

    江辰川走了进来,背对着他的尤莉娅并没有回答,只是维持着低下头的姿势,一动不动的状态。

    “尤莉娅?”

    江辰川有些疑惑,伸出的手还没碰到尤莉娅的肩膀,便看着她的身影一歪,朝旁边直接倒了下去。

    “尤莉娅·德卡沃!”

    一声惊呼,江辰川大步上前,接住了即将倒下的尤莉娅,她的面色苍白,眉头紧锁,嘴唇几乎没有其他的血色,似乎一副痛苦的样子。

    诅咒就是这样,在痛苦与挣扎中,逐渐把人逼入死境。

    “尤莉娅,醒醒!”

    看见她已经无法感知外界的声音,江辰川一边撑她的身体,一边撩开她的衣领,可以清晰地看见,伤痕几乎已经蔓延上来,一股奇怪的味道涌了上来,带着一点微微的腐烂。

    时间已经拖得太久,就算是博物馆的医疗部,也对这种诅咒没有太好的办法,江辰川几乎没有拖延,将尤莉娅横抱起来,直接冲向门口。

    所幸的是,他

    还有马车可以使用,将几乎已经接近昏迷的尤莉娅·德卡沃房间车里,盖好毯子保暖,做好一切后,一刻也不耽搁,便开着马车朝中心城区驶去。

    没想到,尤莉娅的情况已经恶化到如此地步。

    时间从来都不愿意等人,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把机会一点点拿走,尤莉娅是德卡沃一家唯一的血脉,也是江辰川一直无法原谅自己的一件事。

    变异的德卡沃一家,那场雨夜杀人事件,甚至,会以回忆的形式出现在他的噩梦里。

    “她快死了。”

    男人果然出现了。

    他坐在马车内,细细打量着尤莉娅·德卡沃的状态,发出啧啧的声音,就算风声呼啸,就算隔着一段距离,他的声音还是可以清晰地出现在江辰川的耳边。

    “你那几乎完美的壁垒出现了细微的裂缝,看来,她的生死对你而言,很重要。”

    重不重要江辰川不知道,但他从穿越以后,能在波尔尼亚顺利生存下来,全是因为德卡沃一家的怜悯,从语言开始,读书写字到沟通交流,一点点帮助他融入这个社会。

    “与你无关。”

    江辰川冷冰冰地回答道,男人发出一声轻笑,什么都没有多说,他看着尤莉娅的脸庞,想沙土一样消散而去。

    马车在空旷的街道上奔跑着,只留下车轮的声响,或许,这是一个平凡而又普通到极致的一个夜晚,所有人都沉入梦乡,不知道外面发生着什么。

    谁都没有注意到的黑影,出现在小巷的阴影里,戴着黑色的兜帽,看不清她的身形与动作。

    响动停止,马车在布拉德街121号的门前停下,江辰川跳下车,为了不吵醒伯恩先生,他轻手轻脚地打开了房门。

    楼梯间一片黑暗,摸着黑快速来到初冬的门前,抬手轻轻地敲了敲门。

    “咚咚咚。”

    几乎是同时,屋内传来一阵响动,是还未入睡的样子。

    果然,没用多少时间,初冬就拉开了房门,露出半张探究的脸来,直到看见门外出现的是江辰川,才敢把门打开,还有一丝惊讶的神色。

    “伊维尔?”

    在她的印象中,伊维尔从未主动找过她,这应该是第一次。

    “情况紧急,跟我来。”

    看着江辰川严肃的神情,初冬意识到有什么迫切的大事,也顾不上遮盖眼瞳的异样,拿起提灯便跟着他往楼下走去。

    “她中了诅咒,能不能救救她。”

    江辰川主动打开车门,初冬看了一眼他认真的表情,二话不说地跨了上去。

    尤莉娅倾倒在一旁,初冬在她的对面坐下,伸手探了探鼻息,几乎已经消失的气息,一直都面无表情的她微微皱起了眉头。

    “她快死了。”

    与男人调侃的语气不同,初冬的话就像是医生下的诊断书,听到完全是两种不同的心境。

    “她的诅咒在手上。”

    江辰川提示道。

    恢复原来冰冷的神色,初冬抬起尤莉娅的手,放在提灯下仔细地观察起来。

    “这居然……”

    初冬的语气是难得的惊讶。

    “怎么?”

    “还记得,我在端庭洋馆时,跟你说的……病村吗?”

    眼前似乎浮现出之前的回忆,最接近新兰海域的一个普通的渔村,遭遇了一场难以想象的灾难。

    “恐怖的瘟疫席卷了整个村庄,几乎无人幸免,我只跟你说,由病村带来的灾难殃及了罗纳尔克城,但是我并没有告诉你,我们到底遭遇了什么。”

    眼前的诅咒形式唤醒了初冬不好的回忆,那种如同噩梦般的绝望,一点点侵蚀着人类的内心。

    “所以……那到底是什么?”

    “说是瘟疫,也只是它的一种表现形式,真正的病村村民,都变成了一种似人非人,似鱼非鱼的变异生物,就像是海洋对人类的诅咒,用你们国家的说法,那可能就是一种污染吧。”

    污染……

    熟悉的词汇总是能勾起不愉快的记忆,初冬顿了顿,又继续说道:

    “但跟污染有些不同的是,那些生物传播的,而是一种类似于诅咒的病症,被感染的人群,只有一定的概率会变成怪物,大部分的情况,都是像这位女士一样,在诅咒的痛苦中折磨而死。”

    这么说来,德卡沃一家全部变异成污染物,确实是因为“原罪”的引导。

    让糟糕的事物无限糟糕下去,是它的作用,但不知道为什么,江辰川总有一种不安的预感。

    “诅咒就像瘟疫一样在罗纳尔克城蔓延开来,几乎没有办法医治,所以,城主才会做出封城这样绝望的选择,将所有城民都困在城里等待死亡,日日夜夜,没有任何一点希望。”

    初冬的话语带着无限的沉重,江辰川似乎能够看见,背负着无数条人命的城主,只能眼睁睁地

    看着自己的子民死去。

    “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有,这个办法是由魔女想出来的,将这种未知的诅咒进行转化,由另一种方式体现,唯一的好处是,这种办法可以无限延长中诅咒者的生命。”

    初冬抬起手,点了点自己的眼睛,瞳孔中的四轮银月在提灯的照耀下,似乎还散发着灰白色的光芒。

    “但其唯一的条件是……”

    “成为魔女教派的成员,受到魔女的控制?”

    大概已经猜结果的江辰川接着初冬的话说道。

    可以说,一旦加入魔女教派,就成为了魔女的一枚棋子,任凭她的宰割。

    “可以这么说,像我眼中的这个诅咒术式,只有魔女知道解除之法。”

    “……”

    江辰川沉默着。

    “很抱歉,我帮不上你的忙。”

    初冬抬手遮盖着眼瞳,她想尽办法要摆脱魔女,不管是研究术式也好,独自尝试也好,但事实证明,没有人可以对付魔女。

    她是无人可敌的天才。

    几乎,是为了创造诅咒而生。

    “所以,加入魔女教派的条件是……”

    沉重的声音响起,事到如今,江辰川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他看了一眼尤莉娅的面容,就算是看不到一点希望的未来,只有活着,才会是最后的希望。

    “她要是醒来后,会同意吗?”

    初冬有些担忧,如果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加入了宛如邪教般的神秘组织,换了谁,谁都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我不知道,但她需要时间……”

    “我同意。”

    还没等江辰川的话说完,便听见尤莉娅虚弱的声音响起,这时他们才发现,尤莉娅已经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睁开了双眼。

    也不知道她醒来多久,听到了多少内容。

    “太危险了,伊维尔,你比我还清楚,这么做到底有多冒险……”

    “没关系。”

    尤莉娅弱弱地回答道。

    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执念,只是现在的她,还不想这么快死去。

    人总是对死亡有种特别的恐惧,仿佛在死亡面前,什么困难都算不上。

    活下去,

    只剩“活下去”的心思。

    依旧是漆黑冰冷的夜色,初冬看着眼前年轻的少女,在痛苦的折磨下,依旧有些坚定的神色,还藏着某种特别的执念。

    “救救我,我有不能就这样死去的理由……求求你……”

    微微抬起的手指,轻轻拽着初冬的衣角,即使没有多少力气,却依然有些她的坚持,看着尤莉娅的面容,似乎看见了当初的自己,初冬冰冷的神色有了一些动容。

    “好,我知道了。”

    下了夜班的托勒·克莱斯独自一人走在路上,为了很好地成为一名警察,他选择在治安厅附近租房子住,隔着不远的距离,但却是最老旧的小房子,唯一的好处便是不用支付那高昂的租房费用。

    同事给过他建议,只要远离国王大街,同样的租金能租到条件应当好的两室一厅,只要交通便利,通过蒸汽电车也一样可以快速上下班,但是,这条建议被托勒·克莱斯拒绝了。

    他会在街上买好晚上的饭菜,回到自己的小间内休息。

    但最近这段时间,他经常睡到半夜就会被一阵“哐当”的响动吵醒,本来就还未彻底愈合的伤口,总回会在这半梦半醒间再度开裂,止不住地往外渗血。

    他摸了摸脖子上厚重的纱布,一阵湿漉与刺痛,鲜红色的血液透过白色往外蔓延,要不是被包裹得严严实实,他都有种脑袋与身体分离的错觉。

    按照医院的话说,在伤口彻底愈合之前,纱布是不能摘下的,所以,这段时间他连洗澡都不能洗,只能用柔软的毛巾将自己的脸和身体擦拭干净。

    醒来的一瞬间,托勒·克莱斯有些恍惚,他仿佛在屋内看到了什么身影,待仔细看去,又什么都没出现。

    隔壁再次传来了响动,像是进门的声音,托勒·克莱斯有些惊讶,借着月光看平了墙上的钟表,上面的时间显示已经超过三点。

    “这么晚才回来吗?”

    托勒·克莱斯嘟囔了两句,但毕竟是别人家的事,回来早晚多跟他没多大关系。

    只是,

    隔壁的女人才刚刚回到家中,显然是做了一天辛苦的工作,脸上略显得疲惫,所以关门时也没有太过注意,一不小心力气用得大了一些。

    “小心些。”

    她身后的黑暗中,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道诡异的身影,月光透过玻璃洒下屋中,能看得出那与人类相差无异的身姿。

    “抱歉,我实在太累了。”

    女人一边将手中的袋子放下,一边蹲下身解着自己的鞋子。

    “不知轻重的话,会把他们都吵醒的。”

    男人低沉着声音警告道。

    “知道了,你能不能别抱怨了。”

    但女人明显有些不耐烦,她检查了一下临走时做过的准备与痕迹,确认男人听从了她的建议,并没有离开这个房间,脸色才稍稍好了一些下来。

    “人找到了吗?”

    男人知晓女人的心思,但他也没有多说什么,以他现在的状态,确实不适合到在外面去,要是被骑士团的人抓到,那才是得不偿失。

    “还没有,也不知道贝里托那孩子跑到哪里去了,我今天去了好多地方,该发的寻人启事也发了,就是没人见过他。”

    女人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到沙发上坐下,看着沙发上依旧残留着部分血迹,她厌恶地往旁边干净的地方上靠了靠。

    男人抬腿向她靠近,便响起一阵金属的碰撞声,等他到达一定距离时,便不能再往前行动了。

    他无奈地看了看手上的铁链,尝试着挥了挥,发现确实无法反抗,只能可怜兮兮地看向女人,撒娇地说道:

    “求你了,放开我吧。”

    “不行,你的伤还没好,身体很不稳定,万一失控,麻烦的还是我。”

    女人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在外残存的灰尘,朝着屋内走去,只留男人一个人停在原地,发出呜咽的声音,黑暗中,金色的瞳孔闪烁着,可不管他再怎么努力,都无法恢复到正常的眸色。

    “对了,在找到贝里托之前,你一步也不能离开这里,千万别想着违抗我,否则……你知道后果的。”

    “可是……”

    男人似乎还想争辩什么,可女人并不想给他这个机会。

    没再有过多的交流,她独自进了卧室,第一时间就是打开了书桌上的灯,光芒勾勒出周围物体的轮廓,她开来椅子,静静地坐了下来。

    男人来到她的房前,看着她一个人工作的孤独背影,也没再说些什么,借着灯光能清楚地看到,他青白色的皮肤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有些甚至还未彻底愈合,在不停地往外渗血。

    “回去休息吧。”

    就算女人没有回头,她也知道男人就在她的身后,大概是一种错觉。从玻璃里倒映的脸上,似乎流淌着晶莹的泪水。

    “可是……”

    “没什么,对了,你的晚餐在袋子里,记得……适可而止。”

    女人轻轻地说道。

    她拿起笔,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这一次,她控制好了力度,身旁的桌子下,丢失了好多支废弃的半截钢笔。

    “知道了,你从来都不肯相信我。”

    男人嘴里小声嘟囔道,转身回到了客厅之中,他的伤恢复得这么慢,还有一部分吃得少的原因。

    “一天只让我吃一餐,这

    得等到猴年马月去,贝里托大人又找不到,我还得被关到什么时候去……”

    男人用竿子够到门口的袋子,袋子中装着一个铁笼,笼子里的小生物正圆溜溜地转着自己的眼睛,充满怀疑地打量着这个黑暗陌生的世界。

    眼中闪过一丝暗淡,想着提着笼子去好好抱怨一番,可一想到她也很不容易,一大早出门要忙到晚上才回来,一边工作赚钱养他,还要一边寻找贝里托的下落,便也不忍心去责备。

    “没办法,谁让我心地善良,就你了吧。”

    咧开嘴,露出他的尖牙来,只有很短暂地一声动物的哀鸣,房间内又恢复了原本的静谧。

    血肉与毛发混杂在一起,散落的骨头就这么随意地扔在袋子之中,男人的嘴角依旧有鲜红残留,短暂地一段时间内,他的瞳孔恢复成英兰北尔人特有的湛蓝色。

    “去休息吧,接下来的垃圾我来收拾。”

    女人不知道何时出现在卧室门口,看着一动不动的男人,轻轻叹出一口气,她悄悄地靠近,然后蹲下身,给了他一个温暖的拥抱。

    “没事的,等一切都解决后……”

    等一切都解决后,

    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我们坚持着崇高的理想,不受任何黑暗的侵扰,对着心中的坚持,呢喃最后的誓言。

    ——《家族契约》

    ……

    初冬带走了尤莉娅·德卡沃,自从那晚后,江辰川便再也没有看到初冬出现过,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除了那些曾经留下过的痕迹,什么都不剩下。

    “我带她走,但不能跟你保证,她会百分百活下来。”

    话语在回忆中闪过,江辰川拉开抽屉,看到了久违的笔记本,将它拿了出来,竟然生出了一丝怀念的感觉。

    又到了下次梳理思路的时刻,翻开页,提起手中的羽毛笔,笔尖悬停许久,才想好要写些什么:

    【任务:持续追踪魔女教派的事件】—【病村事件】—【罗纳尔克城】

    不知道为什么江辰川突然联想起,昨天与贝里托在港口遭遇的沉船事件,初冬口中所谓的瘟疫与新兰海域。

    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所关联?

    一切都不太明朗,可病村流行起来的瘟疫又不像一件小事,若是同样的污染被带到波尔尼亚,那么其影响的可怕程度,将远远超过罗纳尔克城。

    还有一件事,便是关于贝里托,那个跟他有着一模一样姓氏的男孩,究竟跟他有着什么样的关系,也很难说清,但以他这个姓氏得稀有程度,说是巧合江辰川也不会相信。

    并且,他还记得上次笔记本给出的答案是,新的委托人。

    现在,除了家族徽章以外,他还有何委托需要江辰川来解决,也没有半点线索。

    还在思考着接下来该如何下笔,就只见纸上的字迹渐渐淡了下去,似乎在准备着给江辰川一个准确回答

    等待一会儿后,

    跟预想中的答案有所不同的是,这一次,笔记本只是简简单单地回答了两个字:

    灾难。

    让江辰川瞬间觉得浑身冰冷,他提起笔,似乎想写些什么,但在停顿半分钟后,又落笔写道:

    是否与最近波尔尼亚的沉船事件有所关联?

    问完话后,江辰川略有些紧张地捏紧了羽毛笔头,指尖泛起淡淡地白,盯着字迹渐渐暗淡下去,这一次,似乎比以往等待的时间都要来得久一些。

    似乎是在做着某种决定。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有新的字迹在空白处显现出来,上面清楚地写着:

    有关。

    似乎那一锤子已经敲定,波尔尼亚似乎要迎来一场接近灭城的灾难,像罗纳尔克城的城民那样,在痛苦与绝望之中等待灭亡。

    可是,波尔尼亚有全世界最好的炼金术师,也有着掌控遗物的回收组织,与罗纳尔克城不同的是,他们将有更多的人,更多的力量与资源去对付这一切。

    “解决之法呢?”

    江辰川也没期望笔记本能回答他的所有问题,就像上次一样,一旦触及核心,便会遭遇反噬,甚至直接失去作用。

    更何况,其实更可怕的东西,在他的尸体里,“原罪”一旦成长定型,便也是一场无法挽回的灾难,但幸运的是,对付“原罪”,他还有一段很长的时间可以准备。

    所以,抱着希望在笔记本上写下他想要寻求的解决之法,并不期待笔记本能有所回应。

    那是一段比之前还要漫长的等待时光,笔记本上的字迹才慢慢消失不见,直到一段更久的时间,窗外的光亮都渐渐变得昏暗,最后只剩无尽的黑夜。

    在这场无声的折磨下,笔记本上又渐渐浮出了新的字来,只是还很淡,淡到认不清上面写着的内容。

    还好,要是比上耐心,江辰川不会输给任何人,那是直到太阳再一次从地平线上升起,字迹才逐渐清晰到可以看清,江辰川的脸上已经显出一丝疲惫,他坐直了身躯,低头看着眼前的字,上面也只是短短地写了一行:

    前往罗纳尔克城。

    所有的线索就像流淌的河流,都汇聚到某个关键的点上,显露出它真正的模样。

    笔记本在短期内已经不能再用了,江辰川将它重新收回抽屉内保存好,虽然他心中还存着些疑惑,但也只能等到下次再问。

    江辰川对于英兰北尔并没有那么高尚的爱国情怀,也并不想要得到些什么,只是他在波尔尼亚工作与生活,若是这座城市消失,那将会迎来可怕到极致的后果。

    若是博物馆内收藏的遗物失控,那有谁能来解决这个问题?

    一想到可能会被扣到所剩无几的工资,江辰川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到床头取出最后的一些存款,本想立刻行动,可站在门前想了想,还是决定回头洗澡,睡上一觉,补足精神,再处理剩下的事。

    兴许是过于疲劳,这次连一场简单的梦都没有做,男人也适时地没有打扰他,让江辰川得到一次安稳地休息。

    那种一次性把觉睡满的感觉十分舒畅,等他醒来时,才听到了客厅的响动

    ,揉着乱糟糟的脑袋来到客厅,果然是洛克伦忙碌的身影。

    “端庭洋馆的事解决了?”

    “还没,正好需要留在中心城区,回去一趟太麻烦,就把菜带来你这儿做了。”洛克伦转头四处张望寻找着,“那个孩子呢……你真把他送走了?”

    “真的,他留在我身边,会有很多未知的危险。”

    江辰川拉开椅子,在餐桌前坐了下来,他回想起睡前的经历,突然开口道:

    “洛克伦,如果最近没什么要紧事的话,还是去外地旅一趟游吧。”

    “啊?”

    洛克伦听后一脸懵,他疑惑地看着江辰川,似乎很难想象这种莫名其妙的话语会从他的口中说出。

    “……”

    “你想旅游?也不是不行,家族的事我也解决得差不多了,后续也不怎么需要我,黑河侦探社我那边只接了点小活,完成委托倒是用不了多少时间。”

    洛克伦虽然奇怪,但也还是考虑了一下说道。

    “不,我的意思是……你自己去。”

    江辰川挠了挠头,的确,这样对话就是充满了奇奇怪怪。

    “想让他活?”

    可该死不死地,那个男人出现在他的身边,就坐在他对面的位置上,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洛克伦精心准备的美食。

    “果然,不管再怎么坚不可摧的人,一旦有了情义,就拥有了……

    弱点。”

    挑了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江辰川去了一趟修表店,当他将破损的怀表摆在修理台上时,海曼·温特斯微微愣了一下。

    “修复一次的价格可是十枚金加仑。”

    海曼·温特斯特地强调着说道,他低下头打量怀表,这并非是故意损坏,看样子像是遗物力量外泄造成的破损。

    可按照波尔尼亚的物价水平与价格交易十枚金加仑,是别人一年的工资收入,这怎么看,都是不划算的生意。

    “相比于价格,我想,这枚怀表的作用更让我重视。”

    江辰川老实地回答道。

    虽然已经损坏,但在海曼·温特斯的在轻轻触碰下,能明显感觉到怀表内的力量,似乎要比之前更强一些。

    遗物几乎没有成长的能力,这只能说明,眼前的男人可以发掘遗物的潜能,使其发挥更大的作用。

    想通这一点,海曼·温特斯对江辰川弄坏珍贵遗物的事,也就不放在心上了,他摆摆手,示意江辰川他接下了这单,他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将手中的怀表修复。

    海曼教授坐回椅子上,将手边的工具台打开,修复的工具一一在他的面前排开。

    想给海曼教授一个安静的环境,便独自在店内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

    他在思考着前往罗纳尔克城的可能性,虽然笔记本已经给出提示,但在初冬的口中,那地方已经是危险重重,四处弥散着可怕的疫病,再加上诅咒发源地的关系,简直无人可以踏足。

    洛克伦拒绝了他旅游的建议,察觉到不对劲的洛克伦,还想从他话语的蛛丝马迹中,推理出现在的情况,但奈何他的对手是江辰川,居然没套出一点线索。

    也不想一直被询问,江辰川找了个修复怀表的理由离开了家,不过他确实也过来修了表。

    等待的时间原本是漫长的,可江辰川心里有事,纠结于罗纳尔克城之旅还有宛如污染的瘟疫,不知不觉中,天色都暗淡了一些。

    小巷本就安静,随着时间的流逝,大街的喧嚣也小了许多,海曼·温特斯从工作台前抬起头来,苍老的面上都感觉多了些皱纹,卸下手套,理了理自己的白发,转头在店内寻找江辰川的身影。

    “表修好了。”

    听见声音的江辰川立马起身,海曼·温特斯将怀表放在他面前的台子上,江辰川下意识想要掏钱,却看见海曼教授摆了摆手说道:

    “算了,这次就不收了,但是,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江辰川感到有些诧异,他不懂海曼·温特斯想要做些什么,只是平静地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修复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特别与时间有关时,所有的感知都会受到影响,所以,下次尽量别再弄坏它了。”

    “我该……怎么做?”

    江辰川诚心请教道。

    “控制力量与能力,自身与这些藏品接触时,注意力量的融合,这次就是你自身的力量一下子冲破了它的限制,虽然发挥了作用,却也损坏了怀表本身,也没什么大问题,下次注意就好。”

    海曼·温特斯耐心地诉说道,多少有些炼金院教授的影子在身上。

    江辰川点点头,向海海曼教授道了声真挚的感谢,便拿着怀表离开了。

    海曼·温特斯看着江辰川离开的背影,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他能感觉到,这个重生在伊维尔·冯·海因里希身上的新灵魂,具备着很多常人都没有的特质。

    离开修表匠处后,江辰川并没有立马回家,虽然并不顺路,但他还是选择去了一趟亚特拉斯炼金院。

    一想到如果自己要前往罗纳尔克城,那便要提前把波尔尼亚的事给解决完,才能放心地离开。

    工作证刚上交给莫桑,也没法亮给亚特拉斯炼金院门口的守卫看,只能老老实实地在门外等待通知。

    不过与预想中的漫长不同,几乎没过几分钟,就看到了伊森的身影,贝里托跟在他的身后不远不近的距离,两人的脸上那表情简直就是鲜明的反差。

    “哟,来了。”

    还能听见伊森哼着歌,开开心心地走来,当贝里托抬头看见江辰川的身影时,眼睛甚至还亮了一下,差一点金色的瞳孔就要显露出来。

    守卫打开了大门,贝里托二话不说地朝江辰川冲了过去。

    “救救我!”

    没想到再次见到贝里托的第一面,居然会是这样一番场景,似乎原本的任性与神经质在一夜之间荡然无存。

    果然,只有神经病才能治住熊孩子。

    “你对他做了什么?”

    江辰川平静地问道,虽然他能猜出伊森做了什么,但表面的功夫还是要做一下,这多少有点大人之间演技的意思。

    看着江辰川为自己出头,贝里托躲在他的身后,悄悄地朝伊森做了个鬼脸,伊森轻轻地瞟了一眼,似乎并不在意的样子

    “没什么,给他看了些好玩的东西,再给他讲了讲课,你知道的,这里是学校,我做不了什么过分的事。”

    在说到“过分”两个字时,伊森还特地加重了语气,吓得贝里托下意识先往江辰川的背后躲去。

    “好了,别吓孩子。”

    江辰川“及时”制止了伊森的“威胁”,只不过,也只是说一说,江辰川看了一眼背后明显乖巧一些的贝里托,对伊森说道:

    “人我要带走,这几天辛苦你了。”

    “没事,别有下次,伊维尔,我可不会再给你带孩子了。”

    伊森揉了揉他那不修边幅的发型,明显有被烧过的痕迹,还包括他的衣服,有几处人为的破损。

    虽然看起来是伊森更胜一筹,但明显贝里托也做出了反击。

    “知道了,多谢。”

    江辰川点点头,听见他的答复,伊森终于可以松下一口气。

    “贝里托,走吧。”

    原本还在跟伊森作对的贝里托听见江辰川对他的呼唤,浑身不由地一颤,他似乎想起来,自己好像对江辰川更为恐惧。

    看着江辰川跟伊森道完别,一副准备回家的样子,他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似乎要溜的样子。

    “贝里托?”

    江辰川走出两步回过头,看了贝里托一眼,他便毫不犹豫地立刻跟上去。

    不敢再有逃跑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