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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7章 寻寻觅觅

    “唰唰唰……”

    可能,这两笔也是她的意志操控?

    可能,她比离不弃厉害了不止百倍。

    现在,天空之上层层落下的巨画,已经尽数和水面相接,产生更为瑰丽的效果。

    巨画一层层贴到水面上,紧接着,化作一道道光环,就径直被离不弃和楼昱那两根线吸引进去。

    它们的身体,一张张依次逐渐变小,然后消失。

    直到最后,它们还是匀速地传递着。

    偶尔,这里的空气会振动一下,或许是因为坚持不住,还是女子已经到达极限?

    但是,这不是生死簿,也不是阴曹地府,她的修改,必然会引动什么天地异象的出现。

    自然,是在离不弃那个世界内出现了。

    “可能吧……”

    悠然的声音出现,这水面上的画,也被焚毁得一干二净,什么也没有留下,连灰烬也没有半点看得出来。

    修改命格已经有很大难度,况且那些藤蔓的处理,也是一大问题。

    最后,女子朦朦胧胧的影子自河上出现,飘忽不定的气质,更上一层楼。

    “终于好了。”

    猛然,她的耳畔,隐隐出现了风铃的声音。

    清脆“叮叮当当”的声音。

    其中蕴含了隐晦的感情。

    不过,现在,白雾比之前浓了一些,女子的身影,也羸弱了一些。

    “去吧,去看之前那些事。”

    似乎有声音在离不弃耳畔响起,不过转瞬即逝,非常清晰。

    如梦似幻,离不弃眼前的世界于瞬息间彻底消失,晕眩感浮现。

    他睁开眼,迷茫无措地望向周围。

    却看见无数白雾升腾而出,缭绕眼前。

    而周围的一切也变更了状态。

    他似乎做了一个更长的梦,梦中浅灰色天空逐渐转为澄澈的冰蓝。

    他闭上眼缓缓呼吸,突然发现眼前景致有点像一处地方。

    是。。。是崇天城?

    又不太像。。

    令他惊讶的不只是眼前崇天城的美好蓝天,更重要的还要数地上的一尘不染。

    没有战壕,没有尸骨,有的只是崇天城井井有条的街道,鸟雀啾啾鸣叫,掠过建筑物。

    这就是他魂牵梦绕的崇天城,因为自己也是在这儿消失的,之后就和叶安歌阴阳相隔,再无相见的时候。

    澄澈的蓝天之下,自己却没有身影,如一个纸人。

    离不弃愣了一瞬。

    天很明亮,不过还是早上。

    晨光初起,一道剑光突然出现在不远处。

    街道上还没有那么多人,只有几个挑着扁担的人迷瞪着双眼走过。

    “她。。”

    离不弃心中突然一阵颤抖,他的表情微微改变,差点没跑出去。

    是她!

    是叶安歌啊。。。

    此刻,他突然感觉自己的心变得清澈明朗。

    是她,原来她也来找自己过!

    那么她现在还在么?

    自己此去多年,她可能早已放弃了寻觅。

    或许。

    他垂下眼帘一言不发。

    “你们有见过一个身穿白色衣服的青年人吗?他带着佩剑,看上去精神奕奕,身上隐约有一股很玄妙气息的。”

    少女一袭白色衣衫,看上去很是纠结样子,最终还是拦住了一个路人,按捺住心情问道。

    “我不知道。你问别人吧,我也刚来这儿。”

    “谢谢。”

    她没再说话,而是转身继续去问。

    这。。。

    离不弃有些微微的难受,他看着叶安歌的表情逐渐变得失落。

    她看上去对这一带的路已很熟悉。

    离不弃也不知自己究竟穿越到何时,他只是默默呆在原地。

    一切都晚了,他只是个看客罢了。

    “姑娘,你都问了一个月了,那人与你有什么关系吗?你夫君?找不到了,别坚持了好吗。”

    突然有个身穿褴褛衣衫、肩挑担子的手工人缓缓靠近叶安歌,他一双眼中带着浅浅的怜惜。

    而此刻,离不弃眼前一花,自己居然投身于叶安歌的记忆中,而梦也愈发深了。

    “这难道是开白边蓝花的绣球草?林夕!话说我之前不是介绍过绣球草嘛,你……”

    “我看着挺像,就直接拔了。”

    “拔?拔了?这东西是杂草!”

    “嗯。嘶……”

    场面顿时陷入冰封中。

    叶安歌无话可说,望着眼前父亲威严的一张脸。

    他的胡须轻轻颤着,看起来已然五六十岁,头发呈现出白与黑的过渡,修得整整齐齐,梳得油光水滑,垂到耳侧。

    蓄着胡须,因为他的怒火一翘一翘。

    她可以感觉到他的视线,像探照灯一点点朝着她的手指移,最后缓缓停下。

    “明天!我说的是明天!算了算了,期限三天,你给我把真正的绣球草采来,否则,我就要罚你……”

    “好,好。”

    此刻的叶安歌不顾自己手上伤口,她随口答道,心中早有打算。

    “诶,停下!”

    她想退回到自己的房间,被父亲一句唬得又是一颤。

    “什么……”

    “别忘了处理一下,房间里有药。”

    “嗯……”

    她打个哈欠,像是置若罔闻。

    直到她走出孟不欠的视线,穿过一道抄手走廊,紧接着收敛脚步,压低呼吸,就走入了自己的厢房。

    她可以明显感觉到他对自己的关心,刚刚他看到自己喊痛,也该明白,她被划破了手。

    “对不起。”

    在这里看,夜凉如水。

    涂了药水,一袭红衣的她,黯然闭上眼睛。

    想着那个憨憨的少年。

    “窸窸窣窣--”

    细碎的声音出现,略略迟缓。

    鲤鱼打挺坐起来,她的神色警戒。

    下意识地想祭出自己的小铃铛,她望了眼一侧的玫红色细带,心中叫嚣着不可能。

    就像是在刮动砂纸,非常让叶安歌心烦。

    这是何方神圣,脚步的声音显著,她保持一个姿势不动,连额角飘下来的一缕碎发,也不曾碰触。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直接没入夜晚的丛林。

    “呼。”

    方才松了口气,感觉伤口还在隐隐作痛,野草倒刺扎入了手指,此伤并不重要。

    --

    “嗯,开开荤,打只山鸡吃?”

    黑溜溜的双眼,和平平无奇的五官拼凑在一起,看得过去,但也是一个会被人海淹没的人。

    下颌微尖,显得瘦削,肤色因为病态略显苍白,一米七五的个子,不算高,看不出来,他可以自力更生,自己养活自己,在草庐内度过无数寒暑轮回。

    “哗啦”水声响过,离不弃拍拍手就起身欲走。

    栅栏的自生能力是很强的,折断的草从土中继续冒出了尖儿,不必担心。

    这一条河,水波潺潺,在蓝天下,他的一张脸清清楚楚地映在水面上。

    他仅仅瞥了一眼就将水面打碎。

    他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衣衫褴褛,从内到外都是野夫的粗犷。

    但是--

    “什么东西?!”

    他无意间冲着水面望,不曾想水面上居然还映出了什么。

    一条蛇?

    巨蛇?

    身后“嘶嘶”的声音不断,他汗毛倒竖,“啊呀”地低吼了一声,声音差点堵在嗓子里,噎死他。

    因为他目睹了这巨物的全貌。

    它怎么可能会是一条蛇?

    若不是它天赋异禀,自小贪吃,它怎么会如此硕大。

    日光被它挡住,身后的树木产生了“吱吱嘎嘎”的声音,狂风纷至沓来。

    它扭动肢体直接冲着他瞅,身上的花纹,他无暇细看。

    这应该是它的红外线感应器在作祟。

    “快-跑-啊!”

    究竟是什么一种东西,突然间称霸了他熟悉的一块地盘。

    他的家离这儿不远不近,若是他龟缩在家中,它会不会--

    “拼了。”

    撒开双腿狂跑的他,听到身后的声音,血液几乎要逆流而上了。

    它速度这么快?

    本以为它身体笨重行走梗塞,今日的它横冲直撞,盯紧自己,像和他针锋相对,是一个宿敌。

    它的身体,十米有余,迅捷如飞。

    他也不敢怠慢,直走直线,身体在他熟悉的岔路口微微一顿。

    “另一条路。”

    他还不愿意让它摧残自己的家产。

    伴随压抑的“嘶嘶”声,离不弃握紧双拳,身上的什么花草汁液统统不管。

    “该死!”

    念叨口头禅,他不安地朝着自己全然陌生的一条路,一头扎入。

    巨蛇愣了愣,吐出一根纤长的蛇信子,身体以独特的姿势继续追逐着,和他的方向,并无二致。

    --

    “采--到了!”

    一声哨声,叶安歌卷起裤脚,心中感慨。

    手上赫然是真正的绣球草。

    蓝白色的花瓣,灵气充足的草叶。

    明显比前几天不入流的杂草好得多。

    她脸色微红,汗水打湿了她的红衣,让后背颜色更为深重。

    “这是--”

    她手搭凉棚远眺着自己归家的路,唇角抖出清亮的笑。

    “父亲,这次,任务完成。”

    “哧溜~”

    声音蓦然出现,明显多出兴奋的感觉。

    她右手一轻,陡然抬头,只看见肉色的一根细带,居然横空掳掠了她努力半天的劳动成果!

    它灵巧地在空气中翻动,一点一点缩小,晃来晃去,幅度逐渐减小。

    “什么东西!”

    当她瞥见身后一物的时候,叶安歌小嘴微张,已经为之发颤。

    不会吧?

    史前巨兽?

    肉色细带不依不挠,卷着这一把来之不易的绣球草。

    它柔韧性极好,在空气中徐徐升高。

    绣球草像是它的盘中餐,但它分明是自己的。

    叶安歌被这东西唬住,顿时四肢发软。

    她一心想夺回这东西,不顾它的样子。

    但是她越看越心慌啊。

    “哒哒哒。”

    “帮我!”

    声音从她的耳畔一闪而过,她像是分析了它出自谁,虽然自己不想连累别人,奈何一句诉求已经冲出唇齿。

    循序渐进的细带甩动,离那张巨口,只不过一步之遥。

    绣球草身上的香气,是蓝花发出的,难道……

    “不是针对--我?”

    巨蛇享受般停止了前进,收缩自己的蛇信子。

    而它的身旁,一直以来连续奔逃的存在,顷刻间望着一个方向。

    离不弃刹住脚步,疑惑地辨别空气中的声音。

    是一个女声,激荡在他内心中。

    她说的不是其他,赫然是--帮我。

    “谁?”

    那个声音,让离不弃倦怠的身体,再度一振。

    紧张之余,他什么都没有考虑,急忙向后看。

    眼前是那只巨蛇,险些吓死他的存在。

    它看起来凶神恶煞,张开自己吞天的一张嘴,蛇信子上点缀了草色,他蹙眉想看清楚这是什么,但是,它几乎要被随之带入巨蛇的口中了。

    帮她,她的意思,离不弃已经明白了。

    “好。”

    他暗暗道了一声,在此刻,早已“刷”地一声,将自己腰间一抽。

    一把没有剑鞘的剑,腾飞而起。

    他没有干什么,粗野而轻快地将剑直接扔出去,身体仍旧后仰着。

    他是想这样做的,将自己的剑抛掷--天知道那巨蛇脾性好不好,那么高的身体。

    扔出剑后,他轻揉自己的腰部,一时间一筹莫展,直接朝着声源望去。

    红衣如火在他的眼前点缀。

    奈何自己帮不上忙,离不弃匍匐身体,想靠近少女,出谋划策。

    巨蛇实在难敌,他一辈子也没遇到过这样的恐怖东西。

    却见少女盘膝而坐,她的手上,隐约有天地之气盘旋。

    她缓缓吐息,像是在控制她的剑。

    “唰!”

    这一把剑颇为给力,但它的杀伤力也应可以制服巨蛇。

    离不弃觉得眼前一片白亮,他心中一颤,急忙捂住眼睛,愣在原地。

    一缕血腥味在空气中飘荡,让离不弃抖了抖。

    紧接着,地面被一个东西砸中,顿挫产生。

    少女一动不动。

    他听着他的心跳,缓缓抬起眼皮,窥视眼前--

    一截蛇信子赫然在目!

    它被快剑斩落,刚刚落在地上,实实在在砸出一个浅坑,让他最先发现。

    少女的修为不俗,她现在满面认真神色,让离不弃也不忍心去打扰。

    醉人的香气冒出,他眨眨眼睛,只发现这湿漉漉的蛇信子,还有眼前开得正旺的蓝白花簇。

    无边的声音威慑,几乎将他吞噬。

    他隐约已经听不见声音,但他也不明所以,内心混沌得黑白颠倒,眼皮重达千吨,心率严重失常,他还怎么去查探自己和少女……

    而就在此刻,一声叹息贯穿他已混沌不清的视线,离不弃心中一阵颤动。

    对啊,她已经不在了。

    她怀念的,是自己与她的邂逅啊。

    那往事,让离不弃的心弦再度波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