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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你是在偷吃吗

    清虚漫不经心地将包裹恢复原状,啃了一口鸡腿,说道:“贫道自然知道。”

    然后走到朱大方身前问道:“你师父是清和?”

    朱大方端正行礼回道:“回禀道长,清和正是家师。”

    清虚点了点头,嘟哝了一句:“我们有些年头没见了,回去帮我给他带个好吧。”

    说完,出了山洞。

    朱大方带着褚家兄弟也出了山洞,径自往山上去了。

    清虚蹲在深潭边,看着还在潭里龇牙咧嘴的成文岳,说道:“上来歇息一会,你师弟给你带鸡腿了。”

    成文岳慢慢上岸来,抬起机械手臂,从清虚手中接过鸡腿,然后手臂后移,脑袋前伸,刚好够着鸡腿,咬了一口。

    清虚用手指剔着牙齿,知道他是身上疼痛才会做出这么诡异的动作,啜着牙花问道:“后悔不后悔?”

    成文岳艰难地吃着鸡腿,没有回他。

    清虚嘿了一声,骂了一句:“倒没看出来你还是头倔驴。”

    顿了一下又说道:“说实话星雨楼的《三渺菩提功》虽然能给初学者减轻修炼气机的痛楚,但并不适合你。所以你石床上的那个小本子也不用多看。”

    成文岳愣了一下神,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清虚漫不经心回道:“我自然有我知道的方法。”

    不,我严重怀疑你在山洞里装了摄像头。成文岳又问:“为什么《三渺菩提功》不适合我?”

    清虚笑道:“你这种倔驴就应该好好体会割肉刮骨的感觉。”

    成文岳一脸黑线,将鸡腿骨往地上一扔,动作做得太大,身上立时传来撕裂般的痛楚,痛得他龇牙咧嘴起来。

    清虚没理会他,问道:“现在能走几步了?”

    成文岳咧着嘴说道:“能走五十七步。”

    清虚又问:“你现在有何感觉?”

    成文岳:“痛。”

    清虚皱了下眉:“除了痛呢?”

    成文岳摇了摇头:“没有了。”

    清虚双眼耷下来:“真是个废物。”然后菠萝菠萝蜜离开。

    成文岳已经习惯了他这种忽然出现忽然离开的风格,淡定地躺在地上。

    从五十步到五十三步,他从昨日午后一直走到半夜,从五十三步走到五十七步,他只花了一个多时辰。

    这个进步对于他自己来说,是能够接受的。

    不对,臭老道为什么会问我这几个问题?以他的逼格自己能走几步还用问吗?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成文岳慢慢坐起身来,他问的这几个问题肯定有所指?身上有什么感觉?除了痛呢?

    成文岳似乎发现了什么,拄着竹杖起身,然后往深潭里走去。

    过了一会,他又被冲回岸边,细细地感受了一下,又向深潭走去,然后又被冲回来。细细地再感受了一下,嘟哝道:“除了痛是没什么感觉啊。”

    看来是想多了。成文岳将方才的想法抛到脑后,继续开始冲击。

    到夕阳将落时,他已经从五十七步走到六十四步,正在咬牙切齿地朝六十五步冲刺。

    这一步他已经冲刺了十多次,但怎么也走不出去。他感觉六十四步就是他的极限了,这是一种来自身体最深处的反应。

    夕阳下山后潭水变得更加冰彻透骨,他全身被潭底的暗流冲击得火辣辣的疼,此时被透骨的严寒一浸,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

    他感觉整个人都要被撕裂了一般。他暗暗发誓,以后如果有人对他说冰火两重天这五个字,他一定要把那个人打出屎来。

    过了许久,成文岳定了定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一步一步往深潭深处走去。

    六十步,六十一步,六十二步,六十三步,六十四步。

    他停下了脚步,双脚想用力钉住,但强劲的暗流从四面八方朝他汹涌袭来,几乎要将他整个身子都卷起翻腾起来。

    更大的问题是入水前憋的一口气走到这里已经不能再维继,大脑里缺氧让他感觉太阳穴突突地颤动,整个脑袋都像要裂开一样。

    头脑里似乎出现了幻觉,有一个声音充斥在每一根神经里:快退回去,不然你会死。

    成文岳知道这不是幻觉,这是身体机能给他的强烈的警告,这是一种本能的保护。

    我就要这样放弃吗?不,绝不。忽然他从内心中迸发出一股无比的信念和勇气来。

    他慢慢地向前伸出左脚,又慢慢地向前移动右脚,第六十五步。

    他还没站稳,这时整个人就像一件衣服被扔进了一个巨大的洗衣机里一般,扭曲翻滚然后被冲回岸边,口鼻耳朵里被灌满了水。

    成文岳呛咳出鼻子喉咙里的水,他整个人像一滩泥一样趴在岸边,身上连一丝力气也没有。

    如果有人从边上走过,他们一定会把成文岳当成是一个被淹死了好几天然后浮上来的死人。

    因为正常人绝不会像他这样全身浮肿得像被泡发了一样。

    成文岳也觉得自己已经死了,他全身连一点知觉都没有,甚至连意识都已经停止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腹部有了一丝暖意,紧接着,这一丝暖意慢慢扩大,然后顺着经脉流向四肢百骸。

    成文岳又开始有了知觉,然后他清晰地感觉到这股暖意在他恢复知觉时又神奇地消失了。

    又过了一会,他试着爬起来,竟然顺利地爬起来了。然后一个泡发的死人慢慢从岸边往山洞走去,如果有人见到这一幕,只怕会吓到半死。

    山洞里,清虚正在撕烧鸡,一只外焦里嫩的大肥烧鸡剩下不到一半,一双手上沾满了油腻,半白的一部胡须上沾着油腻和鸡丝。

    抽空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成文岳问道:“回来了?”

    成文岳拄着竹杖站在山洞门口,看着吃相全无的清虚,地上一片狼藉。

    过了好一会才问道:“你这是在偷吃吗?这不是我的干粮吗?”

    清虚跳起来高声说道:“偷吃什么?偷吃我还能让你见着吗?”

    拿起几乎只剩一个鸡架的烧鸡来走到成文岳面前又道:“我这不是在等你边等边吃吗?喏,你也赶紧吃。”

    偷吃还能让我见着吗?你这个反问句用得很好啊,听起来好像是有点道理,但我特么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

    成文岳脸上布满黑线,没有理会他,径自走到石床边上。

    朱大方和褚家兄弟给他留的干粮包裹摊开在石床上,油饼还剩吃剩下了的半个,白面馒头的包裹倒是完整无缺地摆在一边。果干还剩五六个。

    成文岳转过头来难以置信地看着清虚。

    清虚似乎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搓着手走近来笑道:“你在过潭,要少食,我就代劳多吃了一些。”

    成文岳怒道:“你这是多吃了一些?”我要信了你的话才是有鬼,你这个贼老道。

    清虚顾左右言他,嘿嘿一笑问道:“现在能走到几步了?”

    成文岳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六十五。”

    清虚难得没有挤兑他,笑着问道:“是不是有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