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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诗坛大战

    长安评诗署,李文渠坐在案头前的椅子上,正在练字,写的正是前些日子从题诗林壁上送过来的那个叫成文岳写的《癸未杂诗》两首。

    这才过了几天时间,这两首诗已经风靡京城,无论是市井还是朝堂,争相传颂,现在又开始流行抄录,各种版本字体的不一而足,长安纸贵就更甚了。

    李文渠也在这个行列,相较于时下流行的兔毫软笔,他觉得用狼毫硬笔书写成诗更应诗中意境,兔毫软笔那都是写那些靡靡之音的。

    当然无论什么诗作,有人觉得写得好,就有人说写得不好。成文岳的这两首诗也不例外,一开始只有几个人说写得一般,当这两首诗风靡起来后,反对的声音逐渐强烈起来,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李文渠作为评诗令,几乎就等于是当今诗坛的执牛耳者,这一现象当然引起了他的注意,遣人调查之后,得出结论:说这两首诗写得好的,从朝堂到市井以及诗坛都有,说这两首诗写得不好的人群很集中,都是那些热衷写靡靡之音的。

    这是一种文化之争,现下的娘炮糜烂文化和既新兴又复古的正能量文化的碰撞,就像在一坛娘炮糜烂文化的粪坑里投下一颗炸弹,不,哪怕是投下一块石头,都能溅出满地翔。粪坑尚且如此,何况是两种文化之争。

    同时这也是一种利益之争,跟拔河比赛一样,一头是靡靡的伪娘们,一头是觉得成诗好的人。靡靡的伪娘们:特么真要被你们把诗风拉你们那头去,我们还怎么写诗?

    继续写娘炮诗到时候没市场,改写成文岳那样力透纸背的诗,特么我要会写早就站你们那头了。到时候我们还怎么活?怎么受万人敬仰?

    所以李文渠最近有点烦,头发有掉一半的趋势。他与其他评诗署的人不一样,因为他高考没有偏科,当年参加科举会试的时候,他经义,论,策的成绩是二甲第七名。

    所谓“名列三甲”,一甲赐进士及第,总共就只有三个人,第一名叫状元,第二名叫榜眼,第三名叫探花,然后就是二甲,赐进士出身。

    也就是说李文渠当年高考全国第十名,这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更厉害的是他的诗文科也榜上有名。

    对于这种很多年才出一个的人才,朝廷给予了他非常的礼遇:由李文渠自己选择是破格进翰林院精修还是去评诗署当评诗令。

    李文渠最后选择到评诗署当评诗令。这个选择让当时许多士子对他嗤之以鼻,继而绝交:放着好好的翰林院不进,去评诗署当娘炮头子?你这个追求有点弯,朋友是做不成了,因为我们不一样。

    但只有李文渠自己知道自己内心真正的追求,那就是要扭转这个靡靡不振的诗坛。

    虽然他的娘炮诗写得非常出彩,令许多诗坛名家称赞,但他最想写的是像成文岳这样可以发人深省从而转变诗坛格局的诗,但有时候天赋这个东西不是努力就能拥有的。

    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从一个少年苦苦熬到中年,诗坛依旧沉沦不振,他也没有写出振聋发聩的诗作来。这也是他见到成文岳的那两首诗会那么激动的原因:总算有机会给那个粪坑里丢炸弹了。

    但是李文渠激动了没几天,汹涌的伪娘集团就开始反击,初时只有几名代表出来发表言论,说成文岳的两首诗夸夸其谈,哗众取宠,奴颜谄媚之情溢于言表,李文渠对写上来的抨击置之不理。

    后来一大群人出来找李文渠理论,要求李文渠将成文岳这两首诗从题诗林壁中抹去,李文渠义正辞严地予以拒绝。

    这下伪娘的大粪坑炸坑了,大批的抨击言论层出不穷,也不知是哪个人,提出了诛心的评论:万马齐喑究可哀?成文岳题诗讽刺朝政,其心可诛!吾皇英明,功盖千秋,如今朝野清平,成文岳为何说万马齐喑?哪里来的万马齐喑?

    李文渠听了这个评论之后气得火冒三丈,直骂“无耻狂徒,其心可诛!”

    但是骂归骂,这首诗毕竟不是他写的,他自然也不能代成文岳去解释这句诗真正的含义。

    然后这一大群人又找到李文渠,要求评诗署将成文岳找出来,他们要当面理论。

    因为伪娘集团有了成文岳讽刺朝廷这个论点,所以文化争论问题上升到政治问题,在朝廷里引起轩然大波。

    廷议之后,朝廷颁旨评诗署:着令评诗署限期找到成文岳,问清诗作原义。

    李文渠将手中的狼毫硬笔往笔洗里一扔,心情不愉,书无好书,写不下去了。

    他背起手在堂中来回踱步,朝廷让他限期找到成文岳,但已经过去三天了,依旧没有成文岳的消息。评诗署的人能派出去的都派出去了,还没有回堂报讯的。

    这时,有衙役来报:“大人,曹不直大人正在堂外求见,请大人示下。”

    曹不直,评诗署曹吏,是李文渠的属下,但他还有另一个身份:伪娘集团代表人物之一。

    李文渠听到这个名字,双眉紧蹙,心中暗想又是来打嘴仗的,不能不见,只好示意让衙役请他进来。

    曹不直身着锦袍,五十多岁年纪,比李文渠的年龄还要大几岁,但边幅齐整,面容修饰得极为精致,看上去竟比李文渠还要年轻许多。

    曹不直进了大堂,朝李文渠拱手作了一揖,然后直入主题:“大人,不知成文岳是否已经找到?”

    李文渠摇了摇头。

    曹不直来之前就已知道结果,明知故问的目的就是先将李文渠一军。

    智珠在握地一笑继续说道:“朝廷明旨捉拿成文岳问罪,许是他听到风声,躲起来做缩头乌龟了吧。”(回梦山山洞里,成文岳打了一个喷嚏。)

    李文渠压住怒火:“曹大人,请注意措辞,朝廷何时明旨捉拿成文岳问罪了?”

    曹不直冷笑一下道:“那就是我们评诗署奉旨不力?还是阳奉阴违?评诗署这是要犯欺君之罪呀。”

    你还是不是评诗署的人?李文渠恨得后槽牙都痒痒起来,隔了一会李文渠才冷冷地说道:“评诗署奉旨行事自然全力以赴,若真有怪罪,本官自会一力承担。”

    曹不直“哎呦”一声,像青楼女子招客一样摆一摆手笑道:“下官也是为大人着想。成文岳奸滑狡诈,以文乱法,早日找出来议罪对大家都好。”(山洞中的成文岳再次打了一个喷嚏!成文岳一脸懵逼:“?”)

    李文渠冷笑一声道:“多谢曹大人费心。”

    曹不直抚了抚胸前的衣襟,对李文渠说道:“既然成文岳一时找寻不到,但反诗的流毒不可不除,下官今日来见大人是请大人下令将题诗林壁上成文岳的反诗铲除。”

    李文渠刷地从椅子上起身,怒目看向曹不直:“成文岳的诗作尚未定论,你一口一个反诗究竟是何居心?”

    曹不直阴恻恻地看着李文渠笑道:“此事是大势所趋,还请李大人多考虑一下自己,三十多年前,大人舍弃进翰林院而选择来评诗署,那些自诩正人君子的伪君子都已和大人绝交了,是我们评诗署的诸多同仁及诗坛诸多好友力挺大人,大人才能站住脚跟。现在大人要力挺成文岳,是认为那些人还能接纳你吗?”

    李文渠愤然道:“本官做事但求问心无愧,其他的不劳曹大人费心。”

    曹不直嘿嘿一笑,站起身来:“那下官先行告退。”走到大堂口,转身又道:“成文岳只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诗坛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他,大人此举,是自绝于天下诗坛好友,实令人寒心。”然后离开。(成文岳又一次打了一个喷嚏,成文岳:“哪个王八蛋在骂我?”)

    李文渠着实气得不轻:成文岳啊,成文岳,你究竟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