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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苇名

    龙胤之力,是能够让人起死回生的。

    传说中的樱龙,身怀不死不灭,吸收世间万物之生命力。其力量流落人间,怀其力量之血脉,世代相传。

    世间有许多假龙胤,通过各种方法模仿龙胤的效能。如不死虫、变若水、假龙胤。但这些都有副作用,并且它的效能并不如龙胤纯粹。

    龙胤之血会掠夺凡人的生命力,被掠夺生命的人会患上一种命为龙胤的怪病。咳嗽不止,最终能够活活咳死。

    唯一能够斩断不死的,唯有不死斩。

    世界上仅存两把不死斩。分别寄存于仙峰寺内殿的神秘人手里,另一把在未知的地方。

    后来宿命的对决,不死对不死。胜者用红色的不死斩,终结了败者的生命。

    但就算是斩断不死,那两把不死斩,最终又是归于何处呢?

    若非不死之人,手拿不死斩,只有一个结果,当场横死。

    破旧又整洁干净的寺院,佛雕师在雕佛。

    他的心里至今燃烧着怒火,怒火常燃不息,多年来,这股怒火一直在焚烧他身边的一切,把他的心烧得空洞洞的,像是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狂燃的怒火了。

    这个人心里燃烧着火焰,不是烧死别人,就是烧死他自己。

    不过在烧死他自己之前,他务必会让这燎原的怒火将世间焚尽。

    尽管他此刻面色如水,古井不波。

    他一刀一凿的雕刻着手中的木块,木屑从手上飘落,地上全是他所雕刻的佛雕,可奇怪的是,无论他怎样雕刻,那些浮雕都带着一副愤怒的表情,没有一块是例外。

    只狼站在他身后,沉静的注视着他雕佛。

    “你醒了,”察觉到只狼的苏醒,佛雕师并未转头,他仍在雕刻木块,“这只手是我为你装上的,称之为忍义手,里面有能够操控的机关,如果你以后找到能够装上的机关,可以来找我。”

    “忍义手…”

    “现在能够发射勾索,帮助你飞檐走壁。”佛雕师语气平淡如水。

    只狼看向左臂,被斩断之后,用钢铁和绳索制作的忍义手操作还算便捷,不知道是用什么精巧的机关制作的,竟然能够模拟真正的手臂。

    “这个护身符是你的主人,九郎给你留下的,他希望你带上它,能够逢凶化吉,抵挡灾厄。”

    佛雕师停下手中的活计,把九郎的护身符递了过来。

    只狼默默的收下,他听见浮雕师说:

    “去吧,去天守阁,救回你的主人。”

    于是只狼明白了一切,他收到了一幅地图,整个苇名城,苇名城郭,仙峰寺,水生村的路线清晰可见,就如同佛雕师所说,他要再一次守护它的主人,就像三年前一样。

    他借用忍义手飞檐走壁,如同一只飞天猿猴穿行于苇名外城。

    忍者精通刺杀的技术,抓住凡人致命的疏忽,悄无声息的接近,靠近之后一击必杀。

    他的刀是九郎送给他的,名为楔丸,致命的锋锐,又具备非凡的意义。

    在一个苇名士卒背后,只狼挥刀便予之斩杀,对于战场上的敌人仁慈毫无意义,用手中刀麻利的解决,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空中忍杀技术是借从空中落下的力道忍杀敌人,这是一种高难度的忍杀方式。

    杀戮是一种艺术,作为忍者,便要把这种艺术发挥到极致。

    看着一个个士兵倒在自己刀下,狼不由得心想,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修罗,那么自己和修罗又有什么区别?

    刀下生刀下死,可还没有人能够在他刀下存活。

    眼前是一个浑身甲胄的武士大将。

    手握挂在腰间的太刀,站在一个建筑下,身材魁梧,眼神寒气森森。

    只狼本可以利用勾索无声无息的绕过他,可他从苇名外城到这里,已经暗杀了无数个哨兵。

    有死之荣,无生之辱。

    苇名世代相传的名言,其中蕴含的血性早已渗进苇名将士的骨头里。

    武士大将是强者,这一点毋庸置疑。只狼从空中飞跃而下,稳稳落地。

    “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武士大将刀已出鞘。

    “你无需知道我的名,”只狼说,“只是来取你性命的幽灵罢了。”

    武士大将身材比只狼高大,挥舞大太刀,招式大开大合。

    只狼随意格挡,身形如燕子轻捷。

    武士大将看到刀光一闪,身上已经涌出喷泉般的血液。

    他踉跄的倒下,仍是不明白自己为何失败的如此之快。

    在前往苇名主城的路上,只狼偶尔会想:这样死去,真的是一种荣耀吗?

    有这样一种奇怪的生物,他们比常人高出数倍,能有2到3米,体型壮实,力量惊人,但看上去却是神智未分,如同孩童。

    他们穿着小孩子的衣服,手里握着各种武器,通常和苇名士兵住在一起

    窃听过苇名士卒的谈话,只狼得知这种生物叫做太郎兵。

    了结掉在场所有人的生命,,只剩下来这个看起来蠢笨的太郎兵,甚至还没有发现自己。

    就算手无寸铁,这个巨人仿佛也能裂山碎石。

    只狼常常绕过他们。斩杀他们,感觉像是在斩杀三岁孩童。

    赤鬼是一种庞然大物,是由变异的人变化而成,也是战场上的绞肉机。

    这种怪物由人实验造成,血液里灌溉了妖异的力量。使他们变成了这种红眼狂暴,毫无理智的生物。

    赤鬼常年被锁链困住,咆哮终日,渴望挣脱束缚,破坏人间。苇名为了能够抵挡住幕府的攻击,连这种怪物也不得不拉到战场上。

    赤鬼挣脱束缚,敌我不分,毫无理智。

    这种怪物惧怕火焰,每次被火焰惊吓都会惊恐不已,以手掩面,且变得十分虚弱。

    但这并不代表人们就可以用火轻松战胜它,因为一旦被赤鬼抓住,那必定是全身上下都化作一滩肉泥。

    此刻就有这么一只赤鬼挣开束缚,面色狰狞。

    赤鬼咆哮着冲了上来,张开双臂如同信徒拥抱上帝。

    只狼心知,如果被他抓住,只需要随意一甩,就要命丧黄泉。

    他依靠轻盈的身法,频繁躲过赤鬼的攻击,怪物抓取、前扑、脚蹬通通落空,烦躁不已的赤鬼仰天嘶吼,为无处宣泄的暴力而愤怒不已。

    只狼一刀一刀的在赤鬼身上划过,每一次斩击都足以令凡人丧命,每一刀都在怪物身上开个口子,浑浊的血液从划开的伤口中汩汩流出,如同潮水。只狼步履翩翩,刀光闪烁耀眼的光华。

    赤鬼失去了理智,但并非没有痛觉,每一次的刀刃切割都令他的痛苦加深一分,直到痛苦超过能够承受的极限,他终于全身瘫软下来,虚弱的像是任人宰割的猪羊,案板上的鱼肉。

    只狼趁着这绝佳的机会,了结掉这怪物的生命。

    “可怜人,恐怕早就已经死了吧。”

    飞檐走壁,只狼像一只飞天猿猴。

    月隐糖,神秘老者为报答只狼斩杀草寇之恩,特意将此佛糖赠送给他。那一次神奇的遭遇,只狼明白了手里的佛糖,可以让他获得隐身的力量。他修行的忍者秘法可以藏匿自己的呼吸,隐蔽自己的身形,却无法让自己消失于视野之下。可是,这种佛糖却能够让视线避开自己,使人和周边环境合一,这种神力令他叹服。

    他无声无息地在屋檐上行动,在月隐糖的作用下,拿着锣的斗笠矮个子士兵完全没发现自己,他潜入到那人背后,用桎丸刺破肺部的同时,也用手捂住那人的嘴。

    “呜呜,”那人想叫出声,却做不到了。

    只狼观察着全局,敲锣人的位置本该瞭望全局,监视宵小,但在他的忍者隐匿之法和月隐糖的灵异下,再好的视野也形同瞎子。

    他思索着袭杀的路线,在场共有一个武士大将,东北方向,东南方向,城门处和正南方向各有一个火枪手,在火枪手旁边一般有一个带刀士兵。

    他借着月隐糖的功效,如幽灵般精准杀掉背对自己的火枪手,声音稍微惊动了附近的刀兵,他以迅雷之势,用同样的手法了结掉他的生命,一连几个士卒都死于只狼这神乎其技的暗杀手法之下。

    直到一个士卒死前的嘶吼打破了寂静,三个枪兵和正在巡视的武士大将发现了他。

    只狼抛出手里剑精确命中枪兵的喉咙,乃是与那个穿着鲜红甲胄的武士大将的对决。

    “可恶,报上名来!””愤怒的武士大将大吼。

    只狼弹开刀刃,随即一刀上切,迅速后撤步,躲过大将攻向下盘的一刀。

    他已不想再多说废话,反正对方已经是死路一条。

    饮下葫芦里的药酒,只狼伤势全愈。

    这药酒是一位名为永真的女子赠给他的,采用的药材是上品生血葫芦种子。

    永真和只狼颇有一番渊源。

    她是世间少有的美人。

    她曾在一个下着雨的清晨,写下一封字迹绢秀的信,撑着花折伞,来到贮水城区。那天的细雨氤氲出白茫茫的雾气,雨中她的身影愈发窈窕。

    她把用花昌蒲制成的信扔进井里,飘扬的信像一只轻盈的蝴蝶落下,只狼因此明白了九郎的所在。

    只狼一般在佛雕师的寺院找到永真,她面容姣好,气质温柔,一身深红色和服,立在屋檐下,振袖秋风问红叶。

    只狼第一次见她,永真的脸简直已经凑到了他的面前,女子细致地观察他脸上的白斑,神色悲悯又温柔。

    “狼阁下,你脸上的白斑,乃是身为不死者的证明。”

    “不死?”

    “世间存在一种名为(龙胤)的力量,罹患它的人会不死不灭,但与他接触过的人却会受到龙胤的诅咒,罹惠龙咳,不死者死亡的次数越多,龙咳的症状便会越重,最后会活活咳死。”

    永真直视只狼的眼晴,眼神带着对苍生的怜悯。

    “我是个医师,叫我永真即可,”永真说,“你以后如果发现罹患龙咳的人,请将他取出的淤血块交给我,我将对其进行研究,以求能够制成医治龙咳的药。”

    “好。”只狼答应了。

    永真的眼晴像是蒙上了一层雾,只狼看不透他。偶尔只狼会在寺庙的隐蔽处听见永真的自言自语。

    “他的眼中,有与佛雕师相同之物。”

    “希望那一天,不要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