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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地牢

    只狼还没来得及分辨这是什么品种的牛时,那门已经被打开了。

    “真的打算要把那个派上战场吗?”

    “嗯,但这也没有办法。”

    “苇名现在面临着存亡的关键,哪还顾得了什么原则?”

    “可是……”

    “哎呀,认真做就好了,像你这样,小心人也得陪上去。”

    “那个生起气来,可是不分敌我的。”

    “好像安静下来了。”

    “唔,贼人居然还活着!”

    “什么,火牛呢?火牛怎么了?”

    当他们打开大门的那一刻,只狼的刀已经插进他们的心脏里。

    “太残忍了,”只狼听见自己说。

    “不,不应该怜悯,为了九郎,杀戮,是不可避免的,”只狼换了个腔调,对自己说。

    “你这样做,跟恶魔有什么区别?”只狼对着空气问。

    “这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空气里传来只狼自己的声音,“战场上更是如此,你不杀人,你上什么战场?等着被人杀死?须知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在真正的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只狼的神情依旧不忍:“可是苇名城的人并非与我有血海深仇,他也不能算作是我的敌人,我为什么要赶尽杀绝?”

    “弦一郎是他们的国主,”只狼顿了顿,说道,“他斩落了我们一只手臂,此债,当以血偿,他有大义,那就让他的兵士付出代价。”

    只狼半张脸,狰狞可怖,一只眼睛里火焰森然,像是四周燃起了什么滔天大火,可是此刻分明风平浪静。

    另一张脸截然相反,却是平静如水,只狼对自己说:“不要这么愤怒,用怒火折磨自己,没有任何意义。”

    “你知道我是谁?”只狼冷笑道:“这滔天火焰,我做梦都会燃起,每次看见他燃起,我都忍不住狂喜,仰天大笑。”

    “我知道你的名,”只狼面沉如水,“来自古老的森海,天雷带来的火焰,燃尽你的故乡,你化身烈焰缠身的怒鬼,发誓要让整个世界的生命来偿还。”

    只狼听见自己咯咯咯的笑了起来:“你是修罗!”

    只狼拔出刀,很奇怪,这把杀气缭绕如藤的利刃,竟然看不到一点血迹,像是被雨冲刷掉了,连同那些和记忆一同被冲刷掉的罪孽。

    “你知道那个古老的传说吗?”只狼问自己那首关于修罗的诗歌。

    只狼看着手中那把刀,冷然道:“当然知道。”

    “所谓,”只狼轻轻吟诵那传唱至今的诗句,“原野尸骸如山堆,龙泉河水似血红,鬼化狼形赤身神。”

    “这便是修罗。”只狼道。

    “现在修罗是你了,”只狼笑道,“修罗是我,也是你,我就是你,我和你是一个人。”

    “我不是你,我和你不同,”只狼道,“我是不会以杀戮为乐的。”他向前走,来到那座横亘于护城河之上的桥梁。

    “虚伪,”耳畔传来冷笑声,“我看你内心其实也是渴望的吧。”

    只狼在桥中央看到一个老婆婆,她跪在地上,双手合十,虔诚祈祷。面容虽然苍老但慈祥,口中念念有词:“来祈祷吧。“”

    “感谢呀,感谢呀。”

    声音嘶哑,像是破旧的风箱。

    只狼看着是白发苍苍的老妪,不由得问道:“你在膜拜什么?”

    老妪转头看向只狼,像一只受惊的猫一样蜷缩在一块儿,她用颤抖又苍老的声音说道:“这位先生,你知道仙峰寺吗?”

    顷刻间她的声音变得高昂而尖锐:“在金刚山的仙峰寺里,有位尊贵的人物在呢,来,这位先生也来拜拜看啊。”

    他指向前方,像是在告诉只狼,在那个方向:“感谢啊,感谢呀!”

    只狼笑了,随后他面色转为凝重,对着老妪所指的那个方向,双手合十,做出祈祷状,然后他就听到身边老妪轻轻的赞叹声。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啊,你心存善意呀,这个就送给先生吧。”

    那老妪从身上拿出一堆糖,和只狼得到的月隐糖,几乎一模一样,但有着细微的差别,这个佛糖呈深蓝色,不同于月隐糖的淡蓝偏绿色,这些佛糖似乎有其他的作用。

    “这是哈将糖,”老妪说,“能够引来金刚降临,增强你的力量呀!”

    只狼收下,道了谢,继续虔诚祈祷,他听见老妪说:“嗯嗯,诚心地拜呀。你真的心存善意啊,这个就送给先生吧。”

    那个老妪居然把另一堆佛糖拿出来,只狼惊诧了一下,震惊于老妪何以能拥有如此多的佛糖,这些佛糖是赤红色的,像鲜血的颜色,上面的金刚威严怒目。

    “这是哼将糖,此种降灵,可令你气血增强,力量大增。”

    只狼每次祈祷都能得到老妪的赠礼,最后他又拜了一拜,那老妪果然再次赞叹自己的虔诚,又拿出几张发着紫色微光的纸递给他。

    “此物名为神之飞雪,”老妪的目光变得凝重,此物具有驱除怨灵之庇护效果,若在用时用水沾湿,便可获得神雪庇护,能使攻击对怨灵奏效。”

    老妪见只狼收下,感慨道:“要是能有像你这样的人待在变若卿子身边就好了,那群和尚把我赶了出来。”

    “变若卿子?”只狼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老妪说和尚们把他赶了出来,也就是说老婆婆以前是侍奉变若卿子的人。

    他听到这个赠予他厚礼的老婆婆悲伤抽泣:“呜呜,卿子呀。”

    老妪低头哭泣,原来她积蓄了这么多的悲伤。只狼收好身上的好东西,心中暗喜。

    他继续向前走,一座大门向他敞开,像往常一样,他看见那里竖立着一尊鬼佛,高举双手,身上燃烧着蓝色的火焰。

    只狼并没有走进这无人看守的大门,他转身走回老妪所在的地方,这个老婆婆停止了哭泣,在原地虔诚的祈祷。他朝刚才祈祷的方向发射绳索,纵身飞去。

    他走进门,发现一座规模略小的桥梁。

    隐蔽的藏好自己,有两个苇名士兵正在交谈。

    只狼听见自己冷笑了一声,他侧耳聆听,那说话的内容一字不漏的进入他的耳朵。

    “听我说,太郎兵似乎被迫穿上铠甲了。”

    “嗯,那家伙还在闹呢,这项工作真是吃力不讨好。”

    “但这么做,应该有他的意义吧。”

    “他原本就有着巨大的身躯和惊人的力气,现在更是刀剑不入了。”

    “嗯,就像你说的,那这也是硬逼他穿上去的吧?要是有什么状况,那甲胄应该马上就会掉下来了。”

    只狼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已经来到一个士卒背后,一刀送他见了上帝。

    “什么人?”另外一个大惊失色,后退几步,只狼随手一字斩,将他格杀当场。

    “太残忍了,”只狼道,“能不能不要这么血腥?”

    “但那就不是你了,”只狼听见心里一个声音说,“不要为死人同情。”

    他从死人身上捡起一把钥匙,听他们说这是勤务处的钥匙,在苇名城的贮水城区,他所掉落的井底附近便有一处勤务处。

    只狼快速过桥,飞身跃上屋檐,居高临下,便发现和三只恶狼玩的开心的一个太郎兵。

    这个太郎兵手拿巨钟,身披铠甲,气势惊人。

    只狼仔细观察,他发现这个太郎兵虽身着铠甲,防御力和攻击力都胜过普通太郎兵,但他的智力却没什么两样。

    他掷出手里剑,流星般瞬间击杀在场的所有饿狼,那太郎兵茫然四顾,像是在疑惑他的动物朋友们为什么全都倒了下去,然后他就发现只狼站在他面前。

    “前来讨教一番。”只狼说。

    太郎兵愤怒地狂吼,举起大钟就往只狼头上砸去,然而他落空了,巨钟与地面砸击的声音像是金石在碰撞,响彻整个庭院,只狼连续躲避了三次钟的砸下,每一次砸击都力俞千斤,非同凡响。

    “果然带了甲,刀就没有那么锋利了。”只狼原本凌厉的刀法此刻因为这甲胄而伤害大减,“我早就准备好了。”

    只狼的忍义手猛地弹出一把长枪,那正是鬼刑部的勾镰枪,这柄枪如游龙般刺进太郎兵的甲胄里,他猛地向后一拉,那身强行给太郎兵穿上的甲胄便脱落了下来,太郎兵不甘的咆哮,扛起大钟,准备继续攻击只狼,却感受受到了尖锐的痛苦,那把刀最后贯穿他的心脏。

    振去刀上的血,只狼向前走去,前面的房屋门打开着,里面兴许能给他惊喜。

    闯进门去,房子挺大,一进去就有一个祭奠帮的商人。

    “要祭奠一下吗?为供养尽一份力。”

    只狼心想连这种地方也有这种人,果然是神通广大,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买到一些新颖的东西,就听像祭奠帮的商人说道:“供养与死亡,如影随形,即使是污秽,我们也无法置之不理,快去供养亡者吧!”

    当只狼看到地上摆放着一件商品时,他身上的某种力量居然在兴奋,那是龙胤之力。

    “这是龙胤露滴。”

    “含有浓郁的龙胤之力,能够缓解龙咳的症状,”商人解释着说。

    “舞乐面具碎片。”他又发现了新的东西。

    商人见到只狼离开,最后在蓝色的微光里轻声道:“祭奠与死亡如影随形,无论在哪里,供养都是必不可少的。”

    只狼走进了废弃地牢。

    这里火光映照,幽深渗人。

    这里简直不是人建造的地方,更像是传说中的十八层地狱,各种畸形生物在地上爬行,有眼睛长满身体的,有手长在脑袋上的,有头和大腿粘在一起的。观之令人作呕。

    可只狼却在这恐怖残酷的地牢里听见一个温醇的声音,转头看,是一个医生装扮全身白布衣服的男子。

    “你到这里来,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