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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你回去吧!我搬家啦!

    “咚咚咚……”

    鼓声没有停歇,徐七觉得黄小牛没有主动出去查看的意愿,便鼓起勇气向外走去。

    他倒是明白自己的处境,以后这种场面大概率就是个家常饭,若是自己不能克服这种畏惧心理,能不能说过去倒是其次,主要是丢脸……

    堂堂地府冥司的高级判官怕鬼?说出去估计东岳大帝会直接降个雷罚把自己给劈到地狱永世历劫。

    终于挪到大门口。

    这时的府衙比刚才更为清晰,各个部位渐渐凝实。大门不似阳世那样是大红漆涂抹,反而发出幽幽的黑色,只有房檐上挂着的两个白色灯笼点缀在一片漆黑中。

    房檐下有一个跟五色神牛个头差不多高的大鼓,早已开了判官眼的徐七,看到那里有一个魂淡的魂灵在费力举着鼓槌一下一下机械地击打着鼓面。

    徐七咽了口口水润润嗓子,扶着门框露出半边身子。

    对着魂灵努力装出淡然语气:“门前何人击鼓?”哎呀?我怎么说话文邹邹的?

    魂灵听后身子颤抖着回转身来:“大人,小人死的好惨啊……”

    能跟我说话?那我可就不怵你了!徐七对于这种喊冤的惯用语言颇为熟悉,怎么像是古代升堂的县官了?他都叫我“大人”了,是不是就能让他乖一点呢?

    “给我好好说话!谁死了都会说自己惨!”徐七反倒是敢唬人了。

    “大人,小的就是在跟您好好说话啊?”

    “别‘大人,大人’的叫!都什么年代了?叫我法官大人!”徐七跟他交谈几句,发现这人并没有什么过激举动,于是开始整顿法庭秩序。

    “什么是‘法官’?老汉我不太明白?”那道有些发白的魂灵此时因为沟通的不成功反而开始浑身颤抖起来。

    看到这个情况,徐七有些纳闷,上下打量了下,这才发现个奇怪的地方,那个魂灵的穿着怎么是长袍打扮,倒是挺像古代人的样子。

    徐七挑眉看了下四周,四周此时还是人海茫茫的站立好多魂灵,但是一个个都没有什么表情,看穿着也都是现代的打扮呀?

    徐七觉得自己趴在门框上跟魂灵问话有些不妥,就让那魂灵进入衙堂,他要好好盘问一下。

    看到徐七身后跟着的魂灵,黄小牛露出了笑意但很快隐去。

    “他在门口击鼓,还说自己死得冤枉……”徐七给黄小牛讲述外边发生的事情。

    “既然如此,你便升堂审理吧!”黄小牛随意道。

    “我升堂?我个判官怎么能升堂呢?”徐七对于额外的工作计划有些抵触,就像那些事先说好一天十个小时的工作,虽然累但是有盼头,却要加班到凌晨还要占用周末……不说能这些,话题忽然让人有了困意。

    “你不想想为什么自己的职级要比十大通判要高点?”语气颇为硬气,就像某些人承诺多给工资一样的嘴脸。

    “但是我不会啊!”徐七着急,我懂啥啊?若是给判错了,我是不是就被说成是临时工了?甚至直接抹杀我的存在?

    “谁一生下来就会?不会学嘛!”黄小牛苦口婆心。

    这语气怎么让徐七感觉熟悉中带着点套路?

    黄小牛此时已经将徐七拉到了衙门大堂的上座,并示意让徐七拿起桌案上的惊堂木——秦广王的赠礼。

    “还以为这个衙门是个样式呢……”徐七不情不愿拿起惊堂木,但是举起惊堂木的右手只是停顿在半空并没有落下。

    黄小牛笑眯眯看着徐七,原来徐七在拿起惊堂木的时候,惊堂木表面悬浮起一圈圈光晕,光晕顺着徐七的右手一路包裹,经过胸膛向下蔓延到脚部,最后才经过脖子把他的头部也包裹上。

    堂下的魂灵由于没人理他,他便站在那里呆呆看着上边。黄小牛则是微笑不语,满怀期待,眼神似是阴谋得逞。

    最后光晕跟上次一样渗入徐七体内,徐七也缓缓睁开了眼睛,含着眼泪泡对黄小牛哭诉:“不带你们这样的……”

    徐七之前猜测是正确的,鬼门关的确是能力减弱而非暴走,它失去精准引导的能力了。但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地府冥司搬家了……

    所谓留下秦广王等人在冥司看管,也只是暂时的,等到徐七接管衙门权限的那一刻,秦广王等人则会打包行李走人……冥司1.0变成了真正的鬼城,一个鬼都没有。

    鬼门关能力的减弱至今无人知晓其原因,但是它就像是多米诺骨牌里最小的那一块,倒下之后,负面状况一桩桩地接踵而来。

    首先就是地狱里运转的各种刑具渐渐失去了动力,时不时就会罢工。这就导致在里面受刑的许多魂灵体感较差,最近来投诉的鬼差一个接一个的。

    还有在幽冥城和其他地区生活的魂灵,也开始接收不到阳世亲人寄来的天堂冥币了,甚至枉死城中的魂灵都失去地魂的联系。失去了感应,他们若想再要寻找投生转世机会,那时间可就长了去了。

    而对于冥司里发生的事件,周围各个势力和土生土长的阴冥族人也都是虎视眈眈,虽然冥司上承天意掌管万物生死,但是出了事情后,他们不介意趁着机会收获些好处……

    为此,在十殿阎君联合五方鬼帝共同努力下,终于联系到许久不现身的东岳大帝黄飞虎。而东岳大帝亲自探查后,没有说明原因就直接下达命令,要求地府冥司在最短时间内搬离地府,而落脚点就是那冥王星!

    对于鬼门关和各地的异象,黄飞虎本不想做出解释。

    但是搬家时出现了各种反对声音,各路人马轮番施压甚至惊动了常年闭关的地藏王。黄飞虎坚决打压那些不安分的各路头头,但多少透露出一些内情。

    他们的搬家就是在给整个阴间减负。

    由于未知的原因,整个阴间维持的平衡莫名被打破了。而首当其冲的便是鬼门关,鬼门关是由阴间的某种力量维持着的,现在却失去了它原有的能力,所以才会出现甩飞到外太空的魂灵事件。而其他地区出现的各种怪异现象也都是这一个原因造成的。

    阴间的冥司鬼差被天地赋予管理地府的能力,相当程度也是那种力量需要维持才能使其存在的。现在这种力量出现问题,黄飞虎无奈做错选择,将他们全部搬离地府。

    希望以这种方式给它减负,不用再额外输出其能力,使其可以维系阴间正常运转,若不然与天地同生的阴间出现大的混乱,三界也会跟着出现乱子!

    至于徐七上次游历地府没有见到任何魂灵,也是因为当时地府众人搬离时发现的问题,那就是各个地方势力也开始出现各种怪异现象,几乎导致不能正常生活,索性被黄飞虎强行带离一同去冥王星开荒……

    所以,为了应对将来更加严重的后果,也就是冥司地狱在众人离去后继续变弱,甚至不能让魂灵正常受刑的这种结局。十点阎君和手下一众鬼差加上各方势力,要在冥王星打造出一个全新的地狱来!

    如此一来,十殿阎君也就抽不开身来履行自己审判的职责了。

    所以徐七的工作职权,不仅需要让他的衙门作为鬼门关的信号放大器来帮助其收集魂灵。

    在他拿起惊堂木的一刻起,他也需要代替十殿阎君作为最终裁判者裁判魂灵进入地狱受刑。

    所以上次徐七的判官就任见面会也算是地府冥司乔迁欢送会……一来一去严丝合缝!

    简单说来,阴间现在只剩下毛儿了……

    徐七感觉自己就像孙悟空似的被牢牢掌握在大佛如来手掌中。不,才不是呢!起码孙悟空还能蹦哒着挑战上天权威,而徐七却是个连法术都不让学的“啊啾啊啾”的判官。

    惊堂木里是秦广王留下的信息,他在看到鬼门关顺利运转之后就将信息传了过来存在惊堂木里。所谓的通讯作用,由于秦广王的离开,也就失去了作用。此刻的冥司里,无人接听。

    所幸,在全员搬离阴间后,十殿发现阴间各个设施完全恢复了工作,而最先失效的鬼门关也成功运转起来。所以秦广王离开得更加的放心。不,是“我回家了”!

    徐七此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将诺大的摊子就这么甩给了自己?不是很儿戏吗?我什么都不懂的啊,原来十殿的工作全部落到我一人头上啊?我有那么好吗?至于这么关爱我吗?

    想到这里,徐七赶紧抓住黄小牛:“你不会也要跑路了吧?我告诉你,你要是也走了,我特么直接将这门关上,我撂挑子不干了!”

    黄小牛一脸嬉笑安慰:“不会的,主人让我来就是为了给你做助手的!”

    “只有你吗?会不会太草率了点?”

    “我还不够吗?这几天咱俩配合多默契!”

    “默契倒是默契,但都是玩儿上的啊,而且这几天咱也没正经干过什么事啊!”

    “有默契就对了,管他什么地方呢?我告诉你,这可是我专门给你求来的,原本是留一个阎君下来,你给他打下手,但是被我拒绝了,咱哥俩一起干大事,对吧!”

    徐七:“我¥%……&,你还给拒绝了?”

    这下徐七不管黄小牛在不在,真心想就这样直接去关门吧!就我俩这水平,徐七真心很忧愁!

    就在二人闹得不可开交时,站在大堂中间的那个魂灵忽然感觉周身一紧,之后就陷入黑暗中没有了直觉。

    而徐七二人则感觉大堂中间忽的涌起了淡淡气流,随之而来的是空间的扭曲,一阵颤抖后就那么突兀出来个人。

    “哎呀主人来啦呀!”黄小牛哞叫一声,就往那人身边跳去,落地后的瞬间幻化为真身五色神牛。

    徐七今天接受的冲击媲美刚遇见黄小牛的那次,对于黄飞虎的到来直到二人……哦对,是一人一牛亲昵完后才反应过来。

    眼看说得上话的人来了,徐七跟头咕噜地冲到黄飞虎面前“噗通”一下就爬在了地上,双手死死抱住黄飞虎的双腿。

    “黄大人!小人冤枉啊!”徐七情急之下也不知应该怎么说,只好先将自己摆在受害者的位置。

    “哦?你哪里冤枉了?”黄飞虎笑吟吟看着徐七,温和出声询问。

    看着这个传说中的人物,徐七没有感到多少的陌生。平时因为黄小牛尝尝将“主人”挂在嘴边,徐七也就对黄飞虎产生某种熟悉亲切感,所以徐七便把地府让他做一个什么也不懂的代理阎君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最后,徐七还不忘表示:“我不是不能做这个代理阎君,关键是我什么也不懂啊,怎么判定魂灵去哪个地狱受刑我都不会,实在有些强人所难了……”

    未等徐七徐七讲完,微笑听徐七抱怨的黄飞虎打断他:“这事是我同意了的。”

    徐七闻言一滞,还要倒苦水的话头止住了。呆呆望着低头浅笑的黄飞虎,徐七真心就觉得自己前世是不是得罪过这帮子神仙来着?

    “听说你俩这段时间玩得挺开心的?”黄飞虎继续温和微笑。“既然享受着这些职位带来的便利,现在遇到点困难就要拍屁股走人?”

    徐七这时坐不住了,整个人又是跟头咕噜的翻身站起,“其实我觉得作为一个新晋的判官,迎难而上是必须具备的素养。大人放心!我一定把这事给您办好喽!”徐七觉得自己胸膛挺起得能把后腰掰折。

    “我不放心!结合这几天小牛给我的信息,我也觉得让你俩办这件事有些玄乎……”没想到黄飞虎反而犹豫了,“要不是我有事抽身不得,早几天我就应该过来让你们好好受受教育!别的不说,起码得知道考虑一下影响吧,这几天各地的城隍官员过得可不好,堂堂新晋判官来到他们当地辖区也不去上门碰个面,到了就直愣愣跑去买零食去了,买完就去逛街!”黄飞虎说着还略带不悦的拍了五色神牛的犄角几下。黄小牛也是分得清大小王的,此时低头只顾着嗅着黄飞虎的衣服,对于他的不满听而不闻全由徐七受着吧!

    黄飞虎的问责徐七一点脾气也没有,总不能说我当时是想提前温习下什么来着,每次黄小牛一来就只顾着跟他去玩了,完全忘记学习这茬。

    见二人都是低头不语,黄飞虎叹口气:“算了,你现在想要置身事外是没有那种可能的,不过这事的确有些超出你能力范围,”说完对着门外:“进来吧,你们应该见过面,以后相互帮衬着点。”

    徐七闻言心中喜道:“哎呦,这就好了!来个靠谱的人让他好好教教我。”

    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白影闪过进来位中年人。此人白净面皮,嘴角噙笑,身形瘦弱但步伐稳重,走动间颇有些官家威严,定是身居高位已久的人。

    看着眼前略微熟悉的笑容,徐七有些意外,但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静静看着那人走了过来。

    “薛海鸣见过东岳大帝!见过徐大人!”薛海鸣低头鞠躬施礼。

    “徐七,薛海鸣是五殿阎君的得力助手,虽然是判官职位但是其能力早已有目共睹,五殿甚至提前提出在他历劫轮回时将阎君职位交与薛海鸣。现在让他来给你做助手,你可愿意?”黄飞虎恢复平时样子,嘴角浮起浅浅的微笑,给徐七介绍薛海鸣。

    “哎呦,那可真是太好了!我举双手欢迎!”徐七满脸欢笑,仿佛捡了个天大的便宜。

    “徐大人,以后还请多多关照在下。”薛海鸣又是客气行礼。

    “额……”徐七想起他是清朝时期的人,还想着用文邹邹的什么话回复他,可惜一时想不起来如何回答,憋在那里脸色涨红。

    黄飞虎宛如看穿徐七的意图,爽朗笑道:“以后你俩还是多多磨合下吧,各说各的估计双方也都能理解。”

    转身对薛海鸣强调:“徐七对于相关的入狱刑法不甚了解,当然他也不止于此。你先代徐七给魂灵做出裁决,等十殿那里安顿好之后,轮值回来一一作出决断。”这是把徐七权利分出一部分给了薛海鸣,但又没有完全给予他。

    正常的魂灵从受刑入狱到轮回阳世,中间时间还是很长的,所以一时半会并不担心各种事务的积压。顶多十殿的事情交由一个代理做,只是慢一点而已。现如今,薛海鸣将魂灵做出裁决,等十殿有了时间轮番回来给做出判决。的确给徐七省了不少的事。

    徐七此时终于想起一句:“有劳了……”说完像模像样也是鞠个躬。

    看着徐七在那里装模作样,黄飞虎也不恼,反是有些憋笑:“行了,做不来就别勉强自己了,冥司中人一个个都是心中敞亮的好汉,不会整那些个虚头巴脑的,也就是薛判会这样,这是他的毛病,你就别学了。”

    徐七听后也不尴尬,长舒口气:“是这样啊!我还以为受到的熏陶都会这样说话呢。这下我就放心了!”看到过徐七卷子的薛海鸣也知道他文言文的功底……

    但是薛海鸣有些惊奇徐七的“没大没小”,黄飞虎好歹是阴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怎么徐七就跟黄飞虎是相识多年的朋友似的?薛海鸣没有说什么只是适时微笑应和着。

    最后,黄飞虎鼓励二人:“等我将一些个琐事解决后就会回来集中精力解决阴间的问题,放心吧,不会太久的!小牛还是留在这里,最近我让他在锻炼体魄,有什么事情他也好打个下手。”说完之后转身看了眼五色神牛,他的身体随着浮起的流光渐渐消失。

    黄飞虎匆忙来又匆忙离去,感觉只是为了送一个懂行的薛海鸣,反而徐七觉得适才的鼓励只是随口附赠的一样。

    但是徐七对于黄飞虎说的“什么事情”并没有联想出什么,见黄飞虎离开后,就对着身旁的薛海鸣嚷嚷:“薛哥,你要帮帮我!怎么裁决怎么判决我可都不会啊!”

    薛海鸣对于徐七的问题没有回应,只是纠正:“徐大人还请叫我官职吧,在下当不起这个‘哥’的……”又是鞠躬行礼。

    徐七对于动不动鞠躬行礼这一套实在没有脾气,但还是耐着性子再次请求薛海鸣帮忙。

    但是薛海鸣虽然恭敬但不亲近:“徐大人还请见谅,大帝刚才只是吩咐在下为魂灵裁决审判,并没有说需要给大人答疑解惑。”

    徐七没有反应过来:“可黄大人不说了嘛,要咱俩相互帮衬着点儿!你别端着啦,放松点哈!”

    薛海鸣继续鞠躬:“徐大人,这段时间积压的魂灵怕是有上万了甚是上百万了,若是大人没有别的吩咐下官要开始处理公事了。”

    徐七摸了摸板寸头,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样子,薛海鸣起身看到他的样子也没有说什么,径直向后堂走去。

    此时黄小牛已化为人身,看着徐七有些困惑的样子,不由笑道:“行啦,别装样子啦……”

    徐七抬头对着黄小牛低声笑道:“他听不见吧?”

    “放心,这个地盘你最大,他个助手是没有能力偷听的。而且……”黄小牛说到这里神秘一笑:“煮熟鸭子飞到你的嘴里,还不许他有些情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