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母”子交谈
“隐绣门？！”
堂屋里，苏余撑着躺椅半坐起来，身后不远则是埋头正忙的赵梅。
那是张两寸宽的棕红色狐皮，被裁切开并在边角缝上了红线，看样式是件护腰。那上面紧密细致的线纹向外界表明了一个事实——这玩意即将完工了。
家里会用上这玩意的只有苏余，因此赵梅这费心费力的是为谁自不言而喻。
毕竟，从皮子上那细密的走线并不难看出做这玩意是有多耗费精力。
“嗯，你进山后没几天李虎就带儿子亲自上门了，也为难他了，对咱这孤儿寡母的还能舍得下脸，有这份诚意。”
赵梅依旧忙活着自己手里的活，语气十分平静看不出半点情绪波动。
苏余对此早已经见怪不怪，李长春走后赵梅就一直是这样子，也就只有他刚进门那短短一瞬他能从赵梅微微颤抖的语气里能听出些情绪，其他时候基本都如同现在——
一副古井无波看淡生死并时不时阴阳怪气的模样。
苏余沉吟了片刻：“我回来的时候路上没怎么见人……这事儿跟他家有关系么？”
“那谁知道！我又出不了门，不过今年这肉倒确实比往年分得要迟了些。”
苏余：“……”
“细丫头取肉去了？”
赵梅：“嗯，各家各户总得去个人不是，我动不了，你又不在，就只能她去呗。”
苏余转头看了眼远处冉冉升起的薄烟，眼中明暗交杂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又突然问道：“那细丫头这事儿，您是怎么看的？”
闻言，赵梅手里动作停了下来，也不说话，就这么抬头定定地望着苏余。
“您……看着我作甚么？”
面对赵梅此时的目光，苏余突然间有些不知所措。
他突然意识到眼前这心思敏捷的养母或许早已经发现了什么，但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让苏余心里不禁有些打鼓，毕竟这事若摊开了说……
会很为难！
“誒……”赵梅盯着苏余看了良久，忽而毫无来由地长叹了口气。
见状，苏余心里一紧，下意识蹙紧了眉头。
要……来了么！
赵梅看了眼手里的护腰，叹了口气又重新将针拿了起来，“就差最后几针的功夫了，我还是先给它弄完在同你说吧！”
话虽如此，可赵梅嘴里的话却如同她手里的针，时断时续可就是没停过。
“这皮子都不知道放多久了，要不是想着给你新做套衣服，我都不知道还有这么块东西。”
“一说做新衣……我才想到，自那死鬼走后，你们两好像就很少穿新衣了……”
“我给细丫头也做了套，用的也是“百织布”，可她嫌颜色太艳不愿穿，你说气不气人！”
“……”
赵梅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没停过口，完全是想到哪就说到哪，就这么把她手里的护腰说到了最后一个线头。
最后她轻车熟路的就着多出的线头绞了几针，然后拉直，一咬，心满意足的将那护腰朝苏余扔了过去。
“好了，快试试合不合身！”
“……”苏余搓了搓着手里的狐皮护腰，站起身将其围在了腰间。
绑好后，苏余又动了动身子，思索着说道。
“好像……有些紧了。”
赵梅上下打量了两眼，面露思索：“你又长壮了？”
苏余：“……”
未进“洗髓”苏余虽然气力远超同龄但身形却相差不大，真比起来甚至还比不过李虎家那两兄弟，可如今却突然拔高变壮了许多，乍看之下显然已经与成人无异。
而赵梅做这护腰时是以两月前苏余的身形尺寸为准，放在如今的苏余身上那自然是不合身了。
“行了，紧了就先放着吧！迟些再给你改。”赵梅笑了笑，目光复杂的望着苏余，“先说正事，刚好我也有些问题要问你。”
“好！”
苏余颔首，褪下护腰将其折好，然后在李柳身前坐了下来。
他有预感，接下来说的话题可能会很沉重。
赵梅这一反常态的样子是他第二次见，上一次……还是李长春身死。
那时赵梅也是这样。
但那是因为与李长春的约定，赵梅最终未能得偿所愿。
可如今……
苏余心里却有些没底。
……
“你自小就练的那东西……真要与李虎对上，你能有几成把握？”
赵梅平静地望着苏余。
苏余不知何时已经站起，此刻正背对赵梅，望着天上稀薄的烟气出神。
赵梅的话令他立马回过神，沉吟片刻后说道：
“毕竟没真与人对上过，以前或许四六开，但如今……把握也许会大上许多。”
闻言，赵梅轻轻颔首，郑重其事的说道。
“那这事你自己决定吧。”
“该说的我都与你说了，其中利害相必你也明白。”
“我虽不知道当年那死鬼走之前跟你说了些什么，但我还是希望你知道，我从未后悔将你从雪地里带回来，也没想过要你对这个家如何如何。”
“你并不欠我们什么，真要说起来，反倒是我跟细丫头这些年亏欠你许多。”
“所以……”
赵梅语速不慢可条理却十分清晰，能看出来她憋了很久，甚至老早就悄悄做好决定。可正当她准备将自己心中决定道出时，苏余却突然开口打断了她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这事情要真像您说的那样，即便我走不也还是没解决问题么？”
苏余转过身，对上李柳的目光，“再说，您现在也只是不过是猜测，那李虎要真是冲我手里这些东西，他又何必等到现在拿自家儿子来做文章呢？早两年动手岂不更自在？再说，他要真有什么坏心也不至于拿隐绣门来说事儿啊，毕竟，去这地方的名额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到的，如此大费周章，他就不担心最后落得个吃力不讨好的下场？”
“……”闻言，赵梅沉默了片刻，然后对苏余说出了一段陈年往事，而随着这段往事被托出苏余也终于明白过来赵梅对李虎提防的真正原因了。
这事还得从三十三年前说起。
赵梅祖籍并非镜州，实乃沧州人士，三岁那年她随父母逃荒来到镜州，而后又因为一些狗屁倒灶的原因与父母分离被李长春父母带回家收作童养媳。
那一年李长春正好五岁。而这事正好这要从五岁的李长春身上……严格说应当是从当了李长春半年师傅的葛洪身上说起。
堂屋里，苏余撑着躺椅半坐起来，身后不远则是埋头正忙的赵梅。
那是张两寸宽的棕红色狐皮，被裁切开并在边角缝上了红线，看样式是件护腰。那上面紧密细致的线纹向外界表明了一个事实——这玩意即将完工了。
家里会用上这玩意的只有苏余，因此赵梅这费心费力的是为谁自不言而喻。
毕竟，从皮子上那细密的走线并不难看出做这玩意是有多耗费精力。
“嗯，你进山后没几天李虎就带儿子亲自上门了，也为难他了，对咱这孤儿寡母的还能舍得下脸，有这份诚意。”
赵梅依旧忙活着自己手里的活，语气十分平静看不出半点情绪波动。
苏余对此早已经见怪不怪，李长春走后赵梅就一直是这样子，也就只有他刚进门那短短一瞬他能从赵梅微微颤抖的语气里能听出些情绪，其他时候基本都如同现在——
一副古井无波看淡生死并时不时阴阳怪气的模样。
苏余沉吟了片刻：“我回来的时候路上没怎么见人……这事儿跟他家有关系么？”
“那谁知道！我又出不了门，不过今年这肉倒确实比往年分得要迟了些。”
苏余：“……”
“细丫头取肉去了？”
赵梅：“嗯，各家各户总得去个人不是，我动不了，你又不在，就只能她去呗。”
苏余转头看了眼远处冉冉升起的薄烟，眼中明暗交杂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又突然问道：“那细丫头这事儿，您是怎么看的？”
闻言，赵梅手里动作停了下来，也不说话，就这么抬头定定地望着苏余。
“您……看着我作甚么？”
面对赵梅此时的目光，苏余突然间有些不知所措。
他突然意识到眼前这心思敏捷的养母或许早已经发现了什么，但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让苏余心里不禁有些打鼓，毕竟这事若摊开了说……
会很为难！
“誒……”赵梅盯着苏余看了良久，忽而毫无来由地长叹了口气。
见状，苏余心里一紧，下意识蹙紧了眉头。
要……来了么！
赵梅看了眼手里的护腰，叹了口气又重新将针拿了起来，“就差最后几针的功夫了，我还是先给它弄完在同你说吧！”
话虽如此，可赵梅嘴里的话却如同她手里的针，时断时续可就是没停过。
“这皮子都不知道放多久了，要不是想着给你新做套衣服，我都不知道还有这么块东西。”
“一说做新衣……我才想到，自那死鬼走后，你们两好像就很少穿新衣了……”
“我给细丫头也做了套，用的也是“百织布”，可她嫌颜色太艳不愿穿，你说气不气人！”
“……”
赵梅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没停过口，完全是想到哪就说到哪，就这么把她手里的护腰说到了最后一个线头。
最后她轻车熟路的就着多出的线头绞了几针，然后拉直，一咬，心满意足的将那护腰朝苏余扔了过去。
“好了，快试试合不合身！”
“……”苏余搓了搓着手里的狐皮护腰，站起身将其围在了腰间。
绑好后，苏余又动了动身子，思索着说道。
“好像……有些紧了。”
赵梅上下打量了两眼，面露思索：“你又长壮了？”
苏余：“……”
未进“洗髓”苏余虽然气力远超同龄但身形却相差不大，真比起来甚至还比不过李虎家那两兄弟，可如今却突然拔高变壮了许多，乍看之下显然已经与成人无异。
而赵梅做这护腰时是以两月前苏余的身形尺寸为准，放在如今的苏余身上那自然是不合身了。
“行了，紧了就先放着吧！迟些再给你改。”赵梅笑了笑，目光复杂的望着苏余，“先说正事，刚好我也有些问题要问你。”
“好！”
苏余颔首，褪下护腰将其折好，然后在李柳身前坐了下来。
他有预感，接下来说的话题可能会很沉重。
赵梅这一反常态的样子是他第二次见，上一次……还是李长春身死。
那时赵梅也是这样。
但那是因为与李长春的约定，赵梅最终未能得偿所愿。
可如今……
苏余心里却有些没底。
……
“你自小就练的那东西……真要与李虎对上，你能有几成把握？”
赵梅平静地望着苏余。
苏余不知何时已经站起，此刻正背对赵梅，望着天上稀薄的烟气出神。
赵梅的话令他立马回过神，沉吟片刻后说道：
“毕竟没真与人对上过，以前或许四六开，但如今……把握也许会大上许多。”
闻言，赵梅轻轻颔首，郑重其事的说道。
“那这事你自己决定吧。”
“该说的我都与你说了，其中利害相必你也明白。”
“我虽不知道当年那死鬼走之前跟你说了些什么，但我还是希望你知道，我从未后悔将你从雪地里带回来，也没想过要你对这个家如何如何。”
“你并不欠我们什么，真要说起来，反倒是我跟细丫头这些年亏欠你许多。”
“所以……”
赵梅语速不慢可条理却十分清晰，能看出来她憋了很久，甚至老早就悄悄做好决定。可正当她准备将自己心中决定道出时，苏余却突然开口打断了她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这事情要真像您说的那样，即便我走不也还是没解决问题么？”
苏余转过身，对上李柳的目光，“再说，您现在也只是不过是猜测，那李虎要真是冲我手里这些东西，他又何必等到现在拿自家儿子来做文章呢？早两年动手岂不更自在？再说，他要真有什么坏心也不至于拿隐绣门来说事儿啊，毕竟，去这地方的名额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到的，如此大费周章，他就不担心最后落得个吃力不讨好的下场？”
“……”闻言，赵梅沉默了片刻，然后对苏余说出了一段陈年往事，而随着这段往事被托出苏余也终于明白过来赵梅对李虎提防的真正原因了。
这事还得从三十三年前说起。
赵梅祖籍并非镜州，实乃沧州人士，三岁那年她随父母逃荒来到镜州，而后又因为一些狗屁倒灶的原因与父母分离被李长春父母带回家收作童养媳。
那一年李长春正好五岁。而这事正好这要从五岁的李长春身上……严格说应当是从当了李长春半年师傅的葛洪身上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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