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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活死人?(求追读,求收藏,求投票)

    沧骊王朝,滕州府,云海。

    十艘灵舟没入云端,尔后各施本事,驾驭灵舟破开气浪一路疾行。

    郭五堂驾起灵舟破入云浪,踏波云行,大袖飘飘,面前一片茫茫云海,放眼望去,云波若卷雪,不时有吞云灵鱼跃出欢游,云泽犀鸟翻腾嬉闹。

    “看,那是吞云灵鱼,《丹霞子游记》中就有记载这种灵鱼,只要服用七七四十九天,就可洗炼真气,使人获得诡谲飘逸的云霞真气,不用术法就能飞天。”

    “得了吧,这罡风来势汹汹,出了防护法阵就得被罡风绞杀在船外。”

    甲板上,青光色护罩抵住罡风,保护住船舱内的武卒不遭受残酷烈风的摧残。

    有人观赏着罩外云景,有人坐在原地盘息吐纳,更多的是簇拥成一片,各自取出骰子、骨牌、叶子、投壶等博戏之物,叫嚷在一块。

    自古以来,军中博戏之风就极端盛行。

    “五魁首啊,六个六啊。”

    “先前不算,现在投的这一箭才作数。”

    “哈哈,五块灵石都是我的了”

    ……

    上层船舱热闹非凡,亢奋者将脚踏在桌案上,大呼小叫起来。

    韩辛一脸病色,咳嗽的走出底舱的船梯,极目远眺,云霞大泽,空气湿润,深吸一气,如饮琼浆玉液,沁润心脾。

    病恹恹的脸色上,罕见的浮现一丝红润。见到不远处的老兵油子聚集在一块,充满乌烟瘴气,心下一阵厌恶、远远避开。

    一盏茶时间,韩辛格外重视这次机会,寻找开阔安静之地稍作休息。

    甲板边缘,景致最为壮观,只有一个灵甲乌靴的少年盘坐在此处。

    观其衣甲与寻常武卒不同,和方才在船舱底部大肆勒索的矮胖修士倒是一样,韩辛犹豫了一下没敢上前。

    “或许这少年也不好惹,才空出一片真空地带。”韩辛这般想着就要往次一点的位置走去。

    正要转身时,灵甲乌靴的少年出声喊住了韩辛:“坐过来罢。”

    张弃在此已然盘坐半日,眺望美景。

    他欣赏着灵舟破开云浪的仙家气象,静坐原地,身体都不曾动过。

    可在猎荒感官的感知下,他能够清晰的感知到一个生命特征不甚强健的生命,有意靠近却踌躇不前,便喊住对方。

    待对方在不远处坐下,还是谨慎的与自己保持着半丈距离,尔后,沉默坐地不发一言。

    少年面白如盐,黯淡无光。内着褐色军衣,外面套件玄黑色的石犀皮甲,十斤重的衣甲闷得他微微发喘,不得不用口呼吸。

    难怪生命气象如此微弱!?

    当即了然,这个岁数与自己相差仿佛的少年有着顽疾在身。

    每位武者皆是对人体掌握到极致大师,中医国术在荒兽灾厄之后,因为其功效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与推广,可以说一名武者就约等于一名造诣颇深的医师。

    《黄帝内经》有云:白欲如鹅羽,不欲如盐。

    人的面色分为主色、客色和病色。

    主色是人体肤色基调。客色是在诸如运动、饮食、情绪等引起的脸色变化。病色,则是对身体健康状态的外显,白、黄、红、黑、青五色,都对应着不同的身体疾患。

    健康的白色,应当是如同鹅毛一般有光泽;有病征的白色,却如同咸盐,黯淡无光。

    韩辛面色黯淡,本就身怀病症,遭逢家道中落,又被征丁入伍,早已看不到生的希望。

    因此,客色、病色,皆为不佳。

    张弃前世同样精深医术,判断出少年身怀顽疾并不算难。

    “足下贵姓?”张弃问询。

    “免贵姓韩,单名辛。”少年恭敬拱手。

    “辛味辣,热性,这名倒是与你的寒凉阴虚体征可以互补。”张弃笑。

    韩辛直瞪瞪看着张弃的脸,年纪不大,竟然一语就戳穿自己身体寒凉。

    这医术比自己父亲还要高明,韩父作为十里八乡有名的妙手,问诊病人也做不到眼角一瞥就能知道病症。

    当即起身,跪坐到张弃身旁,换上尊敬口吻:“先生,一语道破,必有东西教我。”

    张弃搭手在韩辛左腕,望闻问切四法,感受到其脉象虚弱,软而无力,乃是气虚、血虚之相。

    “那这名字想来也是精心取的。”张弃道。

    “是也。十七载来,一直都是这个名字。”韩辛面色发苦,分娩降生时,产婆还以为是个死婴,脉象微弱近乎不可捉摸,韩父喂食了一味辛草,才啼哭出声活下命来,才有此名。

    “奇也怪哉,气血虚弱至此,还能坚持十七载?”

    “家父学过一些黄岐之术,有抓药来吃,经常辅以食疗。”

    他沉吟思索,又一番问询,韩辛将吃过的药方说出,张弃更生疑惑。按照韩父抓的药,这等气虚体寒应当早已根治,甚至应当极为阳盛,如今却阴虚气弱,张弃握住对方手腕,眼眸覆上一层黑光,感知调整到最大。

    在极致感官下,生命能量在张弃眼中暴露无遗,胸心脏有节律的跳动、鼻翼有序的开合、血液有规律的流转等体征皆逐一呈现在眼前。

    像是挑战极限的潜水运动员,张弃顺着脉象一路向下,忽然感受到一股隐晦至深的阴冷晦涩气息潜藏在韩辛体内。

    这是……什么?

    张弃默然外察,眉头越皱越深,他感觉自己手上像是抓了块寒冰,若非这人还有着活人气息,他都要觉得这是不是修道界臭名昭著的傀尸术了。

    韩辛心若死灰,叹了口气,终究是无力回天,给自己判了个死刑。

    只是心疼韩父,含辛茹苦十七载,至今未有续弦,却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心情愈发沉重。

    哀叹凄苦之际,一道温热暖意沿着脉象、顺着心律节动进入韩辛的四肢百骸,他立刻觉得仿佛浸泡热水桶中,全身毛孔都舒张开来。

    韩辛瞳孔一震,突然觉得自己的状态前所未有的好过。

    待张弃抽回手,他连忙跪倒在地,重重朝对方磕头。

    “先生救我。”

    韩辛生存死志,是见不到活的希望。

    而今,一线生机出现,他比任何人都渴望活下去。

    鸦有反哺之义,羔羊犹跪乳之恩。

    他要好好活下去,让韩父颐养天年,报答养育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