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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炎热的夏天

    蝉鸣阵阵,酷暑难耐。

    花暖暖的脸变成一个大油田。

    之前确实听说过甲减会油田,但是花暖暖甲减6年也没油田,直到去年被切了一半,今年夏天真是变成大油田啊,大油田。

    “终究是没有逃过命运的审判,哭唧唧。”花暖暖在心里说。

    花暖暖试了各种护肤品,但都没能改善,于是决定,用完手头这些就不买了,把脸洗干净就好。

    当然主要是为了省钱。

    35度的高温,花暖暖瘫在沙发上一动也不想动。

    空调没开,风扇无声地转动,带来些许凉风。花暖暖想闷一点汗,看看能不能让自己的体重降一点。

    花暖暖记得小时候,家里连风扇都不常开,一把蒲扇就过夏。也不是不热,就是没有现在这么怕热,可能是有了空调就有了指望,没有指望反而不会怎么样。

    实在热得不行就卷着凉席去院子里躺着,而且以前睡得也早,睡着了就不觉得热了。

    花暖暖小的时候最喜欢是和妈妈在院子里洗衣服,妈妈会接上一大缸凉凉的水备用,然后用水瓢舀了水放在分开的大盆里洗不同的衣服。妈妈洗衣服的时候,花暖暖就会把两只手伸进水缸的水里,让水没过胳膊,脸贴着水面,看水轻轻地晃动。然后把胳膊拿出来,胳膊上的水渍会痒痒地汇聚,变成水滴从指尖滑落。

    花暖暖也喜欢一只手撑着水缸的外沿,俯下身去,用另一只手奋力地搅拌,搅拌出一个大大的漩涡,然后抬起手逆着漩涡旋转的方向再搅拌,循环往复,乐此不疲。

    那时候的家里有一棵大大的梧桐树,树冠能遮住半个院子,阳光只能细碎的投下。炎热的夏天,在大树下,妈妈洗衣服,花暖暖玩水,一个下午很快就过去了。

    也不觉得热,也不觉得累。

    花暖暖觉得自己小的时候就像个小傻子,夏天不知道热,冬天不知道冷,生病了也不知道难受。也可能是时间过去太久了,不好的记忆都被抹去,只留下了好的那些。

    也有可能是我们就都不是真的人,只是虚拟的程序,所谓记忆只不过是电脑植入罢了。否则那些记忆为什么这么模糊,这么不真实。也不对,植入的记忆应该不会褪色,还是相信我们是真正存在的吧。嗯。

    还记得小时候的夏天,花暖暖会起满后背的痱子,也就是觉得有点痒,晚上睡觉之前挠一挠,绝不会觉得是什么大问题。放到现在,小云朵如果起了痱子,花暖暖会自责得要死,又要抹药又要安慰,觉得自己没有照顾好她。小云朵也娇气得很,一定要哼哼唧唧亲亲抱抱,闹到花暖暖找到解决办法为止。

    不光夏天起痱子,冬天还要起冻疮,天寒地冻下着雪,北风呼呼地刮,也要徒步去上学。雪里面有时候还夹着雨,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别提有多酸爽了。地上是积雪还好,就怕是前夜下的雨冻成的冰碴子,扎脚又打滑,若是下面再有一个积水坑,那你简直就是中大奖。

    学校里面没有暖气没有空调,北方啊,零下好多度的天,全班围着一个小火炉取暖,隔远一点的同学都是生冻着。花暖暖的手上、脚上、耳朵上,全都是冻疮,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只是写字的时候有点疼,到了温暖的地方会很痒。

    小云朵可没见过什么冻疮,下个雨都可以不用去上学小崽子,那体会过这些人间疾苦。

    花暖暖想起像这样的夏季,很多个下雨天,打着伞自己去上学,小布鞋踏在水洼里,很快就浸湿地透透的,到了学校,呱唧呱唧,花暖暖还会很开心地在鞋子里挖挖脚趾。鞋也没有的换,就那么穿着湿透的小布鞋,等到下午,鞋也干了,脚也泡坏了。

    然后放学了再趟着泥水走回家,妈妈都不知道那鞋子被体温烘干过,兹当它是一直湿着的,怪可怜见的。

    但也没有办法,家里穷啊,买不起车,送不了孩子上学,也没有想着,给孩子书包里放一双干净的鞋,可以到学校去换,可能以为孩子会挑干净的地方走吧。

    后来,暖暖妈给花暖暖买了雨靴,穿着雨靴去学校,总算脚不会在鞋子里呱唧呱唧了,但是也没有放换的鞋啊,一天那脚就在雨靴里捂着,别提有多闷了。

    这些事情,小云朵都无从体会,就好像暖暖爸妈那一代的经历,花暖暖也无从体会一样。

    花暖暖永远也体会不到没吃的挨饿的感觉,也体会不到一家人挤在一铺炕上睡觉的感觉,更体会不到没有电,没有电视电脑手机,点着油灯看书的感觉。

    一代比一代生活好,也一代不知一代苦。

    天好热啊。

    无聊的看店的好热的一天。

    “这么热的天就应该在水里泡着。”花暖暖在心里想。

    花暖暖总幻想着家里的水缸接满水以后,她进到水缸里面去坐着,水没到下巴,爽歪歪。但她从来没敢真的进去过,因为她身边没有司马光,她怕被淹死。

    花暖暖记得以前大姨家的村后有一条小河。

    花暖暖家的周围没有河,只有水井和水库,所以当她看到一条河,她当时的内心活动是:“哇哦,这是一条河哎,真的河哎,河水可以直接捧起来喝吗?因为武侠片里就是这么演的。里面有鱼吗?鱼会咬人吗?我如果下去的话,会不会被冲走?”

    花暖暖和小伙伴们坐在河边看村里的阿姨婶婶洗衣服,听她们拉家常,很欢乐。河水很浅,水深能到七八岁的花暖暖小腿的一半,有家长带着小朋友来游泳,说游泳也不算,就是躺在水里乘凉,水哗啦哗啦,小朋友呵呵哈哈。花暖暖卷起裤腿把脚伸进河里,水流湍湍,很惬意。

    河的周围是树林,树很高大,树荫里就很凉爽,不会晒到花暖暖。

    小男孩们会卷起裤腿到河里抓鱼,河底的石头上青苔很滑,他们走得小心翼翼,这很危险,但年少的他们不知道,或者说是不在乎。每年都有小朋友掉进河里或者水库里被淹死的新闻,但还是有小朋友会继续下河下水,就好像厄运从来不会降临到他们的头上一样。当然,这只是他们自己以为的而已,淹死的小朋友也没说过我今天下河就是要去淹死,都是存着侥幸心理。一条命,一个破碎的家,许多伤心的人,悲乎哀哉。

    花暖暖比较胆小,她只在河边坐着,绝不跨进河里一步,爸爸妈妈和老师提醒的危险事项,她也会一一谨记,不去尝试,这也是她能平安长大的一个原因吧。

    就这样,一下午又过去了。

    时间总是匆忙,带走我们曾经的的美好和不堪。多年后回首,那些记忆都变成了毫无波澜的石雕鳞片,嵌在见首不见尾的岁月长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