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恩公，里面请……”
刘家村，某座塌了一角的茅草门头前，李虎推开木栅门，脸上不由地浮出一抹窘迫。
方才脑子一热邀请了项纪，此刻回过神来，李虎真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倒不是李虎吝啬。
实乃家中贫寒，连一顿饱腹的餐食都凑不出来，总不能让恩公饿着肚子睡光床吧。
可已然将人带到门前，再要让李虎将人拒之门外。
别说救命恩人，即便是生人，李虎也做不出来……
“恩公还请稍作休憩，小人这就去让内人给恩公准备些吃食来。”
李虎将项纪引进堂屋，添了些茶水，随后便退到偏屋跟妻子商议起来……
……
“可家里就剩两把米跟一小把干野菜了，顶多就能煮一晚野菜粥……”
偏屋，周氏听了李虎的话，急得都快要掉眼泪了。
周氏并非不通情理。
可看着夫君劳累了一整日，粒米未进，周氏也是心疼的紧……
平日里她宁可饮水果腹，也要叫夫君多吃两口。
这点粮食今日她连孩子都没舍得给，就想着留给夫君晚上回来充饥，此刻又怎舍得拿出来招待别人……
“要不拿我这件袄子去刘家换两碗米过来吧。”
看着夫君神色挣扎，周氏不忍，脱下身上破旧的皮袄，递给李虎。
“我这件囫囵一点，能多换几碗米，不能让你一直偷偷的喝水充饥，会死人的，你看你都瘦成啥样了……”
看着几年前还颇为丰满的妻子如今形销骨立，李虎鼻头不由的一酸，于是连忙转身走出偏屋……
……
“兄弟，我大概还要在此地多逗留一些时日，暂无去处，可能还要多打扰兄弟几日了。”
不知何时溜达到院子里的项纪，见李虎红着眼眶走出偏屋，于是开口说道。
“不打扰不打扰，恩公想住多久便住多久，只是小人家境贫寒，招待不周处，还望恩公不要介意才是……”
李虎飞快的抹了下眼角，凑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还真是死鸭子嘴硬，项纪好笑的摇了摇头……
虽然李虎夫妻刻意压着嗓子，但项纪听觉也颇为敏锐，方才俩人的对话也算听了个大概。
再加上这屋里屋外连个像样的物件都没见到，项纪也算是对李虎的家境有了个大概的认知。
“我向来没有白吃白住的习惯。”
“这样吧，一日食宿我给你们算一升粟米，这个价格应该也差不多了，当然，食粮我自备。”
“这两袋粟米加一起大概两斗差一升，你们直接从里面扣就行了，不够了我再拿给你们……”
每个参赛者初生都有一袋十斤的粮食，大概一斗，以及一柄一石粮食额度之内的自选武器。
项纪这一天总共猎杀了三名参赛者，其中两人身上缴获的物品跟粮食因为带着不便行动，所以就藏在山里了。
这两袋是他自己跟之前猎杀的那个家伙的，项纪全部拿了出来，虽然依旧没多少。
但这个价格在这个世界的穷僻山村，又是在这个青黄不接的季节，已经算不错了。
项纪有原则并不代表项纪是个善人，至少在他资本积累的初期，是绝对不会过度拔高人力成本的……
……
“恩公，这使不得……”
李虎见状连忙推却起来。
项纪于他有救命大恩，他却连顿像样的餐食都备不起，本就心中有愧，此刻又怎能再受下这番接济。
没错，在李虎看来，这就是项纪在接济他，还为了照拂他的脸面，故意说成了食宿费……
“拿着，这是你们应得的，我可不会多给，可莫要为了一点颜面苦了妻儿。”
“快去吧……”
项纪朝依在偏房门框的周氏点头行礼，随后推了下李虎的肩膀。
“我一餐要食一斤米，可莫要少了。”
看着一步三回首的李虎，项纪笑了笑。
倒是个忠厚人……
……
翌日午后。
刘家村，某座夯土小院内，忙慌赶来的刘平，见父亲坐在石碾旁认真的擦着剑，于是便安静的侯在一旁……
“听说项家堡的少堡主正在招募仆从，岩儿跟坚儿平日里不是喜欢舞刀弄枪吗，那就让他俩去吧。”
刘易撇了眼杵在一旁的刘平，随即将剑收回剑鞘。
“据说项家堡遭了难，少堡主都流落至此，想来怕是元气大伤，甚至……”
把儿子塞去给人当仆从，刘平是一百个不乐意，自家又不是过不下去了。
但要让刘平直接反驳父亲，他还真没那个胆子，于是只好隐晦地提醒父亲……
“那位少堡主为父方才见过，别看才岩儿一般大小，但行事有度，心性沉稳，远胜于你。”
刘易轻哼一声，语气中不由得带上了一丝不满。
都三十好几快四十岁的人了，目光还如此短浅，做事斤斤计较，没一点大人的风度。
刘易有时候都怀疑还是不是自己的种了。
要不是俩孙子颇具他当年的风采，他都怕忍不住一剑给劈了……
“就算项家堡真破灭了，项家的威望短时间内也不会消散，只要那位少堡主好好经营，未必就没有重建的机会。”
“而且，以那位少堡主的心性，能如此大方的说出来，想必是有所倚仗，若真能崛起，到时候这批最早跟随的人必然会成为亲信。”
“现在我们刘家可没有挑拣的资格……”
二三十年前，刘家虽然算不上什么大户，但好歹也是一方乡绅，在清水县地界也算是数得上的名望了。
刘易十八岁从伍，二十岁出头便已升任军侯，掌一曲兵马，二弟刘温，起步便是县门下议曹。
比起项家这种地主土豪，高了不知道几个层次。
但，此一时，彼一时……
光和二年秋，鲜卑大举南下，仅数日便横推两府，一路打到了清水县。
刘易兄弟二人眼看无力回天，便打算带着刘家逃入关内。
怎奈族老们舍不下家业，于是只好纠结一帮不想流亡的乡民，结营筑堡，以待郡兵北上，驱逐鲜卑。
结果这一等便是三十多年……
数十座汉人坞堡在短短几年内接连破灭，刘家堡甚至连半年都没能撑过去。
数百人仅有十数人逃进大青山山脉，苟延残喘。
只有项家堡幸存至今……
而项家堡这些年，靠跟关内通商，已然成为了这片地界上最大的势力之一。
威望之盛，就连周边的乌桓跟鲜卑部落都不得不正视。
至于刘家，也早已被埋进历史长河下的泥沙中……
……
刘家村，某座塌了一角的茅草门头前，李虎推开木栅门，脸上不由地浮出一抹窘迫。
方才脑子一热邀请了项纪，此刻回过神来，李虎真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倒不是李虎吝啬。
实乃家中贫寒，连一顿饱腹的餐食都凑不出来，总不能让恩公饿着肚子睡光床吧。
可已然将人带到门前，再要让李虎将人拒之门外。
别说救命恩人，即便是生人，李虎也做不出来……
“恩公还请稍作休憩，小人这就去让内人给恩公准备些吃食来。”
李虎将项纪引进堂屋，添了些茶水，随后便退到偏屋跟妻子商议起来……
……
“可家里就剩两把米跟一小把干野菜了，顶多就能煮一晚野菜粥……”
偏屋，周氏听了李虎的话，急得都快要掉眼泪了。
周氏并非不通情理。
可看着夫君劳累了一整日，粒米未进，周氏也是心疼的紧……
平日里她宁可饮水果腹，也要叫夫君多吃两口。
这点粮食今日她连孩子都没舍得给，就想着留给夫君晚上回来充饥，此刻又怎舍得拿出来招待别人……
“要不拿我这件袄子去刘家换两碗米过来吧。”
看着夫君神色挣扎，周氏不忍，脱下身上破旧的皮袄，递给李虎。
“我这件囫囵一点，能多换几碗米，不能让你一直偷偷的喝水充饥，会死人的，你看你都瘦成啥样了……”
看着几年前还颇为丰满的妻子如今形销骨立，李虎鼻头不由的一酸，于是连忙转身走出偏屋……
……
“兄弟，我大概还要在此地多逗留一些时日，暂无去处，可能还要多打扰兄弟几日了。”
不知何时溜达到院子里的项纪，见李虎红着眼眶走出偏屋，于是开口说道。
“不打扰不打扰，恩公想住多久便住多久，只是小人家境贫寒，招待不周处，还望恩公不要介意才是……”
李虎飞快的抹了下眼角，凑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还真是死鸭子嘴硬，项纪好笑的摇了摇头……
虽然李虎夫妻刻意压着嗓子，但项纪听觉也颇为敏锐，方才俩人的对话也算听了个大概。
再加上这屋里屋外连个像样的物件都没见到，项纪也算是对李虎的家境有了个大概的认知。
“我向来没有白吃白住的习惯。”
“这样吧，一日食宿我给你们算一升粟米，这个价格应该也差不多了，当然，食粮我自备。”
“这两袋粟米加一起大概两斗差一升，你们直接从里面扣就行了，不够了我再拿给你们……”
每个参赛者初生都有一袋十斤的粮食，大概一斗，以及一柄一石粮食额度之内的自选武器。
项纪这一天总共猎杀了三名参赛者，其中两人身上缴获的物品跟粮食因为带着不便行动，所以就藏在山里了。
这两袋是他自己跟之前猎杀的那个家伙的，项纪全部拿了出来，虽然依旧没多少。
但这个价格在这个世界的穷僻山村，又是在这个青黄不接的季节，已经算不错了。
项纪有原则并不代表项纪是个善人，至少在他资本积累的初期，是绝对不会过度拔高人力成本的……
……
“恩公，这使不得……”
李虎见状连忙推却起来。
项纪于他有救命大恩，他却连顿像样的餐食都备不起，本就心中有愧，此刻又怎能再受下这番接济。
没错，在李虎看来，这就是项纪在接济他，还为了照拂他的脸面，故意说成了食宿费……
“拿着，这是你们应得的，我可不会多给，可莫要为了一点颜面苦了妻儿。”
“快去吧……”
项纪朝依在偏房门框的周氏点头行礼，随后推了下李虎的肩膀。
“我一餐要食一斤米，可莫要少了。”
看着一步三回首的李虎，项纪笑了笑。
倒是个忠厚人……
……
翌日午后。
刘家村，某座夯土小院内，忙慌赶来的刘平，见父亲坐在石碾旁认真的擦着剑，于是便安静的侯在一旁……
“听说项家堡的少堡主正在招募仆从，岩儿跟坚儿平日里不是喜欢舞刀弄枪吗，那就让他俩去吧。”
刘易撇了眼杵在一旁的刘平，随即将剑收回剑鞘。
“据说项家堡遭了难，少堡主都流落至此，想来怕是元气大伤，甚至……”
把儿子塞去给人当仆从，刘平是一百个不乐意，自家又不是过不下去了。
但要让刘平直接反驳父亲，他还真没那个胆子，于是只好隐晦地提醒父亲……
“那位少堡主为父方才见过，别看才岩儿一般大小，但行事有度，心性沉稳，远胜于你。”
刘易轻哼一声，语气中不由得带上了一丝不满。
都三十好几快四十岁的人了，目光还如此短浅，做事斤斤计较，没一点大人的风度。
刘易有时候都怀疑还是不是自己的种了。
要不是俩孙子颇具他当年的风采，他都怕忍不住一剑给劈了……
“就算项家堡真破灭了，项家的威望短时间内也不会消散，只要那位少堡主好好经营，未必就没有重建的机会。”
“而且，以那位少堡主的心性，能如此大方的说出来，想必是有所倚仗，若真能崛起，到时候这批最早跟随的人必然会成为亲信。”
“现在我们刘家可没有挑拣的资格……”
二三十年前，刘家虽然算不上什么大户，但好歹也是一方乡绅，在清水县地界也算是数得上的名望了。
刘易十八岁从伍，二十岁出头便已升任军侯，掌一曲兵马，二弟刘温，起步便是县门下议曹。
比起项家这种地主土豪，高了不知道几个层次。
但，此一时，彼一时……
光和二年秋，鲜卑大举南下，仅数日便横推两府，一路打到了清水县。
刘易兄弟二人眼看无力回天，便打算带着刘家逃入关内。
怎奈族老们舍不下家业，于是只好纠结一帮不想流亡的乡民，结营筑堡，以待郡兵北上，驱逐鲜卑。
结果这一等便是三十多年……
数十座汉人坞堡在短短几年内接连破灭，刘家堡甚至连半年都没能撑过去。
数百人仅有十数人逃进大青山山脉，苟延残喘。
只有项家堡幸存至今……
而项家堡这些年，靠跟关内通商，已然成为了这片地界上最大的势力之一。
威望之盛，就连周边的乌桓跟鲜卑部落都不得不正视。
至于刘家，也早已被埋进历史长河下的泥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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