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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沦陷

    那是一个炎热夏季的午后,弗伦斯拉开一道木条,透过地下密室一处隐匿又细长的通风口,他偷偷观望着外面。

    王国的使者带着一队士兵来到院子里,确切的说,是包围着家族的院落。使者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包裹,一边指示父亲黎恩,安排所有家族成员在此候命。黎恩对他们毕恭毕敬。

    弗伦斯看到,家族的除他之外的所有人,无论是近亲还是外戚,一众人等在黎恩的安排下,密密麻麻的站在院子里。人群中,一多半是女人,家族男性少的可怜。

    使者拿出韦塔家族的成员名单,照着名单上的名字一个一个的读着,并随时抬起头核对着,读到名字的成员,被士兵们分到另一边;而剩余的一部分士兵,则分布开对家族里里外外进行严密而细致的例行检查。等到所有成员点名完毕以及巡查完毕,使者将那只小包裹放在黎恩手中。

    这以后,这样的场景,弗伦斯几乎每年都会看到。他不清楚这包裹里装的是什么,但从父亲以及族亲的那一张张阴沉的脸上,他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直到思萝佩姐姐有一次发现了这个秘密,她神秘兮兮的拉着弗伦斯的手,告诉他包裹里面的秘密——里面装的是一颗颗黑色的药丸。

    思萝佩偷听到了父母的对话,少年的她不知道话语里的玄机,于是她添油加醋的将偷听到的对话进行了自己的理解和加工,并对着弗伦斯说,由于韦塔家族人口太多了,王国将对家族人口进行限制,而那一颗颗黑色的药丸,家族的女人吃了之后就怀不上胎儿,或者流产。

    年少的弗伦斯不太懂“怀孕”、“流产”之类的话语,他只得懵懵懂懂的听着,然后懵懵懂懂的点头。而如果弗伦斯和思萝佩能早一点注意在他们钓鱼的湖的另一面——那里,有着许许多多无碑的坟墓,像一个个小山丘,布满了湖的周边。这里埋葬着许多的来自韦塔家族的死婴,全部是男孩儿。如果他们能看到这一幕,或许能早点儿明白这件事。

    在一次例行的对韦塔家族的成员核查中,其中几个士兵看着韦塔家族的大量的女眷,对她们的穿着样貌进行评头论足。

    更有甚者,在进行名单审查中,会趁机抓着家族未婚女孩子们的手,或者触碰肩膀及其他部位,并常常以这样的举动在互相之间感到引以为荣。

    面对周围布满士兵的阵仗,韦塔家族的女孩子们敢怒不敢言。黎恩恰好看到这一幕,他平静的走过去,满脸杀意的瞪着那个比自己矮一头的不安分的士兵。

    士兵看到黎恩伯爵生气了,于是只得收敛一点。可是等到黎恩转过身去,这个士兵,在黎恩背后狠狠地咧了咧嘴,吐了吐舌头,做了一个隐蔽而又极具挑衅的动作。他自以为谁都没有看到。

    黎恩刚要迈动的步伐停住了,他背对着这个士兵,忽然后退一步,反手向后勾住了这个士兵的脖子,猛地把他勒在自己肩膀上。这个士兵被勒的双脚离地,脖子都快要断了。

    周围的士兵见状,顿时剑拔弩张,纷纷喝令黎恩停止攻击王国派遣士兵的行为。黎恩没有停止,依旧狠狠地勒着这个士兵的脖子。

    王国特使出面,才化解了这一冲突。

    所以,父亲那个从后背勒着一个士兵、并且冷冷的把他扔在地上、士兵急头白脸的喘着气并一脸恐惧的样子,那一幕,一直深深地印在弗伦斯的脑海中。

    此时此刻,弗伦斯的背后也背着一个人,这动作与黎恩是出奇的相似。只不过,弗伦斯从腋下拔出剑,冷冷的把这个人扔在地上,这个人不再喘气,不再恐惧,而是犹如一座天使的雕塑,扑倒在地上。

    菲尔曼注意到了弗伦斯的伤势,他赶忙问道:“弗伦斯,你的肩膀……”

    “我没事,老师!我还能坚持!”弗伦斯忍着肩膀的刺痛,立刻回答菲尔曼。他不想让菲尔曼在这个时候分心。

    “那你……”菲尔曼刚说出口,天上的黑羽骑士越聚越多,他们打算全力进攻这个强大的男人。

    说话间,夜空上的黑羽骑士们开始快速飞动,并乌泱泱的一齐冲着菲尔曼,用严密的阵势铺天盖地的刺杀下来。

    菲尔曼也跳向空中,与黑压压的黑羽骑士们来回交织着,拼杀着,他的剑所迸发出的寒光,时不时的照映在凄冷的夜空中,犹如一道道闪电。

    天空上,黑羽骑士将他团团围住,弗伦斯已经看不到菲尔曼的影子。

    而更糟糕的是,警戒哨塔和把守大门的士兵们抵挡不住了,外面的地面部队开始冲撞开家族的大门,敌人的士兵和骑士们冲杀进走廊,逐渐杀向院子里来。

    弗伦斯赶忙拄着剑准备与士兵一起去走廊里围堵敌人,可是每走一步,肩膀的剧烈的刺痛使得他大脑胀痛,行动不便。

    他只得用剑撬在坚硬的铠甲的缝隙企图用剑撬开肩甲,拔出羽毛。

    “啊——!”弗伦斯怒吼一声,用尽力气将剑抵在肚子上撬了下去,肩甲“啪”的一声,被撬飞出去,随同那片肩甲飞出去的,还有一根血淋淋的羽毛。

    弗伦斯望着自己肩膀上汩汩流出的血液,他来不及包扎,提着剑冲向了进到院子里的敌方士兵和敌人的骑士。

    败溃的退进走廊内的家族士兵们看到弗伦斯前来支援,纷纷来了精神,也一起怒吼着冲杀上去。与此同时,奇肯也带着几个士兵过来防御。

    外面的密密麻麻的敌人们,依旧在源源不断的往家族内进攻冲杀着,目前,由于狭小的走廊,暂时阻断了敌人后续部队的推进,韦塔家族的士兵依旧苦苦支撑着。

    弗伦斯提着剑,面对着即将冲进来的敌方士兵,他一边寻找对方的破绽,一边用力挥砍着。

    同时,警戒哨塔上的弓箭手,也张弓搭箭,用箭矢支援着这里,点点箭镞在夜幕的笼罩下,像一束束稀松的荧光,撒向这里。

    箭矢乒乒乓乓的射在士兵及骑士的坚硬的铠甲和盾牌上,一部分箭被盾牌抵挡住了,而一部分箭刺穿了铠甲,射中了敌人。

    另一边,韦塔家族的巫师们也开始用咒术波组织反击了。大巫师罗亚在获得允许之后,撤销了核心法石的防御法阵的启动枢纽,转而将这颗法石作为巫师们咒术攻击的能量源泉枢纽。

    他在主法石旁引导着法石的能量,并用咒术命令着6个巫师,快速汲取主法石上的能量,用咒术波攻击敌人。

    然后家族的六个巫师,快速的挥动法杖,他们的法杖上所涌动出的咒术波,比任何时候都来的更快更高效,然后他们一起念动咒语,将攻击波射向敌人。

    顿时,几束刺眼的波纹射进了敌人冲杀的阵型中,敌方士兵用盾牌抵挡,手中的盾牌却被波纹瞬间击碎,随着一道光射透他们的身体,这些士兵倒在地上。

    而机动能力较好的骑士们,他们躲过了咒术波的攻击,并用马匹的冲击力,渐渐突破了走廊的防线,开始冲进院子里,操纵着身下的铁骑,来回冲击砍杀。

    弗伦斯听到有骑士高喊着:“优先攻击敌人巫师!”

    然后敌人一队渗透进来的骑士们,开始默契的穿插迂回,在院子的广场上左右奔腾,攻击无险可守的6个巫师。

    家族的巫师们面对敌人骑兵的快速冲击,赶忙用咒术波攻击骑士,可是敌人的机动能力太强了,随着咒术波的发射,敌人已经左右穿插近了身。而巫师们发出的咒术波,却击打在了走廊的内墙上,误伤了自己的士兵。

    奇肯看到巫师受到攻击,立刻通知补防士兵:“保护巫师!保护巫师!”

    可是他在拼杀间回头望去,十几个士兵们被牵制在走廊处无法调动,而院子里其他哨点的士兵们也被冲杀进来的敌人团团围住,脱不开身,哪里还有人员可以调动呢?

    “弗伦斯!你后退,去保护巫师!”奇肯发现了还在士兵队伍中拼杀的弗伦斯,冲他命令道。

    弗伦斯接受到奇肯叔叔的命令,他立刻回身去保护自己阵营的巫师们,而他身后,他离开所留出的空档,奇肯立马挥舞着剑堵了上去,与敌人拼杀。

    弗伦斯的四肢已经麻木了。以往的任何高强度的训练,都不及这一次家族存亡的生死搏斗。他踉跄着拖着剑,快步退回到巫师身旁,举剑砍向敌人那些肆意冲撞的骑士。

    警戒哨塔上,巴瓦也发现了这一处形势不妙,他也拿着剑冲杀下来,保护巫师们。

    在他从警戒哨塔上下来的那一刻,刚好与弗伦斯汇合到一起。叔侄二人对视一眼,没有任何语言,两个人默契的举着滴着血的剑,抵挡在巫师身前,而身后的巫师们,趁着保护间隙,赶忙用法杖涌动咒术波,攻击敌人的后续部队。

    骑士们开始驾驭着铁骑,开始向叔侄二人冲锋了。马匹喷吐着浓浓的白气并发着厚重的喘息,骑士们快速向二人冲击过来。弗伦斯和巴瓦默契的迎上前去。他们知道,不能给身后的巫师留下过小的空地,否则二人的保护也会形同虚设。于是他们快速飞扑向奔袭而来的骑士们,然后用剑与对方搏斗着。骑士们依仗着坐骑的机动和高度,居高临下的用重剑挥砍弗伦斯。

    弗伦斯咬着牙与对方拼杀着,他感觉到,自己的铁剑在各种对砍中,几乎已经要报废了。可是,他没有去换剑的机会。

    骑士们利用铁骑高高扬起前蹄,然后将其重重的两只如榔头一般的铁蹄飞踏下来,弗伦斯不敢轻易用剑抵挡,只得躲闪。

    另一边,叔叔巴瓦面对骑士的来回冲击和砍杀的进攻,也有些抵挡不住了。

    巫师们趁着弗伦斯和巴瓦与骑士纠缠搏斗的间隙,也快速汇集咒术能量,瞄准几个进攻二人的骑士,“嗤”、“嗤”、“嗤”地将攻击波发射出去。

    几道波纹准确的命中了二人面前的几个骑士或者他们身下的马匹,被波纹命中者倒在地上,马匹被光芒惊吓的四处逃窜;而被波纹命中马匹的骑士,在马倒下后,骂骂咧咧的拿着剑从地上爬起来,继续向二人及巫师们进攻。

    巫师们的咒术波极大的缓解了弗伦斯和巴瓦的压力,趁着敌人忌惮巫师们咒术波攻击的间隙,弗伦斯迅速的扔掉了自己已经充满豁口并卷刃的剑,捡起了地上的一把骑士丢弃的重剑。这是骑士专用的重骑兵剑,这种剑又长又重,如果挥砍者力气大,可以完全将普通的剑砍为两截;这种剑有着巨大的护手和长长的柄,挥舞起来需要使用者有极大的臂力,他从来没用过这种剑。

    巴瓦看到弗伦斯肩膀上、脸上、身上都是血迹,他也分辨不清这到底是弗伦斯受伤了还是敌人的血渍溅在了弗伦斯身上,巴瓦看他吃力的举着重骑兵剑,心疼的对他说:“退后!弗伦斯!这里我来顶住!”

    “不……不行!巴瓦叔叔!”弗伦斯吃力的向巴瓦说着,同时他的目光里,也充斥着家族士兵及亲友们奋力拼杀的画面。

    “可是你撑不住了!弗伦斯!你太小了!你已经很了不起了!”巴瓦说着,继续举起了剑,因为他看到,敌人的士兵和骑士们又开始新的冲击和冲锋了。

    弗伦斯没再搭话,他抬头看了看夜空上,菲尔曼一个人拖住了所有的黑羽骑士的进攻,不然的话,敌人陆地与空中一起向他们进攻的话,此时恐怕战斗已经结束了。

    他看了看菲尔曼,此时菲尔曼正灵巧的在夜空中躲过两个黑羽骑士的攻击,并划出一道道剑光作为回应,而黑羽骑士们也紧紧咬住菲尔曼,一群黑影时而包裹住菲尔曼,时而分散开逐个进攻,菲尔曼却迈着潇洒灵活的步伐在高大的银杏树上来回飞舞盘旋,并随时跃向空中向黑羽骑士们发出反击。

    “老师!我要向你一样强!”弗伦斯心里说着。他握紧了重剑,调整好气息,冲向了敌人密集的阵型中。

    菲尔曼这边已经遇到了难题。他被敌人的这股空中力量完全掣制住了,虽然表面上看他一人对抗众多黑羽骑士不落下风,但是他完全没有其他精力去分身照顾弗伦斯。

    战斗开始时,菲尔曼一边进攻,一边也关注着弗伦斯的动向,他在极力保护着弗伦斯,在他的能力下,起初这种行为绰绰有余。可是随着时间流逝以及敌人更厉害的后续部队的加入,他开始把更多的精力放在这股空中势力上,敌人运用的战术和与他的拼杀技巧中,他发觉了黑羽骑士中,可能有着某个使他感到不容小觑的存在。因为他作为一个剑术师,敏锐的感觉到,这群黑羽骑士中,可能隐藏着更厉害的角色。

    菲尔曼举起剑,他不紧不慢的喘着气,看着身旁及头顶上的黑压压的黑羽骑士,他再一次飞身上前,提起剑开始厮杀。

    波瑞迪剑寒锋四溢,菲尔曼用咒术猛地唤起了波瑞迪剑中的能量,这把剑散发出强烈的寒光,并开始结出一层薄薄的冰晶,铺在整支剑上。

    而菲尔曼开始运气,他的周身再次爆发出强大的气场,他的蓬松的外衣被气流鼓动的啪啪作响,来回摇摆。再一次!菲尔曼再一次周身形成了强劲的、迸发着火花的气流,这股气流在他周身流窜,借着火花,形成一股有形的气场。

    黑羽骑士们不安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他们忽然发现,自己周身的空气和所有因子仿佛被这个人抽空了!他们在一瞬间,发觉到一股无形的黑暗笼罩过来,这股黑暗席卷着黑羽骑士们,他们逐渐感知不到微弱的月亮光芒,感知不到空气中流动的微风,也感知不到任何声音,甚至连自己的强有力的翅膀都无法开始挥动,他们感觉到自己,在某一时刻,仿佛冻结在空中,动弹不得。

    菲尔曼举着剑,周身强大的气场使得他行动更加迅速,他消失在原地,来回在空中穿插飞梭,此时,普通人的肉眼已经完全感知不到他的存在,他们只看到在空中,一群被凝固住的生命,在电光火石之间的寒光中,开始陨落。这种瞬息而至的致死气息,震慑了远处的家族外的敌军士兵们,他们仿佛也被冻结了。

    一道寒光将要掠过一个黑影骑士的脖子,“铛——!”菲尔曼在空中游曳的无形的身姿,开始显出形来。

    他的剑被人挡住了!一个黑羽骑士突破了他的冻结周围的气场,开始扇动着翅膀,恶狠狠的看着他。

    菲尔曼也盯着对方,他收回剑,波瑞迪剑在空中发出爆裂的声音,剑体上的冰晶破碎一层,转瞬间又续上一层新的冰晶,阵阵寒意依旧席卷着四周。

    “你果然是个厉害的人物!是我大意了!”黑羽骑士扇动着翅膀,将剑举在胸前,他的剑发出尖锐的嗡鸣,并在剑体上渗透出阵阵红光。

    菲尔曼冷冷的看着对方,不做回答,而是取消了极寒剑意的压制气场,周围的一切瞬间被爆发的气流清空了,周围的黑羽骑士淅淅沥沥的掉落下来,飞落到韦塔家族园地的四处旷野中。此时偌大的天空中,就只留下两个拿着剑的影子。一道银色的寒光,一道渗血的红光。

    片刻,两道影子开始飞速交织在一起,一白一红两道剑光,开始冲击在一起,两支剑所触碰到一起而爆发出剧烈的光亮和爆炸声,使得整个家族的地面都被照亮了。

    地面上,弗伦斯还在和巴瓦叔叔与奇肯叔叔苦苦坚持着,走廊已经被敌军占领,大批的敌人涌进走廊,另一端,家族的侧门已经被敌方巫师团用咒术炸开了一道大口子,敌军也源源不断的冲杀进来,开始向中央大厅包围过来。

    警戒哨塔上,士兵们已经抵挡不住敌人的咒术的攻击,开始退离这即将倒塌的三层警戒哨塔。在弓箭手们刚狼狈的退离下来时,轰隆一声,这座巨大的哨塔顷刻间轰然倒塌,土崩瓦解。大量的灰尘和巨大的碎石瓦砾四处飞溅,砸在进攻或者防御者们的身上、盾牌上以及刀剑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和各式惨叫声。坍塌的废墟掩埋了来不及逃离开的人们。

    斯顿里特站在韦塔家族外的阵地上,他看着这个烟火四起、风雨飘摇的家族,心里五味杂陈,他有些不满的说道:“伤亡有点大了。”

    玛恩多大巫师立在他身旁,不无满意的说道:“那就尽快结束吧。”

    韦塔家族的战士们已经被逼入了大厅门口,他们倚靠着家族大厅门口的一根图腾,做着最后的殊死抵抗,这里是他们最后的阵地了,当大厅被占领,那么就可以宣告,韦塔家族已经被攻破了,他们是死是俘,全凭造化。

    上空,菲尔曼还在与黑羽骑士搏杀着。他举着自己长长的波瑞迪剑,奋力向对方劈砍,对方也扇动着硕大的翅膀,挥舞着自己的剑应对着。

    弗伦斯已经虚脱了,他一次次举起剑,一次次消耗着自己残存的体能,他感到痛,感到虚脱,感到头晕目眩,可同时,一阵强烈的困意席卷而来,扫清了所有身体上的不安的感知,他忽然感到极度舒服,感到自己似乎跳进了水流平缓温润的河流中进行徜徉,他感到软绵绵的床在他面前,他只要轻轻向前栽一下,他就能软趴趴的爬上去,美美的睡一觉。这是疲劳过度身体出现的幻觉,开始侵蚀他的意识。

    “小心!弗伦斯!”

    “铛——!”

    弗伦斯被一声警告吓得惊醒过来,他赶忙正了正身姿,他看到在自己面前,伫立着另一个强壮的身影——有一个身影帮他挡住了一个骑士挥舞下来的重剑。

    紧接着,他看到,这个人虽然挡住了对手的致命重击,但是自己的剑却被拦腰斩断,敌人的剑透过断刃,重重的砍碎了他的铠甲,砍断了他的半边脖子,骑士的重剑,嵌在了他的肩胛骨上。而他的手里,拿着一截被砍断的剑刃。

    是奇肯叔叔!危急关头,他为了救弗伦斯,果断拿着自己残缺的剑去替弗伦斯格挡,可是,自己却被剑砍成重伤。

    巴瓦奋力挥剑击退了奇肯四周的敌人,并命令弗伦斯:“把他拖到大厅去!检查伤势!”

    弗伦斯在几个家族士兵和巫师法咒的掩护下,奋力拖着奇肯退回到大厅内,他的脖颈处,还嵌着那把重剑,无法拔出。

    弗伦斯十分慌乱,他从没有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奇肯叔叔的脖颈被剑斩断了一半,血液从脖颈处顺着重剑的缝隙处飞溅出来,同时,他嘴里也剧烈的吐着鲜血。

    弗伦斯想帮他止血,却被他一把拦住,奇肯吃力的说着话,同时,由于用力,他脖颈处的血也流的越发汹急:“弗伦斯!弗伦斯!咳咳……”奇肯大口吐着血,他死死拉住弗伦斯,不让他有任何徒劳的动作,“我已经不行了!你……要……活下去!咳咳……!要……活下去!我对……不起你……请原谅我……曾经……咳咳……你……和你父亲……是……对的……”

    说罢,奇肯咳出一口血,仰头气尽。

    弗伦斯浑身颤抖着,他不知道自己是冷还是激动,亦或是恐惧。

    但是此时,门外的厮杀声和惨叫声依旧在持续着,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他拔出了嵌在叔叔奇肯脖颈上的重剑,重剑上粘连的血液在空中挽出一朵朵鲜红的玫瑰,滴落在大厅的地板上,滴落在这个辉煌家族的最后的阵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