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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4章 多利之辈

    楚州的州城之中,许多的人慢慢地忙碌完,这一次与徐州士卒交战完后归退了回来,虽然说是事发突然,但也确确实实是落入了下风,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连拿率军的那两名校尉也已经是死于非命了,一共两百多人基本上死伤大半。

    不过至少是将消息给带了回来,也算是走了一趟比较有用的路。

    此时在伤兵木楼之中,有着一名中年男子负手而立地听着一名手臂受伤的士卒禀告消息,那士卒每每说完一点要点,中年男子的手指都会轻轻地敲动一下,算是默默在自己的心里记了下来,只不过其身后的一名壮年男子却是皱着眉头,身上带着着杀伐气息极其的重,此时他正死死盯着这名手臂受伤的士卒,只要他稍有异动,那绝对在他的手中活不下来,即便在外人眼里看起来有可能有些神经大条了点,可这又是不得不去做的一些事情。

    毕竟再怎么说这些人也全都是从战场之上逃离出来的,究竟有没有混进来一些已经叛离出去的人也说不定,毕竟这一来一去鱼龙混杂的,根本就没有人能够说得清楚,而且这也不是没有先例,先前就曾有一位校尉在率兵回来的路上遭到了自己手下的暗杀,但是谁又能够猜得到这家伙早就已经投敌了呢?

    毕竟他连自己的一只脚都被敌将给砍掉了,还是自己的这位顶头上司拼着命把自己救回来的,那位校尉到死都没有明白,为什么自己拼死救回来的人,最后居然成为了一只白眼狼,而且还反咬了他一口……

    这世界上最揣摩不定的就是人心,也是人心最难被人看透,这世界上不只有一种凶险,但是人心的黑暗往往是最凶险的一种……

    问完这些问题之后,中年男子站起身来,然后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原本是有些僵直的手多了些许暖意,毕竟这天确实有些冷,而后他脸色凝重的对着这名士卒说道:“好好养伤,康复之后领了钱就回家去吧,之后娶妻生子过过普通人的生活也够了。”

    那名士卒沉默了一会之后,也是轻轻的点了点头,毕竟淮齐的手底下都会着手安排这些伤残士卒的归处,一次性超过五百两银子,基本上正常开销的话,或者是在市井坊间买栋宅子,开个属于自己的铺子,剩下的钱也足够自己衣食住行花一辈子了。

    说完这些之后,这名中年男子也是转过身来,径直朝着门外走去,身后的那名壮硕男子也是快步的跟了上去,为的就是能够保护他的安全。

    此时那名壮硕男子对着中年男子问道:“孙先生,刚才您询问的那些问题,串联起来好像也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啊,怎么就反反复复同一个问题询问了那么多次?”

    这位淮齐的谋士兼客卿的孙先生孙兰双手负后的笑着说道:“龙将军啊龙将军啊,其实也只是一些细小的细节罢了,多次询问是怕他给了我错误的信息,而且为的也是能够记得更加详尽方便一点,尽量往同一个地方绕,如果他是撒谎的话,那么绕的次数多了,自然也就把他自己给绕进去了,这是识人心智的一种方法,虽然说土是土了点,不过好在每次都还是挺管用的。”

    孙兰的贴身护卫龙驹听了这句话之后,略微的斟酌了一下,发现好像确实是这么一个道理,也是不由得爽朗一笑,看来自己又学了一个有用的法子,这跟在孙兰的身边,确实是让他很多时候都受益匪浅,不过这个方法好像并不太适用于审问的时候,不过他也没有多加细问,毕竟审问的事情基本上轮不到他来做。

    就在他思绪飘得有点远的时候,远处一名士卒匆匆忙忙的往这边跑了过来,在见到了孙兰和龙驹之后,这才稳稳当当的停了下来,只不过起伏的胸膛让她说话都有些喘,但依然还是单膝下跪禀告道:“孙先生,龙将军,主帅那边吩咐让你们过去,说是有要事要相商,还请你们二位速速动身同我一道前往。”

    孙兰眉间微微一蹙,不过还是轻轻的点了点头,而后伸了伸手,对着这名士卒说道:“既然如此的话,那就赶紧前边带路吧,不要耽搁了时辰。”

    听了这话之后,那名跪在地上的士卒立马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就开始往前边领路,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一座阁楼之前,只不过这座阁楼并没有那么高大,而且装饰也没有多么的华丽,反而显得极为的简朴无华,任是谁都不会去想到,这么一个鬼地方居然会是,淮齐同身边那群重要的将领一同商议要事的地点,多少有些不太现实了些。

    可是事实就是如此,甚至建造它的费用还不如五百人的军械费用,这虽然还是一个极大的数,但是要是用来建造一个楼阁的话,其实已经是非常便宜了。

    那楼阁的位置也有些偏僻,不过几人倒是走的轻车熟路,毕竟不是没有来过这里,再者说平日里孙兰和龙驹就一直在守着这座州城,这里自然是了如指掌。

    楼阁的门口并没有守卫,几人直接上了楼阁的二楼之中,映入眼帘的便是站着的三人,其中那主帅淮齐就这么站在了窗口之前,手中反复的摩挲着一道令牌,那是脚下这整座楚州主城的调军令,而另外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年轻男子,则是并排站立着手持轻剑身着轻甲,面容看起来极其的肃穆。

    二人都有一张十分儒雅的脸庞,可是却不能够以貌取,虽说两个人都是二十多岁出头,可是如今已经成为了淮齐手底下青龙卫的主将和副将,要知道这两个官职在整个楚州之中可是公认的“吃香”。

    可即便是如此,也不管有多少人敢去觊觎这个职位,毕竟有一句话叫做才配其位,自己没有本事的,在堪称屠杀一样的历练之中,也只会丢了自己的性命,毕竟那才叫真正的惨无人道。

    四卫之中公认杀伤力以及战斗力最强的便是这青龙卫了,那一句“玄白在前,朱青位侧”的话可不是说说而已的,能够成为主帅淮齐的左膀右臂,青龙卫直接统领的那几千人的龙骑营,也是那号称精锐之中的精锐。

    此时孙兰看见在场的三人,也便是笑了笑的作揖行了一礼,不过淮齐倒也早就习惯了他这副模样,毕竟都来楚州这么多年了,他一直都是这么的客气,甚至有时候在见到一些官职居中的将领时,也同样是以礼相待,多少有些一碗水端平的意思,他不是没有建议过他注重一下自己的地位,但是说和听是一回事,怎么做又是他自己的事情,可以说每一次明面上都答应的好好的,但是做起来的时候却没有一次能够做到,为此说破了嘴皮子的淮齐倒也就无所谓了,毕竟这是人家自己的事情,估计当年的书院君子出来也都是这份模样。

    只可惜他是奉行兵家至上的人,那座筱孺院在没有被灭之前是怎么样,他自己也不太清楚,只不过说句实在的,他现在也已经没有多大的兴趣,仔细推敲起来的话,其实繁杂的俗文礼节还是太多了,甚至还需要讲究对于屠戮的许许多多的限制,根本就不适合自己这种人。

    见到了孙兰行礼之后,淮齐也是同样的抱了抱拳,表示了最起码的尊重,然后便伸手示意他落座,身后的龙驹也是对着淮齐点头示意,后者仅仅是抬了抬手,毕竟再怎么说自己也是主帅,并不用注重这么多的礼节。

    等到所有人落座之后,淮齐才把打算把所谓的局面给抛了出来,只不过还是并没有说清楚,他依然想着再开口周旋一下,于是便对着孙兰开口问道:“孙先生,你在楚州城呆了这么些年了,如果仔细算起来的话,估计也快三四年多了吧?”

    面对着淮齐的询问,孙兰也是微笑着点了点头,而后对着淮齐回答道:“回禀将军,确实是四年快要五年了,记得当年还是您受封梁王的时候,现在仔细想想的话,还是有些怀念当年的风光。”

    淮齐撑起一抹笑容说道:“谁又何尝不是呢?当年年轻气盛的,野心也足够大,现如今多了许多的牵扯,就连脚底下的路也磕磕绊绊了起来,有时候就连走都走的不是很坦荡。”

    孙兰摇了摇头,回应道:“这其实倒不至于,将军本就是法家之人,又何必在意这些繁文礼节?法家加上兵家独有的,只有谁拳头够大谁便说了算,拳头够大的人便能够制定规矩,这些相互糅合起来的话,其实并不会起冲突,我想将军自己心里早就心知肚明,不过也就怕是将军不心知肚,所以便容我多此一举的替您强调一遍,这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还望谨记。”

    淮齐听了这话苦笑了一声,然后捂着自己的脸颊疑问道:“你还真别说啊,怎么这话听起来那么的熟悉?仿佛就好像在哪听过一样……”

    面对着淮齐这般说辞,孙兰脸上出现了一抹疑惑的神色,不过顷刻之间便又想到了什么,随后又笑着摇了摇头,而后开口感叹道:“我和将军您不一样,咱们也得站在对方的角度考虑不是?”

    淮齐干咳了一声,然后耸了耸肩笑话了一句:“这么说的话,其实多少还是有些我站在先生的角度考虑的不够周全的意思了?不过先生您大可放心,毕竟现在我可很久都没有多嘴过了。”

    孙兰听完之后哈哈大笑道:“将军确实与我投缘,当年孙兰我投奔您之时,也确实没有考虑错。”

    “也确实是你受得了,能够投缘倒也确实不错,否则先生现在估计都得后悔死,毕竟这世上可没有后悔药。”淮齐捂着嘴憋着笑,就连一旁的龙驹也笑出了声来,毕竟看着孙兰吃瘪的模样对于他来说也是十分罕见的。

    唯一没有半点笑容,保持平静模样闭着眼睛的,就只有那莫南莫北两兄弟,这两位龙骑营的主副将情绪波动十分的平静,不过这两人这副模样也不是头一回,几个人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

    孙兰呼了一口气道:“将军就不要调侃我了,这些年在楚州呆着就没有想过这些事情,否则也不会来来回回来了这么多趟阁楼,您说是吧?”

    淮齐倒也没有再开玩笑,而是轻轻的点了点头,表情重新变得平静而严肃起来:“这些年孙先生所做的功绩,淮某人自然是看在了眼里,当然也还记在了心里,就只说一句不甚感激的话,多少还是有些太过虚浮了些,但是先生又从来不从我这儿接过什么,反而让我不知如何是好。”

    孙兰摇了摇头,然后直接指向了西边,微笑着说道:“我的心思将军难道还搞不明白吗?如果将军不清楚的话,那么我可以直接了当的摊开了与将军讲,天下如果能够一统的话,那么便是孙兰此生最大的心愿,将军要做的便是能够越来越强大,而我孙兰要做的,便是帮着将军您一路打过去,打到西北边,再从西北一直绕着下来直插腹地,反正只要直接往西,绝不回头即可。”

    淮齐笑着说了一句:“一直往西边去的话,如果我不止就此停下手来,那么夏朝也被灭国,倒也算是统一天下了,那你我岂不都是新朝的开国功勋?”

    龙驹听了这话浑身都热血沸腾,一巴掌直接拍在了桌子上,然后站起身来大喝一声好。

    刹时间,几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而此时的龙驹也是哈哈大笑,而后指了指孙兰,对着淮齐开口道:“就像孙先生所说的那样,将军,您就带领我们直插极西腹地即可,管他什么夏朝的***,咱们的目标可是打到卯州那边去。”

    这话说的极其的嚣张,甚至就连想法都全都安排好了一样,毕竟再怎么讲也是两人安排好的,他们这些将领只管率兵打仗即可,这一点上无疑,他们十分的擅长,封侯拜将的话,就试问有谁能够不激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