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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岁末将至,大雪并没有掩盖京城百姓过年的热情。李稷裕已经多日未被父皇召见,闲来无事便只想出宫,找二舅父喝茶。

    一个匆匆忙忙跑进后院来的小厮打破了李稷裕和卢仁悌喝茶的从容,径直地跑向李稷裕,低声说了几句话,便怯生生地站在旁边。

    “什么?”李稷裕被这句话震惊地楞了一会儿才说出两个字来。

    卢仁悌疑惑地看着李稷裕,奇怪什么样的消息会把他震惊成这个样子。李稷裕看着卢仁悌,卢仁悌看着李稷裕。李稷裕的神情从震惊变得异常复杂,困惑、焦急,和欣喜。

    “父皇,病了。”李稷裕一字一句。

    “情况如何?”

    “还不清楚,据我在父皇身边安排的眼线所说,父皇病倒后秘密召见了御医,并叮嘱奴婢们不要告诉任何人。看来父皇的身体真的要逼着他做决定了。”

    “那这殿下的消息可靠吗?”

    “舅父除了相信我,还有什么其他门路吗?我至少也是在父皇身边跟了很多年,几个父皇殿里不起眼的下人,我李稷裕还是可以拿捏的。”

    “那殿下准备……”

    “我自有安排。”李稷裕留下这句话便走了。

    在回宫的马车上,李稷裕细细感觉现在的心情,不禁得眉头紧皱。朝野上下,基本上没有人完全是他的党派,在父皇身边多年,也甚少听到一句夸赞。瀚洋书院,父皇虽让自己来负责,但几名书生的作用哪里抵得上几名骑兵。兵部尚书王锴之虽是他的岳丈,可王锴之是父皇一手提携,他定是会看父皇的脸色。母后也总是一碗水端平,另外几个皇子还都是些乳臭未干的小子。到头来,也不过只是各个地方安插的眼线,和自己养的几个死士能确保的忠心。眼线的消息只是让他能早点知晓些情况,而死士也不过是杀人的刀兵而已。

    每当细数所得,李稷裕感觉自己这几年的时光就是白白用功。水患赈灾,牵连出地方官贪污瞒报大案,刚得到一些皮毛线索,便被父皇急召入京,最后无论大小功劳,皆无自己。京城纵火一案,父皇命他与李稷初一同督办,李稷初那个废物无用至极,拖累自己也毫无进展,最后被父皇责罚。做得好的,父皇一概不知,甚至视而不见;做得不好的,父皇却早早知晓,重重责罚;与李稷初一同办的,父皇却管中窥豹,不明何人之功过;单独办的,父皇总一早叫停。

    人生数载,百无一是。

    现如今,以一赢百,谈何易。纵然决定拿安定王军当垫背,也须寻个契机。可谁又知,是契机先至,还是意外先来。

    从天亮等到天黑,李稷裕觉得父皇殿中的火碳好似比往年烧的更旺一些,热得人直发汗。殿外的风冷,即使紧闭门窗,也照样惹得烛光摇曳,晃人眼睛。父皇急叫了他和李稷初前来到底所为何事,一点消息也不给,只留两人大眼瞪小眼,紧张兮兮。

    等在父皇殿中时,李稷裕仍然觉得自己前途无望,看着对面站着的李稷初,心中不免阵阵的烦躁,宛如百爪挠心。李稷初,只比自己大几岁,性格温吞,做事如老牛拉车,还凡事循礼,简直愚蠢至极。越是这样想,越不能控制自己的思绪,真想现在就杀了他。

    煜恒帝进入殿中,缓缓走到两人面前,艰难地撑着椅子的扶手坐下。李稷裕看着父皇如此形式,便知今早内线所报之事,确实无误。父皇旧疾复发,龙体大不如前,就连在他和李稷初面前也刻意掩盖此事,不想让我们二人知晓,可见事情严重。

    煜恒帝重重地咳嗽了两声,用力说话,让自己听起来还有气势。

    “边境急报,草原十三部落,五十万铁骑压境。”煜恒帝将手中奏折轻扔在案上,“在和安定王军对峙。”

    李稷裕一把拿过案上的奏章草草翻阅了一遍,分析道:“今年自入冬后,气温骤降,常有北风,从冬月就开始下雪,北边草原更是不用说,牛羊冻死,风吹帐篷,老弱妇孺冻死饿死无数。看来这次,皆是亡命之徒。”

    “那你觉得呢?”煜恒帝没有回应李稷裕的话,反而反问了李稷初。

    “嗯……我也这么觉得。”李稷初面对这突然发问,有些乱了阵脚。

    李稷裕捏紧了拳头,尽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按道理说,面对这样的情况,本不应该再又这么大的脾气,因为这样的事情在过往的每一天都发生着,不论是四书五经还是国家要事,总先问李稷初的看法。这个废物能说出来个所以然就罢了,可他总是支支吾吾,说不出来什么要紧的东西。奇怪的是,越是如此,父皇就越盯着这个废物,丝毫不关注自己。从前想不明白缘由,现在更想不出。

    煜恒帝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也没有看到想要的场景,不免心中烦闷。

    “传朕旨意。边境战事告急,皇子李稷初代朕赴疆,慰问前线,即刻动身,不得延误。另,振中王卢仁忠陪同,护皇子安全。”煜恒帝看了看面前跪着的两个儿子,“稷裕留下来,帮朕处理处理事务。跪安吧”

    “儿臣领旨谢恩。”

    李稷初和李稷裕看着自己的父皇离开,却满腔的疑问,两人的想法并不相同,可想问的却都是“为什么是李稷初”。

    两人出了殿,李稷初拉着李稷裕,小声问道:“父皇这是何意啊?我拿不动剑,提不动刀,对兵法也是一知半解,父皇应该派你去啊,怎么派我去?不行不行,我得赶紧回去收拾一下,父皇让我即刻就走。”说罢,便小声嘟哝着走了。

    李稷裕看着自己兄长离开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气。

    看来,必须下定决心了!

    纵使螳臂当车!纵使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