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寒食
见毕洒自言自语，杨越神秘兮兮地回了一句：“至少现在和你没关系，不过……以后就说不定了……”
毕洒敷衍地点点头，反正他也只是象征性地问问。他没有在意杨越的话，开始说正事：“确实是毕华的委托，按你的说法，这么说来，你还算是我的亲戚？”
这么多年来，毕洒很少听毕游提起老家的事，明明离他所在的城市不远，他也从来没有回去过，但毕游不说，他也懒得问。只不过，脑洞颇大的他早在脑中脑补出了一大堆狗血剧情。
杨越神色不变：“算是吧。也就是我爸的弟妹是你爸的表姐。”
见毕洒欲言又止，杨越直接越过话题，只是催促着：“走了走了。”
虽然毕洒很好奇，但还是没问什么。
毕洒埋头看了看手机，6点30分，由于之前下了小雨，这时虽然才六点半，天渐渐隐匿在清明镇深处的黑暗中，天色渐晚。
毕洒和杨越并排走，比毕洒矮半截的杨越却是越走越快，走到了他的前面。
无论毕洒在后面叽叽喳喳吧啦个没完，他都像没有听见一样，从断魂街44号走到了1号。
断魂街1号也就是1号墓，同理，44号也就是44号墓，不同墓群大致类型相同，但建造风格不同。其实也就类似于城里的公墓，只不过位置不同，这里相对比较偏僻而已。
墓群静默地沉睡在黑色密林中，寂寥的林间只余毕洒一人的声音在回荡，回音不知从何处传出，听起来有点失真，反而不太像他自己的声音了。
就这么一段不远的路程，毕洒却感觉似乎有什么奇怪的黑影从自己身后掠过。风声、雨声、竹林的沙沙声、猫头鹰发出的奇怪的咕咕声夹杂着，周围的杂音越来越多，虽然天还没有完全黑下去，却给人一种诡异沉闷的感觉。
前面杨越的背影也似乎越来越远，只留下一个黑点。
虽然不害怕，但一向不信鬼神的毕洒却是忍不住左顾右盼，越走越快，后知后觉地感到一丝诡异：“说实话，大晚上走在这坟山里确实怪怪的……”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等等我啊，杨越！”他不自觉地加快步伐。
……
此时，黄昏已过，之前已停的雨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春日的夜雨总是细密缠绵，不一会儿，石板路间隙中就满是泥浆。每迈一步，便会发出“咕咚”的声响，天色渐沉，林间昏黑的薄幕笼罩，被些许青苔遮盖的山间石板小路十分滑溜，更加难走。
看着逐渐被黑暗笼罩的天空，终于赶上杨越的毕洒对杨越道：“时间不早了，大晚上走山路可不安全，现在回去也没车了，所以，找户人家借宿吧……”
杨越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毕洒一眼，摇摇头，分析道：“首先，你得找到一户人家，其次，你得让他同意你留宿，然后，你得保证他家有多余的地方让我们住……”
毕洒打断杨越老气横秋的发言：“停！你倒分析的头头是道，都还没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呢，怎么就知道我找不到？”
杨越对毕洒奇奇怪怪的发言无话可说：“行，要是你真找到了，回去路上的车费我包了。”
毕洒讨价还价：“抠门啊，你好歹也是轻科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长的侄儿啊，怎么就这么小气吧啦的。我亏了怎么办？不是，怎么算都觉得我很亏啊，你浪费了我宝贵的时间还有美丽青春年华，时间就是金钱你知不知道……”
听到毕洒一扒拉的废话，杨越眉头一皱，不再理他，继续往前走。
不一会儿，毕洒和杨越看到了一个小小的院子，篱笆内的小屋门窗缝中散发出温和的灯光，很明显，这里有一户人家。
他们走到门前，杨越心中疑惑地看着毕洒去敲门：“我来的时候怎么没注意到这里有户人家？”
“咚咚咚……”
毕洒轻轻敲门，低声呼唤：“阿婆在家吗？阿婆在家吗？”
“吱——呀——”
苟延残喘的破旧木门挣扎着缓缓移动。
一个头发花白，满脸老人斑，但看起来精神很好的阿婆开门走了出来。
阿婆看了看毕洒，又看了看后面的杨越一眼，脸上的皱纹挤到了一块儿，喉咙中似乎卡着痰，用叽里咕噜的难听的声音小声嘀咕着：“你怎么又来了，还带了一个人？我老人家只想清净点……”
虽然阿婆声音不大，但杨越离得不远，听见了阿婆的话，脸上憋着想笑，很快就推断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他没有说话，默默地在后面当个小透明，想看毕洒如何应对。
不料，毕洒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不知道从哪儿拿出的一百块钱塞到了阿婆手中，对阿婆低声说了几句话，阿婆顿时喜笑颜开，脸上的皱纹舒展开：“这怎么好意思……两位请进请进，来即是客啊……”
也不知是听到阿婆的话，还是看到毕洒的举动，杨越顿时失态地笑了出来。当然，他的这一举动随即受到了毕洒的白眼的注目。
随着扶贫事业的稳步进行，脱贫攻坚取得卓越成就，现在西川的农村这样破败的房子也很少见了。
然而，阳光下的庞然大物必然会投下同样巨大的阴影。而阴影的情况人们却普遍难以得知。阿婆的生活看起来似乎很拮据。
房子外围是用竹子围成的篱笆，把房子前面一块空地围了起来，姑且算是个院子。
可以透过房门漏出的暗黄灯光勉强看出地面比较干净，院子里平时应该没有养鸡鸭。表面坑坑洼洼有着虫蛀痕迹的木质房门两侧堆着柴火。
房子朝外的墙看起来是泥墙，走进屋去可以看到朝内的墙上糊了很多报纸，大多残破的不成样子，土墙上有一些不小的缝隙。向内的木门木窗均有有虫蛀的痕迹，推门窗时会发出“嘎吱”的声音，看样子并不防盗。不过，正常小偷也不会光临这样的破屋子。
屋内陈设很简单，中间的正堂有一张桌子三条凳子和一些电器。左边有一间屋子，看起来没人住，旁边分别是灶房和猪圈，右边两个房间，其中一个放杂物，还有一个应该是阿婆住的。
毕洒扯过跟过来的杨越，对他小声嘀咕了一阵。
“阿婆，我就住挨着厨房的那间屋子就行了。杨越说他可以住杂物间。”
阿婆很容易就明白了毕洒口中的杨越是哪位，因为这里一共也就三个人。
她眼中露出一丝古怪，忽略了一边的毕洒，对着左顾右盼四处打量的杨越说：“年轻人，你真要住那间屋子？很久没打扫了，很乱，里面可不干净。”
见已经观察完毕，杨越望了望一脸坏笑的毕洒，又看了看阿婆，无所谓道：“我看那里面好像有一张小床，阿婆，没事的，能住就行，我不怕脏。”
阿婆见杨越不嫌弃，也不再说什么。
天已经完全黑了，除了雨水落在泥土上的滴答声，房子外面显得十分安静。
屋子里的灯光摇曳，其内老旧的陈设影子被拉的老长，阿婆的脸在昏黄微弱的灯光下忽明忽暗：
“今天是寒食，不宜动火，晚饭我也吃过了，看起来你们应该自备有干粮，就不管你们了，我就先去睡了。还有，按理说今天是不宜开灯的，所以记得夜里早点关灯。大晚上的乌漆嘛黑的就不要随便出门了，要去茅房就去那边的猪圈。”
阿婆指了指左边的猪圈，满是褶皱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见毕洒和杨越没有再说什么，又加了一句：“这里的电视你们看看能不能放，要放的话记得把声音调小一点，如果没什么事，就早点睡觉。”
阿婆离开了正堂，拖着迟缓的步子回到了她自己的房间。
毕洒透过窗看向不远处的清明镇，果然黑漆漆一片，不见一丝光亮，他脸上露出了奇怪的神色：
“寒食不是早就已经被清明节替代了吗？这个时代还有人过寒食节？现在的灯也不是以前的蜡烛或者煤油灯，严格来说不属于烟火的范畴，没必要关灯这么早吧。”
毕洒看着阿婆伛偻的背影，不是很能理解。但他还是选择入乡随俗：“可能这就是人家的习俗吧。”
杨越看毕洒一副疑神疑鬼的样子，突然冷不丁来了一句：“你在自言自语什么呢？”
“干什么啊？！吓我一跳！没什么，睡觉了。睡觉了啊，晚安。”毕洒瞪了杨越一眼，作势转身，对他挥挥手，同时敷衍道。
杨越没有说话，更没有理会毕洒的白眼，只是默默地推开了左边杂物间的门。
屋子里东西摆放杂乱无章，空气中有一股灰尘的味道和说不出的奇怪味道。
杨越之前进屋就看见了这个杂物间。因为杂物间没有锁，门也是半掩着的，所以很容易知道里面有一张小床。
杨越也没有想杂物间为什么有一张床，他走到床边，抖了抖被子，灰尘铺天盖地袭来，险些被灰尘呛到的他打了个喷嚏，他无奈地揉了揉鼻子。
毕洒敷衍地点点头，反正他也只是象征性地问问。他没有在意杨越的话，开始说正事：“确实是毕华的委托，按你的说法，这么说来，你还算是我的亲戚？”
这么多年来，毕洒很少听毕游提起老家的事，明明离他所在的城市不远，他也从来没有回去过，但毕游不说，他也懒得问。只不过，脑洞颇大的他早在脑中脑补出了一大堆狗血剧情。
杨越神色不变：“算是吧。也就是我爸的弟妹是你爸的表姐。”
见毕洒欲言又止，杨越直接越过话题，只是催促着：“走了走了。”
虽然毕洒很好奇，但还是没问什么。
毕洒埋头看了看手机，6点30分，由于之前下了小雨，这时虽然才六点半，天渐渐隐匿在清明镇深处的黑暗中，天色渐晚。
毕洒和杨越并排走，比毕洒矮半截的杨越却是越走越快，走到了他的前面。
无论毕洒在后面叽叽喳喳吧啦个没完，他都像没有听见一样，从断魂街44号走到了1号。
断魂街1号也就是1号墓，同理，44号也就是44号墓，不同墓群大致类型相同，但建造风格不同。其实也就类似于城里的公墓，只不过位置不同，这里相对比较偏僻而已。
墓群静默地沉睡在黑色密林中，寂寥的林间只余毕洒一人的声音在回荡，回音不知从何处传出，听起来有点失真，反而不太像他自己的声音了。
就这么一段不远的路程，毕洒却感觉似乎有什么奇怪的黑影从自己身后掠过。风声、雨声、竹林的沙沙声、猫头鹰发出的奇怪的咕咕声夹杂着，周围的杂音越来越多，虽然天还没有完全黑下去，却给人一种诡异沉闷的感觉。
前面杨越的背影也似乎越来越远，只留下一个黑点。
虽然不害怕，但一向不信鬼神的毕洒却是忍不住左顾右盼，越走越快，后知后觉地感到一丝诡异：“说实话，大晚上走在这坟山里确实怪怪的……”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等等我啊，杨越！”他不自觉地加快步伐。
……
此时，黄昏已过，之前已停的雨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春日的夜雨总是细密缠绵，不一会儿，石板路间隙中就满是泥浆。每迈一步，便会发出“咕咚”的声响，天色渐沉，林间昏黑的薄幕笼罩，被些许青苔遮盖的山间石板小路十分滑溜，更加难走。
看着逐渐被黑暗笼罩的天空，终于赶上杨越的毕洒对杨越道：“时间不早了，大晚上走山路可不安全，现在回去也没车了，所以，找户人家借宿吧……”
杨越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毕洒一眼，摇摇头，分析道：“首先，你得找到一户人家，其次，你得让他同意你留宿，然后，你得保证他家有多余的地方让我们住……”
毕洒打断杨越老气横秋的发言：“停！你倒分析的头头是道，都还没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呢，怎么就知道我找不到？”
杨越对毕洒奇奇怪怪的发言无话可说：“行，要是你真找到了，回去路上的车费我包了。”
毕洒讨价还价：“抠门啊，你好歹也是轻科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长的侄儿啊，怎么就这么小气吧啦的。我亏了怎么办？不是，怎么算都觉得我很亏啊，你浪费了我宝贵的时间还有美丽青春年华，时间就是金钱你知不知道……”
听到毕洒一扒拉的废话，杨越眉头一皱，不再理他，继续往前走。
不一会儿，毕洒和杨越看到了一个小小的院子，篱笆内的小屋门窗缝中散发出温和的灯光，很明显，这里有一户人家。
他们走到门前，杨越心中疑惑地看着毕洒去敲门：“我来的时候怎么没注意到这里有户人家？”
“咚咚咚……”
毕洒轻轻敲门，低声呼唤：“阿婆在家吗？阿婆在家吗？”
“吱——呀——”
苟延残喘的破旧木门挣扎着缓缓移动。
一个头发花白，满脸老人斑，但看起来精神很好的阿婆开门走了出来。
阿婆看了看毕洒，又看了看后面的杨越一眼，脸上的皱纹挤到了一块儿，喉咙中似乎卡着痰，用叽里咕噜的难听的声音小声嘀咕着：“你怎么又来了，还带了一个人？我老人家只想清净点……”
虽然阿婆声音不大，但杨越离得不远，听见了阿婆的话，脸上憋着想笑，很快就推断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他没有说话，默默地在后面当个小透明，想看毕洒如何应对。
不料，毕洒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不知道从哪儿拿出的一百块钱塞到了阿婆手中，对阿婆低声说了几句话，阿婆顿时喜笑颜开，脸上的皱纹舒展开：“这怎么好意思……两位请进请进，来即是客啊……”
也不知是听到阿婆的话，还是看到毕洒的举动，杨越顿时失态地笑了出来。当然，他的这一举动随即受到了毕洒的白眼的注目。
随着扶贫事业的稳步进行，脱贫攻坚取得卓越成就，现在西川的农村这样破败的房子也很少见了。
然而，阳光下的庞然大物必然会投下同样巨大的阴影。而阴影的情况人们却普遍难以得知。阿婆的生活看起来似乎很拮据。
房子外围是用竹子围成的篱笆，把房子前面一块空地围了起来，姑且算是个院子。
可以透过房门漏出的暗黄灯光勉强看出地面比较干净，院子里平时应该没有养鸡鸭。表面坑坑洼洼有着虫蛀痕迹的木质房门两侧堆着柴火。
房子朝外的墙看起来是泥墙，走进屋去可以看到朝内的墙上糊了很多报纸，大多残破的不成样子，土墙上有一些不小的缝隙。向内的木门木窗均有有虫蛀的痕迹，推门窗时会发出“嘎吱”的声音，看样子并不防盗。不过，正常小偷也不会光临这样的破屋子。
屋内陈设很简单，中间的正堂有一张桌子三条凳子和一些电器。左边有一间屋子，看起来没人住，旁边分别是灶房和猪圈，右边两个房间，其中一个放杂物，还有一个应该是阿婆住的。
毕洒扯过跟过来的杨越，对他小声嘀咕了一阵。
“阿婆，我就住挨着厨房的那间屋子就行了。杨越说他可以住杂物间。”
阿婆很容易就明白了毕洒口中的杨越是哪位，因为这里一共也就三个人。
她眼中露出一丝古怪，忽略了一边的毕洒，对着左顾右盼四处打量的杨越说：“年轻人，你真要住那间屋子？很久没打扫了，很乱，里面可不干净。”
见已经观察完毕，杨越望了望一脸坏笑的毕洒，又看了看阿婆，无所谓道：“我看那里面好像有一张小床，阿婆，没事的，能住就行，我不怕脏。”
阿婆见杨越不嫌弃，也不再说什么。
天已经完全黑了，除了雨水落在泥土上的滴答声，房子外面显得十分安静。
屋子里的灯光摇曳，其内老旧的陈设影子被拉的老长，阿婆的脸在昏黄微弱的灯光下忽明忽暗：
“今天是寒食，不宜动火，晚饭我也吃过了，看起来你们应该自备有干粮，就不管你们了，我就先去睡了。还有，按理说今天是不宜开灯的，所以记得夜里早点关灯。大晚上的乌漆嘛黑的就不要随便出门了，要去茅房就去那边的猪圈。”
阿婆指了指左边的猪圈，满是褶皱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见毕洒和杨越没有再说什么，又加了一句：“这里的电视你们看看能不能放，要放的话记得把声音调小一点，如果没什么事，就早点睡觉。”
阿婆离开了正堂，拖着迟缓的步子回到了她自己的房间。
毕洒透过窗看向不远处的清明镇，果然黑漆漆一片，不见一丝光亮，他脸上露出了奇怪的神色：
“寒食不是早就已经被清明节替代了吗？这个时代还有人过寒食节？现在的灯也不是以前的蜡烛或者煤油灯，严格来说不属于烟火的范畴，没必要关灯这么早吧。”
毕洒看着阿婆伛偻的背影，不是很能理解。但他还是选择入乡随俗：“可能这就是人家的习俗吧。”
杨越看毕洒一副疑神疑鬼的样子，突然冷不丁来了一句：“你在自言自语什么呢？”
“干什么啊？！吓我一跳！没什么，睡觉了。睡觉了啊，晚安。”毕洒瞪了杨越一眼，作势转身，对他挥挥手，同时敷衍道。
杨越没有说话，更没有理会毕洒的白眼，只是默默地推开了左边杂物间的门。
屋子里东西摆放杂乱无章，空气中有一股灰尘的味道和说不出的奇怪味道。
杨越之前进屋就看见了这个杂物间。因为杂物间没有锁，门也是半掩着的，所以很容易知道里面有一张小床。
杨越也没有想杂物间为什么有一张床，他走到床边，抖了抖被子，灰尘铺天盖地袭来，险些被灰尘呛到的他打了个喷嚏，他无奈地揉了揉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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