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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梅雪一体

    她心情激荡,轻轻地喊了一声:“我的山木庵啊,想死我了,我来看你来了!”

    她真希望师父已经住在茅庵中,BJ出差只是一个借口,但是茅庵门上的铁将军和上面的一层浮灰告诉她,师父不在终南山。

    对此,她稍感失望,但来到师父隐居处的兴奋冲淡了她的失望。

    李璐在第一次从伟樵观回到北龙,就已经从林溪枫处配了一把刘宗伯茅庵的钥匙,以显示和师父的亲密无间。

    这时,钥匙配上了用场,她打开房门,看着墙壁上悬挂的太上老君像和刘宗伯的双亲像,眼神中充满了崇敬和热爱。

    她抽出靠墙挂着的宝剑,凭虚砍了两下,嘴角荡起了微笑,她将墙上挂着的洞箫也拿了下来,仔细用手抚摸了一回,却舍不得用嘴去吹,又恭恭敬敬地将洞箫挂了回去。

    桌上摆着的笔墨纸砚,上面已经积了一层灰,她用毛巾轻轻地拭去,这让她想起了师父初次见面时为她赠写的诗句《赠李璐小友》,诗句的内容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脑海中,诗稿也被她珍宝般地收藏了起来。

    这时,她不觉轻轻地吟诵了起来:“梅园携鹤振衣行,忽见茅篷瑞气生。太乙山高一万尺,不如李璐谒余情。”

    她陶醉了一小会儿,就势躺在了刘宗伯的床上,往昔的一幕幕像过电一样在她脑中回放,令她不能自已。

    第二天,天气寒冷,彤云密布,天降大雪。

    李璐因雪生情,想起夏天刘宗伯谈到的梅园,忽然来了兴致,决定去梅园赏雪,趁机将最近所学的诗词知识运用一下,也乘兴来上一首诗,如果能迎来师父,要请师父好好品评品评。

    李璐穿上军大衣,出了茅庵,冒着漫天的飞雪,朝山上行去。

    她每走一步,都希望眼前突然出现师父的身影,白玉簪挽头,慈眉善目,脸膛红润,颌下一缕灰白胡须,一身长袍临风而动,充满了飘逸洒脱,仿佛爽朗的笑声在耳畔回荡。

    如果师父能在这时出现,那该是上天多么地厚待自己呀!

    在穿过松林时,李璐看到,一颗颗松树的婆娑松枝上尽被积雪覆盖,在天空中纵横交错地盘绕着,回旋着,蔚为奇观。这种天然的雪雕作品,真胜过最优秀的人类设计师。

    李璐在山石上小心地走着,还是摔了两跤,好在雪地上也不甚疼,爬起来继续前行。

    还没走过松林,一股淡淡的幽香已经传入鼻息,令李璐精神为之一振。惊呼道:“梅花开了!”

    她小跑着出了松林,一小片梅林展现在眼前,大约有十棵颗粗细不一的梅树散布在半山坡上,围成不规则一片,横展疏影,竖傲苍穹,迎风伴雪,好不热闹。

    更为难得地是,在大雪弥漫,天地间一片白茫茫的氛围中,众多梅树上的朵朵梅花竟然顶雪而放,而且有黄、红、白好几个品种。

    但见黄的尊贵、红的艳丽、白的洁净,在白雪飞舞中,各色交辉,为周围增加了温暖的色调,使雪后的终南山有了一种别样的韵味。

    李璐想,这些梅树都是师父亲手栽种侍弄的,可以说是师父精神的象征,在她来的第二天就迎雪怒放,不正遂了夏天的心愿吗?不也正说明她和师父的缘分吗?想到这里,她心花怒放,激动地拿起手机拍个不停。

    李璐又想起刘宗伯夏天所言:“等到隆冬时节,成片的梅花一起开放,梅林傲雪,清香阵阵,对于修道所需真气的获取大有裨益。”她想:向往了这么长时间,终于见到这么美丽的景色。对于修炼真气我是一知半解,但是借景抒情,赋诗一首,我却比夏天时的水平强多了。对,就以眼前的景色为题,作诗一首吧!

    李璐一边欣赏着雪景,一边构思诗句。

    朵朵雪花在她头上飞舞,她注视着这些雪花,慢慢地这些雪花幻化做刘宗伯飘动的衣衫,幻化做刘宗伯的身影,在雪里梅林中修真养性,恍若得道的神仙。

    她把自己想象成在雪中绽放的寒梅,和白雪零距离交流、亲昵,融为一体,共同向周围散发着美好的品质和光辉。

    人生如果能够得到这样美好的时刻,怎么还会在乎时光短暂,冰雪将融化,梅花将凋落呢?

    想到这里,李璐再仔细推敲诗词平仄和格律,一首诗作已经应运而生了。李璐吟道:

    “《终南山赏雪与梅有感》

    衣袂飞扬大雪纷,

    寒梅点点更精神。

    白头山里何愁短,

    已品甘琼不羡春。”

    吟罢,她竟然也有些陶醉,仿佛真的是一个诗人,洋洋自得地哈哈大笑起来。

    事后李璐回想起来,可能是这次雪中梅林探胜暴露了她的踪迹,使得歹人发现,在当晚前来作案。

    李璐躺在床上,回想着这两天发生的一切,才发觉独自一人跑到终南山太孟浪了。

    终南山虽然是修真养性之所,充满了适宜隐士修道的气场,但对于一般人来说,也绝不是脱离尘世的终极乐土。她将它想象成远离红尘、没有犯罪的超脱之地,那还是违背了哲学思想的矛盾辩证法的。

    如果没有林溪枫恰好赶来相救,这次遭遇会使她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终南山的美好也会一去不返。

    太可怕了!

    李璐想着想着,她头部受伤部位剧烈地疼了起来,身体也感到寒冷,躲在被窝中瑟瑟发抖。

    她受不了这种苦痛,忍不住轻声呻吟起来。

    林溪枫躺在凳子上本就没有睡沉,一听李璐动静不对,赶忙起来,点上灯,问李璐怎么了。

    李璐说嫌冷,林溪枫过来一摸她的额头,滚烫滚烫,才知李璐发烧了。

    他到终南山来的匆忙,根本没有带什么药物,一问李璐,也没有带什么降温的药物,所以只好采取物理降温的方法,用脸盆到屋外舀了满满一盆白雪,用白雪朝她额头和手心上去冰。

    冰了一会,效果不明显,李璐仍然高烧不下,他发现李璐在被窝中抖得更加厉害了,牙齿咬得嘎嘣嘎嘣直响。

    无奈,林溪枫想到了师父陈宫嗣,师父的儿子们十分孝顺,一定在终南山给他准备了常用的药物。为了使李璐得到及时救治,只有将她带到师父那儿了。更何况,夏天时李璐和陆竹喧曾经在陈宫嗣的房舍住过,师父也是熟悉的。

    想到这儿,林溪枫和李璐一商量,李璐也就答应了。

    于是,林溪枫背起李璐,用军大衣盖在她头上和身上,出了茅庵,小心翼翼地在风雪中朝师父的住处走去。

    山中的深夜有些怕人,阴森森的山林中仿佛藏着不可知的鬼魅似的,让人恐惧。

    李璐紧紧地搂着林溪枫的脖子,脸贴在他的背上,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林溪枫感受到李璐的惊恐,连忙出声安慰她,平复她的情绪。

    雪还在下,但林溪枫感觉下得小了一些,风也没有上半夜那么猛烈,但来时路上的脚印已经被夜里的大雪完全盖住。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下山上坡,天蒙蒙亮时才到达陈宫嗣的住处。

    陈宫嗣已经起床,在房侧的松树下站着张望,露出满脸担心的神色。他老远就看见林溪枫背着一个人过来了,走近一看,才发现背的是李璐。

    陈宫嗣发现李璐头上有伤,一脸憔悴,连忙帮忙将李璐扶进屋,让她躺在夏天时睡过的里屋床上。

    听了林溪枫的简要叙述,陈宫嗣正好有子女给他准备的退烧药,他一边痛骂歹徒可恶,一边拿出药来给李璐吃了。

    他知道林溪枫几乎一夜没睡,于是令他躺在外屋也休息休息。他自己一边照看着李璐,一边烧了姜汤给二人喝,驱赶二人体内的寒气。

    然后,陈宫嗣就开始做早饭给二人吃。吃过早饭,林溪枫心中有事,不肯再休息,和师父说了一声,就又出去寻找陆竹喧,同时,他也看看能不能发现昨天在刘道长茅庵作案的歹徒。

    这时,雪已经停了,林溪枫沿着白雪覆盖的山坡小道向西行走,很快就走到了夏天在此居住的朋友苏惟微的茅屋。

    他发现茅屋的门开着,于是信步走过去,在敞开的门上敲了敲,听到声音,从屋中走出一个人来,个子瘦矮,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袄,脖子上围着白色的围巾,手中拿着一个沾满白雪的水盆。

    林溪枫一看,却是在此寄居的朋友王尚涛。

    王尚涛一见林溪枫,将水盆放在屋内的桌上,非常热情地迎出来,和林溪枫拥抱在一起:“哎呀,哪阵风把你这兄贵菌男吹来了,素敌大姐姐没有同来吗?”

    林溪枫见到王尚涛,夏天时的温暖记忆涌上心头,用手捶着他的胸膛,对着他哈哈一笑:“过来看看老朋友!不要对我拽那些网文,我不懂的!”

    “哈哈,那就改说普通话,你的女朋友怎么没有和你同来?”

    林溪枫心说,你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他掩饰着尴尬道:“女朋友和她爸妈生气了,离家出走,我现在也联系不上她了,到这来找她呢!你既然这样问我,这两天自然也是没有见到她了?”

    “是吗?这两天我真没有见过她。你那女朋友很典雅、很淑女的,怎么会离家出走呢?想不通。”王尚涛摇着头,诧异地道。

    “女孩子的心思说变就变,谁知道呢?这两天如果见到她,别忘了和我联系。”

    “我们是朋友,那是自然。”

    “你刚才拿着水盆干什么?”林溪枫望着桌上的水盆,好奇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