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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赐婚

    夜宴快开始的时候,林稚卿听着内侍唱起到场贵人的顺序,愕然惊觉下午在凉亭中的云锦康竟然是当今太子云君然!仿佛是心电感应一般,云晚枫在太子进入大殿的第一时间朝着林稚卿投去了歉然的眼神,见她正好也朝着自己看来,虽然只是瞪了一眼,但他内心却没有由来地浮出一丝甜蜜。

    一个身着淡紫色襦裙的女子见此,捂着嘴吃吃地笑着,眼中透着几分讥笑与嫉妒:“下午没见着林小姐,还以为姐姐在与娘娘们说话,看来姐姐下午这许多话,怕是都与陵王殿下说了吧。”她的声音并不轻,离得近些的少女们听闻后也偷偷笑了起来。

    “难为你想着我了。”林稚卿装作没听懂她话中的讽刺,侧过头朝着说话的少女笑了笑,道:“你找我有事吗?”

    “谁找你了?我跟你又不熟。”少女皱眉嘟囔道。

    林稚卿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哦,原来你找的是陵王殿下。”

    少女一噎,红着脸还没来得急辩解,便听到林稚卿又说:“要不要我带你去和殿下聊会儿?”

    林稚卿见她不说话,翘起嘴角笑了笑,眼里却不见丝毫笑意,再开口已是满满的嘲讽:“只是你需要明白一件事情,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不知道你是那千杯少呢,还是那半句多?”说完,她三指随意地捏住了面前的酒杯,朝着少女晃了一晃,一饮而尽。

    “你!”紫衣少女听到周围其他少女的窃笑声早已气急,指着林稚卿却不敢大声说话,只含着屈辱的眼泪恨恨地看着她,一时间引起不少人的侧目。

    林稚卿低眸,事不关己地在绿意的伺候下喝着小酒发着呆。

    片刻后,帝后携手同来,众人起身跪地行礼,一番动静后方落座。帝后一同坐在高处的龙凤座上,下面分别是一些位份高或者育有皇子皇女的妃嫔。圣帝身着深褐色织金团龙纹常服,花白的头发用金冠束起,许是久病的关系,看起来有点苍老干枯,衬得身边的皇后更显雍容华贵,妃子们娇艳如花。

    入宫的少女们依次上前再对帝后行礼,皇后则微微靠近圣帝,向他介绍每个少女的家世。

    大殿内烛火通明,照得黑夜如昼一般。少女们或俏丽或端庄的脸一一在圣帝面前闪过,每一个都希望获得帝后及皇子们的青睐。

    “这就是林稚卿了,自从她回圣都,这还是第一次进宫。”皇后在圣帝的耳边轻轻说道。

    “唔……”圣帝微微坐直了身体对林稚卿道:“抬起头来。”

    林稚卿依言抬头,清明的眼睛直直盯着这个掌握着天下人生杀大权的男人。

    “大胆!”圣帝身边的内侍上前一步呵斥道:“面圣岂可直视圣上!”

    “无妨。”圣帝挥手示意内侍退下,对着林稚卿笑道:“很好,你的眼睛和你母亲很像。唔……”他打量了林稚卿片刻后复又说道:“孤瞧着,你周身的气势倒是不输玄禹。”想到昔日对忠臣的种种防备导致他客死他乡,圣帝内心便涌出一丝愧疚,再看跪在殿中的少女时不由生出了些许怜爱。

    眼看各家小姐都依次拜见过帝后,内侍快速击掌两声后舞姬踏着乐声缓缓进入大殿,夜宴至此才算正式开始。即是千金宴,各家小姐自是拿出浑身解数准备好了献艺的节目。待舞姬一场《桃夭》舞毕,皇后笑着开口道:“宫中每每设宴总是看这些舞,着实有点无趣了,今日难得这么多孩子来,不如圣上与妾一起欣赏孩子们的才艺如何?”

    圣帝缓缓点头道:“也好,就依皇后所言吧。”

    “今儿倒是有眼福了,本宫瞧着你们个个儿都不错,不知都有些什么才艺,别藏着掖着,都叫圣上和娘娘看看。”德妃笑吟吟地说道。

    少女们闻言低头齐声道:“是。”

    第一个献艺的就是刚才嘲讽林稚卿的中书侍郎之女冯若愉,她走过林稚卿身边时还不忘轻蔑地轻哼一声,再抬头时便是一脸的笑意,她盈盈下拜,恭敬道:“臣女为圣上和娘娘献乐一曲,祝圣上与娘娘福寿永绵。”

    冯若愉说完便在宫婢备好的古筝后徐徐坐下,将手上的多宝戒指摘下递给侍女,素手在琴弦上轻轻一扫,确认琴音无误后,她缓缓吐出一口气,双手缓缓舞动起来。清丽流畅的乐声随着她手指的动作回荡在整个大殿。托、劈、勾、抹、打,每一个动作都昭示着冯若愉在琴技上下了许多功夫。

    一曲弹罢,皇后含笑点头道:“不错不错,你这年纪能弹出这样的琴声可见平日里定是潜心苦练了。”说完她看了眼身边的宫婢,道:“含翠。”

    被点到名的宫婢立刻双手托着一个漆盘走到冯若愉身边,漆盘上放着一支精致的透雕嵌红宝石梅花簪。冯若愉接过簪子再拜谢恩,脸上露出几分得意,迈着轻快的步伐回到了座位。她将发簪交给贴身婢女保管,自己则倾身靠向林稚卿道:“林姐姐长我几岁,想必琴艺更是在我之上吧?”

    林稚卿扬了杨眉看着冯若愉,心想这大概就是嫉妒使人扭曲吧?想到自己受的刁难都是因为云晚枫,她恨恨地转头看了一眼那人,却见他也正好望着自己,还微笑着遥遥地向自己举了举酒杯,那笑容晃得林稚卿心头一跳,别过头去不加理会。冯若愉见她非但不理睬自己,反而还在她眼前与陵王‘眉目传情’,气得将手中的帕子绞得紧紧的。此时太常寺少卿之女季涵正随着音乐翩翩起舞,鹅黄色的长裙随着她的动作在大殿中绽开出一朵硕大的花,她踮着脚尖稳稳地旋转着,衣裙上的佩饰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她猛然将长袖往空中一甩,袖口中藏着的花瓣随着她的动作从空中纷纷散落下来,只见她右脚足尖点地,左手微抬以袖掩住侧向一边的脸,右手高高举起,让长袖自然垂下,花瓣尽数落在她的身上和裙边,像极了被定格的仙女。

    上座传来了圣帝带着愉悦的声音:“此舞得极好。”他转头温柔地拍了拍皇后的手,含笑道:“像极了你年轻那会儿,那时你也是如此喜欢跳舞。”

    皇后闻言低头温婉地笑了,道:“圣上还记得呢?多谢圣上夸奖,妾也很喜欢季小姐此舞。”说罢也赐了一支攒花海棠金簪给跪在殿中的季涵。季涵刚要谢恩,一旁的惊呼与瓷器碎裂的声音一同响起,顿时大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声音吸引了过去。

    “圣上恕罪,娘娘恕罪!”冯若愉慌忙地跪下请罪,“臣女一时激动,失手打翻酒杯,惊扰圣上与娘娘,请圣上娘娘责罚!”说罢她双手交叠俯身拜下,额头紧紧触在手背上。

    德妃‘咯咯’笑了两声道:“定是季小姐舞得太美了才让这孩子一时激动,娘娘就别怪罪了吧,别说她了,连我都看得挪不开眼呢。”

    “多谢娘娘。”冯若愉咬咬唇道:“季姐姐的舞自然是极美,只是……只是臣女如此激动是因为……因为……”

    皇后微微好奇的声音从上面传来:“因为什么?”

    冯若愉飞快地抬头觑了一眼帝后的表情,见他们没有责怪的意思,再度垂下头去说道:“因为方才林姐姐说她也会做此舞,且比季姐姐更美!”

    此话一出,周围的目光皆投向了端坐一边的林稚卿,有探寻的、有看热闹的、也有两道关切的,一道是章梦妍,一道是云晚枫。

    “哦?孤只听闻你射术了得,却不曾听闻你也善舞。”圣帝饶有兴致地笑着说道。

    林稚卿心中叹气,只得微微欠身道:“圣上娘娘恕罪,臣女并未对冯小姐说会做此舞,只是冯小姐问臣女有何才艺,臣女说自己只会舞鞭,但却舞不出季小姐的仙姿,想来是乐声太响,冯小姐听岔了,请圣上与娘娘不要降罪于她。”

    皇后与众妃嫔在宫中浸淫多年如何看不穿这拙劣的手段,一时间看向冯若愉的目光就变了,连一贯慈祥和蔼的德妃也不再开口说话。

    冯若愉不料林稚卿会这样回答,来不及后悔,便听到皇后说道:“含翠,冯小姐有些醉了,扶她去醒醒酒吧。”

    如此,冯若愉便再也没有出现在大殿里。

    “既然你都说自己会舞鞭,那便舞给孤瞧瞧吧。”圣帝转头看向云晚枫,道:“孤记得老六有一条长鞭?”

    “父皇好记性,儿臣的确有一条。”说完便派长荣去自己宫中取鞭。

    几杯酒的时间后,长荣双手捧着一条长鞭踏进殿中,见云晚枫朝着林稚卿扬了扬头,长荣会意地将鞭子呈给林稚卿。

    林稚卿接过长鞭,只见这条鞭子通体漆黑,约有一丈长,以生牛皮合股而成,拿在手中沉甸甸的。她手指轻轻地从嵌着绿松石和琥珀的银鞭柄划过,将鞭子一圈一圈随意挽起来与鞭柄一起抓在手里缓缓从座位走到大殿最后面。

    松了松肩膀,林稚卿开始朝着地上甩鞭子,鞭子每次甩出时都会往前放长几尺,不一会儿一整条鞭子便全都放了出来。黑色的鞭子在林稚卿手上像一条听话的蛇,随着每一个动作甩出漂亮的鞭花,鞭子每次击打在金砖上发出响亮的声音,犹如烟花一下一下在地上绽放。

    忽而她一个鹞子翻身的同时将手中的长鞭全数送出,宽大的裙摆像一朵盛开的月季在空中转了个圈,鞭梢扫过的同时,大殿左侧倒数第二个青铜连枝灯座上最顶端的蜡烛也被鞭梢熄灭。待她稳稳落地后,复又飞快地将长鞭在头顶上空绕了一圈,朝着殿前移动的同时一个侧身下腰,鞭子从她面前送出,飞快地将大殿右侧倒数第三个青铜连枝灯座顶端的蜡烛打灭。长鞭收回时,她再一次侧身空翻,落地的同时以同样的方式送出长鞭,将大殿左侧倒数第四个青铜连枝灯座顶端的蜡烛熄灭,长鞭扫过之时,强劲的鞭风从座下少女们的头上带过,使得她们头上的流苏发簪微微摇晃起来,胆小的少女早已俯身避开长鞭,生怕自己被其所伤。

    随着林稚卿最后一次送出鞭子熄灭蜡烛后,她一个利落的翻身,将长鞭从头顶至身前一绕,长鞭立刻像一条垂死的蛇一样,安静地垂在她的脚边,大殿两侧灯座最上方的蜡烛被皮鞭交错打灭,原本明亮的大厅微微暗了下来。一套动作结束,林稚卿丝毫不见气喘,她理好长鞭半跪着行了个抱拳礼,道:“臣女献丑了。”

    大殿之中鸦雀无声,片刻之后,圣帝抚掌大笑起来,高声道:“好!极好!果然是虎父无犬女,玄禹把你教得极好!”他转头又对云晚枫说道:“老六啊,林小姐使鞭子可比你厉害多了。”

    云晚枫听到圣帝开口叫自己,收回落在林稚卿身上赞赏的目光,低头拱手道:“父皇说得是,儿臣只以为林小姐箭法了得,今日见其舞鞭,当真自愧不如。”他瞥了眼低眉行着礼的林稚卿,笑着开口:“这鞭原是父皇赏赐给儿臣的,儿臣想向父皇讨个恩典,将此鞭转赠给林小姐。”

    “即是赏赐给你便是你的了,你肯割爱就好。”圣帝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转头对皇后笑道:“宫中许久不曾如此热闹了,孤今日甚是开心。”

    “是啊,宫中孩子少,有时候妾都觉得冷清呢。”皇后将剥好的橘子放到圣帝面前,接过宫婢递来的帕子一边擦手一边道:“今日千金宴本就是为然儿和枫儿选妃,若是圣上有喜欢的,直接下旨赐婚便是,如此也好多两个孩子陪陪妾。”

    “知子莫若母,你替孩子们选就是了,孤信你的眼光。”圣帝温和地在皇后手上拍了拍,随即拿起她剥好的橘子一瓣一瓣吃了起来。

    皇后的眼睛在众多少女的脸上扫过,将她们似是紧张又似是期盼的神情收在眼底。曾几何时,她也是这样跪在太后和先皇面前,与其他少女一样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能坐上这凤座,成为大兴朝最尊贵的女人。

    片刻后,皇后带着淡淡笑意转头对圣帝说道:“妾今日见了章小姐,规矩礼仪学得极好,也略通诗书,很是沉稳得体,与咱们君然甚是相配。”

    “哦?可是章太傅的孙女?”圣帝抬眼望着缓缓出列跪在殿中的女子,“章太傅学富五车,为人正直,为官清明,想来他的孙女也是极好的。既然皇后也觉得她不错,便赐予君然先做侧妃吧。”

    章梦妍俯身磕头谢恩,内心滋味复杂,悄悄抬头朝着云君然望去,却发现对方也正望着自己,视线交汇的一瞬间她慌忙低下头,脑海里到底是留下了他温和的双眼和挺拔的身影,想到以后自己便是他的侧妃,紧张的同时心中也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欢喜。

    就在众人以为千金宴已然结束时,圣帝突然开口说道:“虽说君然是兄长,但枫儿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了……”

    云晚枫惊愕地抬头,还来不及拒绝,便听圣帝说道:“林将军是我大兴朝的忠将,你要好好待他的女儿,知道吗?”

    云晚枫愣了一下,瞬间惊吓变惊喜,当即跪下谢恩,被惊呆了的林稚卿也在绿意的提醒下僵硬地跪地谢恩。

    圣帝在内侍的搀扶下起身道:“孤今日贪杯了,就由陵王和林小姐陪着散散酒吧,也好和孤说说你爹的事情。”说完便朝着大殿外走去,来不及说话的林稚卿只能由着云晚枫把自己拉着跟上圣帝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