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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剑侍夜行

    长夜漫漫。

    剑州城的另一边。

    城南大街的翠香楼里。

    一副旖旎无比的画面正在上演。

    裕王府的小王爷李吉,此刻正躺在翠香楼最顶层的暖阁大床之内,享受着几位侍女的贴心服侍。

    屋内,粉帐飘飘,西域特产的熏香,正将房间内的气氛调动到极限。

    李吉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身旁,一位长发散乱体态纤滑的貌美丫鬟,正意犹未尽地呼着气,冲李吉娇嗔道:“小王爷,您可真是厉害,差点要了奴家的命呢,下次奴家可再也不敢来服侍您了。”

    李吉的一只大手肆意在她身上索取着,悠悠笑道:“我这几个贴身丫鬟里,就你与那位林姑娘面目最为相像,今晚单独疼爱你,是你的福气,我暂且得不到林采荷,你们还能拒绝我不成?你也别怨我,等过几天,我送你一件自皇宫里来的宝贝。”

    说着,手指毫不客气地在这位侍女琼鼻上轻轻一刮。

    “讨厌!人家可不要小王爷送什么东西,只希望,小王爷不要将奴家当成替代品才好。”

    娇俏的丫鬟坐起身,拿着丝裙将身子遮挡着。

    “好好好!你还得了便宜却卖乖,方才只那么几回,你便不行了。”

    “讨厌~”这丫鬟一看到李吉那双欲求不满的眼睛,立刻吓得花容失色,跌跌撞撞跑到一旁屏风后的浴桶沐浴去了。

    李吉哈哈大笑,目光又在身边另一位丫鬟身上来回扫动,兴致再起,拉过来即开始大肆蹂躏。

    暖阁之内,情意绵绵。

    李吉身为小王爷,平日里最喜欢的地方便是翠香楼,而且这间只属于他的华贵暖阁,也是翠香楼中的禁地,特请巧匠精心改造过的,从外面刀枪攻打不入,而里面的任何声音,也丝毫不会传出去半点。

    这间暖阁,俨然成了李吉一个人的温柔乡。

    当然,翠香楼有这位大主顾,翠香楼的刘掌柜高兴还来不及呢。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暖阁里的李吉才气喘如牛般走下了床,将门外站哨的四位执剑侍女叫了进来。

    这些剑侍对房间里的景象司空见惯,眼眸清冷,早已不为所动。

    李吉看着她们问道:“春雪、夏雪、秋雪、冬雪,你们四人跟在我身边,也有一年多了吧?”

    “回小王爷,一共一年零十三天。”

    为首这位叫春雪的貌美剑侍,当即回答。

    李吉点了点头,再次问道:“小王我从不喜欢强迫女子,所以今天,我还要问问你们,经历了这一年多,你们可否心甘情愿,与本王共度良宵?”

    春雪神色如常,依旧摇头,这种问题,这一年里李吉几乎每个月都会问上一次。

    但是,只要她们拒绝,这位霸道的纨绔王爷,便不会强人所难。

    “回小王爷,我们四人只是剑侍,为您挡着明枪暗箭才是我们的职责,若让我们姐妹四人供您闺中享乐,却是万万不行。”

    李吉看着眼前的四位绝色剑侍坚决的表情,再加上方才刚从屋内几个丫鬟身上发泄了兽欲,此刻倒是和和气气,笑了笑道:“既然如此,看来四位姑娘是真瞧不上我,罢了罢了。”

    四女静立而不语。

    李吉也不多纠缠,突然话锋一转,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瓷瓶道:“近日,我偶然得了一瓶自西域梵花谷产的奇药,服用之后,会让人功力大增,本王不善武功,此药便赠与你们,待会,你们去为我做一件事。”

    “何事?”

    春雪看着李吉手上的瓷瓶,心里有些警觉。

    李吉笑道:“放心,本王若要对你们动歪心思,大可不必做这种多此一举的事情,这瓶药,确确实实是可以增进武者功力的,以西域雪莲炼制而成,造价不菲,赠与你们,是为了嘉奖你们这一年里护主有功。”

    李吉将瓷瓶交给春雪,语气猛地一沉,冷声道:“所以,我要你们去杀一个人。”

    “什么人?”四女接过瓷瓶,立刻齐声问道。

    李吉眼中寒光一闪,冷冷道:“今天你们见过,就是那个君来客栈的店小二萧无衣!本王白天虽看在林采荷姑娘的面子上饶了他一命,可本王没说夜里也会饶过他。白天的剑州,府衙说了算,可晚上的剑州,却由我说了算!你们即刻行动,若能在一个时辰内将这臭小子的项上人头拿来给我,王府和你们师父曾经订下的约定,便算了结,你们往后便无需再做我的剑侍。”

    “遵命。”

    四女脸色一变,当即领命,身形一闪便跃出窗外,四道风格迥异的纤秀身姿如永夜冥蝶一般,不断在城中屋檐上跃动,很快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李吉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夜色,喃喃道:“林姑娘,既然你眼里没有本王,那本王便戮尽你的眼中人,让你眼中只能有我,我会让你心甘情愿走进这间暖阁的。”

    夜幕中。

    春夏秋冬四位剑侍,正急速潜行,她们很快就找到了城东君来客栈的位置。

    四女悄然跃上客栈房顶,屏息观察了片刻,又迅速四散开来。

    春雪守在后院门外。

    夏雪直接跃入后院高墙。

    秋雪和冬雪则如猫儿般轻悄悄潜入客栈内,伺机而动。

    裕王府的这四位剑侍,自幼经受严格的训练,被她们盯上的人,没有能跑得掉的。

    君来客栈的后堂。

    萧无衣的房间此刻却依然亮着灯。

    他自从方才起了练习画符的心思,立刻没了睡意。

    于是他找来笔墨和一沓黄纸,将黑纱女客送他的‘太上乾元诸邪辟易灵符’拿了出来,开始照猫画虎地练习。

    符箓,何以有驱邪避凶之能?

    区区一张纸,又如何藏匿雷霆万钧?

    萧无衣心里很是好奇。

    他照着灵符,一笔一划地在黄纸上画着,比起灵符上那流畅的符文字迹,他画出来的符文却像蚯蚓在纸上爬。

    “嗯…初次学习,也还算不错了。”

    萧无衣信心满满,又照着画了几十张出来。

    从最开始的生涩,慢慢的,他画符的速度越来越快,笔法也愈发的行云流水。

    半个时辰转瞬即逝。

    “一天画个一百张,这纸不够用啊,而且我并非是以朱砂注灵去画,符箓没什么效果,纯粹是浪费而已,还是等明天去多买点黄纸回来再练的好。”

    萧无衣放下笔,活动了一番手腕。

    他刚准备吹灯睡觉,忽地,一个反常之处让他十分在意。

    今晚的客栈后院好像太过安静了?

    平日里,一到夜里,他客栈外的小巷里,都会聚集一些野猫野狗,在排水渠附近转悠低嚎,寻找食物。

    可今晚,外面毫无声息。

    萧无衣心里渐渐警觉起来。

    他立刻摸出腰间的细长怪刀,悄悄走到窗前,背靠着墙,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静,非常安静!

    没过多久。

    倏然!

    一道细微的破空声毫无征兆地从窗外传来,噗嗤一响,便将窗户纸刺穿,出现一个针眼大的小洞。

    借着烛光,萧无衣赫然发现,一根紧绷着的银色丝线,正闪动着微光,悬在他的面前。

    片刻之后,这根银线上又涌出一滴晶莹的液珠,顺着丝线,慢慢滑落到床沿位置。

    液珠遇到木制床沿,瞬间滋滋作响,飘起一阵紫气毒烟。

    萧无衣眼神一凌,连忙屏住呼吸,慢慢向门那边退。

    “居然是银丝蚕毒,用这种手段取人性命,想来对方来头不小,我最近也没得罪人啊?”

    萧无衣心思急转,立刻从袖中摸出几根铁针来。

    他手腕一抖,铁针咻的一声飞向悬在半空的银丝,刹那间将银丝斩断。

    与此同时。

    外面似乎有所反应。

    窗外忽地传来几声轻巧的脚步声,四道人影随后破窗而入,春夏秋冬四位女剑侍目光一定,便落在站在门后的萧无衣身上。

    看到来者之后,萧无衣才冷笑了一声:“我倒是谁,原来是小王爷的剑侍跟班?如此寒风冷夜,你们不跟着小王爷享乐,却跑我这来要做什么?”

    四位剑侍此刻虽蒙着面,但那灵动的眸子却骗不了人,因为萧无衣白天在翠香楼见过其中两人。

    “休要多言,王爷想借你头颅一用。”

    春雪冷哼一声,绝不二话,霎时便向萧无衣刺出一剑,其他三姐妹则迅速改变阵型,将萧无衣围在中间。

    萧无衣紧握手中之刀,迅捷还击,与春雪斗了个有来有回,其他三女见状,立刻群起而攻之,一时间,这狭小的房间内,萧无衣一人独战四女,劲风阵阵,刀光剑影,虽战况胶着,萧无衣却不落下风。

    “白天你躲过我的剑时,我便知道你绝非一个普通的店小二,此刻所见,果然如我所料。”

    春雪认真地看了看萧无衣手上的‘刀’,似在回想什么一般。

    秋雪与冬雪则互望了一眼,同时向前一步,齐头并进,剑招百出,凌厉的攻势一时间将萧无衣逼到了墙角,已经再无退路可言。

    这四位剑侍宛如一体同心,不论萧无衣从哪个角度佯攻,她们都会迅速反应过来,一时间,萧无衣虽占据上风,可要制服这四女,却也有些难度。

    眼见姐妹们一时难以取胜,春雪忽地将手中长剑向半空一抛,钉在墙上,右手自腰间一抹,居然不知从何处扯出一把细长软剑。

    此剑一出,剑吟不止,在春雪手中舞动犹如腾蛇般迅捷,萧无衣的刀几乎无法全力挡下,每次挥刀,都像是砍在棉花上。

    不出一盏茶的功夫,萧无衣的胳膊上,便被这软剑划出了一道细微伤口。

    萧无衣心神一紧,看来这四个剑侍是当真来者不善了,招招致命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一咬牙,萧无衣只好再次调动体内真气,脚下一道劲风刚起,他正要发力,春雪便看着他笑道:“早知你有此一招!看剑。”

    春雪伏身一个回转,手中软剑凌厉地划过地面,萧无衣不得已生生止住步伐,体内运转的真气尚未到脚底,便被春雪打断了。

    一时间,萧无衣忽地落入下风。

    春雪凌空跃起,取下墙上的长剑,加上右手持软剑,一人同时使出两种剑招,一刚一柔,凌厉的剑势让萧无衣再难招架!

    加上夏雪秋雪冬雪三女在一旁不断佯攻,萧无衣此刻真是连飞出房间的机会也等不到。

    之所以让他如此束手束脚,还有一点,这些剑侍围攻的时候,会不时从袖中射出一道银丝,银丝一出,即会牢牢钉在墙上,这些银丝锋利无比,若是突围,保不住会皮开肉绽。

    一时三刻,这房间里已是银丝密布,银丝上的液珠闪动着异样的毒光,若是碰到,后果必不堪设想。

    “你逃不掉了。”

    见萧无衣动作有所迟疑,春雪使出双剑欺身而来,萧无衣正要抵挡,忽地脚步生生一顿,因为在他身子右侧的那个剑侍,出其不意又将一道银丝打出,钉在房间正中。

    萧无衣的身子被这根银丝挡下,就在这一刻之间,春雪的剑招已然到了眼前。

    “秋雪!做得好。”

    春雪见着机会,软剑几乎在一眨眼间,便将萧无衣的脖颈缠绕,她只须将手腕轻轻一动,萧无衣便会人头落地。

    但春雪却没有这么做,她两指一并,几根银针嗖地飞出,电光火石之间,迅速没入萧无衣体内。

    萧无衣只这么迟疑了一下,便被这四女抓住了机会,银针入体,他经脉中的真气立刻消失无踪。

    萧无衣大惊,额头立时渗出冷汗,来剑州数年,他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危险的情况!

    而这一切,只因为在翠香楼,那个小王爷对他的妒忌。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萧无衣只觉四肢迟缓,他盯着春雪手上的那把细薄软剑,看到剑刃上那毫不可查的青光,这才明白,原来这软剑上也有毒。

    这四个剑侍,非但剑法卓绝,还是用毒的高手,今晚真是大意了。

    四女制服萧无衣后,立刻收了房间内的含毒银丝,将萧无衣五花大绑扔在床上。

    冬雪收起长剑,道:“姐姐,此人非但武功不俗,体内真气亦是充盈,可见是自幼下了苦功夫的。若直接将他杀了,未免可惜。”

    秋雪看着床榻上的萧无衣,轻咬粉唇,略显羞怯道:“对呀,姐姐,他长的也不丑,此地无人,我们不如……”

    春雪看着两个妹妹,无奈道:“你们天天跟着那放浪不堪的小王爷耳濡目染,居然连自己的欲念也无法抑制了?我们修道之人,当讲一个清心寡欲,你看看你们两个此刻的样子,哪里还像个冰清玉洁的姑娘?”

    “好姐姐!就这一次,自从下山以来,进了裕王府,我们已许久未淬炼过真元了,那王府里连只公猫都找不到,我们姐妹二人每日独自修行,体内阴火灼身,实是难捱的紧,眼下这位萧无衣年轻力壮,真气充沛,正是我们灭却体内阴火的好机会,求姐姐成全。”

    冬雪乖乖走到春雪身旁,撒娇着摇了摇她的手臂。

    秋雪也凑了上来,耳根红红的,不说话,但她眼中的那股难以自持的热切已是流转不息。

    春雪见状,只得依着这两位妹妹。

    “哎,好吧,待此事了结,我们便离开裕王府,在那种欲念横生的肮脏地方待的时间久了,也于你们道心有损,他日你们若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我这做师姐的,也不好和师傅交代。”

    春雪说罢,便和夏雪一同走出房间,反手关上了房门。

    而秋雪和冬雪神色大喜,炽热的眸光立刻看向萧无衣,千娇百媚地向他床前走来。

    此刻的萧无衣,却一脸惊疑。

    这两位剑侍又要做什么?方才她们姐妹之间的谈话是什么意思?阴火?淬炼真元?难道她们是妖精?

    那些神怪故事中,常有狐妖精怪之流,以吸噬男子真元增进修为,难道这四位貌美剑侍,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