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新年

    期末考试静文的成绩又向后滑了十几名，到了新年手臂的石膏还没拆，还一件大事儿是奶奶因为风湿走不了太多路，不适合一个人在乡下住，父亲将她接过来一起生活。自从奶奶来了家里，静文的一日三餐便有了着落，奶奶的手艺特别好，就算是蒸馒头都能揉出不一样的花来，让静文看的不忍下口。自从养牛之后，前院儿的草莓畦子没人打理渐渐荒废掉了，只剩下葡萄半死不活的野蛮生长，奶奶来了之后把葡萄架重新打理起来，草莓畦子里种上了西红柿，还在外面的菜地里种上了豆角茄子黄瓜，夏天有新鲜蔬菜，冬天有豆角干茄子干炖肉，静文的个子一下子蹿了起来。

    大年三十儿的饺子是奶奶和静文两个人包的，父亲半躺在沙发上磕着瓜子看春晚，母亲忙到快敲钟的时候才回屋，十二点一过，鞭炮放完母亲就赶紧睡觉，明天一早家里还要有亲戚来拜年，母亲要和奶奶准备中午饭。

    大年初一一早，静文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醒过来，起身开始穿衣服，今年的新衣服是一套暗红格子的小裙子的样式，是爸爸选的，本来她看中了一套白色领子上挂了绒球的毛线外套，但上身之后父亲很嫌弃的说：“那么黑非要选身白的。”便放弃了，按父亲的意思说喜欢这套红色的。

    吃完早饭，淑影过来拜年，静文奶奶了呵呵的塞了糖给淑影，淑影打算像往年一样拉着静文一起出去拜年，父亲拦住了她：“今年哪都别去了，吊着个胳膊不嫌丢人么。”静文顿住脚，讪讪的应了，跟淑影说了声对不起，让淑影跟着别的孩子去拜年了。

    一上午都是来来回回拜年的亲戚邻居，静文来来回回的给他们添茶倒水，临近中午，母亲把后院的牛安顿好，进屋开始准备午饭，静文像往年一样准备桌椅碗筷。饭菜备好，母亲来不及吃就赶紧去后院挤牛奶，嘱咐静文把早上挤的牛奶煮好给大家尝一下，大家纷纷夸赞还是自家的牛奶好喝。小孩子女人们不喝酒，提前吃完饭下桌，父亲继续跟男人们在酒桌上喝酒划拳，一个婶子提出让静文带着去后院看看母亲忙完没有。到了后院，一群人看到诺大的后院用彩钢瓦和木材垒砌的牛棚被母亲打扫的干干净净，另一边饲料和手推车之类的工具摆放的整整齐齐，母亲正穿着挤奶服带着卫生帽将刚挤好的牛奶倒进奶桶，放在自行车上准备送去奶站。一群穿着光鲜的女人和孩子站在这里，跟母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大家感叹着母亲的贤惠能干，想上前去搭把手却不知如何下手。

    母亲摘了帽子，有些尴尬的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冲静文说：“后院这么脏，你带客人来这干啥，牛奶分了吗？赶紧带你大娘婶子们去屋里歇会儿。”静文看出了母亲的窘迫，招呼亲戚们进屋。自己去厨房盛了点饭端过来给母亲：“妈你赶紧吃饭吧，我们都吃完了。”母亲看了她一眼：“我等送完奶回屋吃，后院这么多暴土我咋吃。”静文感觉自己好像又犯了错。端着碗回屋不敢再吱声。

    下午三点多，酒桌上的寒暄终于结束，母亲也从奶站回来，去厨房匆忙吃了点东西跟亲戚们寒暄了一阵，直到亲戚们三三两两的离开，她终于喘了口气倒在床上睡了一觉。静文跟奶奶去厨房将碗筷洗干净，桌椅收拾好，也学着母亲喘了口气，从这个新年开始，静文就再也没觉得过年是件开心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