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死神”
薄雾轻拢在城市上方，带着些许水汽，第一班电车已经发动，缓缓驶入蒸腾的云气之中。
厨房的抽油烟机还在运作，垃圾桶套上了崭新的黑垃圾袋。桌上的面条升腾袅袅白雾，吸溜完最后一口，翟子阳从沙发上提起书包准备出门。
老妈从厨房探出头：“带个苹果。”
“诶。”
楼下的胖子踩点出门：“阳哥。”
早晨是沉默的，大概因为晚上都熬夜，不大精神，两人相并而行，沈青边走路边打盹儿，眼睛完全睁不开了，翟子阳好一点，只是眼下乌青一圈。
大街上的裸眼大屏滚动着，上班的人都起早赶车，行人不多不少。
大屏上是最新的拍卖行情。
国外顶尖机甲师Abarena（阿巴雷纳）的新作“死神”以三亿美金成交，买主是特-鏊双籍，极具天赋的主控——战斗两修的青年机甲师加华斯，其中二点八亿玫赛金由政府拨款。为了让“死神”契合加华斯，无数国际最优秀的专业团队成员经过长达八个月的日夜不眠的设计，终于让它成为了他的专属机甲。鏊亚与特林瑞皆举办过盛大的机甲赛事，拥有主赛场，也有一些优秀的机甲师和设计师。
“死神”通体漆黑，外壳由多种极端材料混合而成，流畅双翼变形自如，待机时机身细缝中溢出若隐若现的蓝色流光，磁场让周围空间都扭曲畸变，仿佛从暗夜的深渊里爬出来的怪物凝视着你，有一种象征死亡的压迫感。右下侧是闪炫的一行Gavras（加华斯）。
沈青眯着的眼睛都大了，感慨：“顶级机甲，果然是有钱人的玩意儿。”他家的千万资产也买不起一台这样的机甲。
翟子阳抬头便看到中央裸眼那气派的黑色机甲，沉默不语，脑中一闪而过的却是与“死神”截然相反的一台白到极致的机甲……然而记忆只一瞬就隐没了。
公交进站缓慢停下，翟子阳打了个哈欠，提醒他：“胖子，上车。”
沈青凑过来：“我听林美女说今天有随堂测验。”
翟子阳古井无波……虽然他从来只有个位数。
胖子瞌睡醒了，喋喋不休:“我跟你说，有个几十分就够了嘛。机甲这玩意儿简直比登天还难。理论基础两百分，实践操作三百分，没人能得满分!那些机甲队的大神们……”
“昨天战神队的路东升带领他的战队以五比三大败野狼队。啊～”胖子深吸一口气，陶醉，“大神！”
翟子阳啧两声:“搞得跟个怀春少女似的。”
胖子瞟他两眼，活像看个不识货的乡巴佬，眼神中充斥着淡淡的鄙视。
“我们学校的机甲操作你要不要报名？有机会加入校队的，里面还有校草高洋……”
他对胖子的念叨头痛起来，商业大楼的银幕上换了个频道。
街上的妹子喊道:“路东升——”
抬头，屏幕上是主持人对战神赢后的采访。
镜头上是路东升淡笑的特写，年轻又帅气。二十一岁的天才蝉联三届全国机甲联赛个人赛冠军，团队赛两次夺冠，一次亚军，且理论与实践青年组双冠。以483分（总分500）考入首都大学，战神队队长。
公交已经开远了，主持人的声音听不太清。
屏幕由3D转为2D，路东升的声调轻缓却有力——
“他是我少年时代的偶像。”
班车转弯，再也听不到上面在说什么了。
胖子唏嘘:“大神的偶像一定是顶尖高人。”
……
随堂测验，他当真是一题也不会做。电与磁的理论东拼西凑，连一个完整的公式都想不出来，索性不写了。
林碧丹收卷时惊讶于他的白卷，随后意识到自己的惊讶好像表现得太明显了，她笑了笑：“好好听课。”据闻林父帅气逼人，是老妈中学时的初恋，自这对初恋开家长会时碰面后……两家还一起吃了顿饭。
……虽然翟子阳没有看到自家老爸的臭脸。
林碧丹遗传了当年校草的优良基因，肤白貌美，并不高冷。
九年教育中，六年义务机甲，全球都对机甲相当重视，是升学必考科目。
昨天刷网页的时候他看到官方推出的全国机甲联赛要开始了。先打区、县赛，再打市赛，成名已久的战队直接进入省赛，一是荣耀与彰显特权，二是保证一定的公平。在政府政策支持、企业招聘力挺、青少年实力评级观念、名校晋升指标下，大部分人都会参加，初高中由学校统一报名。往年翟子阳听得最多的就是亲戚和家长的同事们互相寒暄“你儿子排到多少名了”。
智网是互联网的第N升级版。百年前的互联网已发展为类似VR(虚拟现实)的技术，以脑波对接的形式，在原子级别上建立一个宏观的数学模型。智脑拥有庞大的数据库，可以轻松构建武侠、仙侠、机甲、末世、外星等世界，被许多运营商用来开发游戏。以及为了减少真实战斗损失，机甲训练、考试、联赛甚至重大对战模拟都在上面举行。
翟子阳平常用的是印有贯虹商标的对接线，性能优良，传输更平稳。贯虹是如今几大电商巨头之一，它旗下的神战公会又是国内五个最著名的机甲公会之一。公会五霸分别是皇冠、战神、天堑、伏蛰、TheKing，而政府官方机甲协会作为独立的第六方存在——桦国机甲联盟。全球性的组织有个世界机甲师协会。
翻开课桌上的《经典力学的数学方法》和做了一半的《机械力学》习题，脑袋开始隐隐作痛。
……最后拿着九分的试卷回了家。
他总觉得，自己遗忘了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仿佛他忘记了自己的生命。
翟父今天回来得早，他坐在沙发上抽烟，烟气缭绕，连神情都一并隐去。他面前突然横插了一张分数惨不忍睹的试卷。
“……9分？”
翟子阳：“很废吧？是不是想打我一顿？”
他抖一抖烟灰：“……有进步。”上次可是只考了六分呢。
“我说——”翟子阳撇嘴，“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他这是被放弃治疗了？
翟父淡定如初：“人嘛——平安就行。”
翟子阳坐下来，父子俩并排坐：“老实说，三年前我到底干了啥子？”当初他还以为自己看到数理化是属于学渣的习惯性头疼，最后确定自己失忆是因为老妈弄的乌龙——她在泡的养生茶里放了点不明固体——实际上是治脑的。他差点以为自己要被毒死了！
翟父碾了碾烟头，忽然问起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你现在，喜欢机甲吗？”
“不知道。”
烟圈渐渐成型：“机甲太危险了，花销也高，随随便便的维修费就是你老子我大半个月的工资。供也供得起，主要是——危险。”他又重复了一遍，“我不希望再看到你满身是血，从机甲舱里摔出来的样子。”
他侧目——翟子阳相较三四年前长高了许多，脸上的婴儿肥渐渐褪去，长成了一个五官可以说有些精致的高大的青年。私心里，他不想翟子阳再去触碰机甲，但是他记得他说过，这是他的梦想。
翟父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取下其中一片：“这是搬家前老仓库的钥匙，你可以去里面看看。周末我带你去脑科复查，等你想起来了，再做决定也不迟。”
厨房的抽油烟机还在运作，垃圾桶套上了崭新的黑垃圾袋。桌上的面条升腾袅袅白雾，吸溜完最后一口，翟子阳从沙发上提起书包准备出门。
老妈从厨房探出头：“带个苹果。”
“诶。”
楼下的胖子踩点出门：“阳哥。”
早晨是沉默的，大概因为晚上都熬夜，不大精神，两人相并而行，沈青边走路边打盹儿，眼睛完全睁不开了，翟子阳好一点，只是眼下乌青一圈。
大街上的裸眼大屏滚动着，上班的人都起早赶车，行人不多不少。
大屏上是最新的拍卖行情。
国外顶尖机甲师Abarena（阿巴雷纳）的新作“死神”以三亿美金成交，买主是特-鏊双籍，极具天赋的主控——战斗两修的青年机甲师加华斯，其中二点八亿玫赛金由政府拨款。为了让“死神”契合加华斯，无数国际最优秀的专业团队成员经过长达八个月的日夜不眠的设计，终于让它成为了他的专属机甲。鏊亚与特林瑞皆举办过盛大的机甲赛事，拥有主赛场，也有一些优秀的机甲师和设计师。
“死神”通体漆黑，外壳由多种极端材料混合而成，流畅双翼变形自如，待机时机身细缝中溢出若隐若现的蓝色流光，磁场让周围空间都扭曲畸变，仿佛从暗夜的深渊里爬出来的怪物凝视着你，有一种象征死亡的压迫感。右下侧是闪炫的一行Gavras（加华斯）。
沈青眯着的眼睛都大了，感慨：“顶级机甲，果然是有钱人的玩意儿。”他家的千万资产也买不起一台这样的机甲。
翟子阳抬头便看到中央裸眼那气派的黑色机甲，沉默不语，脑中一闪而过的却是与“死神”截然相反的一台白到极致的机甲……然而记忆只一瞬就隐没了。
公交进站缓慢停下，翟子阳打了个哈欠，提醒他：“胖子，上车。”
沈青凑过来：“我听林美女说今天有随堂测验。”
翟子阳古井无波……虽然他从来只有个位数。
胖子瞌睡醒了，喋喋不休:“我跟你说，有个几十分就够了嘛。机甲这玩意儿简直比登天还难。理论基础两百分，实践操作三百分，没人能得满分!那些机甲队的大神们……”
“昨天战神队的路东升带领他的战队以五比三大败野狼队。啊～”胖子深吸一口气，陶醉，“大神！”
翟子阳啧两声:“搞得跟个怀春少女似的。”
胖子瞟他两眼，活像看个不识货的乡巴佬，眼神中充斥着淡淡的鄙视。
“我们学校的机甲操作你要不要报名？有机会加入校队的，里面还有校草高洋……”
他对胖子的念叨头痛起来，商业大楼的银幕上换了个频道。
街上的妹子喊道:“路东升——”
抬头，屏幕上是主持人对战神赢后的采访。
镜头上是路东升淡笑的特写，年轻又帅气。二十一岁的天才蝉联三届全国机甲联赛个人赛冠军，团队赛两次夺冠，一次亚军，且理论与实践青年组双冠。以483分（总分500）考入首都大学，战神队队长。
公交已经开远了，主持人的声音听不太清。
屏幕由3D转为2D，路东升的声调轻缓却有力——
“他是我少年时代的偶像。”
班车转弯，再也听不到上面在说什么了。
胖子唏嘘:“大神的偶像一定是顶尖高人。”
……
随堂测验，他当真是一题也不会做。电与磁的理论东拼西凑，连一个完整的公式都想不出来，索性不写了。
林碧丹收卷时惊讶于他的白卷，随后意识到自己的惊讶好像表现得太明显了，她笑了笑：“好好听课。”据闻林父帅气逼人，是老妈中学时的初恋，自这对初恋开家长会时碰面后……两家还一起吃了顿饭。
……虽然翟子阳没有看到自家老爸的臭脸。
林碧丹遗传了当年校草的优良基因，肤白貌美，并不高冷。
九年教育中，六年义务机甲，全球都对机甲相当重视，是升学必考科目。
昨天刷网页的时候他看到官方推出的全国机甲联赛要开始了。先打区、县赛，再打市赛，成名已久的战队直接进入省赛，一是荣耀与彰显特权，二是保证一定的公平。在政府政策支持、企业招聘力挺、青少年实力评级观念、名校晋升指标下，大部分人都会参加，初高中由学校统一报名。往年翟子阳听得最多的就是亲戚和家长的同事们互相寒暄“你儿子排到多少名了”。
智网是互联网的第N升级版。百年前的互联网已发展为类似VR(虚拟现实)的技术，以脑波对接的形式，在原子级别上建立一个宏观的数学模型。智脑拥有庞大的数据库，可以轻松构建武侠、仙侠、机甲、末世、外星等世界，被许多运营商用来开发游戏。以及为了减少真实战斗损失，机甲训练、考试、联赛甚至重大对战模拟都在上面举行。
翟子阳平常用的是印有贯虹商标的对接线，性能优良，传输更平稳。贯虹是如今几大电商巨头之一，它旗下的神战公会又是国内五个最著名的机甲公会之一。公会五霸分别是皇冠、战神、天堑、伏蛰、TheKing，而政府官方机甲协会作为独立的第六方存在——桦国机甲联盟。全球性的组织有个世界机甲师协会。
翻开课桌上的《经典力学的数学方法》和做了一半的《机械力学》习题，脑袋开始隐隐作痛。
……最后拿着九分的试卷回了家。
他总觉得，自己遗忘了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仿佛他忘记了自己的生命。
翟父今天回来得早，他坐在沙发上抽烟，烟气缭绕，连神情都一并隐去。他面前突然横插了一张分数惨不忍睹的试卷。
“……9分？”
翟子阳：“很废吧？是不是想打我一顿？”
他抖一抖烟灰：“……有进步。”上次可是只考了六分呢。
“我说——”翟子阳撇嘴，“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他这是被放弃治疗了？
翟父淡定如初：“人嘛——平安就行。”
翟子阳坐下来，父子俩并排坐：“老实说，三年前我到底干了啥子？”当初他还以为自己看到数理化是属于学渣的习惯性头疼，最后确定自己失忆是因为老妈弄的乌龙——她在泡的养生茶里放了点不明固体——实际上是治脑的。他差点以为自己要被毒死了！
翟父碾了碾烟头，忽然问起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你现在，喜欢机甲吗？”
“不知道。”
烟圈渐渐成型：“机甲太危险了，花销也高，随随便便的维修费就是你老子我大半个月的工资。供也供得起，主要是——危险。”他又重复了一遍，“我不希望再看到你满身是血，从机甲舱里摔出来的样子。”
他侧目——翟子阳相较三四年前长高了许多，脸上的婴儿肥渐渐褪去，长成了一个五官可以说有些精致的高大的青年。私心里，他不想翟子阳再去触碰机甲，但是他记得他说过，这是他的梦想。
翟父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取下其中一片：“这是搬家前老仓库的钥匙，你可以去里面看看。周末我带你去脑科复查，等你想起来了，再做决定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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