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输赢
翟子阳小时候来过一次首都，只去过市中心，其它地方没怎么去过。
他戴了一顶鸭舌帽，坐在公车最后。
“嘀——”
前面传来刷卡的声音，一个青年上了车。
一米七几，不算特别高，单眼皮，背着包。
他懒懒地抬起眼皮，看到翟子阳，突然僵硬了。
身后响起催促：“前面的，快走啊。”
青年深吸一口气：“抱歉。”
在二人只隔一米左右的距离时，翟子阳：“过来坐吗？”他旁边没人。
他迟疑了一下，走过去。
翟子阳：“伏蛰不是在桁州？没想到你竟然也来了首都。”
程远有些冷淡：“公司组织来交流学习。”
省去问候语，一切都是自然而然发生的话语，翟子阳知道他必定还在置气。
也是，怎么可能释怀？
不知道三四年算不算得“多年”，但他们的确在将近四年后的一班公车上，重逢了。
少年时期的身形样貌变得快，但他们还是一眼认出了当年的队友。
程远笑得没有感情：“刚刚有个公会聚会，见了阿晋一面。”
是张宣白。
翟子阳想起张宣白的电话，微哂：“他只怕不太想见我。”
“你知道就好。”程远敛了敛嘴角的讥讽，“他是权舆的队长，比我忙多了。”
“他……”
程远打断：“他一向比我厉害。”而他只是君临的队员。
程远微微侧头，语气平平：“你也一向比我厉害。”
“只怕你现在不是这么认为。”翟子阳毫不在意，“如果你想证明自己，我可以奉陪。”
“好啊。”程远垂眸，“那我们来打一场。”
他从来没有赢过翟子阳。
翟子阳在光朽的时候光辉如同皓月，他在队长的身后从来都是暗淡无光。在队内依旧也是不起眼的角色——哪怕当初队友间关系融洽，他年龄最小，其他人都很照顾他，甚至对他有求必应，可这也抹平不了他内心深处的自卑。可是他不敢把这份自卑告诉别人，所以只能深深地埋在心底。
程远：“去找一家约战咖？”那是类似于“乌托邦”的地方。
“好。”
程远的机甲，叫“往生”。莹蓝色清澈的光晕柔和地笼下一片阴影。它极薄、极轻，最小化可折叠成一颗足球的大小。他擅长远程攻击，就如他的名字一样。
咖内有很多人认出了程远，毕竟作为君临一员，有一定的名气。
翟子阳已经在机甲舱内了。
程远：“你不用创世？”
“不了。”
他却以为翟子阳不屑于用创世跟他对战，冷哼一声：“那你到时候输了，可别把原因归咎在机甲上。”
翟子阳：“愿赌服输，你也一样。”
“那好。”程远向旁边的人示意，“开始吧。”
台下有人喊：“程远！”
听到有一些人喊他的名字，他有些许笑意，在看到翟子阳的时候，眼里却含了冰。
“跟程远对战的人是谁？”
“Helios？”
“好像叫……Sunny？”
……
才刚一开始，程远的身影就不见了。
他很快。单论速度，也许翟子阳都不是对手。程远的速度，在国内绝对可以排前三。
但比赛往往不是速度就能决定的。
“往生”挥翼旋转——
【陌上尘】
周围物体仿佛失去重力一般被程远随意移动，把翟子阳困在原地。
翟子阳不记得他以前会这么一招，应该是他这几年新研究出来的。
但翟子阳不会总是被困在原地——
【磐如松】
空气仿佛都被凝固了，周围快速旋转的物体因场的作用停滞不前。
成熟的“八星芒”走位更加刁钻——但程远很熟悉他这一招，有办法避开。
只是他面临一个抉择。
若是他顺着八星芒的路线进入翟子阳周身三米的范围，可以一击致命。同样，翟子阳或许也会趁机将他斩杀。
这更像是一个陷阱。
翟子阳除了第一招，用的都是他熟悉的招式。
程远觉得他是故意的。
翟子阳淡笑：“不敢过来吗？”
“那我要开始了。”
【羽烬成空】
火光映射在“往生”上，蓝色的光掩盖不住汹涌的火红。
温度节节攀升，以至于火焰都换了好几种颜色。
他在用程远熟悉的几年前的招式，打败他。
走位一直是八星芒，没有变过。
程远决定冒险，近身Helios。他知道创世是唯一的，其它机甲根本不可能在这么近的距离内摆脱他的残影。无关机甲师的技术，只在于机甲。
翟子阳如同作茧自缚。
可是……万一他……
程远在心里举棋不定，两个念头交替涌现——万一他真的在这期间毁灭了“往生”呢？
恰时翟子阳的声音在耳边浮响：“再用一招‘孤鸿’，你就可以赢了。”
孤鸿……
程远内心挣扎，天人交战。
“错失了这次机会，你就再也无法赢我了。”
他额头已经沁出了冷汗，终于还是使用了——
【孤鸿】
翟子阳：“可惜，晚了。”
单是一招【千手佛】，就让近身的程远溃败得毫无还手之力。
程远从机甲舱内出来。
而从Helios内出来的，是一个戴着口罩帽子的陌生身形。
“那个人是谁？”
“有人知道Sunny的真实身份吗？”
不理会耳旁的窃窃私语，翟子阳稍稍俯身：“这是Helios，不是创世。”
“所以，在你近身的那一刻，就可以‘杀’了我。”
程远脸色大变，嘴唇苍白，说不出话。
翟子阳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他的头顶：“你知道你最大的弱点是什么吗？”
不等他回答：“你在害怕。”
是的，他在翟子阳出现的时候就在害怕了。哪怕他认为现在的翟子阳不是他的对手，但内心深处的不确定仍然让他颤栗。或许是当初的阴影太深入骨髓，他竟然在潜意识里认为自己不可能赢他。
从一开始他就输了，输得彻底。
翟子阳有许多赢他的方式，却偏偏选择了这一种。
他将赢的选择抛给了程远。
而程远输给了自己的恐惧。
翟子阳并非不知道程远的自卑，所以当年他小心翼翼地照顾他的感受；其他人也并非不知道，而是都默契地选择了关怀。作为队内老幺，每次分得的东西都是最多的，每次被训的次数都是最少的。
可就算如此，也没能让他打开心结。
程远的手机响了，他苍白的唇微微动着：“……队长打电话来了，可能是因为我离队太久，要喊我回去。”
翟子阳的目光瞥过，上面显示“靳凝雪”。
离去前，程远阖了阖眼，再次睁开，平静不少：“我不想再追究你以前的那一次决择。或许你有你的的苦衷，而我现在——也有我的生活。”
翟子阳不语。
程远的脸消失在电梯关门前的狭缝，他说话的声音很轻，翟子阳却听清楚了——
“我们不再是队友了。”
“不过我还是祝福你，获得你想要的一切。”
电梯的铁门紧紧合上。
里面的青年做出了告别。
他戴了一顶鸭舌帽，坐在公车最后。
“嘀——”
前面传来刷卡的声音，一个青年上了车。
一米七几，不算特别高，单眼皮，背着包。
他懒懒地抬起眼皮，看到翟子阳，突然僵硬了。
身后响起催促：“前面的，快走啊。”
青年深吸一口气：“抱歉。”
在二人只隔一米左右的距离时，翟子阳：“过来坐吗？”他旁边没人。
他迟疑了一下，走过去。
翟子阳：“伏蛰不是在桁州？没想到你竟然也来了首都。”
程远有些冷淡：“公司组织来交流学习。”
省去问候语，一切都是自然而然发生的话语，翟子阳知道他必定还在置气。
也是，怎么可能释怀？
不知道三四年算不算得“多年”，但他们的确在将近四年后的一班公车上，重逢了。
少年时期的身形样貌变得快，但他们还是一眼认出了当年的队友。
程远笑得没有感情：“刚刚有个公会聚会，见了阿晋一面。”
是张宣白。
翟子阳想起张宣白的电话，微哂：“他只怕不太想见我。”
“你知道就好。”程远敛了敛嘴角的讥讽，“他是权舆的队长，比我忙多了。”
“他……”
程远打断：“他一向比我厉害。”而他只是君临的队员。
程远微微侧头，语气平平：“你也一向比我厉害。”
“只怕你现在不是这么认为。”翟子阳毫不在意，“如果你想证明自己，我可以奉陪。”
“好啊。”程远垂眸，“那我们来打一场。”
他从来没有赢过翟子阳。
翟子阳在光朽的时候光辉如同皓月，他在队长的身后从来都是暗淡无光。在队内依旧也是不起眼的角色——哪怕当初队友间关系融洽，他年龄最小，其他人都很照顾他，甚至对他有求必应，可这也抹平不了他内心深处的自卑。可是他不敢把这份自卑告诉别人，所以只能深深地埋在心底。
程远：“去找一家约战咖？”那是类似于“乌托邦”的地方。
“好。”
程远的机甲，叫“往生”。莹蓝色清澈的光晕柔和地笼下一片阴影。它极薄、极轻，最小化可折叠成一颗足球的大小。他擅长远程攻击，就如他的名字一样。
咖内有很多人认出了程远，毕竟作为君临一员，有一定的名气。
翟子阳已经在机甲舱内了。
程远：“你不用创世？”
“不了。”
他却以为翟子阳不屑于用创世跟他对战，冷哼一声：“那你到时候输了，可别把原因归咎在机甲上。”
翟子阳：“愿赌服输，你也一样。”
“那好。”程远向旁边的人示意，“开始吧。”
台下有人喊：“程远！”
听到有一些人喊他的名字，他有些许笑意，在看到翟子阳的时候，眼里却含了冰。
“跟程远对战的人是谁？”
“Helios？”
“好像叫……Sunny？”
……
才刚一开始，程远的身影就不见了。
他很快。单论速度，也许翟子阳都不是对手。程远的速度，在国内绝对可以排前三。
但比赛往往不是速度就能决定的。
“往生”挥翼旋转——
【陌上尘】
周围物体仿佛失去重力一般被程远随意移动，把翟子阳困在原地。
翟子阳不记得他以前会这么一招，应该是他这几年新研究出来的。
但翟子阳不会总是被困在原地——
【磐如松】
空气仿佛都被凝固了，周围快速旋转的物体因场的作用停滞不前。
成熟的“八星芒”走位更加刁钻——但程远很熟悉他这一招，有办法避开。
只是他面临一个抉择。
若是他顺着八星芒的路线进入翟子阳周身三米的范围，可以一击致命。同样，翟子阳或许也会趁机将他斩杀。
这更像是一个陷阱。
翟子阳除了第一招，用的都是他熟悉的招式。
程远觉得他是故意的。
翟子阳淡笑：“不敢过来吗？”
“那我要开始了。”
【羽烬成空】
火光映射在“往生”上，蓝色的光掩盖不住汹涌的火红。
温度节节攀升，以至于火焰都换了好几种颜色。
他在用程远熟悉的几年前的招式，打败他。
走位一直是八星芒，没有变过。
程远决定冒险，近身Helios。他知道创世是唯一的，其它机甲根本不可能在这么近的距离内摆脱他的残影。无关机甲师的技术，只在于机甲。
翟子阳如同作茧自缚。
可是……万一他……
程远在心里举棋不定，两个念头交替涌现——万一他真的在这期间毁灭了“往生”呢？
恰时翟子阳的声音在耳边浮响：“再用一招‘孤鸿’，你就可以赢了。”
孤鸿……
程远内心挣扎，天人交战。
“错失了这次机会，你就再也无法赢我了。”
他额头已经沁出了冷汗，终于还是使用了——
【孤鸿】
翟子阳：“可惜，晚了。”
单是一招【千手佛】，就让近身的程远溃败得毫无还手之力。
程远从机甲舱内出来。
而从Helios内出来的，是一个戴着口罩帽子的陌生身形。
“那个人是谁？”
“有人知道Sunny的真实身份吗？”
不理会耳旁的窃窃私语，翟子阳稍稍俯身：“这是Helios，不是创世。”
“所以，在你近身的那一刻，就可以‘杀’了我。”
程远脸色大变，嘴唇苍白，说不出话。
翟子阳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他的头顶：“你知道你最大的弱点是什么吗？”
不等他回答：“你在害怕。”
是的，他在翟子阳出现的时候就在害怕了。哪怕他认为现在的翟子阳不是他的对手，但内心深处的不确定仍然让他颤栗。或许是当初的阴影太深入骨髓，他竟然在潜意识里认为自己不可能赢他。
从一开始他就输了，输得彻底。
翟子阳有许多赢他的方式，却偏偏选择了这一种。
他将赢的选择抛给了程远。
而程远输给了自己的恐惧。
翟子阳并非不知道程远的自卑，所以当年他小心翼翼地照顾他的感受；其他人也并非不知道，而是都默契地选择了关怀。作为队内老幺，每次分得的东西都是最多的，每次被训的次数都是最少的。
可就算如此，也没能让他打开心结。
程远的手机响了，他苍白的唇微微动着：“……队长打电话来了，可能是因为我离队太久，要喊我回去。”
翟子阳的目光瞥过，上面显示“靳凝雪”。
离去前，程远阖了阖眼，再次睁开，平静不少：“我不想再追究你以前的那一次决择。或许你有你的的苦衷，而我现在——也有我的生活。”
翟子阳不语。
程远的脸消失在电梯关门前的狭缝，他说话的声音很轻，翟子阳却听清楚了——
“我们不再是队友了。”
“不过我还是祝福你，获得你想要的一切。”
电梯的铁门紧紧合上。
里面的青年做出了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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